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倒是算不上,隻是有點小驚訝罷了,她與我記憶中的那個人很難重合到一起去,我知道她是魔修者,卻沒有想到她會是三位魔祖之一的幻魔。我如實跟元絡說了我心中的想法,她隻是掀起唇角,冷哼一聲道,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呢。確實,有太多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就算呆在魔界,被認為是魔界的上主,我依然不知地魔與天魔的陣勢麵目,魔界,似乎也不像表麵上那般平靜,失去了魔神的魔界,恐怕早就已經四分五裂了。


    石玉璧這廝也是會找人的,竟然也摸到了這宴清都來,看著她帶來的人,我不禁心生些許愧疚。不知道那廝跟決明說了什麽,原本隻是陵姐陵姐的叫著,現在忽然間改口喊我做師父了。不管是徒弟還是妹妹,我其實都無心去照顧,我到天衍宗見到元絡的時候,早把一切都給遺忘了,若不是有石玉璧在,恐怕決明這丫頭還被困在了天衍宗呢。看著石玉璧唇邊那玩味的笑容,我一轉頭,就對上了元絡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挑著眉,似是在問我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陵光啊,你看我對你多好,費勁千辛萬苦救出你的小徒弟,還幫你把她給帶到宴清都來了,你看你該怎麽感謝我?”石玉璧那廝仰著頭笑著,而女鬼站在她的身側,一言不發,隻是擰著眉瞧著她這副肆意任性的模樣。


    “是啊,這回可多虧了玉璧仙子。”我笑了一聲應道,“誰不知道玉璧仙子生了一副好心腸,當初就是這般救下空桑,與她結契助她修煉的吧?我還記得在天衍宗時候,空桑幾乎不敵公孫青陽,她忽然使出的那道離火符,一定也是你的手筆。”


    石玉璧的笑容僵住了,她哼了一聲,低聲說了一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可不知道什麽算是該說,什麽算是不該說的,隻要能夠讓她成功閉嘴就好。有了這女鬼,石玉璧這廝可真是收斂了很多呢。


    “你們來這宴清都做甚麽?”元絡淡淡的話語響了起來。


    “來見見世麵,還真是物是人非啊。”石玉璧輕笑一聲,頓了一頓又說道,“這瀛洲有瀛海,聽說是修仙界的奇景。你們呢,來到這兒又是為了什麽?元慕華啊,叛離了天衍宗,你難道要回到帝國繼續當你的慕華殿下?”


    “當然不可能如此。”我橫了石玉璧一眼,替元絡回答道,“我們有要事在身。”


    “什麽要事?讓我來猜一猜?”石玉璧笑說道,“是因為那出現在了十洲之地的帝國金狼旗麽?如今的修仙界可真是危機四伏,除了那虎視眈眈的魔修者,還得擔心帝國的勢力侵入。不過一路走來,我可聽說了,那些小宗門對帝國抱有敬畏之心,他們認為帝國能夠帶他們走出困境,他們投靠帝國並不是丟修仙界的臉,而是為了對抗魔修者。陵光啊,你此時就是魔了吧?整個修仙界都視你為仇敵呢。”


    “那又如何?諒他們也不敢動手。”我哼了一聲應道,“你是劍靈你是妖,蕭問情是鬼,我是魔,這修仙界的異類倒是齊聚在了此處。”


    “陵光啊,你可是魔界的上主了呢,你說說,魔修者有何計劃啊?”石玉璧那廝又問道。“我聽說白玉京已經被魔修者所掌控了,那琅嬛閣的閣主秦錚不知所蹤呢。”


    “我怎麽知道啊。”朝著石玉璧翻了個白眼,我應道,“你不是很能打探消息麽?自己去問啊。”


    元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輕笑道:“好了,陵光,你別跟她鬧了。”我趕忙點了點頭,轉身緊凝著元絡,有她在此處,我跟石玉璧那廝吵什麽,險些冷落了她。就算聽到了石玉璧那廝從鼻子裏頭發出的冷哼我也不在意了,將元絡的五指掰開又合攏,我看著她的臉,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怦然的跳動。


    “石玉璧,你們要是僅僅來看瀛海的,那最好趕緊離開宴清都,這不是一個安穩的地方。”元絡開口說道,“如今不止是投靠在帝國旗下的宗門趕來了,就連那些不願與帝國合作的宗門也派人來了。過些日子是帝國的祭祖大典,那時候太廟之門會打開,一直在太廟中潛心修煉的元繹就會出來了。”


    “元繹?你的兄長?有這麽可怕麽?”石玉璧不屑地冷哼一聲道,“我偏要呆在這兒看戲了。帝國不是說要聯合各個宗門商議怎麽對付魔界麽?我倒要看看他們是如何的正義凜然。俗世間的事情都難以解決,帝國就把手伸向了修仙界,還真是貪心呢。”


    “俗世間的事情有什麽好管顧的?”蕭問情忽然間開口譏誚一笑道,“不管是凡人還是修仙弟子,他們想要的都是長生,可惜仙路漫漫。”


    “宴清都很快就會熱鬧起來了。”元絡低喃一聲,眸中有著無盡的悵然。


    石玉璧她們趕到了這宴清都,對我來說還是有些好處的,有她們幫我守著元絡,我也好到四處去打探消息。元絡叫我不要擅闖太廟,我便隻在外圍轉悠幾圈,不去撞入它的結界。靈氣與龍氣交織著,這太廟確實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我的神識探入地底下,卻隻找到了一條幾近幹涸的龍脈,那麽這旺盛的龍氣是從何而來的?這太廟外頭除了一個結界,似是還有一個完成了一半的陣法,與無雙城底下祭壇有些類似。


    從太廟中折回,我又去了皇宮中。紙醉金迷,那滿腦肥腸的皇帝元俊與嬪妃們在酒池肉林中作樂,宮中宿衛的羽林軍,也隻是三三兩兩坐在了一起飲酒作樂,要不是這皇宮裏還有一些修仙者坐鎮,恐怕那元俊的腦袋都不知道滾到了何處去了。這元氏帝國存在的時間幾乎與修仙宗門一樣長,俗世中人心中已經烙下了一個觀念,似乎他們就該臣服於元氏帝國的統治。


    皇宮中來來往往的有幾幅熟麵孔,那像是孔雀般的帝國國師獨孤無雙,滿臉倨傲行走在了宮中的羨門侯公孫青陽,還有那冷酷淡漠的空桑。轉悠了一圈,我原本想要回到客棧去的,隻是瞧見空桑時候我改了主意,悄悄地尾隨她回到了宮殿中。是一座很狹小的宮殿,瞧著寒冷清寂,連個宮女都沒有,空桑她也不以為意。還真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可她不是替帝國辦事的麽?帝國怎麽還會虧待她?我心中暗忖道,看著她手按在了一麵牆上,那堵牆瞬間就如同水波紋一般擴散出一道道的漣漪,而空桑也朝著其中走了進去。跟還是不跟?這念頭一閃而過,我已經邁著步子穿過了那道牆。


    是一間很小的石室,裏頭隻擺著一張石桌子,而桌子上擱著一個很奇怪的盒子。我看著空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盒子,露出了一尊很小的黑龍塑像,她跪在了地上,念了幾句我聽不懂的口訣,在那黑龍上,就立馬冒出來一道黑氣,凝聚成了一個男人的形貌。黑煙中,隻露出一雙猩紅的雙眼,看著極為恐怖。那男人手指一伸,就有一道黑煙將空桑裹緊,我看著她的麵容因為痛苦而扭曲,也清晰地看到了她脈絡間遊走的幾枚鎖魂釘。那道黑煙消散的時候,空桑很無力地跌坐在地,滿頭冷汗。


    “慕華已經回到宴清都了。”那道黑煙的聲音就像是很多人在打鼓。


    “聖君,師父她已經……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呢?”空桑低聲應道。


    “她生來就是我帝國的人,就算是死,那也隻能夠為了我帝國去死。”那道黑煙冷冷地哼了一聲,“空桑,你可別小瞧了慕華。就算她的修為不能夠盡數恢複,可是在她的身邊,有一個很強大的人。”


    “聖君,你是說陵光?”


    “我不管她叫什麽,總之你多多注意這個人。”那道黑煙又說道,“你與公孫青陽之間的恩恩怨怨本座不管,你去告訴他,讓他派人去找慕華。還有,讓他答應與秦錚做交易,那道青色靈石,一定要拿回來。”


    那道黑煙朝空桑吩咐完畢就消失了,我低頭看著那跌坐在了地上的空桑,她的神情似哭似笑。搖頭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管她了。這秦錚果然是來到了宴清都,他找上了公孫青陽做交易,這或許是一個搶回青帝魂石的好時機。我沒有在這石室逗留,悄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宴清都的天色陰沉沉的,呼嘯的狂風卷起了落葉,合著沙塵一起打到了行人的臉上。那些當街的小雜貨鋪子像是要被風給掀翻了,那壓著帽簷行走的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們自然是察覺不到這異樣,我仰起頭看著天邊那黑色的漩渦,分明是從太廟那個方向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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