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為定,我們就請水國文壇大老王墨先生之子王流雲做裁判,由他判斷歌謠是否符合要求。”米六斤笑著邀請道。


    一邊的人群散開,一個三十左右的素衣男子走了上來,對著四下抱拳道:“在下王流雲,去年前來貴國接父親王墨回家,在郡城遇到故友因此多盤桓了一些日子,眼下正好遇到這種事情,也隻好厚著臉皮來做個見證了,我王流雲以王家的聲譽做擔保,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偏袒,當然作為水國人,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好友受到蒙騙。”


    說著話,王流雲走到一邊,在書桌上書寫起來,“這是歌謠的要求,兩位請看一下,確認沒有異議,請簽字畫押吧。”


    應無心過去看了一眼,條件基本不差,不過在原來的基礎上,王流雲加了一條,歌謠必須言之有物,不能空洞泛於幻想。


    “這家夥,果然和米六斤是一夥的,看來我找他老爹要簽名的事情,這家夥一直耿耿於懷,竟然留到現在。”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卻堵死了文人創作數百首歌謠的唯一道路。


    因為如果隻是前麵的那些要求,有人善於音律對仗,也有可能寫出來幾百首歌謠,但是很多必定隻是胡思亂想,哼哼而言的東西,合乎於規矩,卻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以及內涵。


    “我加了一條,必須言之有物,作為讀書人,我想各位都沒有異議吧,既然是詩文和小曲兩者兼得的歌謠,要是空泛的幾句哼哼之語,又怎麽稱得上是歌謠呢,豈不是辱沒了詩文言必友情,小曲能動情與人的美好本質。”王流雲大方地笑著介紹道。


    雖然知道這家夥是在關鍵時候坑應無心,在場大部分讀書人有些氣憤,卻無法吭聲,因為王流雲說的在理。


    “不錯,自然該當如此,否則隻求對仗和押韻地哼哼之言,和鳥獸的叫聲有什麽區別,我們作為文人,自然要做言之有物的文章,否則胡亂寫一氣,有什麽用呢。”一個青年大聲叫道。


    旁邊李正道看著青年,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混賬,你們怎麽能臨時加條件呢。”王半仙憤恨地一聲大吼,旁邊的孫小曼和白妙真都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這次她們都十分支持王老,敢為人先。


    “應大才子不也臨時改變了擂台的規則嘛,我們隻是把之前的要求更加明確一些,有何不可?”米六斤道。


    王半仙一陣臉紅,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王流雲嗬嗬笑道:“應大才子,你以為如何呢?”


    應無心快速回憶了一遍詩經的三百零五篇,點頭道:“王先生不愧是出身名門世家,這臨機應變的本領真是一絕,不愧是王墨先生的兒子。”


    王流雲臉一黑,不過還是笑道:“過獎,過獎了,應大才子才是真的厲害,話本西遊和駢文滕王閣序都是臨場發揮,一樣讓人驚歎,這次想來應該也會有驚人的表現。”


    應無心掃了他一眼,不想再和這個厚臉皮的家夥說話,走到書桌前簽名,按下手印,米六斤笑著對王流雲投去讚賞的目光,也過去簽名按手印。


    這臨時加要求,就是他們提前謀劃好的,因為之前的條件,確實有一個漏洞,雖然這個漏洞想要成功,十分艱難,想到應無心一天之內寫出駢文滕王閣序,眾人都害怕,於是讓王流雲過來,再來加一個限製。


    之所以等應無心快要答應打擂台了再加,就是為了讓他騎虎難下,如今果然成功了,米六斤自然喜不自勝。


    兩人簽名按了手印,王流雲大聲朗讀起來,然後對著天空一拜道:“龍神在上,請為見證。”


    有了這一個步驟,簽字的雙方誰都別想毀約,因為龍神雖然不在了,它的餘威還在,依舊可以驅動法則,降下天罰,讓毀約的人死。


    眼看到了這一步,圍觀的眾人心都被懸了其來,宅院內,花紅雨跪下,痛哭流涕道:“恩公,我永遠會銘記您的恩情,若是日後可以脫困,必定孝敬伺候您一輩子。”


    看到應無心上了擂台,其他的小姑娘也明白了怎麽回事,也跟著下跪,紛紛磕頭哭泣,一副感動的樣子。


    擂台上,王流雲笑著揮手道:“應大才子,清吧,您再次揚名天下的時刻,馬上就到了。”


    應無心笑道:“若你你老爹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在我再次名揚天下的時候,不知道他會怎麽對待你?”


    王流雲臉色一陣難看,今日的事情傳回去,他必定要受到父親的責罰,不過能打倒應無心,想來也值了,至於應無心真的打擂台成功,他倒是沒有想過,因為這根本不可能,歌謠的數量一旦過百,還要言之有物,就是神也完成不了,這次應無心必定要失敗,留在這青樓內給女人寫一輩子的小曲,那絕對會成為天下三州所有文人嘴裏的笑柄。


    “我期待著。”王流雲笑道。


    米六斤也賊賊地笑道:“應公子,你的一萬兩銀票,到了太陽落山,可就是我的了。”


    因為時間就約定了一天,太陽落山為止,應無心無法寫出來三百篇歌謠,就算他打擂台失敗,拿出的一萬兩銀票,就要歸米六斤所有。


    “不用太陽落山,中午前即可出結果,睜大你們的狗眼看好吧,今日小爺我要半日三百篇歌謠。”應無心豪氣雲天,走到一邊的案幾前,拿起毛筆,沾墨書寫起來。


    王流雲和米六斤咬牙,陰沉著臉,走過去觀看。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複關。不見複關,泣涕漣漣。


    既見複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


    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


    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


    應無心運筆如風,揮毫撥墨,一會的功夫,就寫出了五首歌謠,一邊有書童念誦,圍觀的眾人聽到之後,不自覺地跟著詠唱起來,個個點頭稱讚不已,果然有對仗,有押韻,言之有物,均符合打擂台的要求。


    王流雲在一邊看著,臉色一陣難看,目光更是嫉妒地看著應無心,打擂台的這些要求,他認為已經很高了,即便是有文采的讀書人,想要做出一篇來,估計都要好幾天的時間,所以才沒有人趕來打擂台,因為時間太短了,根本不夠。


    對於應無心來說,更是如此,他昨天才知道的事情,即便昨晚不睡覺,也不過一天的時間,眼下竟然做出了五首符合要求的歌謠,其文采早將一般的讀書人甩到幾十條街外了,自己更是沒有辦法和他相提並論。


    更可怕的是,應無心還在奮筆疾書,第六篇,第七篇,第八篇,第九篇,第十篇,幾乎是流水一樣連綿不斷地寫出來。


    一旁的米六斤更是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原本以為應無心一篇也寫不出來,沒想到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寫出來十篇,作為一個商人,他不懂這個,可是旁邊的王流雲懂啊,他沒有出聲阻止,就說明這些歌謠全部符合要求。


    “沒關係,三百篇呢,我就不信他能寫出三百篇?”米六斤心中不斷地自我安慰道。


    擂台下,孫小曼和白妙真對視一眼,都悄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疼。


    確定不是在做夢,眼下真的是現實。


    可是這樣的現實,她們兩個都覺得匪夷所思,應無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就寫出了十篇歌謠,還每一篇都符合要求,簡直讓人難以相信。


    不止她們兩個,圍觀的其他人也一個個滿臉驚疑,懷疑自己在做夢,可是又很清楚,即便做夢,他們也夢不到十篇符合要求的歌謠,就明白自己確實處於現實中。


    太陽逐漸升高,應無心旁邊的桌子上擺滿了寫好的歌謠,一張挨著一張,一張壓著一張,已經有了幾十張之多。


    ……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伴隨著書童的念誦,一邊負責統計的人員將記錄提高到了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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