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天中午。


    沈仰寒正在琴室內彈奏著鋼琴,他依然忘我地沉醉於悠揚的旋律之中,在那激昂的樂章中表現出了他非凡卓越的才能。他那靈巧的手指在鍵盤是上健步如飛,令人眼花繚亂。他也可以說是很大程度上繼承了他父親的才能,甚至可以說是青出於藍。目前他正在彈奏的是他之前所寫的曲子,那曲子的曲風非常悠揚婉轉,但也夾雜著一些哀傷的音調。正在他彈得如癡如醉的時候,敏希突然走了進來。


    琴聲戛然而止。仰寒停了下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的敏希,問她:“你怎麽了?有事情嗎?”


    “你怎麽不彈了?我認為你彈得非常好啊,”敏希走了進來,問他:“不如把這首曲子彈完,我再和你說吧。”


    “不需要了。仰琦的死是不是有進展了?如果是,你就說吧。印象中,大嫂你是不會隨便在我彈琴的時候來找我的,既然找我,一定和仰琦的死有關吧?我也希望盡快找出凶手來。”


    “是……上次和我們見麵的安驀然,他似乎希望和我們再見一麵。看來他無論如何也想探究真相,可能是為了那個叫李懷月的女人,而希望再和我們談一談吧。你明天有時間嗎?如果你想去,我現在打電話告訴曾夫人。”


    “他也說過有沒有線索之類的呢?”


    “這……我不清楚,曾夫人在電話裏沒有詳細說明情況,可是我想……以他的能力而言,或許真可以解決這次事件呢。我想你對他也抱著期待吧,否則就不會上次和我去見他了,不是嗎?”


    “嗯,”仰寒此刻喘出一口氣來。對她說:“我其實也並沒有對他抱有太大希望,上次去見他,也隻是因為曾夫人的緣故。不過還是去一下吧,也許他有好的見解也說不定。對了,不告訴爸媽嗎?”


    “最好還是別說,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的脾氣。所以我想……你明天什麽時候有時間呢?”


    仰寒仔細想了想,對她說:“那麽,就等到明天下午三點好了,那個時候我就有時間了。還是上次那家餐廳嗎?”


    “沒錯。既然說好時間了,那就不要遲到了。”


    敏希點了點頭,剛走出琴室,她就看見了紫夜站在她身後,頓時一驚,不自覺到向後退了兩步。


    “讓我也去見見安先生,好嗎?”紫夜一臉的迫切和懇求,她似乎已經完全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對敏希說:“拜托你了,能不能答應我呢?姐姐,我想知道是誰殺害了仰慕,我真的想知道啊!無論如何,你……”


    “你,你先聽我說,紫夜,”敏希一時也無法打定主意,決定先問問她的想法:“你難道掌握了線索嗎?如果你隻想去旁聽,回來我會告訴你的……你是仰慕的妻子,你有聽他說起過什麽不存在的人嗎?”


    “他……我不知道,他去上海之前幾天,都一直在電腦前打字,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不過,我記得,他好象曾經提到過一次安驀然這個名字。”


    “真,真的?他什麽時候說的?你怎麽不告訴我呢?”


    “我一開始不認為這和他被殺害有關係,可現在想想,總覺得……你帶我去見安先生,好不好?我一定可以為你們提供線索的!拜托你了,姐姐。”


    “我……我也無能為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可是,聽我說紫夜,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紫夜非常自信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三人準時出現在了上次的餐廳裏麵。


    驀然早就已經在自己預訂好的桌子上等了一會兒,當他得知夏紫夜也願意來提供線索的時候,他感到很興奮,也許這次有希望了。當三人如期而至的時候,驀然很快去注意了夏紫夜。他印象中,沈家的人應該都是讓人感覺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們應該都是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可夏紫夜卻並非如此,她看起來和夏敏希年齡差距並不大,都和她一樣留了一頭長發,眉宇間的確非常酷似,然而她卻並不像她姐姐那樣冷若冰霜,她看起來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她的臉上非常明顯地表現出了焦急和迫切的心情,幾乎是絲毫不加以掩飾的。


    相比之下,驀然倒更樂意和她交流。在一張靠著窗的餐桌上,安驀然和沈仰寒坐在一邊,而夏紫夜和夏敏希則坐在另外一邊。服務生走了過來,驀然將菜單遞給了敏希,說:“夏小姐,你來點吧,這家店的拿鐵是非常不錯的。”


    “我哪裏還有那個心情……隨便吧。”敏希沒有接過菜單,而是非常直接地問:“安先生,這次找我們出來,是因為你有了新的想法嗎?”


    “我認為……這世界上不存在幽靈和鬼魅,”驀然也直截了當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所以不存在的人,將一個真實存在的人殺害,這從物理上來說是不可能的。所以,客觀地說,我認為凶手可能是不存在於某個沈仰慕所處於的領域,而那個人沒有進入這個領域,又或者……是你們家族中,具有著明顯不合群的特質的人,又或者……是與其他人有著明顯的區別……”


    “是啊,就和智力遊戲一樣,我過去玩過,畫出了幾個幾何圖形,然後區分其不同於其他圖形的地方,是這樣吧?安先生?”


    “的確如此,所以我想,你們家有沒有……這樣的人呢?”


    敏希搖了搖頭,她不假思索地說:“我們家的每個人雖然都喜歡藝術,但涉及的領域都不太相同,所以也沒有明顯有著什麽不同的地方……而且,如果是這樣,仰慕應該會說,是某個與其他人不同的人,這樣我們思考起來還比較容易點。一個將死的人,有必要拐彎抹角的嗎?”


    “沒錯,的確如此。我也考慮過其他的想法,我想問一下,他臨死前,身邊有哪些人呢?”


    敏希回答:“所有人都在。”


    這時候,紫夜突然急切地問驀然:“安先生,仰慕生前,你和他見過麵嗎?”


    “沒有,”驀然一聽,頓時預感到她可能知道些什麽,於是不失時機地問:“夏小姐,你知道些什麽嗎?”


    “事實上,在他去上海之前的一段日子裏,他曾經長期在電腦前工作,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因為他這個人很少接觸電腦,連上網都很少見。可是,那段日子他卻很認真地在使用電腦打字,我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他也從來不告訴我。不過,有一天,我在他心情比較好的時候問他,他到底在做什麽,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告訴我說:‘紫夜,你知道嗎?我可是很希望安驀然能夠了解我’。”


    “了解?他真這樣說嗎?”


    “沒錯,他真的沒有聯係過你嗎?”


    “沒有,一次也沒有過。你有沒有在他死後查看過他的電腦呢?”


    “有啊,可是沒有發現很特殊的東西,所以我才感覺到……這和他的死也許有關係,甚至可能與凶手的動機以及他的遺言有關係。”


    驀然感覺到抓住了一根重要的繩子,一根聯係著真相的繩子。


    “我知道了,”驀然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情非常有價值。夏小姐,我會想辦法查出凶手是誰的。”


    “安先生,”敏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發問了:“冒昧地問一下,你說的那個叫李懷月的死者,和你是什麽關係呢?你是為了什麽而介入調查的?是因為想查出她的死和我們這裏發生的凶殺案件的聯係嗎?”


    驀然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告訴他們懷月的事情,但他認為也許是一條不錯的線索,於是告訴他們:“事實上,李懷月是我表妹的朋友,她希望我調查她的死,而就在我幫助她展開調查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仰慕被殺的案件,所以我才……”


    “我明白了,”敏希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這時候,咖啡送到了,她拿起調羹,攪拌著杯中渾濁的液體,說:“看起來很好喝呢。”


    究竟是誰呢?是誰殺了沈仰慕兄妹?驀然抱著這個疑問,也把自己的咖啡端起,慢慢喝了下去。


    第七章 家族(4)


    沈君慨逐漸開始有些被迷惑了。


    徘徊在樹影之中的那昨天的夢境,似乎又曆曆在目。他看到了那座橋,那座他曾經走過無數次的橋。即使在這悶熱的酷暑天氣,他也並不會對這一切景物有其他的感覺。


    今天是仰琦被殺害的第三天,那別墅內濃重的血腥至今還是消除不掉。這天下午四點,沈君慨不知道怎麽的,突發奇想,希望可以在這樹林中漫步的過程中,忘卻一些自己不願意去想的事情。可是,這樹林卻也讓他陷入了另外一種境地中去,讓人無法遁形,難以逃避。他突然開始回憶起一些當年和雅詩在一起時的情境。


    那座橋,雅詩一向很喜歡來。她似乎很沉醉於這一帶如畫的風景之中。她是那麽調皮,那麽令人無法捉摸。記得她當年曾經站在那橋的另一端,對他喊著:“君慨,來追我啊!你追不到我!”現在,她就如同一個純粹的幻影,讓人無法追逐了。即使她真在橋的那一端,沈君慨也走不過去了。


    記得帶著已經懷了仰風的她來到這裏,站在橋上,看著那別墅的時候,她曾經那麽地興奮,那麽的孩子氣地歡呼著。她說:“君慨,那是我們永久的天堂嗎?”


    “啊,是的,雅詩。我為你準備了這一切。這個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是叫仰風,如果是女孩,就叫仰琦,怎麽樣啊?”沈君慨依然記得當年那份激情。和雅詩在那裏麵生活,一同撫養那個孩子長大,看著他(她)健康快樂地成長,這原本是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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