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那他們現在的處境應該很危險。”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哥,哥……”我忙低下頭,握住了他的手:“醒了?”他“嗯”了一聲,說道:“我們這是去哪?”我說道:“到貴陽去,李興說風偉他們還在那等著我呢。”影子搖了搖頭:“不能回去,陸小姐已經被陸亦霆派人帶了回去,風偉下落不明。”我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我忙把他扶住。他說道:“哥,還記得膠布麽?”我搖了搖頭。影子又慢慢給我解釋了與他,老萬,子彈他們一群人的相識和經曆,聽到激動之處,我不禁熱血沸騰,不知道為什麽,影子的影像在我的心裏漸漸有了輪廓,他述說的人和事,也隱約有了模糊的影,他說道:“膠布當日偷偷跟隨著鄧琨和關心去了,給李興發短信告訴他你在關心手裏人的也是他。”我納悶地說道:“那時候你們就開始懷疑關心了?”


    影子說道:“記得你們在密室的那一幕麽?哎,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們在密室遇到關心,關心當時準備用匕首刺你。那時候你說關心是被人催眠了,所以才會那樣,可當老萬把這一切告訴陸少的時候,他說關心根本不可能被催眠,因為計劃裏麵也沒有設計關心刺你的內容,那麽一切隻能夠解釋為關心是真的想對你下手。”


    我搖了搖頭:“好複雜。”影子說道:“陸少不知道為什麽關心要對你下手,但他從那時候便開始防著關心了。雖然關心是他的表妹。膠布一直就緊緊貼在關心的身邊,他對關心的一切行動都了如指掌。陸少出事之前關心沒再有什麽異動,可陸少一出事,她們便開始算計你了。”


    我說道:“我的老婆你見過麽?”影子想笑,卻忍住了,他忙用手按住了傷口:“當然見過,你的老婆和女兒我都見過。”我突然有些驚喜:“我女兒?我真有一個女兒?”他點了點頭。


    我仿佛又看到了旋轉木馬,和那個在前麵一邊走著一邊回頭衝我笑著叫爸爸的小女孩,她應該就是我的女兒了。影子看我迷醉的樣子,問道:“哥,你怎麽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好像記得我女兒的樣子了。”


    這時方小圓又問道:“貴陽不能去,那去哪?”影子輕輕說道:“就留在成都,重新找個地方安頓,他們應該猜想我們已經倉促地離開了,這樣成都反而才更安全。”


    卷三 迷失 第十七章 記憶碎片(二)


    繼續留在成都,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大晚上的,影子現在的狀況到酒店也不是辦法。我想了想,決定讓芳姐幫忙。我試著撥打了原來住所的電話,芳姐還沒離開:“芳姐麽?”芳姐在那邊說道:“是我,你是朱先生?”她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名。我說道:“是我,現在能夠找到住處嗎?”她沉默了一會,我說道:“實在為難就算了。”她說道:“不為難,如果你們不嫌簡陋就住到我家去吧。”


    我說道:“我們人多,不打擾吧?”她說道:“我家在農村,屋多,倒沒什麽打擾的,你們現在在哪?”我說道:“我們現在在川師大附近。”她說道:“你們就在川師大門口等著,我收拾一下打個車過來領你們去。”


    掛了電話,我們就把車開到了川師大的門口。


    李興說道:“會不會給芳姐帶來麻煩?”我點了點頭:“麻煩肯定會有的,如果真有什麽事,你們一定要先顧及芳姐和家人的安全。”李興點了點頭。


    我們等了將近四十分鍾,仍不見芳姐來,我心中暗道不好,讓方小圓開車往回走,在離原先住所的那個小區三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車,然後我說道:“芳姐可能出事了,上去看看吧。”說完我準備下車,李興把我攔住了:“還是我去吧,哥,你照看影子。”方小圓說道:“我去吧,如果真是你們那個什麽內肅處,他們沒見過我,我去要安全得多。”


    我點了點頭:“注意安全。”


    方小圓一去就去了二十多分鍾,我看看時間,心裏焦急,怕他出什麽事。


    這時,聽到一聲槍聲,正是從那小區內傳來的,李興把車子開到了小區門口,槍聲響過沒多久,方小圓挾著一個人出來了,他匆忙地上了車:“快開車。”李興一腳油門便飆出了這條街。


    方小圓直喘氣,而他抱出來的正是芳姐。


    我忙問道:“怎麽回事?”他說道:“我從廚房的窗戶進去的,兩個男人正在客廳裏拷問芳姐,要他說出我們去哪了。芳姐抵死不說,被他們給打暈了過去。我當時看隻有兩個人便衝進了客廳,很快就製服了二人,我原本想從他們的口中追問點什麽,但沒想到洗手間裏還藏著一個,我便想也把他給收拾了,可誰知道他卻非常地能打,我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我不敢戀戰,挾起芳姐便奪路而逃,虧我跑得快,不然非吃他的槍籽不可。”


    李興說道:“你怎麽這麽不濟?一對一竟然還討不了便宜?”方小圓也懶得理會他的諷刺,繼續說道:“那男的一臉的橫肉,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身上一身硬肉,打上去和沙袋沒什麽區別。”影子輕輕說道:“呂宋,一定就是呂宋!”李興驚道:“不會吧?”方小圓問道:“呂宋是誰?”李興說道:“我的教官,我的本事都是他教的。”說這話的時候,李興已經沒了往日的自信。


    影子笑了:“小圓,你能夠和他打成平手,還能夠從他手下把人搶走,這已經很不錯了。”


    方小圓倒尷尬起來:“這是僥幸,他的褲子還沒係好,如果不是他要時不時地提下褲子,我可能真沒機會出來了。”李興說道:“已經很不錯了,我自信不可能從他手上逃脫的。”我說道:“李興,你是因為知道他是你的教官,所以在心裏已經認定你不如他了。其實如果你盡全力,勝負也未可知。”李興說道:“我真的可以麽?”我點了點頭:“可以的,有信心不一定會贏,沒有信心一定會輸。”李興認真地說道:“嗯,我明白了。”


    這時芳姐幽幽地蘇醒過來,看到我們先是一驚,然後才問道:“朱先生,是你們救了我?”我搖了搖頭說道:“是我們連累了你。”她說道:“他們要我說出你們去哪了,我什麽都沒有說,他們就打我。”說完,眼中有了淚水。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了,沒有人再能夠傷害到你。”她點了點頭,破涕為笑:“嗯,和先生你們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李興問道:“我說大姐,你總算醒了,你家在哪?我都在城裏逛了大半天了。”


    芳姐說道:“我家在興龍鎮,龍泉驛區的興龍鎮。”李興說道:“我不太知道路,你指引下吧。”


    在芳姐的指引下,我們終於到她的家。她的家是三層的樓房,兩邊還有兩幢平房,看上去院子很寬敞。我說道:“芳姐,其實你的家裏條件並不差嘛。”她難為情地說道:“家裏修這樓房還欠著債呢,就是為了還債我才到外麵做工的。”車子的聲音到底把她的家人們吵醒了,樓裏的燈亮了,一個老頭和一個中年男子走了下來。


    芳姐忙給我們介紹:“這是我公公,這是我男人。”然後對他們說:“這幾位是我的老板,來我們家住幾天。”老頭笑著說道:“歡迎,歡迎,四柱,快給客人準備吃的。”四柱就是芳姐的男人了,芳姐忙說道:“先把這位大兄弟抬到屋裏去吧。”這時他們才發現影子身上有傷,老頭說道:“快抬進去吧,讓我看看。”


    芳姐笑道:“我公公是草醫,這十裏八鄉的經常有人找他看病的呢。”


    老頭看了一下影子的傷勢,皺了皺眉頭:“槍傷?”我點了點頭,他盯著我看了一會,說道:“還好,並沒傷到要害,隻是有些感染了,我給他處理處理。”


    四柱並不善言辭,掏出煙給我們打了一圈,我接過來點上,然後對老頭說道:“老人家,謝謝你了。”老頭說道:“不用客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來頭,但我看你們不像是壞人。”我說道:“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夠對您說,但有一點,我們不是壞人,這一點您沒說錯。”他笑了:“我相信我們家小芳的眼睛,她不會看錯人的。”


    芳姐不一會就端來了幾碗熱騰騰的麵條,我們還真的餓了,隻一會風卷殘雲就把整碗麵條給掃了進去,芳姐給影子準備了稀飯,李興忙接過來親自喂著影子。


    我讓方小圓又拿出一萬塊錢,把它交到老人手上,老人死活不肯收下,我說道:“就是我們這幾天的生活費用,也順便請你們買點營養的給影子補補身子。”他說道:“哪用得這許多?”我說道:“剩下的是我們一點心意,不要推辭了。”好說歹說老人才收下。


    卷三 迷失 第十八章 記憶碎片(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敲得很輕。打開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怯怯地說道:“叔叔,爸爸讓我來叫你吃早餐。”女孩長得很可愛,團團的臉,大大的眼睛,梳著兩個衝天辮。


    我倒是早已經起了,一把抱起小女孩說道:“好的,咱們這就下去吃早餐。”我回頭叫著方小圓:“小圓,快起了,下去吃早餐,別讓人家久等了。”方小圓這才爬了起來。


    隔壁是李興和影子的房間,經過門口,李興已經起了,他正在給影子喂稀飯,影子看上去精神好多了,我問道:“傷口還疼嗎?”他笑了笑道:“好多了。”李興說道:“哥,別聽他逞強,昨晚還哼哼來著。”我笑了:“沒事的,以影子的體質,應該恢複得很快的。”這時老人也過來了,他笑著說:“嗯,最多兩天,他就能夠自由活動了。吃完了吧?吃好了我們把藥換了。”


    老人給影子換藥,我、方小圓和李興就下樓去吃早餐,堂屋裏除了四柱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見我們來了,四柱對男孩說道:“快叫叔叔。”男孩對我們說道:“叔叔好。”我們點了點頭:“好,好!”然後我用嘴呶了呶懷裏的小女孩問四柱:“兩個都是你的孩子吧?”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是的,大的叫廣權,小的叫廣燕。”我看著堂屋裏的祖宗牌位,知道四柱姓商,我笑道:“這廣字是字輩吧?”四柱點了點頭:“我這輩是德字輩,他們這輩是廣字輩。”


    芳姐把稀飯,饅頭給端了上來,來有一盤涪陵榨菜。


    饅頭很香,略略帶了些甜味。


    老人給影子換好了藥下來,我們忙起身讓他坐下,芳姐也給他盛了一碗,送上兩個饅頭。老人問我們:“睡得還好吧?”我點了點頭說道:“嗯,挺好的,這時很安靜,聽不到市區的那種喧囂。”老人說道:“是啊,一輩子呆在這習慣了,真要叫我離開我還舍不得呢。現在的後生娃都想往城裏跑,我倒是更喜歡這裏的安寧生活。”


    我一邊吃一邊和老人閑聊,不知不覺就聊到了中草藥,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商伯父,你知道失憶症麽?”他看了看我說道:“你說的是不是那個電視上經常演的那種,對過去的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的那種。”我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就遇到了,對於過去的很多事我都想不起來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隻要去想頭就會象要裂開一樣的疼痛難忍。”


    他說道:“這情況有多少時間了?”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從我蘇醒到現在應該有一個多星期了吧。”他看了看我:“主要是哪疼?”我用手在頭頂上比劃了一個大抵的區域,他皺眉說道:“坐過來一點,我看看。”他仔細地在我的頭上檢查著,然後對四柱說道:“去把我的磁石拿來。”


    四柱去了一小會就拿了一塊大磁石過來,老人接過磁石,左手在我的頭頂摩揣著,突然停下,然後右手拿著磁石在左手儀的地方晃動著。大約一分鍾左右的時間,他才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了笑容,把磁石遞到我的麵前:“你自己看吧。”我緦地在磁石上檢查著,終於看到一根細長的針,我忙問道:“商伯父,這是什麽?”


    他輕輕綹著下巴上的胡須說道:“銀針。”我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慢慢地說道:“你讓人做了手腳了,這支針並不是插在你大腦的空位上的,而是很巧妙地斜插在你的腦血管旁,壓住了腦血管,讓你造成大腦供氧的不足,一旦用腦過度,頭必然就會疼痛欲裂。當然,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損傷記憶。不過你的記憶的缺失並不是這個問題造成的,應該是服用了什麽藥物,或者是催眠。”


    我驚道:“原來如此,失去記憶的原因我倒是猜到了一些,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我的頭上栽下銀針,這手段也太損了吧。”老人說道:“也很高明的,能夠想到這樣的方法。單靠催眠並不能夠讓你長時間的失憶,所以他們必須要用藥物進行輔助,一旦停藥了,你也可能會從失憶中走出來,所以他們為了讓你想不起往事,隻能在你的頭裏紮下這根銀針。”


    我欣喜地問道:“您的意思是,這根針取出來了我的記憶就很有可能得到恢複麽?”他點了點頭。我對芳姐說道:“芳姐,商伯父太厲害了,中醫西醫他好像都很在行。”芳姐說道:“公公當了一輩子赤腳醫生了,一直勤於學習,他的技術水平不比什麽專家差。”


    老人臉上有些得意,我忙遞了隻煙過去,並幫他點上了:“老人家,真是太謝謝您了。”他搖了搖頭說道:“也是我們有緣,不然我也幫不了你。你現在再想想試試,看看能不能記起什麽來?”


    我閉上了眼睛,我腦海中閃出一個畫麵,一個房間,床上躲著一個女人,背對著我,我提起東西,悄悄地離開。接著畫麵裏出現了影子和兩個男人的樣子,應該就是老萬和鄧琨。這是我最後離開家時的畫麵麽?一定是的,那床上躲著的一定就是我的老婆。他沒有起來和我送別,她一定在背對著我哭泣。


    我的腦海中開始飄飛著無法的記憶碎片,我正試圖一張一張的把它們抓住,慢慢地拚湊起來。那些曾經被我遺忘了的人或事漸漸地在腦海中清晰,老人在一旁問道:“怎麽樣?不疼了吧?”我激動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疼了,我的記憶仿佛已經在慢慢地複蘇了。”


    他微笑地看著我:“別想得太多,你的腦血管還沒複原,想得太多了還是會疼的,因為你的大腦局部還是處於缺氧的狀態。也就大半天的功夫就會好的,先休息一下吧。”


    聽了他的話,我忙平靜下來,欣喜過後,我的心有淡淡的惆悵,關心,這個女人這次真的讓我很傷心失望,雖然我曾經試圖說服自己她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我還是又把這個念頭否定了,用這樣的手段對我,那感情能夠真摯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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