舒逸沒有說話,盯著手中的麵具若有所思。


    椰海問道:“舒大哥,怎麽了?”舒逸“哦”了一聲,抬起頭笑道:“沒什麽,小盛,你說這家企業是穗州?”小盛說道:“嗯,不過公司卻在昆彌,叫‘彩雲之都童韻有限公司’,專門做兒童玩具的銷售。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這個公司和那個古玩古董商貿行的法人代表是同一個人。”


    舒逸說道:“哦?這個人你查了嗎?”


    小盛說道:“查了,他叫諸葛鳳雛。”鎮南方笑了:“諸葛鳳雛?他的父母還真敢起,臥龍、鳳雛他一肩挑了。”舒逸擺了擺手,示意鎮南方別說話,讓小盛繼續把話說完。


    小盛說道:“諸葛鳳雛大約四十來歲,不過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大約一米六左右的個頭,是個胖子,體重應該不下於一百公斤。”鎮南方又插話道:“那不是像個皮球一樣?”舒逸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鎮南方吐了吐舌頭,不再開腔。


    小盛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舒逸到底是從哪裏找來這樣一個活寶,不過如果他真正接觸了鎮南方,他就不會再這樣的輕視了,椰海曾經悄悄地對舒逸說過,鎮南方這個人如果沒有他服氣的人對他進行正確的引導,他可能就會成為一個可怕的魔鬼,他的知識與心計很多人就算幾世為人都不能及其項背。


    小盛繼續說道:“諸葛鳳雛是個很低調的人,很少有什麽交際,深居簡出,甚至他自己的兩家公司他都很少去,據說一個月很難得見他到公司兩趟。除了住了一幢高檔別墅外,他的衣食住行都很是樸素,不過他每周五都會去一個地方,‘風月沙龍’,這是一個高檔的私人會所,往來的都是雲都省商界和政界的精英。”


    “‘風月沙龍’是一個文化沙龍,說白了就是一幫所謂的成功人士坐下來聊天打屁臭顯擺。”小盛補充說道。


    舒逸輕輕地問道:“芥川雄一是不是也是‘風月沙龍’的會員?”小盛搖了搖頭:“不是,我特意調查過這個問題。”鎮南方突然冒出一句:“他為什麽一定要是會員呢?他就不能夠是老板或者是股東麽?”小盛不屑地說道:“還用你說?‘風月沙龍’我早調查過了,老板叫易雪,是雲都省知名的女作家。”


    舒逸眼睛一亮:“什麽?她姓易?”小盛點了點頭,舒逸說道:“繼續查,看看她和江南易家有沒有什麽關係。”小盛說道:“查過了,沒有,易雪是她的筆名,她本名叫馮靜。”舒逸的眼裏有些失望,他說道:“筆名?看來是我太敏感了。”


    鎮南方說道:“盛哥,我能問幾個問題嗎?”小盛說道:“問吧。”說實話,小盛根本不相信和尚和椰海的話,鎮南方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就算有些小聰明,又能夠厲害到哪裏去。不過看在舒逸的麵上,他還是微笑著說道:“什麽問題?”


    小盛說道:“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有沒有查過諸葛鳳雛和易雪的社會關係,他們的社會關係是否存在交集。第二個問題既然諸葛鳳雛對自己的生意並不熱心,那麽他一定會為自己的生意找一個職業經理人,這個人是誰,什麽來曆和背景?”


    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鎮南方問到了點了上。


    小盛的臉上微微發紅:“諸葛鳳雛和易雪的社會關係倒是查過,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問題,資料在這裏。”他掏出了一撂資料,遞給舒逸,然後接著說道:“不過諸葛鳳雛是不是請有職業經理人我還真的沒有想過。”


    舒逸說道:“查一查吧,我想或許是個突破口。”


    鎮南方拍了拍手:“老舒,一路奔波過來,是不是請大家吃一頓大餐。”舒逸說道:“大餐是要吃的,不過沒你的份,我們出去吃飯,你留在酒店把這些理清楚。”他把小盛給他的諸葛鳳雛和晚雪的社會關係的資料扔了過來,鎮南方苦著臉說道:“老舒,不是吧?沒有這樣虐待兒童的。”


    舒逸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走吧,就你貪吃。”


    大家就在酒店邊的一家渝慶“小天鵝”火鍋對付了一頓,小盛沒有和他們一起回酒店,繼續他的調查工作去了。舒逸告訴小盛,他們明天一大早就到西明去,這邊的調查還是由小盛負責。


    回到酒店,鎮南方很自覺地抓起那一撂資料慢慢地看了起來,舒逸則和小和尚喝著茶,聊著天。椰海碼著電視,看著騙眼淚的肥皂劇。鎮南方忙活了兩三個小時,終於他叫了一聲:“老舒!我記得你說過那個芥川雄一原名叫祁帆?”


    舒逸放下茶杯:“怎麽了?”鎮南方說道:“易雪,原名馮靜不假,他的丈夫叫莫非,是雲都大學曆史係的教授,華夏國著名的考古學家。”舒逸說道:“還有呢?”鎮南方說道:“有趣的是莫非的母親,叫祁紅棉。”


    舒逸幾步走到寫字台前,望著祁紅棉的名字發呆。


    鎮南方說道:“老舒,怎麽樣?給點獎勵吧。”舒逸掏出電話:“小盛,易雪的丈夫莫非的母親叫祁紅棉,查一下祁紅棉的祁家與芥川雄一,也就是祁帆之間有沒有關係,查細一點。”


    第二天一早,就在舒逸他們準備離開昆彌去西明的時候,小盛打來一個電話,對於祁家的調查有結果了,祁家與祁帆之間並沒有關係,不過祁紅棉有個兄弟叫祁海洋,二十年前就出家了,在昆彌的景光寺落發為僧,法號空正。


    空正大師!就是現在西明紅棉寺的住持。


    岩領還是像往常一樣,喜歡蹲在大門口抽旱煙。見到舒逸下車,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把旱煙鍋子往腳底磕了磕,臉上露出笑容:“舒先生。”舒逸微笑著上前握著他的手:“岩領大叔,又來打擾你了。”岩領把煙杆放到一邊,從兜裏掏出皺巴巴的煙盒,發了一支“春城”過來:“你的夥伴們出去老半天了,估計一會就回來。還沒吃吧?我去做飯。”


    舒逸拉住了他:“岩領大叔,您別忙活了,我們路上吃過了。”


    椰海站在舒逸的背後,望著她的“父親”,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對於父親,她是熱愛的,但經過了這許多的事情,她開始懷疑了,這真是自己的父親嗎?岩領望向椰海,輕輕地說道:“你一直跟著舒先生的嗎?”椰海點了點頭,她沒有開口叫爸爸,她覺得開不了口,她怕自己叫一個陌生人做爸爸。


    見椰海點頭,岩領露出了笑臉,舒逸發現他仿佛像是鬆了口氣。給舒逸的感覺就像是岩領知道椰海跟著自己他很放心,很滿意一般。


    岩領說道:“你看我,淨忙著說話,快,快到家裏去吧,有什麽話屋裏說。”他的眼睛掃過鎮南方時,他說道:“這位小兄弟是?”舒逸說道:“哦,他是我的學生,帶他出來長長見識。”岩領點了點頭:“好,跟著舒先生好。”


    鎮南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岩領,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房間和上次的安排差不多,隻是鎮南方和小和尚住了一間房,舒逸享受了單間的待遇。舒逸才放下東西,鎮南方便溜進了他的房間。舒逸看了他一眼:“怎麽了?有事嗎?”鎮南方說道:“這個岩領我覺得和你們描述的並不一樣。”舒逸輕輕關上門:“是嗎?我也覺得奇怪,確實和我們走的時候表現得不一樣,如果上次他就有這樣的表現,我也不至於懷疑他了。”


    鎮南方說道:“有沒有可能這一個是真的?”


    舒逸笑了:“再看看吧,別急著對看不清楚的事情下結論。”小和尚也推門進來了:“先生,你一個人住一間屋子,可得小心一點。”舒逸說道:“有你住在我隔壁,我倒不怕。”


    第四十九章 父親


    西門無望他們的飯點踩得很準備,他們前腳進屋,還沒來得及和舒逸他們寒喧,岩領便來叫大家吃飯了。


    葉清寒、西門無望和謝意沒有任何的收獲,包括對岩領的監視。


    今天下午三人又去了一趟大峽穀,仍然也是一無所獲,甚至他們曾經去的那個山洞,裏麵的一切也沒有任何的改變。舒逸淡淡地說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不可能有任何發現的,別泄氣,其實我們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葉清寒說道:“舒處,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大發現啊?”舒逸笑道:“發現是有一些,不過太雜亂,還連貫不上,我想要不了多長時間,謎底就能揭曉了。”西門無望說道:“什麽時候啊?”舒逸說道:“運氣好一個星期,運氣不好可能得半個月到一個月。”


    謝意笑了:“先生,破案還得看運氣的啊?”舒逸說道:“什麽事都需要一點運氣的。”


    葉清寒他們三人對鎮南方很是好奇,當聽到小和尚、椰海把鎮南方的表現說了以後,三人都嘖嘖稱奇。鎮南方竟然在小和尚和椰海的讚美中臉紅了,這還真是難得。鎮南方說道:“各位,你們慢慢吃,我先回房了。”他逃也似的離開了飯堂。


    椰海靠近舒逸,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道:“舒大哥,你有沒有覺得這次我們回來,那個,那個……”她不知道怎樣去稱呼自己的父親,語言表達的時候多了幾分尷尬。舒逸說道:“你有什麽感覺?”椰海紅著臉道:“我感覺有些親切,這種感覺在我和你們一起離開的時候是沒有的。”


    舒逸說道:“還有呢?”椰海說道:“剛才他到過我的房間。”舒逸點了點頭說道:“他和你說了什麽沒有?”椰海搖了搖頭:“他歎了口氣,然後隻說了一句話,他說我不應該回來,然後就走了。”


    舒逸說道:“多親近親近他吧,你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椰海抬頭望著舒逸,眼裏滿是疑惑,舒逸笑道:“最好你能夠聽到他想說卻又沒有說出來的那些話。”椰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岩領的話不多,他甚至像是故意躲著舒逸他們,舒逸晚飯前曾經想去和岩領聊聊天,但岩領卻吱唔著找借口走掉了。晚飯後岩領依舊是蹲在門口,抽著他的煙,舒逸沒有再去找他,舒逸把和岩領溝通的任務已經安排給了椰海。


    舒逸和葉清寒、西門三人出去散步,隨便找了一家露天的酒吧坐了下來。


    舒逸要了幾支啤酒,他問西門無望:“你和謝意去渝城做調查雖然有了結果,但有幾個問題你落實了嗎?”西門無望說道:“舒處,你指的是什麽?”舒逸說道:“兩個受害人之間是否有關係,哪怕是相互認識,第二,他們到西明來旅遊,是散客還是跟團,散客的話有沒有同伴,他們墜崖的時候同伴是否看到?第三,他們為什麽會攀上崖去,又是怎麽上去的?”


    舒逸拿起啤酒瓶,吹了一口:“你給我的匯報裏隻說了他們不是攀岩愛好者,不會攀岩,但這些問題卻是我最想知道的。”西門說道:“兩個受害者是姑表親,最先出事的那個是表哥,他是跟團的,在他出事的三個月後,表弟也到了西明,不過他卻是一個人來的。至於他們為什麽要上岩,旅行團裏有沒有目擊者,是怎麽上去的,因為案發時間太久,根本就查不出來。”


    西門偷偷望了舒逸一眼,他的心裏有些忐忑,舒逸的問題很尖銳,他每每一句話就能夠說中問題的要害。其實這幾點西門也想到了,不過調查的難度確實很大,他也試圖去找當時和死者同團的成員,但那個旅行社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舒逸說道:“西門,你是老刑警了,我也不想批評你,這次叫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做事情多動點腦子,多用點心。我希望在九處你能夠有更好的工作狀態。”西門無望紅著臉:“對不起,舒處。”舒逸說道:“表弟在三個月後重蹈了表哥的覆轍,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奇怪嗎?是什麽驅使表弟踏了上西明的土地?又是什麽原因讓他死在了表哥曾經墜岩的地方?”


    西門無望輕輕說道:“舒處,我明天再去一趟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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