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一溜煙跑到錦衣衛宣讀口禦, 紀鋼心內莫名其妙但表麵還是客客氣氣讓人送宣旨公公出去,回頭一瞧, 頓時虎軀一鎮。


    “你幹什麽?”


    薛湛扒下腰帶, 抬頭打量黃粱,語氣非常淡定:“我瞧瞧哪根黃粱適合上吊。”


    可惜整個天花板一片平灘, 別說黃粱了, 倒刺都找不到一個!


    紀鋼額頭青筋直跳:“三千檢討悔過書就比嚴刑還可怕?”


    “比之可怕百倍!”


    理直氣壯的反駁讓紀鋼都要氣笑,衝之嗬嗬。


    隨後不久徐長霖收到消息,一邊心道薛湛聖恩, 犯了這麽嚴重的事卻隻要寫篇文章, 卻不想定遠侯府毫無喜意反到是一片愁雲慘霧。


    薛琨老遠哭喪著臉:“我哥這次怕是要完。”


    徐長霖一頭霧水:“皇上不是已經下旨,讓薛湛寫檢討悔過書麽?”按皇上的脾性,寫好上交不就好了?


    “問題就出在這檢討悔過書上麵。”薛琨扶額:“我哥的天賦全部用在武力上,學文卻是半點都無!從小到大我們對他的期望就是把字用全用寫就夠了!讓我哥寫文章,他寧願去闖刀山火海!”


    什麽檢討悔過書分分鍾一篇的徐長霖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寧願上刀山下火海也不願提筆的心情。


    “那往日麵聖的折子呢?”


    搖著羽扇的秋卯弱弱伸手:“都是我按世子的口氣寫出來, 然後世子抄寫一遍。”


    這下徐長霖也想扶額了。


    原以為是柳暗花明撥雲見月, 沒想到是從一個淺坑跨到另一個深坑!


    一夥人愁雲慘霧的聚到一起商議對策, 知道坑了薛湛的朱瞻基乖乖坐到朱麒麟下首。


    朱麒麟微微擰眉:“代寫吧。”


    薛琨捂把臉:“代寫不是問題,秋卯模仿我哥的語氣寫篇檢討書出來不是問題,問題是三千字, 我怕我哥背不下來!”


    徐長霖一臉慘不忍睹。


    朱瞻基弱弱道:“代寫不是問題,但薛湛一定要對答如流,按我皇爺爺的脾性,百分百會當場問他。回答出來好說, 回答不出來,察覺到檢討書是人代寫,那恐怕才叫糟!”原本隻是想小小整人一下,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坑人坑的沒邊了都!


    一家人對薛湛文學這個短板中的短板深有體會,真心對他不報希望!而事實的確是,秋卯模仿薛湛的語氣寫出三千字的檢討悔過書,再有徐長霖,薛琨潤色下,生恐他費力一字都沒敢多的送進牢房!檢討書下午就送到薛湛手上,到紀鋼晚上值勤對方連兩百字都還背的嗑嗑吧吧!


    紀鋼都要沒脾氣了!


    親自取來紙筆,磨開墨條:“寫!全篇照抄的寫!一遍不行就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抄到行為止!”


    薛湛握住筆的手哆嗦下,可憐巴巴抬頭:“要不你還是抽我一頓吧....”


    “給我寫!明天要是還背不出三千字,什麽外帶的素炒什錦,素食十八珍統統都不用想了!實心饅頭配白水,管夠!”


    紀鋼滿心以為有這吃食在前頭吊著薛湛就能進步神速,但第二天他發現自己想的真是太簡單了!


    做為錦衣衛同知,他表示說話算話!薛湛的夥食直接從豪華級降到乞丐級,問題是薛湛吃的還蠻香,就是檢討書死活背不出來!


    三天一過,所有人扶額,連宣政殿的朱棣都是哭笑不得,麵對請示的太監道:“還怎麽著?朕金口禦言,打唄。”


    禦林軍親自跑到錦衣衛行杖棍,朱棣的貼身太監監督,不多不少五杖,不管被打的薛湛怎樣,反正圍觀的錦衣衛,監督的太監,包括行杖刑的禦林軍都是完全沒脾氣了。


    你說你一個堂堂侯世子三千檢討書都寫不出,還能更奇葩點嗎?


    行刑五杖,禦林軍沒特意下重手也沒特意下輕手,打完薛湛還能起身,隻是走路有點一拐一拐的。


    紀鋼安排人送禦林軍出去,回頭冷冷盯著薛湛,安排兩個心腹冷聲道:“你們兩個輪流照著念,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睡覺,念!”


    兩個錦衣衛氣勢一凜:“是,大人!”


    薛湛欲哭無淚的接受魔音摧耳,一天下來兩個錦衣衛都一字不漏的背下來了,偏偏薛湛還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第二天,同一時間,同樣的人行刑,同樣的人監督,杖十。


    打完,監督的公公都欲哭無淚的湊近薛湛:“世子爺,您還好吧?”


    薛湛抬臉:“多謝公公關心,還撐得住。”


    公公一臉崩潰,咱家這是關心麽?啊?咱家這是提醒呀,求您上點心成不?不就是三千字的檢討悔過書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愧對隆恩’‘臣萬分愧疚’這些字多來幾遍,七七八八湊一下不就有了?


    明天就不是五杖,十杖,而是三十杖呀親!


    說過這裏所有人都想吐槽句,第一天五杖,第二天十杖,第三天不應該是十五杖為什麽會是三十杖?!皇上您這麽算數真的好?!


    薛湛一拐一拐的自己走回牢房扒到木板床躺屍,微微張開的嘴似乎看到靈魂已經飄出來□□了。


    ‘論被文言格式逼死的現代人’


    一路來所有錦衣衛眼神敬畏一臉同情,到現在,之前以為朱棣在偏心的一眾終於知道了,這哪是在偏心呀,這根本是踩著人死穴往死裏碾呀!


    安排禦林軍離開的紀鋼很無語,連帶他的幾個心腹也很無語,其中之一悄悄湊近耳語兩句,紀鋼暗自一咬牙:“今晚你們幾個值夜。”


    “是!”


    紀鋼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自他偷渡代寫的檢討悔過書進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夜間薛湛看著通篇文言文格式的悔過書滿眼蚊香圈,拆開了每個字都認識,但合到一起就跟使了妖法似的,簡直要逼他這個接受簡體字白話文帶標點符號二十年的新時代人類,誰發明的文言文?誰規定文章要咬文嚼字?


    明明一句很簡單的‘我有錯現在也很後悔’,簡簡單單一目了然,但寫成‘吾有之過也悔矣’是什麽鬼?!欺負他是個現代人嗎?


    薛湛崩潰的很想掀桌!並且欲哭無淚的想,早知今日,死老頭子逼他讀書的時候他就不跟著對著幹了!


    一天五杖能忍,兩天十杖能扛,三天三十杖忍忍也就過去了,這要四天呢?不按牌理出牌的永樂大帝不會來個六十杖吧?他自問皮厚肉糙,但也是人呀!


    薛湛心裏很暴躁,連帶晚上的饅頭加白水吃的都不香了。


    是以待朱麒麟被紀鋼偷渡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副模樣,可憐巴巴的心上人一口饅頭就一口白水生無可戀。


    朱麒麟胸口像被人擰了把,勉強扯開抹笑意衝目瞪口呆的人晃晃手上食盒。“我給你帶了吃的。”


    薛湛下意識看外麵:“你從土裏冒出來的?”


    “紀同知安排人送我進來的,天亮之前再安排出去。”說著把食盒放小幾旁,打開盒蓋從中取出精致的小炒:“都是素食,趁熱吃。”


    “這樣,”薛湛緊張兮兮的瞄向外邊,悄聲道:“皇上要知道了會不會怒而暴起?別我沒撈出去,反把你陷進來?”當然,憑朱棣對其信任喜愛,抓進錦衣衛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是把槍口對準他!到時候三千變六千,他幹脆抹脖子還快些!


    朱麒麟看著他,眼神深遂:“既然擔心,那就今晚把文章背出來。”


    薛湛訕訕:“這種事我對自己真心沒信心。”


    “不,我相信你能做到。”


    朱麒麟的迷之自信讓薛湛又感動又愧疚,感動是對方如此相信自己,愧疚是怕要對方失望了,他已經做好明天挨三十杖的心理準備了。


    對旨下達到今天已經是五天了,五天沒做到的事讓他一夜上做到?不即薛湛本人沒自信,連帶紀鋼包括定遠侯府一等都不抱希望,做事實就是如此反常,翌日薛湛麵聖,整篇文章語句通順對答如流,再加上薛湛一副痛心疾首悔過自新表情,讓匆忙趕過來準備幫其作弊的徐太傅太子一等都簡直要相信了。


    徐太傅摸著胡須一臉笑嗬嗬模樣,太子麵露微笑恰到好處的幫著說兩句好話,隻有朱瞻基全程不在線上,還有旁邊差點臉裂的紀鋼。


    你說你幾天要這麽機靈,還有這幾天什麽事?啊?什麽事!?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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