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試劍大會其實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無非是你攻來我打去,完全沒有身臨險境的那種險惡感。我隻是天衍宗眾多弟子中不甚出眾的那一個,因而就算偷偷地溜走也不打緊要。奈何這元絡不與紫靈真人打招呼就罷了,還一直緊跟著我,非逼得我耐著性子將這比試給看完。


    中衍峰的弟子雖多,其中最佼佼的那位也不足以與空桑一較高下。最開始時候,也就是天衍峰三峰弟子之間的比試,那些人落了下風也沒說什麽,反而嬉皮笑臉的就下了擂台,仿佛這是一件稀鬆尋常的事情,那紫靈真人倒是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隻是礙於外人在,不好大聲訓斥這些不爭氣的徒子徒孫。


    空桑挺直了腰站在台上,手中那柄細長的劍泛著一層淡紫色的光芒。她的眉目疏淡,仔細看來與元絡還真有那麽幾分相像。她依舊是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衣,絕少那些裝飾之物。許是感受到我這直白的目光,她朝我這邊冷淡地瞥了一眼。


    “陵光陵光!你看空桑師姐在看我們!”妙真掐著我的手臂大聲叫喊道,那勁道仿佛要將我的手臂給扯落了。原本她還因為元絡站在一側噤聲不語,可是現在忘形處,將一切都給拋到了腦後。她盯著那緩步上台的公孫青陽,一雙眼睛瞪得都要發直了。這麽容易就被美色給蠱惑了,真是沒出息。我暗暗地嗤笑了一聲,將我的手給解救了出來,轉眼盯著元絡的側臉,一眼驚豔,越看越覺得有味,這世上怎麽會有元絡這般美好的人呢?縱然有時候我對她會心生不滿,可還是忍不住生出那股想要親近的欲/望。


    “你覺得公孫青陽與空桑師姐,誰會贏?”我朝著元絡身畔湊了湊,隻覺得一股幽香襲來,整個人都被她那冷冽的氣息籠罩住。將那越飄越遠的思緒追了回來,我抿著唇,小聲地問道。空桑與公孫青陽是打過一場的,他們兩個之間,似乎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不可。四處縱橫的劍光中,兩道急速掠動的身影,時而交雜時而分開,那靈力也一直往四周擴散。幸而他們的修為不算高,不然如此放出的威壓,非讓許多人腿軟了不可。


    元絡沒有回答我的話,她的眸光已經越過了場上纏鬥的兩個人,放在了那猛然站起身的石滿奮的身上。石滿奮確實是一個英武的男子,可他能夠什麽好看的!還不如看場中這兩個人無趣的打鬥呢。我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軀,正好擋住了元絡的視線,麵上露出了幾絲得意的笑,我又道:“你說,場上哪個能贏?”


    “你不是看出來了麽?”元絡那刻意壓低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惹得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她搖了搖頭,帶著幾分遺憾地說道,“空桑與公孫青陽的修為不相上下,原本有五成的機會贏得,隻是我的那番話到底是亂了她的心思,因而她並不能全力對付公孫青陽。你看她出的這一劍,左下肋處留了一個破綻。”元絡的話音才落下,隻聽到場中一聲細叫,紅色的血液順著公孫青陽的劍尖滴落在地。空桑周身的屏障已經被公孫青陽的那一劍打碎,她的身軀如今暴露出來,去路也被公孫青陽流竄的劍意給封死。


    “我輸了。”空桑一抹唇,往元絡這處望了一眼,帶著些許失落與沮喪。她也顧不得公孫青陽那副誌得意滿的小人嘴臉,提著劍從台上跳了下去,推開了那前來攙扶的天衍宗弟子,朝著那無人的路徑快步地走去。空桑落敗了,也就是說天衍宗這一代的弟子中,沒人能夠與羨門府匹敵。


    “你不去安慰安慰空桑師姐麽?”我朝著元絡眨了眨眼,笑問道。


    哪裏料到一提到這一茬,元絡的麵色便冷了下來,似是帶著冰渣子的眼神往我身上一掃,便唬得我不敢說話了。我其實不是這等膽小怕事的人,隻是我的修為還沒恢複,我不得不受製於元絡,師父你在仙界若是看到這畫麵,可不要責備你徒兒我啊。心中默念了幾句,我指了指台子上那兩個提劍的男人,岔開了話題,問道,“那石滿奮和公孫青陽哪個能贏?”


    “這還用說,當然是公孫師兄了!”妙真可真是耳尖,聽到了公孫青陽的名字,整個人便極為振奮,她覷了一眼元絡見她麵上沒什麽神情,就扯住我的袖子,湊到了我耳邊小聲地說道,“咱們修仙界一宗一府一山,以咱們天衍宗為最,而淩劍山最弱。羨門府與淩劍山的弟子曾經比試過的,每一回都是淩劍山落敗了呢。這石滿奮,我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哪裏能夠與公孫師兄相比。”


    “那是你見識短。”忽地響起一句話,我抬頭看元絡,她那副神情自若的模樣,仿佛不是從她的口中發出的。


    “陵光你什麽意思?我知道你到達開光期了,如今連你也瞧不起我了是不是?你說啊?”妙真當然也聽見這不高不低的一句話,她沒將思緒往元絡那廝身上放,伸出手指狠命地掐著我。我真是何其無辜?好不容易將手解救出來,我往元絡的身邊靠近了些,恨不得整個人掛在她的身上,這樣妙真畏懼著她的威嚴,不感動手動腳的了。我自然也不會忘記替自己來辯解一聲:“剛才那句話不是我說的。”


    “那是誰說的?是你說的?還是你?”妙真瞪著一雙大眼睛,凶巴巴的朝著那站在周邊的師兄喊道。我忍不住撫額長歎,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認識這麽一個人。她有時能夠排遣的孤單與寂寞,然而更多的時候,是讓我生出極大的困擾。“元——”我抬起頭,正準備叫出元絡的名字,她已經不動聲色的往一旁站去。她不久前才讓我不要同妙真接近,這架勢,似是有幾分生氣?我瞧了眼直愣愣的盯著台子上的妙真,又看了看元絡那個小氣鬼的臉色,最後還是一點點的挪動,老實的看著公孫青陽與石滿奮的打鬥。


    公孫青陽的劍走的是靈巧的路子,而石滿奮每一招每一式都給人厚重的感覺,隨著他的長劍的遊動,那充沛的靈力帶來的強大威壓,逼得人難以喘息。也虧得公孫青陽的手中是把好劍,不然得被石滿奮的劍意給震碎了。“石滿奮的修為在公孫青陽之上啊,而且他是紮紮實實的,自己一步一步走來,沒有借助什麽靈丹妙藥來提升修為。”我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石滿奮對靈力的掌控比公孫青陽強多了,公孫青陽連扔了幾道符文,他都能夠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去。公孫青陽的敗勢已經足夠明顯了,在十招之內,這兩人間必然會分出一個勝負來。


    “如果是石玉璧,根本不需要打鬥這麽久。”元絡點了點頭,輕歎一聲道。


    “咦?那需要鬥多久?”我追問了一句,瞄了眼台上,那公孫青陽氣哼哼地跳下了台子,而石滿奮則是作了一個揖,臉上也沒有那種勝者常有的自矜,他下了台子之後,就抱著劍站在了玉塵子的身後,一語不發。


    “石玉璧一劍足以讓風雲變色。”元絡正色道,一雙眸子中忽然填滿了熠熠的光彩,將往日的清寂盡數拂去。


    “你見過石玉璧?”我問道,忍不住開始猜想元絡與她之間的愛恨糾葛。在元絡的跟前,我不太掩飾自己的情緒,因而我的心思一下子就能夠被她猜出來。她瞪了我一眼,嗔罵道,“你想什麽呢你,我隻是把石玉璧當做一個可敬的對手罷了,隻可惜,世間不見玉璧多年。”


    “你把石玉璧當做對手,那是因為你之前不認識我罷了。”我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小情緒從何而來。“在我自封靈力前,我已經半隻腳跨入了合體期,石玉璧會是我的對手麽?”況且此人我師父都沒有提過她,能算什麽大人物?


    “是是是,你陵光最厲害。”元絡輕笑一聲,留下這麽一句話,轉身留下個背影。


    她這是什麽意思?就這樣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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