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重新修繕過的演武場上,再次迎來人聲鼎沸的熱鬧場麵,數百名修真學院的學生、老師聚集在觀眾席上,一起見證修真學院兩千零一屆丁班風子軒同學的升班儀式。


    “學院裏優秀的人才很多,我們每年都會舉辦幾場升班儀式,但是,像這樣,從丁班直升到甲班,好像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主持升班儀式的洪沉院長喜氣洋洋地說道,“現在我們一起來見證曆史,丁班的風子軒同學,請你過來。”


    長身站立在建築陰影裏的風子軒,慢慢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精力有些不濟,好像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但是,當他站到主席台前時,已經換上了自信有風度的笑容,甚至還衝主席台上的學生們揮了揮手。


    洪沉繼續宣讀道:“修真學院兩千零一屆丁班風子軒同學,由於在五年內修成火、木雙靈根築基,按照學院第二百八十六條院規,五年內修成築基的新生可以批準進入甲班,風子軒同學,很榮幸地向你宣布,從即刻起,你就是修真學院甲班的學生了。”


    洪沉將甲班特殊的服裝、徽章和幾把鑰匙遞給風子軒。


    “那麽,恭喜你了!”洪沉道,“希望你再接再厲,為修真學院爭取更多榮譽。”


    洪沉說罷,拍了拍風子軒的胳膊,他還想說什麽,但想到這些年輕人一向情緒變化很大,說不定風子軒什麽時候就和周六和好了,他反倒多此一舉,便把嘴裏勸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是重重拍了兩下風子軒:“好樣的,繼續努力。”


    風子軒始終保持著一臉標準的笑容,看起來陽光又積極向上,完全是個標準的好學生。


    掃視著下麵曾經鄙視過他的那些師生,風子軒心理卻在想,這些人和他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半點關係也沒有,為什麽要假惺惺地來慶祝?他絲毫不感謝他們,不僅如此,他還牢牢記得,這些人當初怎麽忽視他、故意擠兌他,怎麽在他背後笑話他不自量力妄想進甲班……他都一清二楚,而且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些人裏包括洪沉,包括息玉,包括雲久明鏡黃凱,甚至院辦的主任,藏書樓的小童,看門的大爺,統統都有份。


    隻有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支持他。


    風子軒的目光向上移去,看到了坐在最後排的周六。


    不,周六也不是從頭到尾都支持他,明明該享受勝利的榮耀之時,周六卻從他身邊走開了,這是為什麽?他不相信周六不喜歡他,既然喜歡,為什麽不接受?


    隻能是因為,有更好的,他還不夠好。


    沒關係,他遲早會超越天鈞,不管用什麽方法,他一定會變成最強者,到時,就算周六不同意與他在一起,他也可以強迫他留在自己身邊。


    “風子軒同學,有什麽要說的嗎?”洪沉完成儀式流程之後,順嘴問了一句風子軒。


    “有,”風子軒往前一步,站在陽光充沛的場地上,“謝謝大家,我的理想不止於此,我要成為武神。”


    他依然保持著雲淡風輕的笑容,說出的話卻不啻於一顆炸彈,觀眾席上很快傳來嗡嗡的議論聲,並不像是比武得勝那天,純粹驚訝讚美的議論,而是多了很多異樣的聲音。


    所有修真學院甲班的學生都想成為武神,但對於元嬰以下的學生來說,那隻能是一個“夢”,隨便把“當武神”掛在嘴邊,就仿佛癡人說夢,不僅不會得到讚同,還會引來嘲笑。


    就連洪沉,前一刻還覺得風子軒這小夥不錯,下一刻便皺了皺眉頭,對他的自不量力表示不讚同。


    “洪院長,我說完了。”風子軒道。


    升班儀式在期待中開始,卻在紛紛議論中結束。


    周六從演武場出來時,起碼聽到了十幾個人在說“不過是剛從丁班升上來的”“沒有背景,一個毛頭小子”,輕蔑之態溢於言表。周六不知道,為什麽一向低調的風子軒,會突然大發狂論,雖然他知道,風子軒最後一定會成為武神。


    風子軒出來時,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一眼看見坐在台階上的周六,神色複雜地走了過去。


    就是這個人,昨天晚上剛剛碾壓過他的自尊心,可是他的雙腿仍然不受控製地走過去,想和他說話,說什麽都可以。


    “阿軒,”周六站起身,“我是來告訴你,我接下了天家修祭台的活,明天就動身去那邊……”


    風子軒周遭的氣流仿佛有了微妙的變化,他帶著矛盾的眼神也在周六說出這番話之後冷了下來,黑幽幽的眼睛直視著周六,風子軒一言不發。


    “另外,恭喜你進入甲班,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周六道,他覺得這樣的讚譽似乎還不夠,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武神的。”


    “你不相信。”風子軒忽然迫近周六,低頭打量著他,臉部因為惱怒而變得猙獰,“如果你相信我會成為武神,你就不會去找天鈞了!你不相信,你從來都不相信我會強過你,我隻不過是你一個弱小的玩伴,用來襯托你的英明偉大,你從來都不會犯錯誤,無論哪個方麵都很完美,我崇拜你,我傾慕你,但就僅此而已,我不能再前進一步,必須恪守著我崇拜者的身份,每時每刻的仰視你、捧著你。這就是你希望的。”


    周六感到一陣頭痛,風子軒竟然這樣想,他本以為,隻要給了風子軒一個完美的少年期,用進甲班來彌補廢柴帶給他的痛苦,自己再全身心地信賴他,兩個人的感情就可以堅固如初。


    誰承想,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風子軒還是走上了老路。


    【當初信誓旦旦,後來分道揚鑣。


    【沒想到,最先退卻的,是風子軒。


    “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任何旁的事,隻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周六這次選擇了直截了當。


    風子軒卻仿佛沒聽見一眼,仍然死死盯著周六,良久,他短促的笑了一聲,笑得非常勉強:“你會後悔的。”


    說完,他扭頭走了。


    望著風子軒大步離開的背影,因為生氣而變得笨拙的走路姿勢,周六感到心內一陣酸澀,就好像自己也失戀了一樣。


    他搖搖頭,甩掉這種不該有的奇怪情緒,他本來就不喜歡風子軒,若說喜歡,也隻是因為風子軒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拚了命的救助,還有什麽?還有……風子軒的外貌實在太符合他的審美了。


    一般人達到這個條件,就可以歡快地談個小戀愛了,可惜周六是個完美主義者,要麽活該他單身到老呢。


    晚上的時候,周六從圖書館回來,就被一個陌生的學生攔住,叫他一起去風子軒的慶祝會。“風哥說叫你一定要去。”那男生如此說道。


    “昨天不是慶祝過了嗎?”周六莫名其妙。


    “這次是天家家主親自出麵,給風哥辦的慶祝會,嘿嘿,肯定很有意思。”男生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


    周六心裏一緊,不由想,天鈞給風子軒開什麽慶祝會?而且,風子軒那麽討厭天家,怎麽會答應天鈞給他開慶祝會呢?


    不會是……和他有關吧。


    周六想吐血,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快走吧!”男生一著急,拉住周六的胳膊就跑了起來。


    演武場。


    周六感到的時候,慶祝會已經開起來了,篝火照亮了演武場的半邊場地,一根根肅穆的盤龍柱在橙紅色的烈焰中顯得更加高大,本來用於生死之博的場地,突然轉換為燒烤娛樂場所,令人感到有些詭異,那些在風子軒和天辰生死搏鬥過程中,留下的劍痕、焚燒痕跡還沒有清理幹淨,雖然因為夜幕降臨而隱藏進了黑暗之中,卻會隨著搖曳的火光而偶然閃現。


    廣場上時不時傳出一聲興奮的嚎叫,響徹本來寬廣空寂的空間,男生拉著周六走近燒烤攤,周六仔細一看,這慶祝場麵和人員構成,就更加詭異了。


    風子軒衣衫不整,正勾著一個矮子喝酒,旁邊還有兩個不斷諂媚吹捧風子軒的男生,連聲說“風哥酒量真棒”“風哥再來一杯”,而風子軒不知喝了多少酒,正臉色紅潤,目光迷蒙。有鑒於上一次裝醉的行為,周六很難確定他到底真醉假醉,不過,看他腳邊東倒西歪的酒瓶子,估計是喝了不少。


    而另外一邊,燒烤攤煙霧繚繞中,火光照亮衣衫整齊、彬彬有禮的天鈞,天鈞一看就是地位顯赫、經常出入修真界上流交際場所的人,此刻坐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濯流,”天鈞一看到周六,就微笑著打招呼,“你來了。”


    周六有些尷尬,真想把風子軒給藏起來,收拾妥了再出來。


    “唔,聽說你們在慶祝?”周六挨著天鈞旁邊坐下。


    “嗯。”


    “無聊嗎?”周六忍不住問。


    “不,我覺得很好,很久沒有體驗過在學院的生活了,大概有七十年了吧。”天鈞目光中露出回憶之色,“真是懷念啊。”


    “七十年??”周六知道修真者隻要達到元嬰以上的修為,就可以青春常駐,看不出年紀,但是,天鈞竟然已經有七八十歲了嗎?可怕!


    “是啊,”天鈞笑笑,從燒烤攤上拿下來一串烤羊肉,遞給周六,“這東西味道不錯,我也有幾十年沒吃過了。”


    “唔。”周六接過烤羊肉串,幾塊精瘦的中間夾著一塊油汪汪的肥肉,他感到唾液腺已經開始工作了。


    “辟穀之後,就會失去很多為人的樂趣。”天鈞笑道。


    “沒有食欲嗎?”周六問。


    “是,除非應酬,一般不吃。”天鈞回答。


    周六感到天鈞這人不錯,十分平易近人,雖然已經七八十歲了,但兩人聊天,完全沒有年齡代溝。


    眼看著兩人相談甚歡,被晾在一邊的風子軒心裏的酸味都快溢出來了,這明明是他的主場,是他的慶功宴,這個天鈞還真是有一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挖牆腳。


    “天家主好像忘了什麽,”風子軒一手撐著椅背,一手拎著酒瓶子,長腿買過椅子,向天鈞走去,“你說要向我賠禮道歉,我才答應來的,怎麽,等了這麽久,都沒有進入正題啊。”


    笑聲喧鬧聲,在這一瞬間突然消失無蹤,大家都看向天鈞。


    連周六都感受到的空氣中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他不由得往後挪了挪,說句老實話,風子軒向天鈞要一句道歉,並不過分。


    “啊,差點忘了。”天鈞淡淡一笑,也拿起酒瓶子,手指一撚,瓶蓋打開,“我吹了這瓶,替小弟的狂妄無知,替你賠禮道歉。”


    說罷,天鈞這麽個文質彬彬的人,就仰起頸子,咕嘟咕嘟把一整瓶酒喝了下去,周六瞪大眼睛,雖然知道修真者可以控製住酒精少進入血液,但看到天鈞突然這麽豪放,他還是有些詫異。


    末了,天鈞一抹嘴,依然是文質彬彬的笑容,衝風子軒點點頭。


    “嘭!”酒瓶子碎裂在地。


    風子軒把酒瓶子給砸了,他麵泛桃花,眼睛卻是出奇得亮,宛如頭頂的北極星,目光灼灼盯著天鈞:“你弟弟卑鄙無恥,比武失敗,還暗箭傷人,若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我現在已經沒有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就像你弟弟說的,我一介村野小子,可沒有那麽金貴的護命符!我的命,隻有一次!”


    風子軒豎起一根手指,說到激動處,他的表情也跟著猙獰起來,額角青筋爆出,臉部肌肉顫抖,仿佛每一個咬字,都恨不得咬在天鈞的喉管上,咬斷他的脖子才算解恨。


    “我的命,隻有一次,我今天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是因為我足夠小心,而不是因為你弟手下留情。你卻僅僅一句輕描淡寫的‘賠禮道歉’就算完了?”


    天鈞感受到眼前這個青年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似乎對他們天家的權勢也沒有半分顧忌,之前給他使絆子,讓他屈尊紆貴到這種燒烤攤上也就罷了,現在更是毫無顧忌地撕破臉,當眾拒絕接受他的道歉。偏偏,他還是不占理的那方。


    天鈞文質彬彬的微笑之下,已經將自己的弟弟罵了個狗血淋頭,若不是天辰如此不爭氣,他哪裏用得著在一群小輩中間丟人現眼?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道歉了,就不能中途翻臉,這個歉,是一定要道的。


    隻是他也不能被風子軒牽著鼻子走,他要想辦法,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天鈞的目光轉向周六,他早就聽說,風子軒與濯流是總角之交,長大後更形影不離,若是從這位竹馬這裏入手,或許事情會變得容易一點。


    “濯流同學,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你這位朋友道歉了,唉,都是天辰那混賬東西,讓我們天家丟大臉了,我也跟著顏麵掃地。”天鈞恰到好處地向周六示弱求助。


    天鈞可謂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一步,若是周六和風子軒往日的交情,他跟周六求個情,可能還真的有用,但是現在,周六和風子軒正處於冷戰之中,風子軒又懷疑周六對天鈞有不清不楚的感情——當然,其實他隻是在給自己被拒絕找一個舒服點的理由罷了——這時候天鈞跟周六求情,那就無異於火上澆油,風子軒這個汽油桶本來就有爆炸的趨勢,被天鈞這麽一搞,當即就“嘭”的一聲炸了個天崩地裂。


    “轟”!帶著熊熊火焰的燒烤攤被風子軒一腳踢開,火焰散落在演武場上,還有幾縷火苗迸濺到圍觀眾學生身上,嚇得他們驚叫連連,紛紛往外跑了。


    風子軒將手掌一伸,地上的火焰“轟”地升起來,蜿蜒成火蛇一般,搖擺著上升到半空中。


    天鈞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踩了什麽雷,向周六遞了個疑惑的眼神。


    周六卻是知道,風子軒突然爆炸這事,真和天鈞沒關係,把無辜的人牽連進風子軒和他的冷戰裏,實在是不應該。


    若單說道歉,周六絕不會攔著誰,做錯了事,就是該認罪,雖然天鈞不是直接責任人,沒什麽罪責可言,但他管教無方,這是毋庸置疑的,作為間接責任方,應當向風子軒道歉。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風子軒是借故挑事啊。


    “阿軒。”周六起身來,開解道,“你冷靜一點,把靈力收起來,我們坐下來說,好嗎?”


    風子軒已經處於極度亢奮之中,熱血衝上頭頂,連帶著骨膜都嗡嗡作響,哪裏聽得進周六的話,在他眼中,周六分明就是為了維護天鈞,為了維護天鈞,連是非對錯都不顧了,連他們兩人之間的多年情誼都拋到腦後了,天鈞到底有什麽好?值得周六為了他和自己翻臉?


    火蛇“騰”地躍高三丈,地麵上的火焰全都被風子軒吸在手裏,他滿臉憤恨地望著周六身後的天鈞,仿佛天鈞就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阿軒,我求你,別這樣,好嗎?”周六實在不是個輕易說出“求”字的人,但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阻止發怒中的風子軒。


    “風子軒,你這是何意啊?”天鈞沉聲問道,此時,他也有些動怒,一個築基期的黃口小兒,不接受他的道歉也就罷了,還敢弄這些可笑的把戲來威脅他?


    “對不起,天鈞,你先走吧,他就是喝多了。”周六連忙回過身,對天鈞好言解釋,“他平時不這樣的。”


    天鈞一怔,點點頭,道:“那……明天麻煩你跟他好好說說了。”


    咚——咚——


    空中傳來午夜十二點的鍾聲,天鈞道:“時間不早了,那我先回去。”


    “嗯,麻煩你了。”周六迫不及待想讓天鈞趕緊走。


    “你自己也小心點。”天鈞忍不住叮囑了一句,顯然是把風子軒當成了狂犬病患者。


    說罷,天鈞將手一伸,腰間玉劍化作一道白光,他輕身躍了上去,飄然如神仙般浮在半空。


    “再會。”天鈞向周六一拱手。


    周六也向天鈞拱了拱手,這才回過身來,走向憤怒之中的風子軒。


    烈焰照亮風子軒的臉孔,他死死盯著空中的天鈞,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攻擊他。


    “阿軒,你不要這樣。”周六快步走向他。


    忽然,周六感到身體一陣虛浮,仿佛突然失去了重力一般,他想要向前走,靈魂卻穿透了身體,兀自飄出。


    這種感覺實在太恐怖,震驚中,周六回過頭,發現自己的身體仍站在原地,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一副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身體,空留在原地的身體緩緩閉上眼睛,因為失去平衡而向前栽倒。


    【周衍,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陳柯熟悉的聲音,在周六耳邊響起,隻是以往淡漠的聲音,這一次卻帶上了感情,而且,不再是闡述旁白,卻是直接對他說話!


    周六心中一驚,周遭環境瞬間變化,速度線拉扯出扭曲的畫麵,仿佛科幻電影裏蟲洞躍遷時詭異的效果。


    【周衍,快回來吧。


    循著那個熟悉又溫暖的聲音而去,周六輕飄飄的身體逐漸又有了實感,隻是,這回的身體特別沉重,仿佛墜入了海溝深處,上方有萬噸海水壓力,讓他無法動彈。


    與此同時,防盜章世界。


    “嘭”。


    青年摔倒在地上,雙手軟軟地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阿流?”


    火焰仍在空中畢畢剝剝地燃燒,不時暴起點點火花,橙紅色火光之下,地麵上,青年的身體了無生氣地趴著。


    風子軒又叫了一聲,仍然沒有回音,他的內心被巨大的恐慌攫住,仿佛有什麽他無法控製的事情發生了。


    他向前走去,站在青年身側,他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橫亙在青年身上,直至此時,風子軒還在期待,青年會自己翻身起來,說我嚇唬你的。


    風子軒彎下腰,手掌貼在青年頸側,溫涼的肌膚下,沒有脈搏跳動。


    風子軒再也站不住,他“噗通”跪倒在地,抱起青年的上身,顫抖的手掌拂開他臉上的灰塵:


    “阿流,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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