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蕪卻也是頓不覺輕輕的歎了口氣。


    “好妹妹,我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攝政王那樣子的人,別的事兒還可容忍一二。可是若知道我傷了她的心肝,卻也是不見得能饒了我。你人又蠢笨,實在是沒什麽用處。既是如此,那也是對付不了王珠。既然是這個樣子,還請你委屈一二,替我受罪。”


    說到了這兒,崔清蕪也是眼波流轉。


    “不過如今,好妹妹,你可是還有最後那麽一點兒用處。”


    說到了這兒,崔清蕪忽而拉過了蘇袖兒。


    一股子巨力傳來,讓蘇袖兒不覺撲倒在地。


    她實在不知曉,崔清蕪居然是這般大的力氣。


    竟然是讓自個兒如此柔弱。


    崔清蕪今日入宮,居然是宮娥的衣衫。


    方才蘇袖兒一肚子惱怒之意,倒也是未曾留意到這一點。


    如今,蘇袖兒卻也是不覺一陣子寒意。


    崔清蕪柔柔說道:“今日是九公主的好日子,我倒是想到了一件極好的賀喜禮物。若是送了你去了,我還是能為你對付王珠,為你報仇的。更何況,別人也都是會知曉,你求愛不遂,為了攝政王而自盡。”


    如此一來,縱然是大喜的日子,料想這大夏的九公主歡喜也是會蒙上了那一層陰影。


    她就是要讓王珠日子過得沒那般順遂,總是要有意無意,膈應一下王珠。


    不錯,自己在攝政王的跟前,就是那一片柔柔的柳絮。


    可是便是自己力量再如何微弱,可也是要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的讓王珠不痛快。


    天色未明,王珠身邊宮娥也是來服侍王珠。


    白萱輕輕的抬起頭,卻也是頓時不覺流轉了幾許的愕然之色。


    “九公主,都這樣子冷的天,居然還有蚊子。”


    王珠走到了鏡子跟前,手指兒不覺輕輕撫摸自己頸項。


    白萱所提的那處,王珠卻也是一下子都是瞧出來。


    那雪白水潤的頸項之間,卻也是隱隱有了一點兒紅痕。


    王珠秀雅的麵頰之上,卻也是不覺隱隱透出了一縷潮紅。


    這個印記,自己自然是知曉是如何一回事兒。


    不就是端木紫麟這隻餓狼,惡狠狠的跑過來,咬了自己一口。


    白萱自然是不知曉,故而也是這樣子的說出口。


    王珠自己有些心虛,麵頰卻也是頓時不覺紅了紅。


    王珠換上了繡衣,均了粉麵,點了胭脂,雙頰兩邊卻也是各自點了兩個紅點。


    她瞧著鏡中的女郎,卻也是頓時不覺微微一怔。


    眼前鏡子,可巧便是映照出王珠的容貌,鏡中的女郎收斂了幾分冰雪之意,反而是平添了幾許的羞澀靦腆。


    看著鏡中有些陌生的秀麗女郎,王珠自己也是微微有些恍惚了。


    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是有這樣子的一天。


    空氣之中浮了脂粉的香氣,於王珠而言,今日一切竟有些恍恍惚惚了。


    仿佛這一切,都是已經變得很不真實。


    任由跟木偶似的,被描繪好妝容,扯上了蓋頭,最後扶上了送嫁的馬車。


    王珠下意識的狠狠捏住了衣衫,她這才是發現,自己竟然是緊張了。


    自個兒昨日還跟端木紫麟言笑無忌,如今卻也是居然真心實意的緊張起來了。


    從前的自己,對於這樣子的事情,可是毫無所覺的啊。


    也許因為這個日子,變得格外的鄭重,故而居然有些不真實的緊張之意了。


    王珠耳邊聽到了馬車外傳來了一陣子的喧鬧之聲,知曉必定有無數中辰的百姓圍觀。


    她恍恍惚惚的捏緊了手掌,卻隻覺得這些個聲音,似乎離自己十分遙遠。


    王珠的手心,甚至不覺滲透出了那麽一層汗水。


    年少時候的王珠,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成親時候的景象。


    若能十裏紅妝,一路榮華,那想來也必定是一樁讓人十分羨慕之事。


    不過到了如今,她內心之中卻也是並未有什麽十分得意的心思。


    隻聽到了自己的心,一顆心不覺微微發緊。


    一時之間,竟也不知曉過了多少時間。


    便是在此刻,馬車卻也是輕輕的停下來。


    耳邊,卻也是聽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小九,下馬車了。”


    王珠忽而覺得,什麽事情都變得踏實起來了。


    她伸出了雪白俏生生的手,讓這隻小手輕輕的落入了端木紫麟的掌心。


    那手掌,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堅定,慢慢的牽著王珠的手,拉的王珠向前走去。


    踏過了這屬於中辰皇宮的繁華。


    她驀然狠狠的反手握住了端木紫麟的手。


    無論眼前是刀山火海,還是腥風血雨,她都是會一步步的走了下去。


    隻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隻要兩個人在一起,無論周圍是有多少的腥風血雨,自己似乎都是心神俱寧。


    她抬起頭,隻瞧見了端木紫麟的側影,卻也是頓時不覺,一步步的走了下去。


    宮中,李如拂也是盛裝華府。


    今日李如拂也是咽不下這口氣,故而也是如此刻意裝扮。


    她要自己豔光四射,不留絲毫的遺憾。


    要讓這所有的人,知曉自己是如何的雍容華貴,絲毫不受這樁婚事的影響。


    然而李如拂打扮得越是華貴,卻也是越發掩蓋不住內心的一縷虛弱。


    她發覺自己無論打扮得如何美麗,卻也是吸引不了端木紫麟的目光。


    這個男人眸光流轉,含情脈脈,卻也是一直看著王珠。


    那雙眸子,瞧得如此凝定。


    竟似瞧不見別的什麽人。


    李如拂驀然一股子強大的嫉妒之意湧上了心頭。


    這個女人,奪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切,居然是如此的風光。


    王珠原本不過是自己的一枚棋子,想不到這枚棋子居然是耀武揚威,跑到了如此的高處。


    端木紫麟的目光,居然是為了王珠而停留。


    無論怎麽自欺欺人,李如拂也是掩不住這內心之中酸意。


    而此時此刻的王珠,卻也是無心理會別人看法和言語。


    她不覺垂下頭,輕輕的瞧著自己足下那光潤無比的地麵。


    隻覺得一股涼絲絲的感覺,卻也是頓時不覺悄然彌漫。


    這地麵,是上等的玉石拚湊而成,做工更是說不盡的精美。


    自己也是已經踏入了宮中的大昭宮。


    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如今卻也是成為自己成婚的場所。


    接下來,就該行禮了才是。


    可正在這個時候,卻也是聽到了一道近乎尖銳的嗓音:“攝政王,既然是你成婚的大好日子,何不將麵具給摘下來。”


    說話的人,自然便是軒轅無塵。


    軒轅無塵一雙眸子漣漣生輝,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惡毒之意。


    遙想當年,端木紫麟也是個玉麵郎君,隻不過不知為什麽麵頰被毀掉了。


    正因為如此,故而方才整日都是戴著麵具,從來不肯見人。


    如今便算是成婚之際,端木紫麟仍然是戴著麵具,可見當年麵頰受損是何等嚴重。


    李如拂也是頓時不覺微微一怔。


    她忽而想起當初端木紫麟受傷時候場景,那時候端木紫麟傷得極重,麵頰之上皮肉外翻。


    端木紫麟是為了自己,被那個碧靈宮的妖孽要求毀容。


    當時李如拂心痛極了,摟住了端木紫麟,淚珠子不斷垂落。


    可那個時候她哭了很久,卻瞧也不敢多瞧端木紫麟的麵頰。


    當時端木紫麟溫柔的撫摸自己的發絲,絲毫未曾察覺到李如拂內心之中的想法。


    李如拂自然是為了端木紫麟而心痛,可是之後又隱隱覺得可怕。


    每次端木紫麟麵頰換藥,她總會巧妙避開。


    之後家族逼迫,讓她入宮,她自然絕不會承認自己是介意端木紫麟那張臉,可實則在心裏隱隱占了一份緣由。


    隻不過每次想到,李如拂下意識的不敢深思。


    她縱然覺得一切事情都是那樣子理所應當,可這樁事情終究是薄情之舉。


    想不到今時今日,軒轅無塵一張口,卻也是要端木紫麟摘下麵具。


    往日想起此事,李如拂委實尷尬。


    可是如今,李如拂內心居然少了幾分愧疚,竟不覺隱隱有些快意。


    隻不過口中,李如拂明麵之上卻也不好不理會。


    李如拂不覺柔柔說道:“陛下,如今大好日子,你又惱什麽?”


    那言語雖然是有幾分嗔怒之意,卻也是並不十分強硬。


    而軒轅無塵卻也是搖搖頭,十分感慨的樣兒。


    “母後,我也是為了攝政王著想。攝政王一派忠純,乃是國家的棟梁。難道九公主還會在意他麵頰之上小小瑕疵不成?既然是如此,攝政王何須遮掩容貌?難道,這世上還會有人不知曉攝政王的能耐,會如此小家子氣,在意攝政王的容顏不成。”


    李如拂似被軒轅無塵說服了,不覺垂頭,麵頰之上卻也是微微有些無奈之色。


    孟淑君、夏侯鳶等後宮女眷均是混跡觀禮人群之中。


    聞言,這些宮中女郎卻都是不禁幸災樂禍。


    王珠得了端木紫麟的愛寵,便是隨意招搖。


    她們內心之中,自然是不覺有些嫉妒,很有些不是滋味了。


    大家一塊兒進入中辰,原本都不過是秀女,卻沒想到王珠居然是成為了攝政王妃。


    她們雖然順利入主後宮,侍奉端木紫麟。


    可是卻也並非是盛寵。


    比起王珠,卻也是差了老遠了。


    正因為如此,卻也是未免讓人有些意難平。


    如今軒轅無塵發難,她們竟不覺心尖兒頓時流轉了一縷快意。


    說到底,端木紫麟容顏受損,故而縱然是十分盛寵王珠,想來王珠也不可能當真喜愛端木紫麟。


    任這個中辰的攝政王如何的權勢滔天,可那也不過是個讓人瞧著不順眼的醜陋男子。王珠隨了端木紫麟,那也不過是攀附權勢,趁機邀寵。


    李如拂甚至不覺心中舒服了些,自己和端木紫麟絕無可能。


    而端木紫麟,自然也不得不要找到一個泄欲的。


    王珠不過是運氣好,被端木紫麟挑中了。


    她不覺回憶端木紫麟毀容時候的樣兒,這心裏卻也是不覺好受了些。


    端木紫麟麵頰之上添了一道傷口,據說又因為毒素發作,傷口潰爛。這些年,這張臉悶到了麵具之下,卻也是不知道變得怎麽樣了。


    王珠卻也是不覺輕輕的捏住了端木紫麟的手,妙目流轉,若有所思。


    端木紫麟並非當初的攝政王,如今當眾揭開麵具,卻也是有些不妥。


    更何況,王珠還知曉,曆代的碧靈宮宮主,都喜愛隱藏自己的容貌,絕不露在人前。


    端木紫麟身子不覺微微一頓,卻也是不覺若有所思。


    他不肯摘了麵具,不是李如拂想的那樣子,也不是王珠所想那樣子。


    他原本的容貌,是和原本的端木紫麟有些相似的。


    更何況端木紫麟遮掩容顏多年,便是與從前有幾許不同,也是絕不會有人瞧出來。


    這些年來,端木紫麟遮掩容顏,真正的原因,別人絕不會知曉。


    曆代的碧靈宮宮主,是都沒有什麽安全感的。


    每個人,都是有許多張麵孔。


    描繪容顏,人前一張畫皮,明明是於世不容的強悍存在,可卻虛弱的絕不肯將真容給露出來。


    唯獨這一張張的畫皮,似方才能給予曆代碧靈宮宮主些許安全感。


    剝開了偽裝,露出了真容,就仿佛是將自個兒真實的一麵暴露出來,仿若人生並非再似流動的水,這一刻卻也是變得真實而固定。


    可掌心傳來的溫暖,讓端木紫麟內心卻也是頓時微微有些安寧。


    他忽而低低一笑,不覺輕語:“陛下所言,確實也是沒有錯。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又何苦再戴著這所謂的麵具。”


    這張麵具,戴在了麵頰之上,除了王珠,竟然是無人瞧見過。


    露出真容,端木紫麟竟好似脫了衣衫,露出在人前。


    就好似能變換形態的魅鬼,如今卻也是被定住了形態,以後再不能變換臉皮。


    可那又如何?


    從今以後,自己和王珠的人生,都是無比的真實的。


    說到了這兒,端木紫麟手掌輕輕按在了麵具之上,輕輕的揭開。


    眾人一愕,便是軒轅無塵也是有些錯愕。


    他言語挑釁,卻也不過是為了讓端木紫麟尷尬,不過卻沒想到,端木紫麟居然是當真這樣子的聽話兒。


    眾目睽睽,盡數都是落在了端木紫麟身上。


    李如拂竟不覺胸口一緊,退後了一步。


    端木紫麟當真被這個小妖精迷昏頭了,居然是為了王珠,自願受到這樣子的羞辱?


    此時此刻,李如拂竟不敢多瞧一眼。


    然而便是在此刻,端木紫麟卻也是輕輕的將麵具摘了下去。


    那張麵頰,久未見陽光,未免有些蒼白。


    可那眉宇俊雅,實在是近乎完美,居然是挑不出半點瑕疵。


    這張男子麵容,也許因為過於完美,竟也是有些瞧不出年紀。


    說他二十歲可以,說四十歲也還是可以的。


    那樣子的一張臉,柔和了少年的狡黠,也有成年男子的成熟魅惑。


    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如今卻也是偏生糅合到了一處,居然是不見有半點違和。


    他麵頰雖也有一道傷痕,不過那道紅痕,非但無損這張麵容的俊美,反而是讓這張麵平添了幾許的魅惑之意。


    這樣子極致的魅惑,配合端木紫麟那等權柄的風光,更是糅合成了極致的吸引力。


    李如拂許久未見這張臉了,隱隱覺得有幾分熟悉,又覺得隱隱有些陌生。


    她瞧得麵頰微熱,一股子久未動的少女春心湧上了心頭。


    卻忽而不覺退後一步,心尖兒無比失落。


    端木紫麟麵傷竟並不十分嚴重。回想起來,端木紫麟麵傷未曾痊愈,自己瞧他次數卻少了,再後來自己就被李家送入宮中。


    從那以後,端木紫麟就戴著麵具。


    李如拂想到了這兒,心裏更是不覺微微發酸。


    莫非端木紫麟故意放話,說臉毀了,隻為了順理成章戴上這張麵具。


    李如拂內心忽而流轉一個念頭,自己也許是太涼薄了些。可這個念頭一轉出來,便是被李如拂生生的壓下下去。


    自己又有什麽錯呢?她這一切,都是被別人給逼的,都是生不由己。


    更何況端木紫麟居然是為了王珠摘了這張麵具,這讓李如拂內心之中,更加不是滋味。


    孟淑君等頓時也是不覺垂下頭去,這才想起了當年的話兒。


    據說攝政王年輕時候,可是中辰第一美男子。


    想不到,這臉居然是這樣子俊。


    這樣子的容顏,實在是好看。


    王珠,王珠,她倒是好福氣。


    嫉妒好似蟲子一般,狠狠的撕咬他們的心髒。


    便算能挑出王珠千般錯處,萬般不幸。


    可這樣子無可挑剔的一個男人,如今卻也是徹徹底底的屬於王珠。


    一個大夏的公主,居然是能有這般福氣。


    軒轅無塵瞧了一眼,垂下頭,眼神卻也是隱隱有些陰沉。


    端木紫麟什麽都十分出挑,甚至連這張臉,都是無甚瑕疵。


    這可當真是,難得得緊。


    人群之中,崔清蕪麵色卻也是蒼白一片。


    是了,是了,碧靈宮宮主居然就是個這般出挑的人。


    崔清蕪貪婪瞧著那張臉,呼吸卻也是頓時不覺有些急促了。


    這張臉,幾乎滿足崔清蕪的全部幻想。


    錯了,比她腦子裏幻想的還要好看。


    她就知曉,端木紫麟必定容顏十分俊美。如今看來,自己眼光是沒有錯,可是卻也是讓這成熟的桃子給別的人摘了去。


    她隻覺得幾乎快要瘋掉了。


    端木紫麟是自己的,別人根本不能得到。


    崔清蕪拚盡了全力,方才是沒有大吼大叫。


    她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鮮血卻也是一點一點兒的輕輕的滴落。


    那淡淡的腥膻之意,彌漫到了崔清蕪的口中。


    崔清蕪隻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不成的,不成的,端木紫麟又怎麽可以娶別的人。


    崔清蕪嫉妒得都要瘋了。


    自己日日夜夜,拿刀割自己手臂。


    可那樣子的痛楚,又如何比得上今日的挖心之痛。


    她噴火似的目光不覺輕輕的逡巡,想要尋覓早就安排好的人。


    此時此刻,自己安排好的宮娥,不是應當來大喊大叫,說蘇袖兒自盡身亡?


    如此一來,便是攪亂這場婚事,讓王珠和端木紫麟不能成婚。


    當然,端木紫麟這樣子的人,可謂是恣意妄為。


    正因為如此,端木紫麟也不見得會為了區區的蘇袖兒,阻了這次婚事。


    可是那又如何?


    那也是平添了幾分的晦氣。


    而崔清蕪的心裏麵,卻也是頓時能解氣一二。


    然而便是在這個時候,崔清蕪目光輕錯,卻盯住了一道身影,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今軒轅無月的身邊,卻也是正好立著一道身影。


    那女子俏生生的裝扮,麵色有些漠然,卻赫然正是那個自己親手勒死的蘇袖兒。


    崔清蕪不覺倒吸了一口氣,頓時渾身冰涼。


    她牙關輕輕的顫抖,咯咯作響。


    無論是誰,便算是崔清蕪這樣子性情的女子,這一刻卻也是頓時不覺升起了幾許懼怕之意。


    更不必提,那個女郎居然抬起頭,朝著崔清蕪冉冉一笑。


    崔清蕪渾身冰冷,卻也是險些就此暈了過去。


    隻不過今時今日,也是沒誰留意崔清蕪。


    便是崔清蕪左右之人,留意到了崔清蕪的不對勁兒,可是也是並沒有太多在意。


    今時今日,吃醋吃得發狂的女人難道還少了。


    而所有的人目光,自然是凝聚在了端木紫麟和王珠身上。


    王珠輕輕欠身,和端木紫麟合禮而拜。


    這周圍的人,似都悄悄的淡了去,這一切均是變得不重要。


    整個世界,似乎隻有自己和端木紫麟了。


    縱然內心之中微微有些疑惑,可那些疑惑似乎也是變得不重要。


    她與端木紫麟都是有許多秘密的人,可是以後卻也是要無比緊密的過完兩個人的後半生。


    別人羨慕也好,嫉妒也罷,似都與自己無甚關係。


    禮畢,端木紫麟卻也是伸手輕輕的捏住了王珠的手掌。


    大紅的繡衣,套在了王珠的身上,越發襯托出王珠肌膚的雪白。


    端木紫麟目光輕掃,卻也是輕輕的掃在了王珠粉嫩的頸項之間。


    他昨個兒留下的痕跡,沒誰比端木紫麟更加清楚了。


    想到了這兒,端木紫麟卻也是頓時有些不懷好意。


    為王珠梳妝之人,雖然是刻意掩飾了一番,塗抹了些脂粉,端木紫麟眼毒,卻也是仍如都一眼瞧出來了。


    隨即端木紫麟輕輕的拉住了王珠的手,迎著王珠回攝政王府。


    禮畢之後,便是與王珠一同巡遊明都,之後方才回攝政王府。


    王珠仍然是宛如夢幻,簡直是不可置信。


    如今自己就是端木紫麟的妻子了?


    為何卻也是仍然是有那麽一縷不真實的感覺?


    唯獨男人的手掌,傳來了一縷幹燥溫暖之意了。


    這樣子的溫暖,卻也是令人情不自禁的安穩下來了。


    麵前的視線,被珠簾錦帕所遮掩,王珠其實也是瞧得不那麽清楚。


    故而她隻能靠著端木紫麟的牽引,一步步的從眾人麵前走過去。


    可縱然是視線微微有些模糊,王珠卻也是仍然覺得一股子的安穩。


    仿佛隻要端木紫麟牽著自己的手,她就能這個樣子,永永遠遠的走了下去。


    上了馬車,巡遊中辰的京城明都。


    王珠眼觀鼻,鼻觀心。


    明明今日從一大清早開始折騰了,王珠竟也沒有絲毫疲憊,反而仍然是一陣子的緊張。


    她抬頭,悄悄的看了端木紫麟一眼。


    實則隻能模模糊糊看著端木紫麟的側頭。


    那挺拔的鼻梁,出塵的容貌,如神仙一般的風姿。


    這個男人,好似天上的明月,遙遙不可及。


    可是如今,居然都是屬於自己了?


    王珠內心,卻也是頓時不覺輕輕的顫抖,又有一股子說不出的甜蜜。


    周圍傳來種種嘈雜之聲,這遊街可當真是一種鬧騰。


    忽而,端木紫麟那低啞又迷人的嗓音卻也是響起來:“小九,遊街如此無趣,我可以和你說一個故事,你瞧好不好?”


    王珠一愕,卻也是輕輕的點點頭。


    “從前,在中辰皇族之中,當年的明昭帝的後宮之中,原本有一個蘭妃。這蘭妃是外族貢女,容貌十分明豔。剛入宮時候,便是因為容貌出挑,得了明昭的恩寵。隻不過後來有一日,不知怎麽了,麵頰受傷,容貌被毀。明昭帝對於她原本不過是貪圖色相,並不如何真心。之後麵頰既然是毀掉了,則更加不是很喜歡了。”


    “如此一來,蘭妃在冷宮數日子度日。豈料有一日,明昭帝醉酒,又寵了這個蘭妃。之後,便是有孕了。然而那時候,宮中傳出謠言,說蘭妃懷了一個妖胎。這流言蜚語,原本是不足以讓人相信的。隻不過明昭帝已經厭惡了蘭妃的醜陋,自然不會細細追究,反而越加嫌棄。”


    “實則那時候,蘭妃之前也生過一個皇子。為了保住兒子性命,故而將這孩子過繼給別人,以圖保住性命。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便算自己再生下兒子,那也是絕不會重新得到恩寵。不但如此,那所謂的妖胎一旦生下來,不但自己,還有那送去宮的大兒子都是會被其連累。故而為了保全自己,蘭妃幹脆命醫官弄些墮胎藥進來。”


    “也是她心不夠狠,總是猶猶豫豫的,肚子裏孩子都七個月了,方才下定決心。她喝了那藥,提前生產。豈料血流不止,竟然就死了。當時服侍她的宮婢剖開肚子,挖出孩兒。誰想這個孩子,雖然氣息微弱,居然還活著。饒是如此,卻也是不能再留下來。別人都說,中辰的蘭妃,是因為要生那個妖胎,所以這樣子死了。”


    “這個妖胎,後來輾轉被送去碧靈宮。他無名無姓,從小到大,就隻知曉殺人。等他好不容易混出頭來,有幾分本事之後,就順勢查出了自己的身世。”


    “這個妖胎,其實十分記恨那個大他幾歲的兄長。明明兩個人容貌相似,可有的人生活於富貴人家,被人稱頌,還能尋覓到心上人,日子不知道多麽快活。這個兄長,沒有長於宮中,連姓氏都是已經改了。不過養父養母,卻十分喜愛他,誰讓這個兄長十分聰慧又善良呢。”


    “那個妖胎笑嘻嘻的瞧著,他是個怪物,絕沒有半點親情,反而覺得十分不甘願。他很嫉妒這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兄長,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也有人親近這個妖胎,給予那十分虛假的親情,可目的就是為了殺了這個妖胎。”


    “這個妖胎最厭惡的,就是那張跟自己有幾分神似的麵容。為什麽有人有這樣子的臉,卻能如此幸福,自己卻也是如此悲劇呢。所以這個妖胎尋了個機會,讓那兄長自己毀了臉蛋。妖胎也不是什麽好人,他認為自己沒有設計要了親哥哥的性命,已經是十分寬容。隻要了一張臉,又算得了什麽。”


    “後來,他親哥哥被老相好的兒子害死了,他幹脆代替了親哥哥的身份,並且得到了親哥哥的一切。”


    端木紫麟說到了這兒,不覺看著王珠。


    王珠相信親情,可他連血脈之情也是絕不相信的。


    若不知曉時候,也許還有幾許期盼。


    可等到知曉時候,那所謂的念想頓時也是蕩然無存了。


    這世上之人便是如此,便是母親,也可為保全自己傷害腹中胎兒。


    隻要想一想,便是覺得那許多事情索然無味。


    他便是個天生的怪物,冷血無情,骨子裏便是最陰狠不過的一個人。


    若不是王珠,端木紫麟也絕不會對自己子女有任何期待。


    什麽血脈親情,於他而言,統統都是十分多餘的東西。


    若不遇到王珠,他此生此世,均是不能如正常人一般。


    什麽娶妻生子,天倫之樂,和他統統沒有關係的。


    一想到了這兒,端木紫麟竟不覺對自己升起了一縷說不出的厭憎之意。


    “這麽多年了,王爺對當初,當初那人之死,似乎也難以忘懷。”


    王珠輕輕捏緊了端木紫麟的手掌。


    若不在乎,何必如今還心心念念。


    端木紫麟忽而一笑:“也不是我害死他的。”


    “他實則是個極好的人,可是跟我不一樣。臨死之前,還惦記中辰的江山。還惦記他那個老情人。倒是,一往情深。”


    端木紫麟這樣子說話兒,言語之間卻也是頓時流露出了淡淡的戲謔之意。


    王珠輕輕把玩那片麵具:“王爺,其實中辰的百姓,並不如何在意,這張麵具之下怎麽一張麵容。隻要,他們心中的攝政王存在,他們仍然是會內心安穩的。他們不會在意上位者背後的品德。王爺,以你的心性,所謂的汙穢,你不會在意的。你在意的,在意的隻是——”


    端木紫麟看著她。


    王珠輕輕說道:“你在意的,隻是,他是你的兄長,還是個不那麽讓你失望的,好人。”


    端木紫麟未曾說話,王珠輕撫端木紫麟的手背:“不過王爺,從今以後,這些都會過去了。”


    端木紫麟隻覺得那心底似忽而流轉了柔柔的暖意。


    不錯,他那個兄長,也許令他內心存了一縷淡淡的人性。可是兩個人性情絕不一致,故而所謂的親情也是有限。


    能在自己內心占據一席位置的,卻也是隻有王珠而已。


    這樣子的感情,卻也是讓端木紫麟內心之中添了一縷有力的安慰。


    他驀然反手,死死的握住了王珠的手掌。


    這個女人,今生今世,此生此世,自己都是決不能放手。


    若王珠離開自己,他必定是會瘋癲而亡。


    王珠,雖與他沒有血肉之親,卻也是血脈相連。


    攝政王府,已然煥然一新。


    端木紫麟下了馬車,驀然將王珠打橫抱起,抱入攝政王府。


    王珠勞累了一日,此刻躺在了端木紫麟的懷中,竟不覺軟綿綿的,十分舒服。


    似累得手指頭兒也是不樂意動一動了。


    故而也是幹脆如此,有幾分慵懶的躺在了端木紫麟的懷中。


    房中,紅燭高燒,貼著龍鳳呈祥的圖案。


    王珠被端木紫麟輕輕揭開了蓋頭。


    紅燭的映襯之下,王珠容顏嬌嫩,似乎也是更加動人。


    端木紫麟一時情動,卻也是不覺輕輕的吻了王珠麵頰一下。


    隻不過王珠頭頂鳳冠,卻也是未免顯得有幾分礙事。


    端木紫麟容色溫和起來,手指動作竟是十分溫柔,緩緩的為王珠解下了鳳冠。


    那烏黑的發絲,頓時好似青色的瀑布一般,頓時也是輕輕的滑落。


    那柔順的發絲輕輕的滑過了端木紫麟的指尖兒,讓端木紫麟頓時也是不覺平添了幾許的貪戀之色。


    端木紫麟倒了酒,與王珠手臂交著喝。


    這一點淺淺的酒,於端木紫麟而言,自然是談不上如何的醉人。


    隻不過如今不知道怎麽了,端木紫麟竟然有些醉意。


    他輕輕低笑,額頭輕輕的碰著了王珠的額頭。


    兩個人似都能嗅到對方的呼吸,絲絲縷縷,相互交纏。


    “小九,我餓了。”


    王珠從意醉情迷之中清醒過來,觸及端木紫麟貪婪的目光,竟然是不覺有些懼意。


    也許這些日子,自己實在是作繭自縛了。


    玩得太過,而端木紫麟實在也是太餓了。


    可是自己,似乎今時今日,再無任何推舉借口。


    王珠卻也是緩緩低語:“我也餓了,王爺,一大早的,我都滴水未沾。”


    端木紫麟低低一笑,倒是有耐心得很。


    他鬆開了王珠,輕輕的站了起來了。


    王珠卻也是有些驚奇。


    也不多時,端木紫麟折身,手中卻也是多了一碗紅豆湯圓。


    他輕笑:“張嘴。”


    王珠下意識的聽話兒,卻被喂了一口湯圓。


    她牙齒輕輕的咬著糯米團子,輕輕的一口吞咽下去。


    端木紫麟甚是有耐心,他眼睛裏流轉了情意。


    他親手給王珠喂,王珠也是一口口的吞下去。


    王珠雙頰浮起了紅暈,卻隱隱覺得不安。


    自己好似被飼養的動物,好似一旦被喂飽,就是被吃掉時候。


    端木紫麟凶名在外,此刻卻也是如世上最溫順的君子。


    他溫柔的喂了王珠吃完這碗紅豆湯圓,甚至捧來溫水給王珠漱口,再輕輕用帕兒擦拭王珠的唇瓣。


    最後,再溫溫柔柔的問道:“我的王妃,如今可是吃飽了。”


    如此慢有條理,步步緊逼,將別人吃掉之前,還如此通情達理。


    便是王珠,也是忍不住有些個窘迫之意了。


    她胡亂點點頭,下意識的輕輕蜷縮在了床上。


    端木紫麟低低的笑了一聲:“既然是如此,我的好夫人,今日我也是隻能冒犯了。”


    他慢慢的解開了自己的頭發,解開了自己的外衫。


    端木紫麟穿著素色裏衣,鬆鬆散散,卻也是輕輕露出了精悍的身軀。


    之前端木紫麟對王珠十分急切。


    可是如今,這位大夏的攝政王,卻也是變得斯斯文文,客客氣氣起來。


    最美妙的食物,自然是要慢慢品嚐,好生回味這個中滋味。


    房間之中,紅燭的光亮並不十分明潤,可是不知怎麽了,王珠卻也是覺得有些刺眼。


    當端木紫麟輕輕的扳過來王珠的身軀時候,王珠竟不覺伸手輕輕的擋在了自個兒的麵頰之前。


    也許是因為羞澀,也許是因為未知的一點兒畏懼。


    端木紫麟與她耳鬢廝磨,在王珠耳邊輕柔說道:“我的九公主,歇息之前,還是要先行寬衣才是。”


    說到了這兒,他的手掌輕輕的撫上了王珠身軀。


    那身精致的繡衫,做工可謂十分的精致,卻讓端木紫麟那一雙巧手,輕輕的解下來。


    床笫間的流蘇,頓時輕盈的垂落,遮掩了糾纏的兩具身軀。


    王珠呼吸有些急促,她想要哭出來,卻也是偏生哭不出聲。


    她感覺端木紫麟似乎是在折磨自己。


    全然沒有之前的急迫,不急不緩,蹂躪挑逗之間,竟似乎有幾分的刻意。


    王珠輕輕的嚶嚀了一聲,眼角也是輕輕滲透出了淚水。端木紫麟舌尖兒輕輕的掃過王珠的眼角。


    端木紫麟輕輕的呢喃:“九公主,九公主,今日高興還是不高興。嗯?你今天究竟開心不開心?”


    他時不時親吻王珠,又如此反反複複輕語。


    王珠被他嘲得腦仁痛,卻也是十分不耐煩。


    似被吵不過了,卻也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而王珠這個樣兒,更是極大取悅的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目光有幾分貪婪的掃過了王珠麵頰。


    對方氣喘籲籲,已然情動,足以讓自己食指大動,開動吃掉。


    他手指兒輕輕撥動王珠連邊有些濕潤的發絲。


    端木紫麟情難自已,一雙眸子流轉了貪欲。


    他唇瓣輕輕摩擦王珠的耳垂。


    “我的九公主,其實,我就是你的阿修。”


    王珠眼睛裏有幾許茫然,似也是聽不懂端木紫麟的話兒。


    也許是聽懂了,卻也是一時無法消化。


    端木紫麟低低一笑,貼著王珠的耳垂,再將這個話兒再說了一遍。


    確定王珠聽清楚了,不待王珠問出來什麽,便是狠狠堵住了王珠的唇瓣,死死的吻住。


    隨即,便是落紅揉碎,那極痛之後的極樂。


    讓王珠那混亂的思緒,和淒美的夜晚開端,頓時也是糅合到了一處,奏起那極為淒美的樂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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