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早上去,早上回。王熙鳳聽丫環來稟報:璉二爺回來了。


    眾人還在賈母跟前兒奉承,王夫人聽到這話,知道八成是沒戲了,否則以賈璉的精乖怕要直接進來道喜呢。抿了抿額角,王夫人笑道,“倒是快,鳳丫頭回去看看吧,拜師的事著人來跟老太太和我說一聲。”


    賈璉前腳進屋,王熙鳳後腳也就來了,見賈璉臉色不對,輕聲問,“可是人家先生不願意?”


    “快別提了。”賈璉解開衣領上的瑪瑙扣,鬆了鬆,坐在炕上。王熙鳳倒了杯茶,笑問,“林表弟呢?”


    “人家先生根本不願意同咱家有來往,我就說不行。還有你備的那幾件東西,我都覺得拿不出手。”賈璉皺眉,拿起茶喝了兩口,“許先生對林表弟,親兒子也就那樣了。我去了,茶都沒上,許先生就回絕了,倒是讓林表弟留飯。”


    “東西怎麽了?筆墨紙硯都是上好的,他一個教書先生,便是說認得我父親,可我在家也沒聽說過他這號人。”王熙鳳道,“我備了禮也是給太太過目過的,太太還嫌那幾塊端硯可惜了呢。”


    “謹玉另備了禮。”賈璉揉了揉眉心,“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不過,今天去了許先生家,園中樓台建築,花廳擺設陳列,找遍東西二府也沒那麽講究的。你們弄幾塊破爛硯台,我都跟著丟人!待嶽父回來,你問問嶽父這個許先生什麽來頭,這人不簡單。”


    王熙鳳沉吟了會兒,說,“我家來往的人家我都知道,從沒聽說過許家。照你這麽說真是簡薄了,這可怎生是好?以前不來往倒罷了,別送禮送出仇來才好。”


    “那也不至於,到底有林表弟的麵子在呢。這事兒,你去跟老太太和二太太說吧,人家不願意。”賈璉道,“以後再有這種事你替我推了,這事兒二老爺去才合適。”


    王熙鳳好笑的問,“說了半天不願意,也得有個理由吧。”


    賈璉這人記性好,將話說了一遍,王熙鳳抿唇笑了笑,左手撫著腕間的繅絲鐲子,笑道,“我有話交待就好,你去珍大哥哥那邊看看吧,娘娘省親的事差不離準了,正商量著量地呢。”


    賈璉握拳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這就過去。”


    林謹玉實在沒想留宿許府,可他醉得人鬼不知,隻得將就了。抱著先生的腰睡得正舒服,就聽一聲怒吼,“這是誰?許睿卓,該死的,你敢背著我偷人!”


    “吵死了。”林謹玉覺得耳朵聾了,接著身上一冷,肩上一陣火辣辣的疼,被人抓著肩硬從被窩裏拽出來,林謹玉條件反射的揮出一拳,沒打中。眼睛卻是睜開了,隻見來人一身黑色滾金邊兒裘衣,威嚴肅穆,眼中的怒火能把他燒成灰。


    “你,你誰啊,放開!”


    “快放開謹玉,大早上的你來我這裏發瘋麽?”許先生的話真跟聖旨一般,林謹玉腳挨了地,立馬爬上床裹被子裏打了兩個噴嚏,瞅著許先生問,“先生,這誰啊?”


    男人顯然是聽過林謹玉名子的,冷冷一哼,坐在床邊椅子上,訓道,“你睡覺不知道穿衣服麽?多大了,還跟睿卓擠一張床上!林如海是怎麽教的你!”


    許先生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林謹玉嘴可沒閑著,冷笑道,“原來你就是我家先生姘頭啊,我勸你一句,名不正言不順的,你可得討好我家先生。否則以我家先生的人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瞧不上你這張老黑鴰臉了!”


    男人猛得站起來,似要撲上去撕碎了林謹玉,林謹玉半點不怕,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你再碰我一下試試,先生就我一個弟子,你還是對我好點,我還能在先生麵前講你幾句好話。”


    “林謹玉,給我閉嘴!”許先生喝道,頭疼的揉眉,也不想再瞞著謹玉,溫聲道,“這是我的愛人,姓陳,陳景元,你就叫他陳叔叔吧。你知道了吧,根本沒什麽師娘,我喜歡男人。”


    “我早猜到了。”林謹玉半點不吃驚,倒是將陳景元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翻了個大白眼,那模樣就跟繼子挑剔繼母一般。


    陳景元見林謹玉的神情不是裝出來了,倒略略放了心,他時常聽子文說起林謹玉的事,若林謹玉真介意,子文心中也不會好過。


    “先穿衣服,我在外麵等你們。”


    許先生正色道,“我跟你說,以後不準你這樣對景元說話,知道沒?讓我聽到非撕爛你這張臭嘴!”


    “哦,要不是他動手掐我,我平日裏都很文雅的。”林謹玉撅著嘴說,“先生,不是我說,依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這個陳叔叔好像有暴力傾向,他會不會打你啊?”


    “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是會受欺負的人麽?”許先生見林謹玉肩上青紫出了五個手印,從床上拿出盒膏脂給林謹玉揉,問,“疼不疼?”


    “有點兒。”林謹玉賊兮兮的問,“先生,你怎麽會在床頭放藥膏啊!啊!難道這是你們做那個時抹在那裏的藥啊?”


    許先生氣紅了臉,竟然給林謹玉說中了,當然先生氣惱的下場也很可怕,林謹玉禍從口出,挨了頓屁股掌。


    陳景元聽著裏麵的雞飛狗跳,心情居然還不錯,這種死小孩就該揍,一天打三回都嫌少!


    林謹玉抹著眼淚道,“你們真是絕配了,都有暴力傾向。”


    “少廢話!”許先生敲了敲林謹玉的腦袋,“平日裏太寵你了,什麽都敢說。出去洗漱吧。”


    “先生,你若是受了欺負可得跟我說。”林謹玉道,那人可能是東安郡王呢,要不然穆離怎麽會跟著先生呢,穆離肯定跟東安郡王府有關係。南安郡王也沒啥可怕,如今這幾個異姓王,早被解了兵權,說不定什麽就被奪爵削職呢,倒不如許先生的侍讀學士得聖眷。


    “知道了,隆!


    三人一起吃早餐,林謹玉“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陳叔叔,能問您個問題嗎?”


    陳景元沒好氣的道,“又沒人堵住你的嘴!”這小子竟然跟子文一個被窩睡覺,雖然沒發生啥,可他就是不高興!


    “您成婚了嗎?”陳景元的臉瞬間由黑轉到臭,林謹玉見自己說中了,展示出他露著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依您的身份,結婚生孩子也正常,我就問問,您不必多想,也不必因家中女人多而愧對我家先生。”


    “我們的事,用不著你這個臭小子多嘴,低頭吃你的飯,吃完了就滾!”陳景元吼道。許先生淡淡的瞟了一眼,陳景元馬上夾了筷子香菇放到愛人碗裏,溫柔萬分的道,“吃吧。我不跟他計較。”


    切,我還不跟你計較呢。林謹玉完全沒有心裏壓力,他覺得有心裏壓力的應該是陳景元,這家夥一看了就心虛,在他家先生麵前裝得跟麵團兒似的。


    用了早飯,林謹玉又坐了半個時辰,喝了三杯茶,絮絮叨叨的跟許先生說話,死賴著不走,許先生摸摸他的頭道,“先回去吧,你姐姐肯定惦記你呢。”


    “陳叔叔還沒給我見麵禮呢。”林謹玉道,“我可是五年前就把給‘師娘’的見麵禮帶來了,難道沒回禮?”


    不早說,陳景元從袖子裏摸了塊玉佩出來,塞到林謹玉手裏,揮了揮走,“走吧走吧,以後不準你住這裏,聽到沒?”


    林謹玉看了看成色,笑著起身行禮道,“先生、師娘,弟子先告辭了。”拍拍屁股走了。


    許子文忍不住微笑,“以前謹玉說不介意兩個男人在一起,我還以為他隨口說說呢。”


    “這種小鬼,也就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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