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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裏暗暗腹誹,看來,這掌櫃的也是扣門的,明明和汪少恆是朋友,結果還不免單。


    剩下的幾個人感覺情勢有些不妙,這個掌櫃可一點沒有打折免單的意思。


    有兩三個家境不好的,忙上前跟汪少恆攀談,話裏話外就是,你跟老闆娘這麽熟了,不過一頓飯,就請了唄?


    汪少恆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看著這一群人,一向溫和的眸子有些譏哂,「蘇姑娘,這帳該怎麽算,就怎麽算,不用看在在下的麵子。」


    「這裏麵我隻喝了兩杯茶,所以,這一壺茶我負責,其餘的我一概沒動,你們自行結算,不要再說是在下要請客的,你們究竟揣的什麽心思,想必心知肚明,在下不是冤大頭,要為你們的行為買單。」


    錦娘點頭,表示知道了。


    示意倪為忠,去叫護衛,這頓飯,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她這話一說,幾人麵色有些急了。


    什麽意思,讓他們買單?


    他們不過是被呂輝拉來湊個熱鬧,順便吃一頓,怎的還要出錢?


    登時他們就不願意了,沖呂輝嚷了起來。


    呂輝暗罵一聲他們一聲蠢,然後不停的擠眉弄眼,讓他們一致說是汪少恆要請客的。


    來之前商量好的,言辭都一致的時候,單獨汪少恆的話就不可信了。


    而且他篤定汪少恆的名次這麽好,絕對不敢報官,留下汙點。


    隻能硬抗。


    但是這幾個人被錦娘喚上來的護衛嚇了一跳,一身黑衣,個個健碩,一字排開。


    拳頭捏的哢哢作響。


    他們畢竟一直幽居於小城鎮,這次趕考來了上陵,何時見過這種陣仗。


    當下便反口,說是呂輝讓他們來的,讓他們到時候隻管吃,不用管別的,反正不要他們出錢。


    他們沒有惡意的。


    錦娘看著他們轉變的態度笑了笑,然後看向呂輝,「呂公子,這帳,到底是怎麽結呢?要是實在結不出,我們可就要報官了。」


    一聽說報官,五六個人中也有三個中舉人的,當下急了,連忙撇清關係,並且去跟汪少恆解釋。


    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中榜,因為這件事兒鬧到官府,可就是名譽有損了。


    見汪少恆不為所動,一直和呂輝走的近一點的許傳林急了,「汪兄,汪兄,我們真的隻是被拉來湊熱鬧的,是呂輝,對你懷恨在心,故意整你的。」


    他急急的將呂輝設計這齣的前因後果說出來。


    原來,汪少恆剛剛入住客棧的第一日,樓下一群學子聚在一起高談論闊。


    發表這次對秋闈的看法,順便,也有人藉機結交下朋友。


    他默默的下樓,無心參與,一個人坐在小角落。


    呂輝是個愛出風頭的,在一眾學子中,故意彰顯自己的書法。


    有人覺得不錯,誇讚了幾句,也有人起鬧,讓他在寫一篇。


    然後他便謙虛了兩句,洋洋灑灑的又模仿了一篇。


    是前朝書法大家王論的詩集。


    眾人一見,頓時連連稱妙。


    呂輝的書法應該是請人特意教過的,而且估計也是苦練過,模仿王論的書法,確實有七八分相像。


    一眼看去,帶著大家風範。


    汪少恆也瞅了一眼,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王論的這一篇《秋賦》呂輝隻描出了七八分其形,卻沒有描繪出一絲其韻。


    王論的書法講究自然天成、和諧暢達的柔性美。


    而呂輝的筆鋒縱橫,走勢剛硬,雖然看著大氣,但是未免缺乏其態。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呂輝本來正享受著被人的誇讚呢,冷不丁的看到了汪少恆的嘆息,當下便覺得受到了挑戰,然後笑著前去和汪少恆寒暄了一番。


    非常熱情的拉他來一起探討。


    非要讓他也寫一副,說是一起切磋,取長補短。


    汪少恆本也非常喜歡王論的書法,空暇之餘,也模仿過很多遍。


    但是他不想成為聚焦點,也不想出風頭,連連推辭。


    可呂輝實在熱情難卻。


    眾人也都跟著起鬧,猶豫了下,他就提筆隨意寫了一篇王論的詩。


    他的布局疏朗有致,筆法典雅,挺秀雙逸,有些瀟灑。


    兩相對比,立刻見出高下。


    眾人頓時忍不住對著汪少恆誇讚了一番。


    呂輝本是打算讓他出糗的,不曾想這傢夥真有點料,害自己丟了麵子。


    他麵色有些僵硬,但僅僅是一瞬,便消失不見,加入探討的隊伍,甚至還虛心請教了幾個問題。


    汪少恆並未覺得不妥,將自己揣摩的心得一一說出。


    卻不曾想,人家從頭到尾,不過是虛假的客氣。


    汪少恆聽完搖頭,有些自嘲。


    竟然因為這件事,懷恨於心。


    設計這麽一出,讓自己欠債背負汙點,仕途受阻。


    幾個人輪番來跟汪少恆說,語氣帶著哀求。


    這要真是讓他們付錢,可是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錦娘看著這一群人圍著汪少恆,忍不住嗤了一聲,「各位,你們是不是求錯人了?既然說你們是被呂輝矇騙,難道不應該找呂輝嗎?」


    「汪公子可是被坑的那個人,他還沒計較呢,你們還好意思讓他出動人情,為你們買單?」


    這些人不去讓呂輝付錢,反而一直求著汪少恆不要計較,讓他出麵跟掌櫃說說,這頓飯就免了。


    嗬嗬,都打著一手好算盤。


    他們估計十分清楚,呂輝也沒有那麽多現錢,要是讓呂輝付錢,最後一定還是會拖著他們一起分攤,哪兒怕不是平攤,他們也一毛不想出。


    一丘之貉,難怪能聚集在一起。


    錦娘的話說的直白,幾個人有些麵色漲紅,看著縮在一處的呂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窩蜂的衝過去,讓呂輝自己買單。


    呂輝哪兒肯,菜又不是他一個人吃的,憑什麽讓他一個人出錢?


    當下兩方便爭執了起來。


    愈吵愈凶,甚至還推搡了起來。


    呂輝也被逼得急了,大吼了一聲,「你們不要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今天前來,你們難道沒有存了捉弄,占便宜的心思?你們不要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們就是嫉妒汪少恆的名次比你們好,要真是都他麽的坦坦蕩蕩,怎麽我一提議你們就都贊同?都特麽存了心思的,現在竟然全都推到我一個人的頭上,我告訴你們,老子也不是好欺負的,惹急了我,都不要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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