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湛在花廳等了若莫小半刻鍾,薛晉之才來。“伯父。”


    薛晉之踏進門被身著世子服的薛湛晃的一恍惚以為嫡子猶在,隻是定睛一看心裏一痛。“等很久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沒多久,也才剛到。”


    “嗯,那走吧。”侯府門前早準備了馬車,定遠侯踩著矮凳跨了上去示意後邊薛湛跟上。待坐定,馬車便搖晃著駛動了。


    薛晉之打量身著世子服精神氣十足薛湛,問道:“緊張嗎?”


    從旁邊小幾取過茶壺倒了一杯遞給薛晉之,薛湛想了下:“到不緊張。”


    薛晉之抿口茶,取過小幾上實麵饅頭示意:“這一上午怕是沒時間用飯的,趁現在吃點免得餓肚子。”


    大明的官員自早朝後便直接到衙門點卯上班,為免失儀在同僚麵前吃早飯是不合適的,是以在早朝前填飽肚子已經成了常態,而且怕有味道薰著天子,大多隻吃沒有味道又頂餓的實麵饅頭。


    原本吃過東西的薛湛猶豫下還是陪著吃了兩個。


    伯侄倆吃罷,薛晉之斟酌下語氣道:“這幾天府裏的流言讓你受委屈了,是我失察,”


    就著茶水咽下饅頭,薛湛搖頭打斷他話:“多事之秋,哪個府裏沒幾個愛嚼舌頭根的奴仆,警告下小征大戒便罷了,伯父不必放心上。”


    有了開頭之後的就順利多了,薛晉之擰眉斟酌用詞:“你嬸子...是她糊塗。以前看在阿恒的份上我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不想她越發沒了章程。”


    薛湛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餘下的話咽了下去。身為晚輩不管誰對誰錯終歸不是他可以評論的,更何況這情況的確複雜確是不適合多說。


    不多時馬車駛到宮門,薛湛先行下車抬頭看眼漆黑的夜色,怕薛晉之摔著回頭要扶。不想到被拒絕了。


    “不用,我骨頭還硬實。”跨下馬車,薛晉之看眼薛湛拍拍他肩。“別怕,跟著我走。”


    被莫名其妙激勵一把的薛湛哭笑不得。求別心靈雞湯也別給他打雞血,對於皇宮他隻不過是‘故、地、重、遊!’


    雖說那是上輩子的事,就時間上嚴格來說上輩子那次才是‘第二次’,但就心境上他真心沒多緊張。


    讓宮門守衛查過宮牌薛晉之領著人進了宮,經過重重宮門最終停在奉天殿前。


    薛湛的世子位份離位列百官還差了點,是以沒有皇帝召見他隻能等在外麵了。隨著時間推移第一縷微光破曉,越來越多的官員走進奉天殿大門,薛湛尋了個僻靜處一個個觀察順帶跟資料對照認人。


    那個頭發半白留有美須的是太師,當朝正一品徐首輔,嗯要是年輕幾十歲定是個風靡萬千少女的帥哥,難怪長孫徐長霖風頭十足,基因好沒辦法


    後邊那個白白胖胖的是太保賓大人,嗯就這圓潤度的確跟太子是舅甥


    樂嗬嗬一副彌樂佛模樣的胖老頭是戶部的梁尚書吧,這跟他一毛不撥的性格不符呀,簡直‘表兄典範’(表裏不一)


    那個幹瘦不苟言笑的是吏部的嚴大人


    那個身材高大看起來像個武官卻身著文臣的是工部魯大人


    隨著官員陸續到齊天色也亦大亮,借著角度刁鑽對過往官員品頭論足好一番的薛湛卻被一道路視線抓個正著。


    緋紅麒麟服包裹著挺撥的腰身以及有力的大長腿,膚色白晰五官如玉雕琢,薛湛吸流下口水衝那雙冷峻雙眼扯出抹燦爛微笑。


    嗨男神~


    朱麒麟擰眉,隨即移開視線。


    被抓包又被嫌棄的薛湛臉皮極厚的繼續盯梢,並且無恥的想,短短五天又見一麵,猿糞呀!


    日頭高升早朝結束,皇帝朱棣宣召薛湛宣政殿。


    到了宣政殿薛湛按照麵聖禮儀行跪拜大禮。


    “臣薛湛,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棣坐在若大的皇案後麵眼神平和:“平身。”


    “謝皇上。”起身衝旁邊緋紅麒麟服的某人拱手:“忠國公。”


    忠國公的爵位是高祖就封一品國公,無形中高人半階再則如今的忠國公朱麒麟深受皇上看中又統領雄獅營上萬精兵,麵對低他不知多少級的定遠侯世子自然不需見禮,抬抬眼皮‘嗯’一聲就可,偏生剛剛奉天殿前一幕讓其心生不喜,這‘嗯’一聲都懶得理會隻瞄了眼便算回應。


    薛湛摸摸鼻子。男神好感度刷不上去腫怎麽辦?在線等,急!


    朱棣的視線定在薛湛身上,良久後目露懷念:“太子說你像極了老定遠侯時朕還不信,如今一瞧的確像極了。”


    薛湛靜靜聽著。


    懷念過往的朱棣放鬆身體斜靠引枕,目光打量薛湛語氣溫和:“既然以後你接手虎豹營,那說說這次刺洲絞匪的看法。”


    “...微臣覺的丟人。”


    “丟人?”朱棣視線掃過來,似乎來了點興誌。


    “我大明能創下如此基業都是先輩們用拳頭打來的,不管是北部韃靼還是女真都懼我大明精兵三分,可虎豹營如今卻敗於一股匪盜,”薛湛眥了眥牙花:“傳出去那些部落首領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大過出格的評語引來朱棣眼裏一抹精光:“那你有何良策?”


    “虎豹營必須要改,而且是大改。至於如何改微臣需要整理過後才能給皇上答複。”薛湛目光直視朱棣語氣堅定:“從什麽地方跌倒就要從什麽地方爬起來,臣肯請皇上給微臣三個月,三個月後微臣領虎豹營踏平刺洲匪盜!”語氣微頓以更加堅定的語氣道:“踏不平微臣願交出虎豹營自辭世子之位!”


    血氣方剛的軍令狀一立連朱麒麟都投來道視線,朱棣交疊的雙手摩擦了下虎口嘴角彎出抹弧度:“良策還沒整理出來就立下如此軍令狀,不怕馬前失蹄?到時候交出虎豹營兵權以及侯世子之位,可就一敗塗地了。”


    “如果沒有破釜沉舟義無反顧的勇氣還能稱為軍人麽?”薛湛咧嘴笑下:“請皇上放心,如果沒有幾分本事微臣也不敢立下這軍令狀。”


    這明晃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徑再次讓朱麒麟眼露不悅。朱棣揚了揚眉:“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小太監領薛湛離開,朱棣問旁邊朱麒麟:“如何?”


    “微臣不知。”


    朱棣笑下也不強求:“你看著比之前的薛恒如何?”


    “微臣與兩位世子不熟無從比較。”


    如果是別人這麽推托估計朱棣都要生氣了,可此人卻是朱麒麟,三緘其口不愛評頭論足正是對方受人喜愛的特點之一。但今日朱棣的確需要對方說點什麽。


    “虎豹營是當初父皇設下為的是在京城效邊留下一支精兵供皇室差遣,當年的虎豹營的確是威名赫赫讓人聞風喪膽,可惜如今卻是藏汙納垢人人皆知的病貓營。”


    這是朱棣第一次明白表示卻虎豹營表現不滿,從話中的意思不難看出他其實早就起了撤消虎豹營的想法。


    “愛卿說朕能再給虎豹營一次機會嗎?”末了道:“別拿不知道來塘塞朕,有什麽說什麽,朕恕你無罪。”


    朱麒麟拱手:“皇上不相信薛湛不若相信老定遠侯。”


    當年老定遠侯更為喜愛二孫子的事朱棣也有所耳聞,他那老愛卿的性格可不是個盲目隻知道疼愛孫子的老人。“愛卿的意思是讓朕相信老定遠侯的眼光?”


    “微臣覺的,既然薛世子敢立下軍令狀定然有些把握,反之,三個月後若失敗皇上也有理由撤消虎豹營。”


    等了那麽多年也不差那麽幾個月。想通了這點朱棣暫時把心裏的不耐按下。


    絲毫不知差點功敗垂成的薛湛心情極好的溜達出宣政殿,一路左看右看到不知不覺跟一股人迎頭撞上。


    烏紗帽繡春刀,能在宮中配帶刀劍行動自如的唯有錦衣衛!


    薛湛立時雙眼放光。威鎮八方敵人聞風喪膽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錦衣衛呀!重點是活的!活的!活的!


    領頭的眉目如畫俊秀天成,薛湛花癡癌晚期病一犯便笑著迎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領頭人的手搖了搖:“可是錦衣衛紀同知及幾位同僚?失敬失敬,在下薛湛。紀同知不嫌棄就叫我湛吧。”


    “....”紀鋼瞥眼被握住的手,一時有點懵。


    “....!”領路的小太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好膽!!!


    其餘錦衣衛投來個看英雄的眼神。


    被英雄的薛湛正了正神:“素來聽聞錦衣衛紀同知年輕有力是年輕一輩中楷模,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爾後非常自然的話風一轉:“可惜今日還有事忙不能陪紀同知閑述了,改日,改日不嫌棄湛備下薄酒萬望同知大人光臨。就這麽說定了,湛先走一步。”


    然後就這麽走了


    就這麽走了


    這麽走了


    走了


    了


    壯士等等!被留下的小太監跟其餘錦衣衛爾康手!你就這麽走了留下他們麵對同知大人的怒火!!有本事聊騷有本事滅火呀!!!


    走的毫無心裏負擔的薛湛出了宮門,騎上吳用牽來的馬:“帶路,去虎豹營。”


    “.....”主子你不認識路還說的這麽威武霸氣你造嗎?!


    “我不造。”


    吳用淡定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主子我錯了。”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蔫。睡覺之前一百個伏臥撐。”末了加了句:“單手。”


    “是。”吳用寬條麵。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絕逼是被主子你玩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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