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開煤氣的開關,看著藍色的火苗燃起的時候,非聲想起了昨天熬夜畫的,應筱織在孤島上自焚的畫麵。她最後因為夾雜在無法抉擇的愛恨之間,隻能選擇了死亡。


    玉嬌,她又是為了什麽而死的呢?究竟,她身上發生了什麽?


    等到他停止思緒,水開的嘶聲已經響了一段時間了。


    泡好茶,他才想起都忘了去和黑石說一聲他要燒水了。


    黑石,玉嬌在這世界上唯一僅存的親人。他和黑石共有著關於玉嬌的過去的回憶,她的死,一樣帶給了兩人很大的痛苦。黑石一直都很疼這個妹妹,一直努力想要培養她,卻沒有想到她在人生本該最燦爛輝煌的一段日子,選擇了這條末路。


    造成了一切悲劇的,都是那個人!是餘無音殺死了她!


    這樣想著,他已經把茶端進了他的房間,黑石正凝神地看著他的畫稿。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黑石抬起頭來,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杯茶為何那麽晚才端來,對非聲的作品讚不絕口。


    “非聲,這些畫真的……很不錯。”


    “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嗎?”


    “啊,是這樣的。我想問你拿幾張你的畫稿的複印件,去燒在玉嬌的墓碑前……我想在天上的她,也會為你的成就而感到高興的……”


    “這幾張你都拿去吧。你認為我真的畫得很好嗎?”


    “那當然了,你不那麽認為嗎?”


    “它們……全都不重要。在玉嬌已經不存在的今天,它們都不重要了……”


    “你上次和我說過的……去阿嵐山的旅行……已經定下了嗎?”


    “嗯,念禾他答應我了。那裏,有著太多我和玉嬌的回憶了。如果不去那裏看看,我會瘋掉……但一個人去,我更可能會發瘋,所以叫上了你……”


    “已經半年了啊,你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啊。我也一樣,她死後……”黑石的聲音開始哽咽了起來:“我的世界也全部毀滅了。”


    第二章 祭奠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正是一個天氣還算明朗的日子。驀然早早地起了床,打點好一切,等待一位訪客的到來。


    距離解決了那起“不存在的凶手”案件,已經過去了兩年。如今的安驀然,是一名國家偵探,是政府特設刑偵機構ndg的成員。ndg,即national detective group,意思是國家偵探團。ndg的成立原因是因為,近幾十年來,隨著犯罪率的提升,許多近似於推理小說中的不可能犯罪現象比率以恐怖的速度提升,例如密室殺人,完美無缺的不在場證明,暴風雪山莊或者孤島的殺人事件,等等等等。犯人雖然可以鎖定目標,但都因為無法了解案件的手法,根本無法定罪。最後,國家為了大力打擊這類高智商凶手策劃的犯罪,不得不成立一個特殊刑偵機構,在全國各地大量尋找優秀的偵探,納入ndg行列。獲得國家偵探證書的話,就可以任意地命令警察,調用警力,還有權向嫌疑犯提出司法交易。


    警方如果有難以解決的困難案件,往往都會征詢他的意見,在他的協助下破獲的案件已經多達十幾起,其中大部分是謀殺案。而這兩年,摩勝市的惡性犯罪率一直呈現上升趨勢,所以驀然也幾乎得不到休息的時間。


    昨天夜裏十點左右,警察局的刑偵隊長杜文兵又打電話給了他。接到這樣的委托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和文兵早就已經成為了好友。


    “真是不好意思了,驀然,在你新書即將發表的時候打擾你了。不過這次……”


    “這次又是殺人案嗎?你不用吞吞吐吐,直接說就好了。”驀然對這個城市的犯罪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他開門見山地就問了起來。


    “不,是關於失蹤事件的報案。本來也隻是個小案子……不過,我總覺得有些不尋常。報案人名叫餘憐音,她說她弟弟在一個星期前打了電話給她,說自己有些事情要處理,暫時要離開一段日子。她因為已經結婚的緣故,和弟弟是分開住的,她不知道弟弟發生了什麽事情,出於擔心,所以去了他家,果然一個人也沒有,自他打電話那天以後,公司那邊他也沒有去,甚至都沒有請假……於是餘小姐就來報警,但是……因為她弟弟打過那個電話的關係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判斷是否是綁架之類的……我們認為她弟弟隻是有些事情要辦理所以去了別的什麽地方,勸說她別太擔心。可她說,她弟弟自從半年前,他的新婚妻子自殺,他就一直沉陷在痛苦之中……”


    “是嗎?你們認為……他可能是要自殺?”


    “人命關天啊,如果我們坐視不管,也擔心真的會出事,但是現在也隻能備案,還無法正式立案。最近局裏也有不少案子要查,所以……我建議她來找你。你不是正式的警務人員,但是又可以得到我們的協助,所以在立場上比較容易介入。所以,我給了她你家的地址,明天早上九點,她會到你家來……你明天是在家的吧?”


    “你也真是……”驀然有些抱怨地說:“還沒有問過我就把我的地址給了人家……算了算了,你先斬後奏也不是第一次了。正如你所說,人命關天嘛。對了,餘小姐的弟弟叫什麽名字?”


    “餘無音。”


    當時,驀然就感覺到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這個時候,門鈴聲傳入了客廳。


    驀然站起身去開門,不出所料,門外站著一位年約三十幾歲的小姐。


    “餘憐音小姐是吧?我就是安驀然,請進吧。”


    汽車在顛簸的山路上已經走了很久,非聲總算從沉眠中逐漸蘇醒過來。


    阿嵐山到了,這一片銀裝素裹的白色世界,喚醒了他一直沉睡的記憶。在白雪覆蓋的森林中,順著一條曲徑通幽的路前行,曾經是他和玉嬌所共有的世界。


    “打開車窗吧,黑石,”他對身旁正專心致誌開車的黑石說:“我想呼吸一下這裏的空氣。”


    “不,不要緊嗎?這裏是很冷的啊。”


    “沒關係,我不是讓你到了山下就把我叫醒的嗎?”


    “不好意思,我也是一直心不在焉呢。玉嬌還很小的時候,我也和她來過這個地方的。真沒想到你會提出故地重遊……到達我們住的地方還有一段時間,你再睡一會吧。”黑石一邊說著,一邊搖開車窗。


    “這裏的雪景其實也很不錯的。”黑石也開始注視著窗外,細小的雪粒緩慢地從天空中灑落下來,顯得如此靜謐安詳。盡管凜冽的風不時吹入車中,但也灑入了一些雪花。


    在這寂靜的世界裏,唯一聽到的,隻有車輪壓著雪地的聲音而已。


    非聲感覺到那幻聽似乎越來越明顯了。


    “非聲……”


    是的,非聲想,這裏,就是這裏了……


    餘憐音比約定時間提早了一些到達。她看起來非常憂慮焦急,並且對驀然充滿了信任。剛進門沒多久,她就開門見山地說:“安先生,久仰大名!你能願意調查我弟弟的失蹤,我很感激!希望你能幫助我!我弟弟他這半年來一直都在自責中度過,精神狀態非常不穩定,我實在很擔心他……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拜托了!”


    “我……我了解……請你先不要著急,不了解具體的情況,我也不能夠展開調查,既然我答應接受調查,那我一定盡力而為。你先坐下吧。”


    餘憐音似乎也知道自己太過激動了些,於是緩和了一下情緒,冷靜地說:“我擔心的是……我弟弟一直認為半年前,他已經過世的妻子的自殺是他的責任。”她慢慢坐下,喘了口氣,說:“其實我也認為,玉嬌太想不開了點。夫妻沒有隔夜仇,怎麽能因為有了點口角就上吊自殺呢?”


    “等等,”安驀然突然想起了他在哪裏聽到餘無音這個名字,急忙問道:“你剛才說的玉嬌,是叫彭玉嬌嗎?”


    “啊,沒錯,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安先生?”


    “果然……其實,有關她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我的一個朋友也認識她,據說她的自殺是你弟弟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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