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街上閑逛了一會,覺得無趣,就回了賓館,倒在床上我又進入了夢鄉。很奇怪,居然又夢見了那個女人,夢到她就坐在我麵前,輕輕地仿佛在述說著什麽,她的表情很著急,好像怕她說得慢了會耽誤什麽事情似的,我努力地睜開眼睛,麵前並沒有人,我被這夢境搞暈了,真實得讓我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做夢。我看看外邊,太陽已經下山了,而本應和我同屋的風偉也沒在房間裏。拿出手機看看六點十分,按理說但增應該回來了。我敲開絕塵的房間,問道:“但增回來了嗎?”他搖搖頭。我又說:“小風也不在房間。”他也指了指旁邊的空床鋪說:“鄧琨也出去了。”我撥打風偉的電話,傳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又撥鄧琨的也是一樣,最後我撥打了但增的,電話倒是通了,卻沒有人接,反複撥打了很多次,一直提示無應答。


    絕塵說:“不會出什麽事吧?”我說:“按理說不會。希望小風是和鄧琨在一起。但增的電話沒有人接,可能現在不方便吧。”絕塵說:“等等吧,如果八點他們還不回來,我們先去找但增。至少我們知道他在夕照鄉。至於小風和鄧琨,應該不用擔心的,鄧琨是警察,不會出什麽事。”我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二章 夕照鄉


    天已經黑下來了,還差幾分鍾就八點了,可他們一個人都沒回來,我和絕塵還是應付著吃了點東西,然後就開著車往夕照鄉趕去。我們把法器都帶著,雖然不知道但增辦的是什麽事,但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很是透著詭異。特別是今天我做的夢,也給和尚說了一下,和尚說看來有麻煩找上我們了,希望鄧琨和風偉不會有事。我說可惜我把給鄧琨的念珠給要回來了,不然他還能夠有些保護。和尚說:“不怕,我給了他一個觀音墜,倒是可以逢凶化吉,而小風我是看過的,那小子很命長的,應該不會有事。”我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車子駛出縣城後,路漸漸坎坷了起來,一路顛簸,終於看到了路邊的指示牌“夕照鄉”。往前又開了差不多一公裏,有一個開闊的壩子,而但增開的“路虎”就停在壩子裏。和尚把車停好,我們下了車,就往距離壩子最近的一戶人家走去。敲了很久的門,才聽到裏麵傳來聲音:“誰呀?”我大聲地說道:“過路的,討碗水喝。”又等了一會,門開了,一個老頭從裏麵伸出頭來說:“你們等等,我就去取水。”隨即又把門關上了。大約五分鍾後,老頭打開門,將一個裝滿水的可樂瓶遞給我們,我們接過來後,他就準備把門關上,我用手輕輕抵住門說:“大爺,打聽個事,你知道這輛車的主人去哪了嗎?”他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看說:“往裏邊去了,好像是去了周欣家。”我問道:“周欣家在哪?您能告訴我嗎?”他伸出手,朝著鄉裏深處指了指,我們道了謝,剛轉身,門便關上了。我對絕塵說:“我怎麽感覺老頭挺怕我們的。”他笑了笑道:“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個晚上會很刺激也很恐怖。”我說:“你不就喜歡這個調調嗎?走吧,不管是什麽,總得去看看。”我掏出手機,又依次撥打三人的電話,還是老樣子。鄉裏的住戶很分散,走了很久都沒看見一戶人家。倒是在我們麵前出現了一片樹林,我問和尚:“怎麽辦?”他很輕鬆地說:“進吧,我們沒得選擇的。”進入樹林,月光便沒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我取出手電照著前方。對絕塵說:“跟著我,別走散了。”絕塵應了一聲。終於大概走了十幾分鍾,依稀看到了前方有明滅的燈火,我對絕塵說看來快要走出樹林了,但卻沒聽到他的回答,轉頭一看,原來本應該走在我左邊的絕塵不見了。我大聲的喊了起來:“和尚,和尚……”除了聽到我自己的回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我心裏有些猶豫,是應該回頭去找和尚,還是繼續向前走。想了幾分鍾,我決定還是很掉頭去找和尚。畢竟就這一小會的時間,他應該丟不了多久。我轉過身去往回走,但怪事發生了,我記得我們在樹林中隻走了十多分鍾,但當我回頭去找和尚的時候,走了半個多小時卻仍舊看不到樹林的盡頭,我從包裏拿出銀劍,握在手裏,口中念起文殊菩薩護心咒:“嗡,吸林姆”。繼續走著,邊走邊喊道:“和尚!”但還是聽不到回應。我又撥打和尚的手機,雖然是通的,那邊傳來了和尚的聲音:“該隱,你小子跑哪去了?”他叫的是我的法名,我忙說:“我回頭就看不到你了,正折回來找你呢。”他說:“剛才我們不是看到燈火了嗎,我走在你前麵出來了,你拿著手電居然沒看見?”我在陣旋暈,我向菩薩保證,我真的沒有看到他越過我走出樹林。我心裏一陣苦澀,我說:“那你等著我,我倒回來。”我又掉頭往回走,我不知道這一次要走多久才能走出樹林,剛才折回來我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鍾了,現在回去是不是也要那麽長的時間。


    出人意料,還是隻走了十幾分鍾我就又看到了明滅的燈火,我幾乎是一路小跑地跑出了樹林,看到和尚就站在一戶人家外麵,那燈火就是從這戶人家裏映照出來的。隻是好像電壓並不穩定,時明時暗。我對和尚說:“我真沒有看見你走到我前麵去。”和尚說:“我哪有走到你前麵去,我一直落在你後邊的,看你走出來了,我跟著出來卻看不到你了。”我徹底暈了,我說剛才在電話裏你不是說走我前麵去了嗎?他茫然地問:“什麽電話啊?”我掏出電話查找剛才的通話記錄,想以此證實我剛才的確和和尚通過電話,可我沒找到,我呆住了。和尚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說:“怎麽了?你不會見鬼了吧?”我苦笑道:“如果真見鬼了,那你就是那個鬼。我敢保證,剛才我真的撥通了你的電話,是你告訴我在這等我的。”他的笑容沒了,正色道:“走吧,事情總會搞清楚的。”我沒有動,我對他說:“你沒發現這家人有什麽不對勁嗎?”他說:“當然不對勁,燈開著,但一點聲音都沒有。”我說:“看看?”他聳聳肩膀說:“隨便吧,不過我覺得尋找但增更重要。”我沒理會他,我覺得如果這裏真有什麽古怪,那但增一定也發現了的,但增為什麽會到這兒來?而他為什麽又突然和我們失去了聯係?這一切都成了謎,我們既然到了這裏,就不能夠放過一絲的蛛絲馬跡。


    我輕輕走到門前,門虛掩著,我伸手推開門,看到堂屋正中的牆壁上是常見的“天地宗親師”牌位,牌位前有一張八仙桌,桌上的香爐裏還燃著香,桌子上擺了三盤供果,三隻酒杯,杯中的酒是滿的。我大聲問道:“有人嗎?”連問了幾聲,裏麵一點反應都沒有。絕塵和我對望了一眼,然後徑直走了進去,我跟在他身後也進去了。燈光時明時暗,增加了幾分詭異的氣氛,我又大聲地問道:“有沒有人啊!”聽不到回答。絕塵對我說:“我們分開看看,你去左廂房。我去右廂房。”我點點頭說:“和尚,你小心一點。”我把手電給他,他問那我呢?我掏出手機對他說:“我這個是帶手電的。”他笑了:“你也小心。”我把銀劍拿在手裏,向左廂房走去。進了廂房,廂房裏除了一張木床,還有一個樟木大箱子,床上的很整齊,我伸手摸摸床上是涼的,說明沒有人睡過,廂房裏還有個套間,我繼續往裏走。突然我感覺身後好像有動靜,當我猛一轉身,什麽都沒看見,不過當我再看見那隻大木箱的時候心裏很不舒服,我感覺它好像一隻棺材。我朝樟木箱子走去,上麵沒上鎖,我決定掀開箱子看看,我懷疑那動靜應該是從箱子裏發出的。


    箱子打開了,裏麵都是一些衣物,而且看上去都是全新的女人的衣服,其中有一件是大紅的,象是新娘子穿的。我關上箱子,再一次向裏屋走去,裏屋裏也有一張床,床上沒有鋪蓋,床板上整齊地堆著幾隻小箱子,箱子上還貼著紅紙剪成的“囍”字。地上還擺著一些小家什,也都貼著“囍”字。看來這是一個剛剛辦完喜事的人家。我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退回到堂屋。和尚還沒出來,我就又向右廂房走去,右廂房進去先是廚房,除了一個鐵爐子,一個碗櫃,一個洗臉架外就隻有一口水缸。我往水缸裏看了一眼,水是滿的。右廂房一樣有個裏屋,和尚應該還在裏麵。走進裏屋,裏麵空空如也,居然什麽都沒有,和尚居然也不在,我搖搖頭,今天的事讓我鬱悶慘了,退出來,廚房有一個門通往屋外,我打開門,向外麵走去。邊走邊喊:“和尚!和尚!”“我在這,快過來。”聽到和尚的回話,我寬心了不少。我循著聲音找去,和尚正站在一口井邊。我問和尚:“你發現了什麽?”他說:“我在屋裏沒有發現什麽,但剛才我聽到這裏好像有人在說話的聲音,便悄悄地走過來,當我到這井邊的時候,說話聲沒了。”我把手機對井裏,向井裏望去,居然井裏沒有水,是口枯井。我說:“我也一無所獲,這家人應該是剛結婚不久,不過我覺得有幾點不太符合常理。”和尚說:“說說。”我說:“左廂房裏屋中的東西都是新人用的,都貼著紅色的‘囍’字,但除了那些東西,在整個屋子裏都沒見到貼有‘囍’字。還有右廂房的裏屋裏居然什麽都沒有,連擺設都沒有,不符合常理。”和尚說:“不管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找但增要緊。”我點點頭說:“好吧。”


    我們繼續前先,借著手電微弱的光向前趕路。我朦朧覺得前麵有個人影,我用手電照了照,背對著我們,那背影我感覺好熟悉,而更熟悉的是那身紫色連衣裙。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三章 夢中人


    紫色連衣裙,我今天一直夢到的那個女人?我對絕塵說:“和尚,快,劫住她。”絕塵跟著我快步跑了上去,那影子並沒有跑,任由我們攔住了她的去路,我用手電向她臉上射去,雖然我知道這並不禮貌,但我急於證實這個身影到底是不是我夢到的那個女人,這一看,我徹底驚呆了,這是她,那張臉和我夢中的一模一樣。那張臉上露出了笑容:“你終於來了?”我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麽會進入我的夢裏?在夢裏你究竟想說什麽?”她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輕輕地說了句:“跟我來吧。”然後又向前走去。我和和尚對視了一眼,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麵。我的心裏有太多的疑惑,但我沒有再問她,該知道的時候都會知道的。


    走了沒多遠,看到一棟兩層樓的房子,房子很老了,正門前一道鐵門大開著,正門邊掛著一個牌子“夕照中學”,女人的腳步沒有停留,對直走了進去,我們也跟著進去了。裏麵燈火明亮。才進了門,就聽見“當”的一聲,我們回頭一看,鐵門關上了,雖然沒有上鎖,卻怎麽也推不開。再轉過身去,女人不見了。和尚說:“看來好戲開場了。”我笑了笑:“既來之,則安之。或許但增也在這裏麵呢。”


    這是一座很舊的樓房,正門洞裏進來左手就是上二樓的樓梯,左邊右邊都是走廊,走廊兩邊是一個個的房間,有辦公室,也有教室。而對著正門的地方空曠著,左右兩麵的牆壁上象是宣傳欄。我和絕塵沒有分開,一起向宣傳欄走去。我抬頭看著左邊的牆上寫著“公告欄”,上麵井然有序地貼著學校的一些公告,可奇怪的是所有的公告的發布時間都是一九九一年的,再看看右邊的牆上寫著“學習園地”和“光榮榜”,都是學生們的一些學習心得,倒是在“光榮榜”裏我看到一張熟悉的照片,就是那個女人,包括照片上的裙子也是那條紫色的。隻見照片下麵寫著“縣優秀教師陳麗敏”,我這才知道原來女人的名字叫陳麗敏。我高聲喊道:“陳麗敏,陳老師,出來吧。”絕塵笑道:“那麽想見你的夢中人啊?”我說:“我滿肚子的話想問她呢。”和尚說:“她要願意告訴你什麽早就說了,她把你帶到這裏來,就希望你自己搞清楚事實的真相。”


    我們在宣傳欄除了證實了陳麗敏的身份外再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我和絕塵決定先從右邊的房間查起,右邊大約有十二個房間,而我們看到的第一個房間上寫著“教務處”。推門進去,規矩的擺放著幾張辦公桌,桌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教材,教學資料,舊報紙。我拿起報紙一張張的看了看日期,最後一份報紙的日期是“1991年8月23日”。我遞給和尚,和尚看了看掐起指頭準備要算,我說:“不用算了,那天是七月十四。”和尚嘀咕道:“又是七月十四。”


    我們繼續搜索第二個房間,第二個房間上寫著“校長室”。裏麵隻有一張辦公桌,桌子上收拾得很整潔,但已經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桌子上有一門紅色的電話,一個筆筒,一張玻板,玻板下麵壓著一份文件,幾張照片和一張便條。文件是關於夕照中學校長趙新全的任命,而便條上則寫著:“縣優秀教師推薦名單”,陳麗敏的名字也出現在名單裏麵。那幾張照片大多是同一個男人,我想一定就是這個姓趙的校長,照片上的他看上去很年輕,也很英俊。辦公桌邊是一個大書櫃,書櫃裏裝滿了書,大多是教育方麵的,也有幾本閑書,都是當時比較流行的小說,其中就有《穆斯林的葬禮》。從他的書櫃看得出來,他是個酷愛文學的人。我們繼續查看第三個房間,這一間是“副校長室”,和校長室的格局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辦公桌是兩張,而書櫃也是兩個。說明這個中學裏有兩名副校長,這個房間裏依然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接下來的幾個房間分別是各個學科的教研組,裏麵除了一應的教學資料外還是沒有找到什麽線索。終於,右邊的房間我們全部都檢查過了,我們知道一樓右邊全部都是教師的辦公室。


    我們走向左邊的房間,看到第一個門上寫著“初一(1)班”,裏麵除了整齊的課桌外空空如也。接下去我們看得很快,全是教室,是整個初中部的十二個教室。都是一些教室的課桌整齊一些教室的課桌零亂外,沒有任何的發現。


    我和絕塵向二樓走去,二樓的右邊是高中部的教室,和初中部沒多大區別,很快我們也檢查完了。當我們正準備查看左邊走廊的時候,燈突然熄滅了,整棟樓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而同時,我們的耳中居然傳來喧鬧聲,我們清楚地知道那喧鬧聲是從左邊傳出來的。和尚拿出手電,我也取出手機,打開手電功能,慢慢地向左邊走廊走去。我們循著聲音過去,我們在一扇門前停住了,裏麵有亮光,可這光線居然不會投射到走廊上來,我們關掉手電,向裏麵望去,是一間大會議室,會議室裏坐滿了人,有學生,有老師,那個趙校長居然坐在主席台上,而他身邊坐著三男兩女,其中一個女人就是我夢中見到的陳敏麗,而另外四個人我不認識,但應該就是學校的副校長和教導主任。底下坐著的看上去象是學校的老師。會議好像沒有開始,下麵的老師還在交頭接耳,而趙校長在主席台上和身邊的人輕聲交談著,我望向主席台上方的條幅,隻見上麵寫著:“縣優秀老師頒獎典禮”。我和絕塵輕輕走進了會議室,有一個老師與我們擦肩而過,但卻無視我們的存在。我笑著對絕塵說:“和尚,是幻象吧?”和尚點點頭:“不完全是幻象,更象是曆史。”我們走進去,在最後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不一會,台上一個男人對著話筒吹了吹氣,聽到回聲後開始說道:“安靜,安靜,會議開始了。大家安靜了。”下麵漸漸的沒有聲音了,接著那個男人又說道:“今天在這裏我們要表彰兩位優秀的教師,她們代表我們夕照中學獲得了縣優秀教師的光榮稱號……”說到後麵的時候,話筒聲音刺耳,已經聽不到他說的什麽了,他大約說了幾分鍾,聲音又清晰了:“下麵請趙校長給大家講話。”趙校長講了一堆官話,後麵他又宣布學校獲得縣優秀教師的老師名單,一共隻有兩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陳敏麗。突然我對和尚說:“和尚,看來這個事件中的冤魂不少啊。”和尚輕輕地點點頭說:“陰魂不散啊,看來我得好好超度一下才是。”會議接近尾聲了,這時一個男人拉了一把砍刀衝了進來,說:“陳敏麗,你個賤人,你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要殺了你。”男人掄起刀就衝向主席台上的陳敏麗,台下的老師都圍了上去,把男人拉住,男人用力掙紮,終於拿刀的手掙脫了出來,一刀劃過,兩個老師倒在血泊之中,其他人都被嚇呆了,紛紛往後退去,男人發了瘋似的,再次撲向主席台,而趙校長擋在了陳敏麗的麵前,男人哈哈大笑:“趙新全,你禍害我家敏麗,我要殺了你。”一刀刺入了趙校長的身體。老師們反應過來,都朝外麵跑去,男人見人就砍,已經殺紅了眼。陳敏麗在心慌地跑了幾步之後也死在了男人的刀下,殺了陳敏麗,男人停止了殺戮,刀扔到了地上,一陣淒慘的笑聲,他走到了窗前,跳了下去。


    “阿彌陀佛。”和尚終於忍不住宣起了佛號,一切幻象全部都結束了。屋裏陷入了漆黑之中。和尚歎息道:“凡事有因便有果,有此惡果皆因惡因。”我點點頭,我拿出了骨笛輕輕吹了一隻梵曲,吹過之後,我念道:“阿索巴依庫勒窮”,然後大聲說道:“陳敏麗,快顯形”。隻聽一陣風聲,紫衣女人站在我麵前。我問道:“為什麽要引我們到這裏來?小活佛在什麽地方?”她淒然地道:“我冤枉。”和尚說:“再有冤枉也不能裝神弄鬼為禍鄉間。”她說:“我沒有,至少我沒有傷害任何人。”我笑了笑:“好像不隻你一個吧?”和尚左手拿了鋼缽,右手是一把金剛杵,用力一敲:“都現形吧。”我們麵前頓時多了七八個鬼魅,都是剛才見到的被枉死的老師,趙新全也在其中。他們見到我和和尚,很害怕,不敢靠近。和尚道:“都別怕,我知道你們都在等著超度,處理完這事我會好好給你們誦經,超度你們的靈魂。”然後和尚又問道:“今天下午來的那個人呢?”趙新全說:“追趕羅正陽去了。”“羅正陽?”陳敏麗說:“就是那個殺人的人,我的丈夫。”我問道:“剛才看到他跳了樓,沒死嗎?”陳敏麗恨恨地說“他能不死嗎?那不就沒了天理?他摔下去頭碰到了石頭上,當時就死了。”和尚說:“這個惡鬼,死有餘辜。”我問陳敏麗:“你為什麽會進入我的夢鄉?”她說:“鄉裏的李阿公教的。”我又問李阿公是誰,她回答就是把水給我們的那個老頭,我和和尚居然都看走眼了,原來老頭竟然是個高手。忙問但增他們去的方向,我們順著追了過去。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四章 鎖魂鈴


    追出很遠,我才想到忘記問一下那個周欣是什麽人了,李老頭告訴我們但增是去周欣家的。還有,李老頭好像知道的很多,卻什麽都沒告訴我們,他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和尚突然拉住我:“聽,有鈴聲。”我仔細地聽了聽,聲音很小,若隱若現,好像離我們很遠。我說:“但增一定就在附近了,這應該是他的‘鎖魂鈴’聲。”我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麵狂奔,終於在一片田地裏看到了手持“鎖魂鈴”的但增。他看到我們的到來,微笑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轉過頭正色地道:“我的建議你不妨考慮一下,如果不是格桑活佛讓我對你網開一麵,你現在早已經灰飛煙滅了。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我但增也從來不會和鬼魅談條件。”在他的對麵不遠處,我們看到了那個叫羅正陽的人,確切地說是他的鬼魂。我對但增說:“何必和他說那麽多,他的罪孽深重,已經不能再容他了。”但增搖搖頭說道:“你何曾見我但增容過這些妖魔鬼怪的?隻是格桑師父說見到周瑞凱讓我饒他一次,放他超生,格桑師父曾經和他結過善緣。”周瑞凱?不是羅正陽麽?和尚看著我一臉的不解,我說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增忙說:“羅正陽是他,周瑞凱也是他。事情結束後我會把所有的故事告訴你們,現在不是時候。”我們點了點頭。


    但增不再理我們,繼續對著那個鬼魂說:“考慮得怎麽樣,是不是真想讓我收了你?”鬼魂厲聲道:“你以為憑你就能夠對付得了我?格桑親自來還差不多。”但增搖搖頭說:“你怎麽就這麽執迷不悟呢?”提起鈴鐺用力地搖了起來,口裏不停念著密咒。鬼魂瞬間移至但增麵前,對著但增的胸口就是一掌推去,但增的身體向後退了退,嘴角有鮮血流出。我和絕塵吃了一驚,“鎖魂鈴”居然對它沒有一點效果。絕塵緊張地問道:“但增,你沒事吧。”但增笑了笑道:“沒事。”我心裏暗暗發怒,取出銀劍正欲施法,那鬼魂去怪笑著說:“冰魄銀劍?你覺得能夠管用嗎?”我將銀劍拋出,口中念道:“阿力希多朋依米阿加山”。銀劍徑直向它飛去,它並不躲閃,雙手淩空推出,銀劍仿佛讓什麽東西給擋了一下,掉到了地上。好強的鬼魅,我心裏也暗暗一驚,叫道:“和尚,別看熱鬧了,出手啊。”絕塵一聲“阿彌陀佛”之後,手中的鋼缽高高舉起,大喝一聲:“罩。”卻沒有任何反應,和尚急了,金剛杵用力扔向鬼魂,這次它急閃避過,但卻也並不畏懼。它那怪聲調又響起:“三個小輩,在我麵前班門弄斧,你們還嫩了些。”這時但增也站到了我們麵前,示意我們不要再有什麽舉動,他對鬼魂說道:“周瑞凱,原來我念你與我師父有善緣,也遵了師父的法旨想要放過你,隻要你不再為害人間,願意到我為你找的地方去接受供奉這件事也就這麽算了,現在看來你真的是想自取滅亡,那我成全你。”它仍舊是怪笑聲道:“有什麽本事就使出來吧,我倒要看看格桑的徒弟有多少斤兩。”但增不再和它羅嗦,從包裏掏出一樣物件來,是“九轉經輪。”鬼魂看到此物,臉色巨變,並飄出十幾米外:“九轉經輪?它居然在你手上?格桑不是說過它隻是一個傳說嗎?”但增點點頭說:“是的,我師父並沒有騙你,因為他從來沒見過,所以他認為這隻是一個傳說罷了。不過碰巧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找到了它。”但增又勸說道:“你現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是願意我把你封印百年化去戾氣,還是願意我直接把你打入地獄永不超生。”它淒聲地說:“有本領你就使出來吧,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的,我還要報仇,還要報仇。”但增搖了搖頭:“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想師父他也不會怪我。”他手上的“九轉經輪”快速轉動,越來越快,隻聽他口中喊道:“頂摩達嗬阿力可窮布勒”,他手一鬆,“九轉經輪”便飛上了天空,急速地向鬼魂飛去,它想躲開,但卻被一片紅光籠住了。但增口裏的經文越念越快,後邊我都聽不清楚他在念叨什麽了。


    “啊!”那鬼魂厲聲慘叫仿佛被紅光灼傷一樣,痛苦無比。“九轉經輪”的運轉速度已經非常之高,紅光也越來越濃,和尚看著這情境:“哎,它馬上就要化了居然還能夠這樣硬扛。”眼看它就要魂飛魄散了,但增眼中沒有一絲憐憫,突然高聲叫道:“化。”瞬間,紅光消逝,厲鬼也消逝了。


    但增收回“九轉經輪”,我也撿回了銀劍。但增說:“回去吧,我慢慢告訴你們原委。”絕塵說:“先到學校去吧,我做場法事超度一下他們,好讓他們早點輪回。”但增點點頭。


    回到學校,絕塵便開始了他的法事,沒有香案,也沒有紙燭,但這些形式並不重要,絕塵誦起了經文,而我和但增則在一旁靜立,我們看到了那些因為殺戮而冤死的亡魂,他們都靜靜地站立在我們麵前。和尚大約忙活了兩個小時,終於那些亡魂漸漸消失了。


    我心裏太多的疑問需要但增解答,但增卻不慌不忙地說:“你們來的時候看到一座屋子嗎?亮著燈卻沒有人的那個。”和尚問道:“樹林邊上那個?”但增點了點頭:“風偉和鄧琨就在那裏麵。”我們一聽大驚:“不可能,我們進去過,裏麵空無一人。”但增笑了笑:“在的,隻是你們沒留心罷了,走,先去把他們帶出來吧。”回到那座屋子,但增把我們帶到右廂房的裏屋,就是我和絕塵看過的空蕩蕩的房間,但增念道:“阿南加加洛,開。”隻見房間裏原來竟然並不象我們所見的空無一物,也有一張桌,一張平櫃,而鄧琨和風偉便坐在床上,一臉的焦急。看到我們進來,風偉說:“你們總算來了,我們擔心死了,小活佛真壞,說好帶我們一起進去,居然施法把我們困在了這裏。”鄧琨卻好奇地問:“師父,你這是什麽法術?為什麽我們怎麽都走不出這個房間呢?”和尚笑了笑說:“我們都著了小活佛的道了,其實這個法術也並不高深,和‘鬼打牆’是一個道理。”但增點點頭說:“是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鬼打牆’隻能迷住裏麵的人,而‘鬼牆’則是裏麵外麵都能夠迷住,且互不相見。”我問鄧琨他們怎麽也會到了這裏,鄧琨說是風偉感覺到但增心裏也有些恐懼,怕但增出事便偷偷打車跟了過來,但還是讓但增發現了,但增怕他們出現什麽意外,便將他們困在了屋裏。“這屋的主人呢?”我有點疑惑。但增說:“周欣瘋了,已經住進了市精神病院。就在他婚禮前三天瘋的,都是他的那個爺爺搗鬼,才害了那麽多人。一會我再細細給你們說吧。”


    一行人往回走,這次我們穿過樹林也隻用了十幾分鍾,回到壩子,我想到了李老頭,我問但增:“那個李老頭你見過嗎?”但增問我:“哪個李老頭?”我指著我們討水的那家,並把他如何教陳敏麗入我的夢中的事告訴了但增,但增也很好奇,向那座房子走去。我們依舊敲了敲門,但裏麵沒有任何聲音,但門卻自己開了。但增先進去,我們跟在他的後邊。裏麵黑漆漆一片,我們取出了照明的工具。在堂屋,我們看到了李老頭,不過是他的遺像,屋子裏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來很久沒有人住了。和尚和我尷尬地對望了一眼,但增笑著調侃我們道:“看來你們應該重新回去修煉一下了,居然人和鬼都分不清楚。”我解釋道:“主要是他並沒有傷人的意思,我們便沒注意吧。”我又想了想:“看來在樹林中和我通電話的也是他,他一直在暗中幫助著我們。”但增念了句:“阿索巴依庫勒窮,顯。”那個老頭又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老頭見到我們並不害怕,而是喃喃地說道:“多謝活佛了,幾十年來,夕照鄉都沒有安寧過,多虧你們把周瑞凱給收了,以後這也太平了。”但增笑了笑:“老頭,你心事已經了了,還不早早去投胎去。”老頭點了點頭說:“是應該走了。”然後便消失掉了。


    出了屋子,我們開著車回到了酒店,我以為但增會把一切故事都說給我們聽,但他從上車就開始睡覺,下了車便說:“太累了,大家都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真正把我們都急死了,不過也已經淩晨一點了,我們隻好各自回房休息。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五章 夕照往事


    第二天我們十點鍾就離開了酒店,繼續我們的旅程。在我和和尚的強烈要求下,但增上了我們的車,而風偉則和鄧琨一輛車,雖然他倆也非常想聽但增講故事,但沒辦法,總得有人去開車吧,我們承諾到時候一定會原汁原味的給他們複述一遍他們才悻悻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我和但增坐在了後排,而和尚一個人在前排開車,他很不舒服地說:“你倆不會真把我當司機吧,但增,一會說話大聲一點,我也想聽聽。”


    我們一齊說:“你就專心開好你的車吧。”


    我掏出煙發了一支給但增,我問道:“你是怎麽想到要到夕照鄉去的?”他笑了笑說:“我這次辦完大理的事就要回去了,這次到貴州來,一來是為了參加黔靈寺大和尚的升座典禮,二來就是處理夕照鄉的事情。這件事是臨行前師父交待的。”但增繼續道:“這件事還得從四十八年前說起,四十八年前,格桑師父十九歲,那時他跟隨今生的師父,也就是我們的師祖嘎瑪活佛學法,他有一個師兄,和你一樣也是我們密宗的居士,師父說師祖常常誇讚他的師兄是近百年來密宗俗家弟子中悟性最高,法力修為也最強的。”我聽到這好像有點明白了:“這個人應該就是周瑞凱吧?”但增點點頭說:“是的,就是周瑞凱,他比師父年長三歲,他在西藏修行的那段日子,和格桑師父朝夕相處,對格桑師父很是愛護,關懷得無微不至。在他修行圓滿,返鄉之時,他們依依不舍,周瑞凱對師父說,如果以後有一天我們站到了對立麵,你會放我一馬嗎?格桑師父以為周瑞凱在說笑,就說道:‘一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格桑一定會讓著師兄的。’周瑞凱很認真地說一言為定。”但增停了下來,喝了點水:“沒有人會想到,周瑞凱回到家鄉竟然把學到的密宗用來謀財,為了讓人相信他的法力竟然濫用法術,甚至不惜傷害無辜的生命。嘎瑪活佛知道後很憤怒,就帶著格桑師父親自到了周瑞凱的家鄉,就是夕照鄉,周瑞凱居然自不量力的與嘎瑪鬥法,大活佛沒費什麽力氣就將他擊敗了,當時嘎瑪的意思是把他帶回去,讓他皈依我佛,重新修煉,周瑞凱卻不答應,他是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永遠的與塵世隔絕,他不願意,更不服輸,於是便自盡而亡,臨死前他發下毒誓,要用更多人的生命與鮮血來殉葬。當時嘎瑪活佛準備打散他的三魂七魄,讓他灰飛煙滅,可被格桑師父攔住了,格桑師父向嘎瑪大活佛求情,並把曾經對周瑞凱的承諾說了出來,嘎瑪搖了搖頭,說格桑師父一定會為今天的仁慈而後悔,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受到傷害。格桑師父極力堅持,嘎瑪活佛說也許這是天意吧。最後嘎瑪活佛把周瑞凱的怨魂封印在了古槐之下,並告訴格桑師父,在一九九二年的七月半一定要回到,如果還是不能給它化解戾氣送它輪回的話,就隻能讓它魂飛魄散了。”我聽到這問道:“可最後竟然是九一年便出了事?”但增說:“人算不如天算啊,九一年一場暴雨中,古槐被雷電劈中,嘎瑪活佛的大封印也就給解了。周瑞凱的魂魄出來後,似乎法力更強大了,他利用了羅正陽的多疑,不斷用幻想使羅正陽製造了九一年的那場悲劇。而羅正陽自殺後他也不放過,他使用‘奪魂’的邪惡之術,將自己與羅正陽的魂魄合而為一,通過吞噬羅正陽生前的怨恨與死後的戾氣使他的法術又得到了提升。”我點點頭說:“怪不得,我和和尚都差點拿它沒辦法。”但增說:“其實來之前師父就告誡過我,在沒找到‘九轉經輪’之前堅決不能和周瑞凱正麵交鋒,因為他的法力不是我們所能對抗的。”我聽了說道:“怪不得格桑師父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解決這個難題。”但增說:“其實師父早算到我這次出來會機緣巧合獲得‘九轉經輪’,所以他便交待我等到經輪之後,待七月半前後就來了卻這樁公案。”至此,我和和尚才清楚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但我還是不解道:“那個李老頭怎麽能夠做到讓那女人進入我的夢境的。”但增笑了笑說:“李老頭原來就是鄉裏的‘過陰’,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大仙’,當然能夠做到。”我這才釋然。我對但增說:“你滅掉了周瑞凱的魂魄,那羅正陽的呢?”但增不好意思地說:“一起滅了。他也不是什麽善茬,留下終歸會成為禍害。我會給他念‘往生咒’的,讓他盡早輪回吧。”和尚笑著說:“不用了,這活還是我來做吧。”但增點點頭:“你也隻能做這些了。”和尚在後邊用力打了一下但增的頭,但增誇張的叫了起來,車裏一處笑聲。


    一路停停走走,看夠了沿途的風景,兩天後我們到了大理。


    我們在五華樓一帶找了個旅館住了下來,但增要去和他的主雇見麵,和尚說要好好睡一覺,我便和鄧琨、風偉一起在附近轉轉,打發無聊的時間。五華樓是古南詔國第十代君主豐佑於唐大中十年,也就是公元856年興建的,規模宏大,氣勢雄偉,它的周長達2.5公裏,高30多米,可以居住一萬多人,下麵還可以豎起五丈高的旗杆。五華樓作為古南詔國和後來的大理國的國賓館,曆史也達數百年之久,每年三月十六,南詔時期的南詔王以及後來大理國的大理王都會在五華樓會見西南夷各個小國君長,和其他一些重要賓客,賜以酒席佳肴,奏以南詔、大理時期的音樂。到公元1235年,元世祖忽必烈率領十萬大軍,分兵三路進攻大理國。忽必烈親率中路軍,於十月過大渡河,抵金沙江,用皮筏渡江,到達今天的雲南麗江,既曆史上有名的“元跨革囊”。忽必烈采納姚樞等人的建議,改變了過去蒙古軍的屠城惡習,下了止殺之令,並派使者到羊苴咩城勸降。


    大理相國高太祥主張堅決抵抗,殺了使者。忽必烈於12月進軍龍首關,直逼羊苴咩城,大理王段興智、高太祥背城出戰,慘遭大敗。12月12日,羊苴咩城被攻破,高太祥被殺,段智興出逃,次年春,在宜良被俘虜,大理國滅亡。元世祖忽必烈攻下羊苴咩城後,把大軍駐紮在五華樓。元至元三年即公元1266年,忽必烈賜重金重修五華樓。從南詔到元朝滅亡,大理發生五次大地震,每次地震必引發火災,五華樓三次被火燒毀,又三次得到重建,由於蒼山巨大的樹木已越來越難以找到,五華樓也越建越小,在新建或重建五華樓工程中,劍川木雕是必不可少的。劍川素有白族木雕之鄉美稱,木雕藝術蜚聲海內外,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早在唐代,劍川白族木匠就承擔了五華樓木雕構件的製作。


    明朝初年,五華樓在戰亂中又被燒毀,明洪武年間,在易址重修大理古城時,將城中的鍾鼓樓改稱五華樓,但其規模格局已遠遠不如南詔時期的五華樓。1862年,清代地方官又集資重修五華樓,文化大革命時期,五華樓被拆除,裏麵發現七十多塊元碑,1998年,大理州政府撥款重建五華樓。


    而今,五華樓附近已經形成了一事實上規模的書畫市場,滿街的店麵裏都掛著許多名家的或是酷似名家的書法及國畫作品,也有油畫,皮畫等,吸引了很多遊客,使得五華樓一帶熱鬧非凡。鄧琨對書畫不感興趣,一路倒是追著要我告訴他夕照鄉的故事,風偉倒興致很高,他時不時告訴我說:“我和老板溝通的時候,我能夠從他心裏所想知道他所賣的作品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而他的價格底限又是多少。”我笑了笑說:“這樣還不好啊?很容易淘到寶,那樣你可就發了。”風偉說:“這樣挺不地道的。但增師父也說我的能力應該用在正途,而不是在個人的斂財上,那樣我和周瑞凱又有多大區別呢?貪欲是毀滅人性的利刃。”我很欣慰,至少風偉能夠明白這個道理也算是難能可貴了,我感覺到他未來的成就應該是不可限量的。逛得差不多了,我花兩萬元買下了一幅雲南國畫大家袁曉岑的《孔雀圖》,經過風偉的另類鑒定是真跡,我很高興,我知道撿到寶了,這幅畫的市值應該超過五萬。鄧琨對我一陣鄙夷,他說現在在他眼裏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


    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但增早回來了,正在和和尚下棋,見我們回來便說:“休息一下準備去吃晚飯,晚上讓你們嚐嚐大理白族的‘三道茶’。”


    卷一 隱形人 第三十六章 不是豔遇


    華燈初上的時候,我們坐在了人民路的“梅子井酒家”。但增給我們介紹了今天的東道主謝遜文,他是大理本地人,待但增介紹完後他用那帶著濃鬱雲南口音的普通話對我們表示歡迎,並爽直地說明天一定帶我們好好到處走走,玩玩,還承諾等但增幫他解決了他的麻煩,他再陪我們到麗江去瀏覽一番。和他一同來的有一男一女,都是他公司的高層,我很佩服他們的酒量,但增在他們不停地勸說下喝了很多酒,喝到興頭他還用藏語唱起了歌,鄧琨悄悄問我知道歌唱的是什麽嗎?我搖搖頭,我的藏語並不好,雖然經常和格桑和佛、但增在一起,但大多時候他們都和我說漢語,而因此我也並沒有努力去學習藏語,因為我覺得回來以後能用的機會並不多。


    晚上的菜很豐富,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納西烤魚、帶皮驢肉、水蜻蜓和乳膳。風偉剛開始覺得水蜻蜓味道很不錯,但當他知道原來這是蜻蜓在水裏還未長出翅膀時就把它們抓了,然後油炸來吃的時候,那表情很怪,仿佛倒了胃口,再也不見他動筷子了。我們都笑了,我說他這是心理作用。但增他們一直在喝著酒,我嚐了一小杯,感覺味道不錯,但我一直沒什麽酒癮,更沒有酒量,所以我更多的選擇了吃菜。鄧琨也是個愛酒的人,他根本等不及別人來勸酒,自己就把自己灌得差不多了。和尚愛酒,而且沒有人知道他的量,他有人敬酒他從不推讓端起就幹,卻仍舊麵不改色。風偉一口都沒喝,他不抽煙,不喝酒,在男人來說是很少見的。謝遜文開了個文化傳播公司,我們於是都叫他謝總。謝總一直和他的手下勸著我們的酒,他告訴我們這是產自洱源的梅子酒。風偉悄悄地告訴我說這和蘇裏瑪酒一樣,很容易讓你在不知不覺中醉倒。我問他怎麽知道的,他笑著說他來過大理的,以前和他一起來的朋友就是覺得這酒好喝,於是多喝了點,竟莫名地醉倒了。然後會心地和我相視一笑,看向了但增和鄧琨,和尚我是不擔心的,認識他那麽多年還從來沒見他醉過,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從小就是喝著酒精長大的。


    這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最終並沒有看到但增與鄧琨醉倒的樣子,倒是謝總手下的女將有些暈乎了,謝總隨後帶我們到了一家茶館,讓我們一定要好好嚐嚐大理的“三道茶”。


    風偉這幾天好像沒有再提他的困惑了,或許這幾天的經曆讓他需要好好消化,畢竟這在他而言以前是聞所未聞的,可這次卻親身經曆了。我問風偉,有沒有找到選擇性讀別人心事的方法,他搖搖頭,他告訴我:“還是無法進行選擇,所有的聲音都在我的心裏,隻是我開始試著不把它們當一回事,不去想,不去在意了。”我點點頭說:“先這樣吧,我們慢慢再找其他方法,我想你一定可以控製的,我覺得更多的是需要意誌力。”


    “三道茶”是大理特色,本來是白族喜筵上招待貴客的風俗,第一道茶是“清茶”,清香之餘還有著苦澀,謝總說這是寓意著要成就事業的人,首先要學會吃苦。喝完第一道茶,茶藝師重新用小砂罐置茶、烤茶、煮茶,與此同時,還在茶盅內放入少許紅糖、乳扇、桂皮等,待煮好的茶湯傾入八分滿,這就是第二道茶“甜茶”,甜味綿延,香濃細膩。第三道茶稱之為“回味茶”,其煮茶方法相同,隻是茶盅中放的原料已換成適量蜂蜜、少許炒米花、若幹粒花椒、一撮核桃仁,茶容量為六七分滿。謝總笑著問我們,對“三道茶”有什麽感想?我們都笑而不答,把眼睛看向風偉,因為這個問題對我們這些快“奔四”的男人來說相對簡單了些,而風偉二十多歲,如果能從“三道茶”中悟出點什麽,那對他今後的人生會有很多幫助。風偉仿佛明白了我們的意思,他臉紅了,有些尷尬地說:“謝總,各位大哥,我來說吧,說錯了你們可別笑我。”接著風偉就說道:“其實‘三道茶’濃縮了整個人生。先說第一道吧,‘清苦之茶’,有著吃得苦中苦的意味,這是一種人生的預備,也是一種躊躇滿誌,是一種目標與追求。第二道茶‘甜蜜之茶’,是一種實現目標的快樂與幸福,也是一種誌得意滿,是一種成功與滿足。第三道茶‘回味之茶’,是一種反思沉澱,總結與升華,是經曆過後的一種睿智,是人生大智慧的體現。”他說完,很坦然地看了我們一眼,我知道他在總結的過程之中獲得了一樣東西,就是自信,而此時,他的智慧也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我們大家不約而同的鼓掌,謝總更是開心地說道:“後生可畏啊。”


    大家一直談著笑著,謝總一晚上都沒有說過他的麻煩事是什麽,但增也沒提,我想他們一定已經溝通好了怎麽解決,不過我看到風偉一直很仔細地看著謝總,他應該一直在窺探著謝總內心深處的秘密。


    差不多十二點鍾,我們才離開了茶館。


    回到旅館,風偉還是和我一間房,房裏隻有我們兩人,等洗漱完畢,我躺到了床上對他說:“想說什麽就說吧,別把自己給憋壞了。”風偉輕輕地說:“謝總遇到的麻煩好像蠻大的,雖然今天晚上他一直談笑風生,但他的心裏卻很是恐懼,害怕,他一直在擔心那個女人會來找他。”我問道:“什麽女人?”風偉說不知道,謝總沒有具體的對那個女人的思想活動。但風偉說他肯定謝總怕的一定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這才是他邀請但增此行的目的。我笑著對他說:“放心吧,沒事的,沒有但增搞不定的。”說是這樣說,但我知道,凡事都不可能有絕對的。風偉並不接受我的安慰:“好像你也在為但增活佛擔心?”我打了下他的頭:“讓你猜我,睡你的覺去。”


    風偉上床沒一會便睡著了,有輕微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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