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臉上露出了笑容:“好,我這就去辦。舒處,謝謝你了,你不知道,易老親自出麵,要是不給他這個麵子,我還真不好辦呢。”舒逸說道:“快去吧。”沈放走後,鎮南方不屑地看了舒逸一眼:“這個沈放,哎,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我說,老狐狸,你不會哪天也像這樣把我給賣了吧。”


    舒逸淡淡地說道:“那也得你有值得我出賣的資本,再說了,賣你,是看得起你。好了,快起來吧,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鎮南方把被子一裹:“那是你們的事,我很困,還得睡一會呢。”舒逸說道:“那好吧,以後我們各走各的,你再也不許插手我們的事情,當然,包括尋找你的父親,你知道我有能力製止你。”


    鎮南方一下子跳了起來:“老舒,你不是吧?卑鄙,無恥!”舒逸沒有再理他,自顧出了房間,鎮南方一麵穿衣服一麵說道:“喂,老舒,開個玩笑嘛,何必這樣認真呢?唉,等等我。”


    舒逸停了下來,他抬頭望著早晨的陽光,真美,可誰會知道,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正在發生著什麽樣的事情。鎮南方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老舒,你怎麽老喜歡折磨我?”舒逸說道:“怪就怪你太聰明,天才兒童不好好利用那可是浪費。”鎮南方苦笑道:“看來天才兒童真的不好。”


    第四十四章 治喪


    易家的人一大早就把易新梅接走了,連同易揚名和範元彬二人的屍體。易新梅並沒有去易家,而是直接把範元彬的屍體直接送到了‘山水公墓’,火化安葬。


    而易家卻為易揚名設起了靈堂,易家也算是金陵的世家,而易揚名也算是金陵的名人,雖然易揚名是死於非命,但許多親友還是會前來吊唁。


    舒逸把鎮南方扔在了警察局,讓椰海配合他查出給韓榮通風報信的人,在這之前,他特意為這件事與沈放進行了溝通。沈放聽了他的話心裏很是吃驚,但細想舒逸的話不錯。他問舒逸:“既然這是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那說明金陵城裏一定還有我們沒有找到的證據,你就沒有想過再去一趟金陵?”


    沈放並不知道舒逸昨晚已經去過一趟了,更不知道舒逸還在韓榮的小窩裏殺了四個新月會的人。舒逸臉上露出微笑:“去啊,自然要去,我想到了,昨晚我們還差一個地方沒有搜查,在羅廊巷,韓榮的一個秘密窩點。不過我想請你陪我一起去,這裏的事情就留給椰海去查吧。”


    沈放說道:“嗯,這樣也好。”小和尚問道:“那我呢?”舒逸說道:“易家不是要給易揚名辦喪事麽?你這個和尚正好派上用場,我想你最好恢複和尚的身份,去給易揚名做場法事,超度一下,我想易老應該是不會拒絕的。”釋情楞了一下,他沒搞懂舒逸的意思。


    舒逸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有疑問問鎮南方。”說完他便和沈放說笑著離開了。


    上了車,還沒發動,沈放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我是沈放。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情?哦,我知道了,韓榮昨晚已經死了,具體的情況我已經向局裏匯報了,嗯,好的,那我等著你們。”沈放掛了電話,望著舒逸:“舒處,恐怕金陵我們是去不成了。”


    從沈放的通話中,舒逸已然猜到了是什麽原因,不過他還是故作驚訝地說道:“怎麽了?”沈放說道:“今天早上金陵有人報案,說羅廊巷發生了凶殺案,死了四個黑衣人。”說到這兒他瞟了一眼舒逸,舒逸卻皺起了眉頭:“什麽?黑衣人?身份查明了嗎?”沈放說道:“沒有,不過四個黑衣人身上都有同樣的刺青,他們應該都是一個什麽組織的人。”


    舒逸說道:“是誰殺了他們?”沈放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目擊者,而且現場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舒處……”沈放望著舒逸,欲言又止。舒逸淡淡地說道:“怎麽?你不會認為人是我殺的吧?”


    沈放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從現場的屍檢來看案發時間你應該還在招待所睡覺呢。”舒逸說道:“好了,既然警察都沒能夠在現場找到有用的線索,看來我也不用跑這一趟了,對了,我和範元彬也算有些交情,既然不去金陵了,我到‘山水公墓’去看看吧。”沈放說道:“金陵市局的人一會要來,我就不陪你去了。”舒逸說道:“你去忙你的吧。”


    “山水公墓”,易新梅在易家幾個親屬的陪同下把範元彬送進了焚屍間,易新梅哭得像個淚人似的。舒逸走到易新梅的身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輕輕咳了一聲:“易女士,節哀順變。”易新梅扭頭看了一眼舒逸,止住了哭聲:“舒先生,你怎麽來了?”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平靜,仿佛已經忘記了昨天曾經成為舒逸的階下囚。那神情和口吻就像是和一個朋友在說話。


    舒逸說道:“我和範先生算是朋友,今天他安葬,我特地趕過來祭奠。”易新梅欠了欠身:“舒先生有心了。”說完再也不說話了。舒逸看了看幾個易家的人,他們隻是朝舒逸微微地點了點頭。


    一直到起了骨灰,在公墓裏下葬,沒有任何人和舒逸說過一句話,起灰和下葬的時候易新梅又慟哭了兩次,看上去她哭得很傷心。


    一切結束以後,易新梅和舒逸打了個招呼,便上了易家的車離開了,舒逸開著車跟在後麵,易新梅並沒有回易家,而是在路口下了車,在那等了一會,然後上了開往金陵的客車。舒逸臉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等客車開走後,舒逸才發動車子,往易家去。


    易家大門口掛起了白色的燈籠,貼著一付挽聯:人間未遂青雲誌,天上先成白玉樓。橫批:鬆柏風凋。大門兩邊堆滿了花圈與唁帳,都是易家的親友送來的。


    舒逸進得門來,那像管家的中年人遞過來一朵小白花,舒逸接過後拴在了胸前。前廳已經搭成了靈堂,靈堂裏人頭攢動,舒逸這才發現原來燕子磯易家竟然有這麽多的人。而做為燕子磯易家的中樞神經,易老的宅子平時卻並不熱鬧,反而有些冷清。


    舒逸走到靈前,上了三柱香,然後退到了一邊。照片裏的易揚名麵帶微笑,兩隻眼睛望著前方,舒逸試著換了幾個角度和位置,仿佛那雙眼睛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舒逸苦笑著搖了搖頭,易家也真會選照片。


    有幾個和尚正在靈堂做著法事,可釋情卻不在。


    易老也沒在靈堂,中年人對舒逸說道:“易老怕觸景傷情,所以在後院的書房裏呆著,戒空師父正陪著他。易老交待過了,舒先生要是來了就請到書房去,靈堂太嘈雜。”舒逸點了點頭,跟著中年人到了書房門口,正準備進去,中年人攔住了舒逸,指了指他胸口的白花,舒逸微笑著把花取了下來,遞到他的手中,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易老看上去蒼老了許多,褶皺的臉上布滿了悲傷,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隱隱有淚。釋情靜靜地坐在易老的對麵,見舒逸進來,小和尚輕輕地說了一句:“先生。”舒逸走到易老的身邊:“易老,別再傷心了,逝者已矣,節哀。”易老抬起枯木般的手臂,示意舒逸坐下。


    易老輕輕問道:“舒先生,老朽有一事困惑已久,想向先生求解。”舒逸微笑著說道:“易老請講。”易先生說道:“為什麽那天我們才談到割肉喂鷹的事情,怎麽就應驗在範元彬的身上了?”舒逸淡淡地說道:“或許隻是一個巧合吧。”易老冷哼一聲:“巧合?有那麽巧合的嗎?”舒逸說道:“易老覺得呢?”


    易老說道:“有人偷聽了我們的談話,然後殺了範元彬。”舒逸點了點頭:“有可能,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範元彬為什麽會死,是因為他告訴了我關於蘇亦晴的事情。”說完他的一雙眼睛望著易老,易老說道:“哎,小晴,小晴,你死了也不讓活著的人安生。”


    舒逸說道:“隻怕不是死人不讓活人安生,而是活人不讓死人瞑目啊。”舒逸說完長歎了一口氣,易老不解地問道:“什麽意思?”舒逸說道:“沒什麽,隻是一時的感慨罷了。易老,易府今天辦喪事,我們也不好再多打擾,這就告辭,對了,我們可能會離開金陵一段時間,到時候可能就不來向易老辭行了。”


    易老抬起頭來:“揚名的案子你們不查了?範元彬的案子你們也不查了?還有易停、易平的下落你們就不管了?”舒逸說道:“易老別動氣,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再說了,我離開金陵也是為了案子,放心吧,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給你一個交待。”易老顫微微地站了起來:“好,好,好,我等著你。”


    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易老,我們告辭了。”


    出了易家,小和尚問道:“先生,我們真要離開金陵?”舒逸點了點頭:“是的,最多兩天。”舒逸又問道:“查得怎麽樣?”小和尚說道:“到靈堂來吊唁的人當中果然有幾個從雲都來的人,都是易家的親戚,聽說是易家的遠親。”舒逸微笑著點了點頭:“你覺得鎮南方這小子如何?”


    釋情苦笑道:“這小怪物,真不知道是從哪蹦出來的。”舒逸微笑著說道:“我想好好帶帶這小子。”釋情說道:“可他還是個學生。”舒逸說道:“你覺得學校的應試教育對他還有什麽意義嗎?”釋情也笑道:“這倒也是,跟在先生身邊他一定會有大作為。”


    舒逸白了他一眼:“我說小和尚,你也學會拍馬屁了?”釋情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舒逸說道:“走吧,鎮南方那邊應該已經找到通風報信的人了。”小和尚問道:“先生,通風報信之人不會是椰海或者沈放吧?”舒逸一臉嚴肅地望著小和尚:“如果真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呢?”小和尚習慣性地摸了摸頭:“我不相信會是椰海,至於沈放,我覺得也不像。”舒逸笑了,說道:“沒有根據,永遠不要懷疑自己的夥伴。”


    小和尚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先生教誨得是。”兩人上了車,舒逸一邊發動著車子,一邊問道:“和尚,因為我讓你開了殺戒,心裏有怨言吧。”小和尚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先生,和尚便是那降妖伏魔的金剛、羅漢,佛祖不會怪罪的。”舒逸笑了:“好,以後我不再叫你和尚,叫你羅漢如何?”舒逸這話惹來了小和尚一陣白眼。


    第四十五章 猜測


    鎮南方懶洋洋地坐在審訊室裏,眼睛閉著,像是要睡著了一樣。椰海在他的旁邊,臉上滿是焦急:“我說,這都一個多小時了,你在做什麽啊?”而坐在他們對麵的便是小劉和小張,沈放通知他們一審訊室來,說有要事,可來了一個多小時了,卻一直這樣幹坐著。


    他們是知道鎮南方的,這個曾經是嫌犯的少年,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和上麵來的舒處搭上了線,好像舒處還挺重視他的。


    鎮南方像是瞌睡被椰海驚醒了一般,坐直了身子:“啊?”椰海氣不打一處來:“一會舒處回來,我看你怎麽交待。”鎮南方沒有說話,兩隻眼睛一直望著麵前的小劉和小張,右手在桌子上像是無意地敲打著。


    椰海起初並不在意,但慢慢地,她發現鎮南方敲出的竟然是摩爾斯密碼,大意便是我們已經知道了為韓榮通風報信的人是誰。他一直在重複著,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椰海好像明白了什麽,也悄悄地瞟了一眼麵前的二人。


    十幾分鍾後,鎮南方突然改變了密碼的內容,椰海有些不解,不過新內容鎮南方隻重複了三次便又換回了原來的內容,就在他變換內容的時候,小劉的手下意識地伸進了兜裏,掏出一包煙來,煙才掏出來,他的臉色一變,又塞了回去。鎮南方笑了,站了起來對小張說道:“你可以走了。”


    鎮南方剛才突然改變的內容很簡單,是“有煙嗎?”


    小張站了起來疑惑地向外麵走去。鎮南方也站了起來:“人找出來了,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吧。”小劉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不是我。”鎮南方望著他,微笑著說道:“什麽不是你?”小劉說道:“那個通風報信的人不是我。”鎮南方說道:“是嗎?椰海,還記得我早上問過你和沈警官一個同樣的問題嗎?”


    椰海想了想說道:“你問我們小張和小劉在審訊時的記錄習慣。”鎮南方點了點頭:“我記得你們說過,小張和你一組,小劉和沈警官一組,小張的習慣是在沒有記錄的時候一直把玩手中的鋼筆,放在手上旋轉,而沈警官說小劉的習慣則是雙手十指交叉,掌心向內,放在桌上。”


    他跟著做了一下這個動作:“劉警官,如果我沒說錯你一定是用左手的中指發送的信息吧,因為你的手背向外,又十指交叉,你坐在沈警官的右邊,中指活動的範圍是他的視覺盲點,這個小動作他是看不到的。不過這隻是我的推測,因為小張是不是也有不為椰海警官知道的小動作,所以我剛才故意做了試探。”


    鎮南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晾了你們一個多小時,在不知道原因的情況下你們最自然的表現是什麽?應該是茫然,小張的臉上確實寫滿了茫然,而你卻是有些緊張,為什麽?因為你心裏有鬼,你害怕我們已經發現了是你給韓榮通風報信的。後來我突然敲打桌子,發送摩爾斯碼,小張隻是看了一眼,眼睛就開始走神了。這說明什麽?說明他根本不懂摩爾斯碼,而你呢?你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我的手看,竟然還流下了汗水。”


    鎮南方笑道:“當我一遍又一遍地傳遞著同一條信息的時候,你的情緒慢慢穩定了,因為你覺得我一定是在詐你們,我的心裏並沒有底,我手上的動作給了你一個定向的思維,所以當我突然改變摩爾斯碼的內容時,你就條件反射地做出了相應的動作,但當你把煙掏出來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上當了,可是晚了。”


    小劉麵如死灰:“沒想到我會栽在你這個小孩的手上。”鎮南方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別把我當小孩看,我是個天才!”說完他淡淡地對椰海說道:“正麵的事情交給你了。”


    鎮南方才走到門口,就聽到舒逸一邊拍著手掌,一邊笑著說道:“精彩!不愧是天才兒童。”鎮南方瞪了舒逸一眼:“老狐狸,真會趕時間。”沈放帶著兩個警察來到了舒逸的身後,舒逸說道:“沈警官,你來得正好,事情已經清楚了,接下來的審問就交給你們了,有結果通知我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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