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閉關,兩人都成功築基,嫏嬛閣的功用不可小覷,周六小試身手,就有這麽豐厚的回報,他心中很是雀躍,沐浴整理完畢,就拉著風子軒往洪沉院長所在的紅館小樓而來。


    誰知,還沒到紅館小樓,就聽見一陣喧嚷吵鬧。


    “洪院長,你這麽攔著,我真的沒辦法跟我大哥交代了。”


    是那個天辰的聲音,驕縱任性,肆無忌憚,能在安靜的紅館小樓前這麽喧嘩,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剛出來就碰到這個標準的惡霸世家子,周六感到一陣頭疼。


    風子軒則拉住周六手腕,衝他搖了搖頭,自己先走一步,擋在周六前麵。


    此時正是冬去春來,風裏還帶著寒涼的氣息,繞過一片深色的樹叢,天辰和洪沉、息玉出現在視野之中。


    天辰這回不是孤身前來,他身後還跟著五名氣勢不弱的壯年男子,個個太陽穴凸出,看樣子是練硬功的高手,修煉靈根有很多種方法,有些人自知沒有本事結丹,築基初期就把修為加到了“體術”上,一個個練就銅身鐵臂,近身肉搏很占優勢。


    “二少爺,不如我們進去搜一搜。”為首的壯年男子微微俯身,向天辰請示道。


    “你敢。”息玉緩緩吐出兩個字。


    壯年男子被他氣勢一震,竟說不出話。


    周六本來對息玉沒什麽好感,但此刻見到息玉不畏強權,對天辰也是這麽一副臭臉,他不由得有些欣賞起這個刻薄的老師了。


    “院長辦公室是你想搜就搜的麽?”息玉翻了個白眼,“嗬,就你手下這些人,我息玉還從來沒放在眼裏過!你不是說你大哥要個交代嗎?行啊,叫他來,來見我,我給她一個交待。”


    “你、你——”天辰噎住,他把他大哥搬出來,隻是為了堵住息玉和洪沉的嘴,他大哥天鈞乃是天家現任家主,金靈根已修至金丹後,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在修真界裏都是不容小覷、絕對的重量級人物,誰知這息玉,竟似不把他大哥放在眼裏一般。


    “你什麽你,你在分班考上幹的那些好事,學院早就同你大哥說過了,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沒想到關了你三年,一放出來就跑到學院裏發瘋?”息玉撇嘴。


    天辰則是愕然:“什、什麽……大哥關我,竟然是為了這事?”


    息玉嗤笑一聲,想是天鈞也不待見他這個弟弟,關了天辰三年,連理由都沒說。天辰倒也真怕他哥,自己身上毛病又多如虱子,天鈞一說要關他,他立刻膽戰心驚,生怕是自己以前做的壞事給翻出來了,哪裏還敢去問天鈞。


    天辰臉上一陣慍怒,想到自己竟然是為了這種小事被關了三年,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原來是那兩個鄉野小子告我黑狀!我還沒告他們呢!那姓濯的詭計多端,姓風的心狠手辣,我不過不小心與他們生了些口角,他們竟把我的胳膊打斷!我足足養了三個月才痊愈,中間不知用了多少名貴膏藥!我這胳膊可是金貴得很,萬一留下一點後遺症,那兩個鄉野小子陪命都沒用!”


    “既然天家主已經罰過你了,那這件事算結了。”洪沉道,“以後也休要再提。”


    “什麽?什麽休要再提?那兩個鄉野小子給你們灌了什麽迷湯,你們這麽幫著他說話??”天辰氣得臉漲成豬肝色,“我沒說完,這事就沒完,讓那個五靈根出來,我非要把他也打斷一條胳膊、不、兩條胳膊,這事才算完!!”


    “哼,和廢柴爭高下,算什麽本事。”息玉不屑道。


    天辰被戳穿心思,有些惱羞,他強辯道:“你們這麽護著他,想必他是有幾分本事的,我倒要瞧瞧,他到底有什麽好處,讓你們這麽寶貝他——”


    “風子軒同學正在閉關修煉。”洪沉有些不悅,“我們並沒有護著他,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閉關修煉?就他個五靈根有什麽好閉關修煉的?多半是做縮頭烏龜吧……”天辰哂笑道。


    周六在旁邊聽了半天,知道天辰是來找風子軒尋仇的,他當初還奇怪,天辰怎麽就沒聲音了,本以為他還會跳腳一陣的,沒想到,竟是息玉一狀告到天辰大哥那去,天辰雖然進了甲班,卻在家裏蹲了三年,想來這結果也是十分可笑。


    他本以為學院裏的老師都是唯天賦論,現在看來,洪沉與息玉各有原則,天賦論之外,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目前人影一晃,周六定睛看時,風子軒已閃身出去。


    正直血氣方剛年紀的青年,哪裏忍得住這般氣,說他倒也罷了,說周六“詭計多端”,簡直不能忍。


    但是,風子軒已不是當年那般衝動而全無謀略,就在他走出去之時,他已經在腦內排兵布陣,謀劃好一舉擊潰天辰的步驟。


    “是啊,我是五靈根的廢柴,一點本事都沒有,又怎麽可能打斷二少你的胳膊呢?”風子軒話語間帶著嘲弄玩笑之意,竟有種痞痞的魅力。


    “你、你是風子軒!”天辰一件風子軒,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問洪沉和息玉,“學院不是說他在閉關修煉嗎?怎麽閉關修煉還能滿大街亂晃的?!”


    “沒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風子軒。”風子軒嘲弄地瞅著天辰,仿佛看一條隻會汪汪吠叫引人注意的小狗,“天家二少,既然你這麽有本事,敢和我單挑麽?”


    “單挑?”


    天辰突然冷靜下來,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著風子軒。


    若說三年前,他修煉未成,打不過體術超凡的風子軒,那麽,三年後,他就絕對沒有理由不贏!


    因為,這三年,他不僅禁足受罰,還每日受到親兄派來的金丹師父調|教,雖然受訓痛苦,但進境很快,一日千裏,就在日前,他成功築基了。


    天辰仍舊清楚地記得,築基成功之後,他感到修為上了一個台階,再看之前那些稚嫩的運氣方法,他自己都覺得幼稚可笑!


    而此刻天辰帶來的這些硬功高手,其實已經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是天才,即便在單靈根中,他的天賦也是超凡絕俗,從一出生起,就注定要進修真學院甲班!


    在天辰看來,能威脅到他的,隻有周六,所以一開始,他才將周六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不過後來,他發現風子軒更礙事,更討人厭,而且風子軒身上會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氣勢,那種氣勢和天辰的大哥——天家之主天鈞十分類似!


    “我可不喜歡玩點到即止的過家家。”天辰揚起下巴,傲慢地挑釁。


    “我也不喜歡,”風子軒神色平靜,並未有半點退縮,“不如我們約在明天,演武場見,生死狀。”


    周六一驚,他是讀過院規的,知道有“生死狀”這麽一種單挑方式,也就是說,在單挑之前,會先簽署一份“生死有命”“不追究責任”的生死狀,而後請到學院院長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師一名,共同作為見證者。


    這場生死之搏,為了顯示其隆重與正式,會在學院裏的演武場進行,到時學院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參與旁觀,因此,生死狀、演武場的名頭一打出去,往往會有成百上千號修真者前來旁觀,作不得半分偽。


    風子軒這麽說,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天辰反而心下有些動搖,這個五靈根廢柴為什麽這麽篤定要和他上演武場?他到底哪來的信心?


    但是,反過來想想,風子軒願意送死,天辰求之不得,這麽好的機會,公開展示自己築基期的修為,震一震學院裏其他學生,實在是不容錯過。


    “好,生死狀就生死狀!”天辰道,“不要等明天了,幹脆我們現在就去,省得你中途反悔。”


    風子軒微微揚起唇角,似乎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好。”


    洪沉院長皺起眉頭,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望向周六。


    周六此時已從樹叢後走出,他始終望著風子軒,眼裏卻沒有半分擔憂,反而是信心十足,期待滿滿。


    沒錯,周六一點都不懷疑,風子軒一定能打贏天辰。


    洪沉見周六心裏有底,他也就沒再勸阻,同息玉一起去了演武場,息玉倒是有些興奮,他最喜歡這種你死我活的活動了,自從他師兄寧玉真人飛升之後,都沒有人陪他打著玩了,缺少血性的修真學院就像一潭死水,沒事比比靈根長短,喲,你長你牛逼,這就結束了,學院比試搞得像孔融讓梨一般彬彬有禮,息玉非常不開心。


    現在,有兩個剛進來三年的新生,非常有活力,非常有血性,一上來就立生死狀,要拚個你死我活,雖然修為比較低,但勇氣可嘉,息玉覺得開了這個先河,或許演武場就不會那麽寂寞了。


    消息如掠過林稍的風,迅速傳遍修真學院,聞風而動的不止是年輕好動的學生們,還有些悶在辦公室裏發黴的老骨頭也決定出來活動活動,感受一下年輕人們的血性和熱忱。


    不多時,演武場上下便擠得密密匝匝全是人,一向安靜的修真學院,突然變得人聲鼎沸,不得不說,實在是有些詭異。


    這場比武由洪沉院長主持,息玉作副手,兩人往視野最佳的席位上一坐,洪沉如洪鍾般的聲音響徹全場:


    “修真學院兩千零一屆甲班天辰單挑丁班風子軒,雙方立下生死狀,玄術無眼,生死不論,但求勝負。”


    這話一說出來,天辰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下麵也嗡嗡地議論開來,怎麽是個甲班的挑丁班的?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周六則是神采奕奕地追上風子軒,在他背上重重一拍,道:“加油!”


    “你不擔心我?”風子軒回過頭,笑吟吟地,故意問周六。


    “不擔心,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贏!”周六信心滿滿。


    “……我會贏。”風子軒斂起笑意,肅然道。


    若是前一刻他心裏還有隱隱的不悅,下一刻就被周六的全然信賴給衝散了,是啊,從一開始,周六就堅信著他的實力,始終與他站在一邊,花費心思討好老師、建築嫏嬛閣,就是為了今天,他修成築基,一戰洗脫廢柴之名。


    他怎麽能令周六失望?


    “阿流,若是我贏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風子軒終是沒忍住,問了出口。


    周六的笑容僵了僵,他隱隱預感到,若是他再不脫身,可能事情就要失控:“先贏了再說吧……”周六隻能用言語先敷衍過去。


    風子軒笑笑:“好。等我回來。”


    周六在觀眾席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他聽見身邊的兩個姑娘正在議論風子軒和天辰,便留心聽了一下,姑娘們按照慣例上來先品評了一番兩人的長相,然後才切入正題。


    “你猜他們兩個誰能贏?”


    “雖然我不喜歡天家的二少爺,但是我覺得他肯定會贏。”


    “為什麽?”


    “我聽伯伯說,天家的大少和二少都是萬裏挑一的資質,二少在家關了那麽久,肯定受到他大哥的私教了,而且天家家大業大,聽說靈石都可以當飯吃呢,你說這麽一個修二代,能比不過一個村野小子嗎?”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那風子軒長得太可愛,真是不忍心看他輸呢。”


    ……等等。


    周六眯起眼睛,看已經登台的風子軒,他的長相——到底哪裏和“可愛”搭邊了啊?


    風子軒一個起手式,向對麵的天辰作了個“請”,是讓他先出招的意思。


    天辰嗤笑一聲:“怎麽,這麽多人看著,你倒是變得客氣了,裝得人模狗樣的,可惜,等一會我把你打敗,你這些花槍都沒用。”


    風子軒笑而不語。


    天辰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心內有些窩火,這次單挑,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贏,但是,怎麽讓風子軒出醜,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隻見天辰從腰間解下一個弧度古怪的劍柄,劍柄長,劍鋒短,本來是不利於打鬥的。天辰閉上眼睛,他剛剛築基完成,對金靈根的控製還沒有那麽熟練,他運氣將靈力注入劍柄之中。


    “嘩!”劍鋒頓時暴漲一米多長,薄如蟬翼的劍刃在陽光下森森發著冷光。


    天辰獰笑一聲,快步助跑,撲向風子軒。


    天辰是單金靈根的天賦,金靈根有無堅不摧之能,這柄天蛇寶劍,正是天鈞送給他的。


    風子軒收起笑容,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天蛇寶劍,知道這並非凡品,可能很難對付。


    風子軒翻身躍起,他的體術本就驚人,經過三年閉關修煉,身體也更加輕盈迅捷。


    天辰隻覺一晃眼,大片陰影落在他頭上、臉上。


    天蛇寶劍變得沉重無比,劍鋒好像被什麽黏住了,天辰抬頭一看,愕然發現,風子軒正單腳站在劍鋒上,雙手抱臂,冷笑著俯視他。


    天辰一瞬間有種見到魔鬼的恐怖感,怎麽能這麽快,難道風子軒把他的廢柴靈根全練到“體術”上了?


    不過,這倒也好,體術是永遠比不過靈力的。


    “受死吧!”天辰大叫一聲,將更多靈力注入天蛇寶劍,劍鋒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很快,竟如小蛇一般,嗖嗖遊出幾道分支劍鋒,四麵散開。


    天蛇寶劍正是為金靈根修真者打造的,他們可以任意改變它的劍鋒長短、形狀、數量,在近身戰鬥中,出人預料地刺傷對手。


    天辰將劍鋒一橫,數條鋒利的劍刃向風子軒割去,風子軒不得不躍起閃避。


    天辰見招式得售,不由獰笑一聲,手掌抵在天蛇寶劍的機關處,“哢”地一壓,那數條新生出來的蛇形劍鋒“嗖嗖嗖”向風子軒射去。


    一般人哪裏料想得到,一柄劍還能當暗器用!


    風子軒挑起眉梢,對此也頗感意外,他不得不向後躍出,躲閃一蓬射出的小劍,正趁著這機會,天辰深吸一口氣,打算用他開發出來的終極大招。


    “風子軒,到了閻王爺那,替我問聲好!”天辰獰笑起來。


    風子軒預感到他的招式沒那麽簡單,他險險閃避過天辰的暗箭,方才站定,卻感到一陣寒氣逼近後背。


    天辰操縱著飛出去的小劍,在空中調轉個頭,又飛向風子軒,密密匝匝,封住四麵八方的生路,直要將風子軒射成個馬蜂窩!


    台下,兩個姑娘緊張得亂叫。


    “啊,小哥這麽帥,死了好可惜啊!”


    “啊呀呀,老娘都不敢看了,真刺激!”


    一旁,周六正緊緊握著座椅邊緣的欄杆,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


    主席台邊,洪沉不由皺了皺眉,雖然他很欣賞周六,但周六帶出的這個丁班的學生,卻並沒有期待中的那麽厲害啊。


    “哈哈哈,天辰家的小子還有兩把刷子的嘛,禦劍那是金丹期才能做到的事,沒想到他築基期就可以了。”息玉興致勃勃道。


    “金靈根善加利用,是可以控製刀槍劍戟。”洪沉倒覺得沒什麽稀奇,不過又是一個好勇鬥狠的招式罷了,本質上沒什麽不同。


    “唔,看樣子那姓風的小子隻有嘴炮行啊……誒?”


    息玉說到一半,身體忽然前傾,注意力顯然全被台上的什麽吸引去。


    洪沉也向台上望去,難道,還會有什麽變數嗎?


    間不容發之際,風子軒再度向上躍去,一個旱地拔蔥,平地飛起兩丈多高,天辰的暗箭“嗖嗖”撲了個空。


    天辰雖有些詫異,風子軒竟反應這麽快,但他毫不擔心,風子軒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他倒要看,風子軒的體術能折騰到幾時。


    卻見風子軒在空中一個漂亮的折身,甩開暗箭,向地下撲來,他撲的方向不是別處——正是天辰站立之所在!


    風子軒還衝天辰露出一個笑容,而後便穿過他身側,向前逸去。


    “嘶——”天辰感到劍鋒擦著自己的臉頰飛過,胳膊上也火辣辣得疼!


    那該死的村野小子,竟然引他的劍來攻擊他自己!


    天辰惱怒,本想戲弄風子軒一番,沒想到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讓天鈞知道,他沒用天蛇寶劍傷到別人,還把自己給劃傷了,那天鈞一定會再關他一年半載的,丟人!


    “可惡!”天辰此時已完全認真起來,他伸開手掌,數十條蛇形小劍在空中熔成一柄三米多長的巨劍,宛如一條銀白巨蛇,劍鋒不斷顫動,始終定位向風子軒心口要害,無論風子軒怎麽移動,都無法逃出天蛇寶劍的攻擊範圍。


    隻要天辰一聲令下,天辰寶劍就會射向風子軒。


    風子軒回過頭,慢慢走下地,他似乎也發現了,天蛇寶劍是始終朝向他的,不管他跑得多麽快,體術多麽強,在絕對實力的金靈根術法之下,都無處可逃。


    “我能再說句話嗎?”風子軒卻仍然保持著他對待天辰的戲謔態度。


    “哼,有屁就放。”天辰微微眯起眼睛,眼裏閃過嗜血的凶光,他要這個人斷屍台上,讓每個人都看到,敢挑戰他天家二少的權威,就要有死無全屍的覺悟。


    “第一次用火靈根,可能控製不住強度,還請多多包涵了。”風子軒一笑。


    台上台下,回蕩著風子軒這句話,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什麽??村野小子竟然要用火靈根了?不是說好的隻會體術嗎?


    風子軒前進一步,催動體內早已奔騰不休的火屬靈力,噴湧而出的烈焰直接吞沒了半邊場地。


    天辰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看見可怕的火焰噴湧而來,鋪天蓋地,全無逃生之處,急忙用築基期的金靈根撐開防禦,誰知,那火焰宛如地獄岩漿,輕而易舉地融化了護壁,火舌舔舐到他麵前。


    生死狀,生死勿怪,但求勝負。


    天辰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大好的年華,優渥的條件,為什麽非要和一個村野小子死磕?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啊——!!!”


    周六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周圍的姑娘們也都不說話了,全場一片死寂,全都盯著火焰熊熊的台上,宛如地獄般可怕的景象,深深刺入每個人的視野。


    洪沉與息玉不知何時雙雙站起,他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五靈根廢柴,怎麽突然放出築基期才能放的招數了?而且火靈力還如此充沛,氣海之寬廣恐怕不下於金丹元嬰!


    直到風子軒走下台,一步一步踏上觀眾席,演武場還是一片安靜。


    所有的目光都在追隨著勝利者,一雙雙眼睛裏透著敬慕、恐懼還有憧憬,仿佛忽然之間,風子軒化身神祇,周身都散發出神聖的光彩。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修真學院裏,一個被忽視、被踐踏的丁班廢柴,忽然逆襲甲班的天才,成為被推崇、被追逐的強者,這是在太具有戲劇性,激活了流淌在人們血管中的八卦基因,興奮之情如風起水麵,層層漣漪擴散開去,到處都是好奇追隨的目光,到處都是興致勃勃的議論。


    當風子軒走到麵前,周六仍然處於懵逼的狀態,他望著風子軒,感覺這個人終於得到了他該有的矚目,身上仿佛都在閃閃發光,而之前那個自卑和陰鬱的風子軒不見了,現在站在周六麵前的風子軒,宛如神劍出鞘一般自信強大。


    “阿流,我回來了。”風子軒微微一笑,背光之中,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熠熠發亮,注視著周六,仿佛他眼中隻有這個人,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在乎。


    周六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恭喜你。”


    就在這時,熄滅的火海中搖搖晃晃走出一個渾身焦黑的人,他的眼裏全是仇恨和暴戾之色。


    本該屬於他的榮耀,被人奪走了。偏偏那人還是個廢柴!


    幸虧他有天家的護命符,否則,豈不是會死在這裏!


    那個廢柴竟然真的敢動他,還用了不知什麽卑鄙的花招,製造出火靈根的假象,嗤,他根本不相信一個廢柴能修成火靈根築基!


    一道細細的金屬刺在天辰低垂的手掌中形成,他眯起眼睛,陰惻惻的目光向觀眾席上投去。


    此刻,風子軒正在同那個濯流說話,背部要害暴|露無遺,如果他這個時候出手,定能取他性命!


    如此陰謀打算著,天辰微微抬起手指,手心中幾不可查的針形金屬刺飛至空中,針頭瞄準風子軒的背心。


    偏偏全場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從灰燼裏走出來的天辰,目光從來不會為失敗者停留,就連洪沉和息玉也盯著風子軒,忽視了作妖的天辰。


    “去死吧!”


    金屬刺無聲地飛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射向風子軒。


    陽光下,一道詭異的反光略過周六的眼角,他本能感覺到危險,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小心!”周六喊道。


    風子軒頭也沒回,地麵傳來隆隆的震動聲,下一刻,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如蟄伏地底已久的螣蛇,一來到開闊的空間便肆意生長,在風子軒背後展開密密麻麻的枝芽,瞬間鋪天蓋地,生出一幢樓宇一般高大的巨木。


    那根金屬刺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巨木隨風搖曳,織成巨大的屏障,將風子軒與周六二人護得密密匝匝。


    風子軒始終凝視著周六的表情,他貪婪地欣賞著周六為他而焦急擔憂的可愛表情,恨不能立刻就吻住那雙微微分開的唇瓣——事實上,風子軒也這麽做了,他身後的巨木偷下如榕樹一般的氣根,絲絲縷縷,將所有人的視線隔絕在外,寧寂的林中空間裏,隻有風子軒和周六兩人。


    風子軒低下頭,一手托起青年的下頜,拇指在他唇下凹陷處微微摩挲,感受柔軟細致的觸感,青年睜著如小鹿般驚慌失措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風子軒低笑一聲,將那肖想已久的唇瓣含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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