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號洞月仙人, 名周六。”


    “我叫周六,在翠微山上修行, 號洞月仙人。”


    “對,我最近有計劃成立一個小型的培訓機構……不,應該說是學堂,專門培養修真的孩子,什麽, 你孩子已經築基了?那就算了, 我隻收沒築基的。”


    自從那天降臨在雪山上,周六就開始了他的教書育人大業,正所謂雞蛋不能隻放在一個籃子裏, 假如光守著一個徒弟教, 萬一徒弟半途而廢,或是渡劫失敗, 那幾百年的時間就白費了。


    為了增加成功幾率,周六決定先招收一批有天賦的孩子作為徒弟。


    於是,周六開始了走街串巷找徒弟的忙碌生活。


    作為一個仙人, 周六的眼力還是非常好的,隻要看兩眼,就知道這個孩子適不適合修煉,摸兩下,就知道他的根骨怎麽樣,雖然世俗上還有一種測試靈根長短的覷天石,對周六來說卻沒什麽用, 在虛幻世界裏,廢柴逆襲的故事多了去了,比如風子軒,五靈根也能破碎虛空。


    周六真沒看過啥修真小說,所以大部分都是參考《都市修真之廢柴逆襲》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走街串巷,周六挑選了10個孩子,這10個孩子都根骨不俗,父母也願意送他們出來修行,周六與他們約定,在三月三日翠微山頂見,便急急忙忙回去興建他的洞月草廬了。


    待到約定相見的那日,10個孩子卻隻來了2個……


    周六本來收拾出了很大一片地方,還辛辛苦苦從山下運送石材上山,雕琢出一棟精美的小樓來著,小樓前麵有寬闊的院子,正對著景色秀美的藏燕穀。


    10個小床,每個都鋪好了漂亮的錦緞被麵,床頭還掛著市集上買的小玩意兒,千紙鶴、摩睺羅、撥浪鼓,周六一點養孩子的經驗也沒有,因此準備得更加盡心盡力,生怕虧待了跟著他上山苦修的孩子。


    結果隻來了2個孩子,周六不免有些失望。


    他琢磨著先把2個孩子帶起來,過一段時間天氣再暖一些,他再下山去找找新生源。


    “徒弟們,把拜師禮行了,今後我就是你們的師父。”周六指指桌上的茶杯。


    “周師父。”第一個男孩子大約十二三歲年紀,少年老成,氣度不俗。他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


    這男孩子姓龍名傲天,腳底板有七顆按照北鬥七星排列的痣,嘴角邊總是露出一絲盡在掌握的自信笑容。光是聽著都覺得此子必成大器。


    “哼。”第二個孩子年紀小一些,長得特別漂亮,性子也很傲氣,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盯著周六看,把他從頭看到腳,好像不是周六選徒弟,而是他選師父一般。


    這第二個孩子叫趙日天,也是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對了,他和龍傲天還是一個孤兒院的。周六詢問過院長是否知道他們的家世來曆,院長說不知。


    “那他們的名字為何會如此……犀利?”周六忍不住問道。


    “道長,實不相瞞,孤兒院有一套取名方法,他們這一輩是以天字收尾的,有龍傲天、趙日天、孫齊天、王霸天……”


    “這套取名方法真是別致。”


    “承讓承讓。”


    想到孤兒院院長老頭古怪的笑容,周六心裏一陣不適,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那老頭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龍傲天和趙日天雖然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但是,倆人就像不認識一樣。


    周六一開始覺得沒什麽,就像一個幼兒園,也有熟悉的小朋友,也有不熟的小朋友,互相把對方當做空氣也沒什麽,隻要每天一起吃飯睡覺練功,很快就可以熟絡起來。


    然而,他美好和諧的幻想破滅了。


    龍傲天和趙日天的分歧幾乎是從第一天練功開始,就被擺在了明麵上。


    在築基之前,兩人必須先練習基本的體術,也就是說,從最基礎的跑步和紮馬步開始。


    “肩膀放平,腳跟分開。”


    演武場——也就是小樓前麵那塊空地——之中,周六一邊觀察兩人的動作,一邊糾正道。


    就在周六稍微轉過身,目光從兩人身上移開之際,趙日天以極其迅速的出腳速度勾住龍傲天的右腳,用力一帶,龍傲天失去平衡,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


    周六回過頭,看見龍傲天坐在地上,便以為他是站不住了,道:“練功要循序漸進,累了的話,就休息一會。”


    龍傲天道:“師父,他踢我。”


    趙日天道:“不是踢,這是我們趙家祖傳的絆馬腿。”


    龍傲天一臉委屈地看向周六。


    周六:“……”


    周六幹咳兩聲:“為師就你們兩個徒弟,你們要友好相處啊,既然是同門師兄弟了,應當互相幫扶,互相友愛——來,日天,給你師兄道個歉。“


    趙日天一仰頭:“哼。”


    周六有些抓狂,他就不會帶小孩子啊,這小學班主任的工作,他實在是做不來啊!


    “趙日天!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周六提高嗓門。


    趙日天向另外一個方向一仰頭:“哼。”


    “趙日天!快道歉!”周六氣道,“背後使小絆子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就好好練功,正麵交手能打過你師兄才是本事。”


    趙日天的下巴頦都快仰到天上去了,他雖然年紀小,想法卻特別多:“兵不厭詐,龍傲天一勾就倒,說明下盤不穩,不適合修煉,我建議師父是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與其教他,還不如專心一點教我一個。”


    花擦,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周六心裏暗道,他瞟了一眼龍傲天,發現龍傲天不僅沒有生氣,還特別氣定神閑,雙手抱臂,笑吟吟地看著趙日天,就像看著一個煞筆。


    龍傲天不生氣,但周六得立威啊,規矩立不下,以後孩子更難管。


    周六看見地上一塊小石子,約莫拇指關節那麽大,他神念一閃,將靈識放到體外,驅動那小石子“biu”的飛起來,“啪”打在趙日天的膝彎裏。


    趙日天“噗通”跪倒在龍傲天腳前。


    “這、這是怎麽回事?”趙日天大驚失色,兩手抱住自己的左腿。


    “這是禦物之術。”周六笑道。


    趙日天咬住嘴唇,本就好看的相貌,因為生悶氣變得更加明媚,一般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原諒他,估計就是因為這一天生優勢,讓他在孤兒院裏橫行霸道,恃顏行凶。


    不過周六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小學時代的老陳都能被他忘到腦後,可以說天生對好相貌的人有免疫力。


    “你犯了錯,就要道歉,如果你不願意學了也可以,現在下山,就當逐出師門了。”周六說道。


    趙日天憋了半天,氣哼哼地說道:“我錯了。”


    周六瞅著他生氣又不能發作的難受勁,心裏光想笑,但臉上擺出一副冷冷的模樣:“錯哪兒了?”


    “我不該偷襲龍傲天。”


    “叫龍師兄。”周六決定趁熱打鐵,把稱呼也給糾正過來。


    “龍、龍師兄。”趙日天咬牙切齒,好像蒙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好,傲天,你接受他的道歉嗎?”周六看向另外一邊的男孩子。


    “師弟小孩心性,本無惡意,師兄自當諒解。”龍傲天淡淡笑道。


    周六不由得對龍傲天心生好感,這小孩氣度不錯。


    “好,那便繼續練功吧。”


    到了晚上,山裏下起雨。


    練功第一天,龍傲天和趙日天都筋疲力盡,早早睡了。


    周六卻睡不著,他抱膝坐在床上,看著木頭窗格被暴雨打得一震一震。


    不知道陳柯在哪個世界,現在在幹什麽,任務好不好做,有沒有……想他呢?


    不過陳柯一向聰明,總會用最巧妙的方法迅速解決問題,完成任務這方麵,周六倒是不擔心他。


    但……獨守空床就是很寂寞啊,明明一直都在一起的,現在卻分開了。


    假如陳柯也在這個世界就好了。


    可是,周六故意把自己的本名散播出去,並沒有得到陳柯的回音,如果陳柯聽到他的名字,一定會想方設法來找他的。


    “嚓嚓嚓”!


    “吱——嘎”!


    周六隱約聽到門在響,一開始他以為是幻覺,但仔細一聽,劈裏啪啦的雨聲裏,似乎掩蓋著奇怪的抓門聲。


    這深山老林,三更半夜的,又這麽大雨,會是什麽東西在抓門?


    周六背後發寒,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大堆鬼片,他最討厭看鬼片了,但是大學寢室裏免不了有一些“一起看鬼片”的床頭活動,而周六就是其中那個腰杆挺得最直麵上毫無表情,其實卻被嚇得最慘的。


    “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周六默默念著。


    念了一會兒,抓門聲不僅沒有消失,還加上了“咚、咚”的撞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趁著這樣荒山野嶺大雨之夜的陰森氣氛,足夠把周六嚇得渾身僵硬。


    “等等。”他突然想到,自己是散仙啊,渡劫返虛的那種,不需要出門,就可以放神識把妖怪震開。


    對,就這麽辦。


    周六將神識放出,小心翼翼地穿透門板,就要看到門外的“妖怪”了,他不由得一陣緊張。


    ——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團雨幕,再往遠了看,就是空蕩蕩的演武場。


    “喵……”


    一個叫人心碎的小可憐叫聲隱隱約約從下方傳來,周六的神識立刻向下看去,隻見一隻渾身是泥水、小毛都結成一綹一綹的小東西,正在用小身體拚命地撞著門。


    周六立刻從床上跳下去,把門打開一條縫,暴雨撲了他一身一臉,他也顧不上擋,伸手把地上歪歪斜斜的小東西抄進懷裏。


    隻有鞋子那麽大的小貓,懨懨地打了個小噴嚏,在周六胸口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扒拉扒拉把頭埋起來,蜷成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  老陳:凍死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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