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輕笑,元絡緩緩問道:“你什麽時候把自己當成天衍宗的弟子了?”對於我說的後半句話,全然不理,也不知她有沒有聽到心中去。對於魔修者,整個修仙界都是深惡痛絕的,若是天衍宗的那群人認定了我是魔修者,逐出天衍宗是小,就怕我會連小命都交代在了那兒,那可真是冤屈。


    “這裏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元絡忽地開口問道。


    連這都察覺得出來?我心中一驚,麵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道:“沒有。”


    “嗯。”元絡微微一頷首,又道,“你在這兒不必憂心,有什麽事情我會替你處理的。紫靈真人那邊就交給我吧。”


    元絡在牢中呆了一會兒便離開了,空氣中殘存著一股淡淡的氣息。我望著那黑漆漆的甬道輕輕歎息了一聲,元絡不會騙我,可是那些頑固的糟老頭是她能夠說服的麽?恐怕她還會落得個包庇徒兒的罪名吧。石玉璧那家夥在元絡離開後又現形了,她壓根沒有離開這牢房裏,怪不得元絡會察覺到一些。


    石玉璧捋著頭發,繞著我的周身轉悠,口中不斷地念叨道:“需要我救你出去麽?這陰冷潮濕的牢房忒難受,你何必給自己找罪受。反正吧,你在這修仙界也沒有什麽立足之地了,不如跟著我四處闖蕩。”


    我聽著實在是煩了,瞪了她一眼,不耐地應聲道:“想要出去還不簡單?我需要你救麽?我就樂意呆在這牢中怎麽著?你管得著嗎?趕緊回到空桑身邊去吧,省得她不小心出了什麽亂子。”


    石玉璧先是一呆,之後滿臉憤憤地離開了,隻留下一句好心當做路肝肺。這世上有幾個好心人呢?她石玉璧隻執著於劍道,在我的身上,大概能夠獲得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不希望我受傷吧。這牢房裏頭暗無天日的,我自己都忘記了在裏頭呆了多久,沒有天衍宗的弟子來探視,而與我最為親近的元絡,也像是忽然間消失了蹤影。百無聊賴之下,除了修煉,我也找不到任何的事情可做,最讓我開心的事情,便是那個封印之力越來越弱,我那封存的修為很快就衝破它被釋放出來了。自封修為這種癡傻的事情,我日後不會再做。


    嘈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縷光芒照進了陰暗的牢房中,我看著一群穿著白袍的弟子們,用手蒙住了口鼻,向著裏頭走來,他們的手中有一道千年寒鐵鑄成的鎖鏈,我就靜靜地看著他們打開了牢門,將我的雙手與雙腳鎖住。


    重見天日的感覺實在是美妙極了,隻不過我是被人鎖到了一根巨大的銅柱上,在我的周身,坐著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人,別說是修仙界的三大宗門,就連那些小門小派也派出了宗中的弟子來看熱鬧了。坐在首位的是紫靈真人,在他的右手邊,擱著一根雕刻著紋路的棍子,上頭靈力湧動。我知道這棍子叫做戒律棍,是天衍宗用來懲罰門下弟子的,這棍上帶靈氣,一棍子下來,那種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的。


    在紫靈真人的兩側,坐著的人很是熟悉,不就是那逃回羨門府的長眉真人麽?還有那懶洋洋硬要裝出一副認真嚴肅模樣的玉塵子,當然,在他們的身邊少不了兩個好徒兒。石滿奮麵無表情僵硬的像是塊石頭,而公孫青陽那雙眼睛裏,寫滿了幸災樂禍。我環視了一周,都沒有看見元絡的身影,她是上哪兒去了?


    “天衍宗大衍峰門下弟子陵光,殘害同門,濫殺無辜,今將她驅逐出我天衍宗,廢去她一身靈力!”紫靈真人身後的清華道長,握緊了雙拳,滿臉悲憤地喝道,“然而陵光亦是魔修者,對於魔界中人,我等所能做的是一律抹殺!陵光,念在你曾是我天衍宗弟子的份上,說出魔界的陰謀詭計,便可饒你不死!”這就是他們天衍宗之人討論出來的決定?我冷笑一聲,什麽陰謀陽謀,我一概不知,這些事情還不如直接去問長眉真人來得快些。


    “慢著!魔界弟子人人得而誅之,萬萬不能放虎歸山!就算她說出了魔界的陰謀,那也得死!”一個不知名的宗派中,傳來了一道大喝。


    “得饒人處且饒人,若她有悔過之心,不如給她一條生路?”另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陵光。”清華道長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身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不說?”


    “說什麽?”我彎了彎唇,“我都說了人不是我殺的,你們不信有什麽辦法?我可不是魔界的弟子,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死到臨頭,你還敢狡辯!”清華按住了長劍,恨不得衝上前來將我斬殺了,他怒聲喝道,“從妙真以及諸位慘死的弟子殘存的記憶中追溯出來的凶手就是你!證據都有了,你還敢在這胡說?魔界給了你什麽好處,你要如此袒護他們?”


    果然是一群頑固,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四肢都被鎖住,我運了運身上的靈氣,隻覺得那寒鐵鎖鏈上一股寒氣直逼心口,真是雕蟲小技,還以為這樣子就能夠困住我了麽?也是在他們的眼中,我不過是一個心動期的修士,就算是魔界中人,那也是一顆被拋棄的棋子。元絡她還沒有出現,心中略有些煩躁,一時希望她能出來替我辯解幾句,另一方麵,我也希望她不要入了這趟渾水中。


    “囉嗦什麽?還不趕緊動手?”那廂玉塵子飲完了一杯茶,他用袖子摸了摸唇,帶著幾分不耐煩地說道,而在他的眼眸中,我所見到的是那星星點點的笑意。


    “慢著。”長眉真人開口了,與其說他是看著我,倒不如說他是盯著我背上的那柄長劍,他捋了捋胡須,道,“她是魔界之人,如何能夠擁有聖道之劍?在動手前,先去取下她身上的軒轅劍,不然的話,有這柄劍護體,怕是很難傷到她。”


    “嗬。”一聲輕笑傳來,“軒轅劍解下來,是給你羨門府還是歸於天衍宗呢?我說長眉真人,你不會一直打軒轅劍的主意吧?你要知道,那柄劍是有靈性的,能被軒轅劍認主的可不是大凶大惡之人。”石玉璧那廝出來了,她一直站在了安靜不語的空桑身側,以至於大家幾乎忽略了她。


    “天衍宗的人是什麽個意思?一邊說查出她是凶手,一邊又說她不是大凶大惡之人?”人群中已經有人發問了。長眉真人也按捺不住,大喊一聲,“放肆!不過是天衍宗的一個小弟子罷了,敢這麽跟我說話?”


    “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一聲清脆的笑聲在半空中回蕩,石玉璧從空桑的身側走了出來,一身奪目的紅衣,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石滿奮一臉驚喜,而玉塵子則是像是被砸了一身的臭雞蛋一般,沉著臉,瞪視著長眉真人。在羨門府最長的一輩是長眉真人,可是在三大宗門裏頭,他的年歲雖說與玉塵子相似,可輩分其實是矮了一截的。看清楚了站在場中間的人,長眉真人冷哼一聲,“不過是淩劍山的叛徒罷了,不知還有什麽臉麵出現在這天衍峰?還是你背叛了淩劍山,加入到了天衍宗了?”


    這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戳到了玉塵子的心間上,眼見著他們就要爭吵起來了,我懶洋洋地開口:“不是要軒轅劍麽?有本事的盡管來取。”我實在不想聽他們在那兒聒噪,長劍從劍鞘中激射出來,如同一條青龍騰躍了半空中。長眉真人麵上的肌膚一抖動,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一閃而逝的喜悅與貪婪,在場的人隻有他一人動了手。鮮紅的血滴落在了地上,長眉真人按住手掌,滿臉的不可思議,而作為此次大會主持的紫靈真人,隻是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


    “怎麽?還想要這柄劍嗎?”我笑著問道,身上的鎖鏈嘩啦嘩啦的響動。


    “清華,動手!”紫靈真人眸中掠過了一道厲色,他向著清華低喝道。那領到了命令的男人,手持著戒律棍縱身一躍就跳到了我的跟前來。那種痛意沒有傳來,冷風吹拂著我的發絲,我望著那徒手抓住了戒律棍的人,眉眼間皆渲染上了笑意。她元絡來了,可是,我現在又想讓她趕緊離開這兒。


    “慕華師侄,你這是做什麽,你是要包庇這孽障麽?”紫靈真人站了起來,大聲地喝問道。清華知道自己身後的人是元絡後,不自覺地鬆了手,退到了一邊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凶手不是她。”元絡丟開了戒律棍,她擋在了我的麵前,淡淡地說道。


    “笑話!人證物證皆在,你還敢狡辯!”紫靈真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盞搖搖晃晃,“元慕華,教不嚴師之惰,你身為陵光的師尊,縱容她濫殺無辜,按我戒律堂之規,亦該承受五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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