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的法場,其實很簡單。就在擺了張八仙桌,在地壩的正中央,然後在桌上鋪了一塊印著八卦圖案的白布。然後,在那白布上放了一盆清水。


    既然是做法事,不管是大法事,還是小法事,這香燭紙錢都是必須要的。


    在準備好這一切之後,正午十二點,法事開始了。


    隻見,那竹山老道把那玻璃瓶放到了桌上。現在雖已是九月份了,但秋老虎的餘威還沒散去,正午的太陽也還是很毒的。


    竹山老道在把那玻璃瓶放到桌上之後,便開始念他那誰也聽不懂的經文了。我師父竹山老道念了大概五六分鍾,然後便停了下來。


    其實,在我師父念經的這段時間,我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那玻璃瓶。在我看來,那玻璃瓶在此期間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裏麵的黑煙沒有變濃,也沒有變淡。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師父剛才念的那些經,沒起到什麽作用。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師父開口了。


    “這小鬼的骨頭倒是挺硬的!”竹山老道說道。


    “鬼也長骨頭啊?那它的骨頭是不是比手指頭還要小啊?不然怎麽能裝進這麽一個小瓶裏啊?”我一臉真誠地把這些問題一股腦的問了出來。


    我這小屁孩不僅愛瞎問,有時還會鑽鑽牛角尖。不過在當時,我真是沒聽出我師父那話的意思,我真是以為是那小鬼的骨頭太硬,我師父收不了它。


    對於我提出的這些問題,不僅讓我師父無語了,也讓我爸媽無語了。


    “瞎問什麽呢?”我媽輕輕在我的腦門上拍了一下,責怪道。


    “不知道就是要問嘛!”我朝著我媽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我剛才那話的意思是這小鬼很倔,不肯招,不是說它真有骨頭。小鬼是鬼魂,鬼魂是沒有身體的,怎麽會有骨頭呢?”我師父耐著性子跟我解釋了起來。


    我師父這麽一解釋,我也就明白了,便不再繼續追問了,我師父竹山老道也就可以繼續進行他的審判工作了。


    “這麽問,估計是問不出來的。這小鬼太倔,得給他加點火候。”竹山老道一臉嚴肅地說了這麽一句。


    說完之後,我師父竹山老道讓我媽去準備了一些幹柴。


    在準備好之後,我師父竹山老道用那些幹柴在地壩中間升起了一堆火。在那火燃旺之後,我師父從他包裏拿了一根紅繩出來,套在了那玻璃瓶上。


    套好之後,我師父又把紅繩的另一頭,綁到了他的桃木劍的劍尖上。在綁好之後,我師父便拿著桃木劍的劍柄,把那玻璃瓶懸在了火苗的正上方。


    烤了幾分鍾,那玻璃瓶已被烤得通紅了,裏麵的黑煙,在扭曲的扭動著。看得出來,那黑煙,也就是玻璃瓶裏那小鬼,現在是很痛苦的。


    在看到這一切之後,我決定不再把那鎖魂瓶稱作玻璃瓶了。因為,它真的不是一個普通的玻璃瓶。要把普通的玻璃瓶放到火上烤,隻會把玻璃瓶熏黑,絕不可能被烤紅。


    在徹底把那鎖魂瓶烤紅之後,我師父竹山老道把它從火苗的上方移開了。移開之後,我以為我師父竹山老道是又要念經了,不過我的判斷錯了。我師父竹山老道沒有念經,而是把那鎖魂瓶給丟到那裝滿水的盆裏去了。


    哧……


    在一聲長嘶之後,鎖魂瓶立馬便恢複到本來的顏色了,瓶裏麵的青煙也淡了一些了。


    這一下,我敢肯定,那鎖魂瓶絕不會是玻璃做的了。要知道,若是一個玻璃瓶,在火上燒燙之後,再把它丟冷水裏,絕對會炸裂。而這個鎖魂瓶,不但沒有炸裂,還立馬就恢複了本色,我敢肯定,其絕對是個寶物。


    “這小鬼還是不招。這小鬼告訴我,他老婆在滅門婆手裏,若是它泄露了滅門婆的秘密,那滅門婆會加害他老婆的。因此,若想讓他招供,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去滅門婆那裏,從滅門婆手中把他老婆給解救出來,並控製在我們手中。看得出來這小鬼很愛他老婆,要能把他老婆的魂魄控於掌中,這小鬼可就不得不招了。”竹山老道說。


    第041章 東鬆坡村


    我師父竹山老道始終感覺滅門婆派的這些小鬼是衝著我來的,因此,師父告訴我媽媽說,在這事結束之前,為了我的安全,他得時刻把我帶在身邊。


    我家現在進了這麽多野鬼,已經不安全了。這個,我媽是知道的。還有就是,我師父對我好不好,我媽是看得出來的。在我媽看來,我師父竹山老道,是絕不可能害我的。因此,在我師父提出這個建議之後,我媽雖然有些舍不得我,但為了我的安全,她還是答應了。


    在我媽媽答應師父讓他帶我走之後,我師父竹山老道便在我家裏貼了幾道符,同時,還在堂屋的地底下埋了一把符燒成的灰。


    自從跟師父走後,我放了學,就不再回家,而是回竹山觀了。


    在竹山觀住的第一個星期六的晚上,那天恰好是農曆十五。師父突然告訴我說要去一趟鬆坡村,我也得跟著去。


    對於鬆坡村,我是還知道的,滅門婆的家就在那裏。準確地說,一共有兩個鬆坡村。一個是東鬆坡村,靠著鬆林山;另一個是西鬆坡村。


    在以前,鬆坡村是隻有一個的。不過,在滅門婆聲名顯赫之後,鬆坡村的村民們凡是有能力搬家的,都搬到別的村去了。沒能力搬離鬆坡村的,也都盡可能地把家搬到了村西,這樣,慢慢地就形成了西鬆坡村。


    隨著村民們的搬離,東鬆坡村就隻剩下滅門婆一家人了,準確的說,是滅門婆一個人。滅門婆的老公,在她女兒李天珍三歲的時候便死了。死了老公後滅門婆沒有再嫁,當然也就沒有再生育子女了,因此,她隻有李天珍這麽一個獨生女。


    我和師父到達東鬆坡村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這個時間,滅門婆正在鬆林山上牧鬼,因此,她是不可能在家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師父竹山老道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去探訪東鬆坡村,但我依稀能感覺到,我師父是故意要避開滅門婆的。


    一走到東鬆坡村的村口,我便看到了一間奇怪的茅草房。其實,那茅草房本身看上去跟別的茅草房也沒什麽不同。不過,在那茅草房四周的牆上,插滿了已經燃燼的香和燭。


    “這應該就是滅門婆的養屍房了。”我師父竹山老道對著我說道。


    養屍房是滅門婆專門用來屍體的,這屍體和魂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屍體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有全屍,也有骨骸。除非被施了法,否則,魂魄是無法用肉眼看到的。


    “進去看看。”竹山老道對著我說了一句,然後便推開了那養屍房的門。在開門之後,我師父竹山老道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這地方黑乎乎的,陰深深的,加之是滅門婆的地界,我一直覺得滲得慌。現在,師父已經進去了,我一個人在外麵待著肯定會害怕。因此,我隻能緊跟著師父竹山老道的步伐,走進了那養屍房。


    剛一跨入養屍房,我便感覺右腳下有個什麽東西。那東西硬硬的,硌著我的腳。我覺得自己是踩到了什麽東西,因此,我慢慢把右腳抬了起來。


    我不能一直將右腳懸在空中,那樣我不僅無法移動,還會很費力。因此,我隻得硬著頭皮,把右腳放了下去。


    右腳剛一觸地,我又感覺到了腳下那東西。那東西還是剛才那般硬,不過感覺個頭比剛才那個要大。


    這養屍房裏黑黢黢的,我什麽都看不到,更不敢彎下腰去把腳底下那東西拿開。


    “師父,我腳底下有東西。”此時的我,已被腳底下那東西嚇得全身打顫了。我知道,現在能幫我的,隻有我師父竹山老道。


    我話一說完,我師父竹山老道便像一個幽靈一般閃到了我身邊。


    “站著別動。”我師父竹山老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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