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劍是聖道之劍,在千年之前誅殺魔神後不知所蹤,沒有想到它最後落到了我的手中。空桑又問了幾個問題,我自然不能夠將自己的來曆如實交代,草草的敷衍的幾句。空桑許是看出我些許不耐的態度,她的目光在劍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轉身離開了這片林子,隻剩下妙真在我的耳邊,如同一隻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個不停。


    時值暮晚,夕陽西下,飛鳥投林。


    “咱們回去吧。”我瞥了妙真一眼,開口道,“空桑師姐真會挑地方,這兒倒是個適合隱居之地。”


    “這兒是慕華師伯的地方。”沒有料到我隨口一句話,倒是又打開了妙真的話匣子,她的麵上是極興奮的,浮上了一層紅暈如同天邊絢爛的晚霞,她說道,“師伯閉關了,空桑師姐就在這兒等她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師伯待空桑師姐很冷淡,明明師姐是她救出來。說起來空桑師姐是個苦命人,她與慕華師伯是同是皇族的,空桑師姐的父親還得喚師伯一聲姑姑呢……”


    從妙真的口中我得知了不少的事情,這人間的帝王乃是姓元,元慕華是從皇族中出來的。慕華即是她當初的封號,也是在天衍宗用的道號。她在俗家的時候是個受寵的,可不像空桑,雖然也是帝女,但因為母親地位低下,她連個公主的封號都沒有,還被人驅使幹些粗活,飽受欺淩,她如今的這副冷酷模樣,倒是情有可原了。


    我與妙真從這崖底回到大衍峰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下來了。山林間成群結隊的螢火蟲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一輪圓月被一層厚重的雲翳遮擋住,遼闊的天空中隻有寥落的幾顆星辰分列。山風吹來,草木窸窸窣窣的響動。這天衍宗說它落魄窮酸倒也不是,洞府中有幾個凹槽,裏頭擱置著夜明珠,將山洞照得透亮,這大概也是天衍宗與眾不同之處吧。


    我既然將修為封印了,那定然要從頭練起,容不得偷懶。盤膝坐在石床上,引導著靈氣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後,吐出了一股濁氣。如今方是築基,許多事情都做不得,別說禦劍飛行,就連畫個符都可能沒有任何效用。有時候我也會想,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若是想見元慕華一麵,直接前往天衍宗便是,何苦自封修為投入其門下?隻是一時任性行下之事,又如何能夠找得出那麽多道理?如今修為已經封住,我且安於此便是。雖說修為封印住,可是那烙刻在元神深處的印記不曾磨滅,比之一般的弟子我還是有著極大的優勢。


    在天衍宗呆了一段時間,我倒是忘記了當初在幽天山時候如何度過漫長的夜,讓我沒日沒夜不知疲倦的修煉,我是做不到的。因而估摸著一個時辰的時間到了,我便從石床上滑了下來,坐在了石凳上,望著一個碧綠的簪子出神。這是我在那客棧時候從那個陌生女人處取來的。也是對這簪子喜愛的很,不然我也不會動他人之物。我救她一命,取此簪子做報酬是合情合理的,我如此安慰著自己。可內心深處又覺得我與她會很快見麵,到時候我再親手把簪子重新插入她的發髻。


    那女人到底是什麽人呢?也許當初我可以等她醒來詢問,省得如同此時牽腸掛肚而沒個尋處,空留滿心的懊悔。“誒……”山洞中回響著一道歎息聲,我左顧右看,忽然醒悟過來這是從我自己的口中發出的。睡吧,何必為這等虛無飄渺之事憂心忡忡,我對自己說道,將簪子仔細的收起,和衣臥在了石床上。


    萬籟俱寂,隻聽得我自己那輕微的呼吸聲。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回到了幽天山中,師父剛好從山下的神廟裏頭偷了一壺酒與一些臘肉。他曾諄諄的教誨我說,修仙之人不可貪口腹之欲,忽地被我撞破,一張老臉端不住了。他揮著手,佯裝生氣地喝道:“去!去!去!還不好好的練功?”我被他一推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衰落在地。我站穩了身形,又聽他道:“癡兒,還不醒來?”醒?是在夢中耶?我猛地坐起身,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那擱置在了石桌上的長劍忽地震動起來,如同陣陣龍吟。這山洞中忽地多起來一道陌生的氣息,我屏住了呼吸,坐在了床上一動不動。來人可以隱匿身形,我不知道她的修為到底有幾分。那道氣息先是逼近我,之後又慢慢地退離,我便知道她無意害我的性命。心略略的放鬆了下來,我佯裝困倦的樣子,又重新躺回了榻上,背對著那石桌的方向。


    我這洞府中除了一把劍便沒有什麽好東西值得別人惦念了,我忽地想到白天空桑的眼神,難道是她?偷偷地翻了個身,長劍果然在悄悄地挪動,我心中哂笑,一般的儲物袋如何能夠納得了它。那小賊大約也是著急了,直接用手去拿軒轅劍。長劍離了石桌大約五寸的距離,那震動就更為強烈,噌地一聲響,長劍就出鞘了。幾道森冷的劍光閃過,那借著隱身符潛入的小賊也露出了身形。


    不過這小賊換上了一身黑衣,就連臉麵也被那黑布牢牢的罩住,隻露出一雙陰沉的眼睛。她大約也知道自己的身形暴露了,急忙往山洞外掠去。我也不再裝睡,從榻上一躍而起,取了軒轅劍就追了出去。這隱身符被劍氣一刺便破了,由此可見,這人的修為不會太高,至少不曾踏入煉氣化神之境。敢在這天衍宗放肆行這苟且之事,是欺我大衍峰無人耶?


    那小賊逃跑的速度倒是很快,地上有點滴的血跡,想來是被劍氣刺傷了手臂。我一路跟隨著血跡前行,卻在一個花叢掩映的地方,失去了那人的蹤跡。能知道軒轅劍在我手中的,會有幾人呢?既然劍沒有丟失,倒也不必追了,也許她隻是一時間起了貪婪之念呢?被夜風一吹,在四周轉悠了一圈,我倒是不想回到洞府中繼續那睡眠了。


    雲翳散去,那如同銀盤一般的月亮露了出來,月光似是寒浸浸的水流。花木在風中顫動,籠著一層淡淡的靈光,這天衍宗的草木大多具有靈性。分開了那叢叢花草,我向著前方走去,這兒我似是不曾到過,一時間追著那小賊,忘記了來路。


    走了一段時間,前方石壁峭立,中間有一個洞,容一人通過。我縱身一躍,穿過了那個洞,直覺身子不停地往下墜,幸而有那長在懸崖上的鬆樹枝可供踩踏。攀著山岩,小心地往下爬,一時間似到了仙靈之境般。這天衍宗的諸個峰頭當真是處處都有奇境,一條瀑布如同玉龍一般從上懸下,拍在了山石上,轟隆作響,奇的是在洞外頭一絲動靜都不曾聽得。瀑布底下是一個巨大的湖,在瀑布注入出水花飛濺,而遠離那處的地方則是平靜如鏡麵。


    湖邊種著的花草搖曳生姿,淺淡的香氣在半空中隱隱浮動,而在那瀑布的後麵隱隱有一道舞劍的身影。難道有人?我暗忖道,環顧寂靜的四周,在這反正也無事可幹,倒不如前去一探。足尖點水,朝著瀑布掠去,才近前就覺得一股森冷的亮起撲麵而來,飛濺的水珠打在臉上有些痛意。


    那舞劍的身影在我逼近的時候忽地消失了,我越發地確定這瀑布後天別有洞天。提起靈力將周身籠罩住,減少瀑布打在身上的衝擊力,猛地一衝,果然鑽入了一個洞府中。石門底下的泥土有些潮濕,開合間留下的痕跡還是極新的。這洞府裏頭比我的住處還簡陋些,除了一張石床連桌子都沒有。石壁上挖了一個方形的凹槽,裏頭隨意的疊著幾卷書冊。這石洞極深,一眼望不到底。方才所見的那個人呢?我心中正自疑惑,一道冰寒的劍氣便朝我刺過來,我還沒來得及躲閃,一柄長劍便架在了我的脖頸上。


    一個著白衫的女人,正冷冷地凝視著我。


    “是你?”瞧清楚她的麵容,我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雀躍的心思,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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