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拂為了兒子,四處籠絡各國貴女。


    可以說這次為了軒轅無塵選妃,原本就是意在端木紫麟。


    縱然端木紫麟因為往日的情分寬容李如拂,那也是絕不會坐視不理。


    也許如今相遇,正是這位攝政王刻意為之。


    想不到這時候,隨行的女官竟不覺匆匆來到了王珠身邊,麵有難色。


    這位女官名叫芳若,也是宮中之人。


    如今她匆匆而來,似也是難以啟齒。


    卻仍然是開口說道:“九公主,此情此景,你瞧應當如何?”


    王珠微微愕然,卻也是並非刻意。


    “如此事情,似也輪不到我來言語吧。”


    說到底,她們這些秀女雖然都是會被送入中辰皇宮,充盈後宮。


    可那一道章程沒有走完,她到底不算正正經經的後宮女眷。


    這樣子的事情,卻也是如何輪到她們做主?


    這樣子說話時候,王珠言語之中卻也是頓時不覺流轉一縷不滿之意。


    芳若姑姑身子窈窕,卻也是垂眉順目,更是小心翼翼:“隻因我等隻是奴婢,連與攝政王說話兒的資格都是沒有。各位嬌貴的小姐,方才是此行的正主。我等下人,可是當真不知如何是好啊。”


    王珠手指輕輕的把玩指甲套兒,嗤笑了一聲。


    “這裏諸多秀女,為何芳若姑姑卻挑中我來說話?”


    芳若姑姑輕輕的說道:“隻因為其他女子,均說一切事情都是以九公主馬首是瞻。”


    王珠略略一想,就隱隱猜測出這些女子的個中心思。


    她們眼見自己受到李如拂的器重,自然是心有不忿,甚至將自己給視如大敵。


    當這些奴才加以推脫的時候,她們也是趁機將這些事兒盡數推脫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來,必定是麵臨兩難之局。


    若是對攝政王退縮,必定會讓李如拂十分不滿。可是中辰的攝政王,也不是誰都能得罪的。


    這些女子的心思,王珠卻也是隻能用服氣二字來形容。


    芳若姑姑對麗曇鳳幽幽說道:“想來南劉公主,也是對九公主馬首是瞻?”


    王珠瞧著她,微微冷笑。


    這個奴婢,居然也是在推波助瀾。


    麗曇鳳輕柔的說道:“那是自然。”


    她倒是幹幹脆脆,坦坦蕩蕩,連半點虛偽的客套話都沒有。


    王珠隻覺得有些好笑。


    李如拂眼見自己前來,必定覺得自己也是貪圖她諸般許諾。


    隻不過其實她根本不知曉,自己從來沒稀罕過李如拂的許諾。


    這些秀女更不知曉,自己根本不在意李如拂那所謂的歡心。


    她甚至有一種衝動,很想在這個素未謀麵的太後娘娘臉上踩上一腳。


    隻因為對方自以為是,虛偽透頂,賣弄那些所謂的分化之計,打壓之策,簡直令王珠作嘔。


    虧她並不是因為李如拂而來,倘若她當真為了李如拂而來,豈不是要活活氣死了。


    王珠這樣子想著,也是這樣子做了。


    她冷笑了一聲,狠狠的一鞭子給抽打過去。


    啪的一下,便是抽打在了芳若姑姑這個女官身上。


    “大膽奴才,這樣子事情,你居然還需要問?”


    周圍的人很多,圍觀的群眾不少。


    王珠動手打人,來瞧的人也是更多了。


    甚至那些秀女,卻悄悄的探頭探腦,幸災樂禍的看著王珠。


    “此等事情,你竟還需追問,自然是避開車隊,任由攝政王同行。”


    芳若姑姑愕然,那些秀女也都是一片愕然。


    王珠這當真是,不加掩飾啊——


    這樣子直接,難道不怕得罪那位厲害之極的太後娘娘?


    王珠心中卻也是十分痛快,那李如拂既然要看自己遲疑、為難,來所謂的考查自己的才智,來試探自己的立場。那她就幹脆當眾打李如拂的臉!


    她當真覺得,這個太後娘娘行事十分不行。


    王珠不會因為一個人殺伐果決而心冷,卻瞧不上一個人的無賴與自以為是。


    她與這李太後到底有什麽深情厚誼?


    大家都是在相互試探的階段,卻要自己表忠心,站立場,一片赤膽忠心對她。


    她可是沒受過李如拂半點好處。


    李如拂以為這是在考驗自己,試探自己,難道沒想到自己這個大夏的九公主能隨隨便便的將她麵皮狠狠的踩到了腳下?


    覺得她是吃素的不能咬人?


    她王珠,可是一隻活生生的餓狼呀。


    芳若姑姑卻也是沒想到王珠居然會這樣子回答,一時也是怔住了。


    不錯自己確實是奉了李如拂的吩咐,刻意試探王珠。


    也猜測得到王珠也許會麵對端木紫麟退讓。


    隻不過這大夏的九公主既然是聰慧之人,難道不應該退讓得周全一點,體麵一點?


    如今張口,說得這樣子的直白,簡直不可理喻啊。


    芳若姑姑都是有些懷疑了,不是說王珠聰慧萬分,怎麽就這樣子的糊塗呢?


    如今太後顏麵受損,若將此事傳回宮中,陛下知道了必定也是會龍顏大怒的呀。


    想到了這個,芳若姑姑頓時也是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以陛下的性子,必定深惡王珠,王珠自取死路,也還罷了。


    可是自己呢,那可是自己讓王珠決策的。


    陛下,以陛下那等性子,無事還要尋覓一些事端。


    就更加不必說自己此舉原本就有違禮數。


    若是陛下當真將此事計較,說不定自己便是死了。


    想到此處,芳若頓時抬起頭,不覺駭然說道:“九,九公主這樣子言語,豈不是,豈不是未曾將陛下與太後的尊嚴放在心上,這可是不敬啊。”


    隻因為心中怕得厲害,芳若姑姑言語卻也是不覺輕輕的顫抖,顯得懼意頗濃。


    事到如今,她也不盼望王珠改變主意了。


    隻盼望自己這幾句輕飄飄的表忠心的言語,能讓自己給摘出去。


    如此一來,自己也是不必受王珠這個瘋女人所連累了。


    王珠卻也是冉冉一笑,她的聲音在人群之中,卻也是顯得又清又脆:“我等小國,我等女子的車駕,無論是對上攝政王還是對上陛下,都是需要退避三舍。是太後娘娘隻讓爾等卑微的女官接送我們,是太後娘娘沒曾叮囑你們該如何行事,也是太後娘娘沒有給予這支隊伍尊重和保護。我隻是個沒用的大夏公主,你方才親口說的,我們這些嬌客才是這支車隊的主人。既然如此,我退避是出於對中辰的敬重。同時心下也明白,太後娘娘是邀約我等前來中辰玩耍,瞧個熱鬧。我們客人,自然不敢衝撞主人。”


    一番話不但讓芳若姑姑摘不出去,更是讓那些嬌客們同樣是心生不平。


    若是尋常女子,還看不出什麽彎彎道道的。


    可是這些貴族女郎,個個在宮廷之中磨礪,又如何不知個中關切。


    她們雖然了得看王珠受挫,可是王珠說得也是沒有錯,李如拂將她們當成了什麽?


    根本沒有足夠的敬重,甚至讓她們做主是否對上攝政王。


    李如拂是端木紫麟的心尖子肉自然也是安然無恙,可是連陛下都是不敢掠其鋒銳。


    她們這些別國的公主,難道就能輕輕退出去做炮灰?


    仔細想想,卻也是難免內心酸楚,更加不覺有些意難平。


    芳若姑姑卻也是全身癱軟,軟倒在地了。


    原本隻想將自己摘出去,豈料王珠牙尖嘴利卻也是居然放出了這樣子一番驚天之語。


    如今自己那讓嬌客做主的言語頓時成為了十惡不赦的話柄,此事不但損及太後顏麵,更是讓這些貴女升起了那不平之心。


    自己,自己可是在劫難逃啊。


    想到了這兒,芳若姑姑頓時軟倒在地。


    王珠卻也是沒理會別人,她收起了鞭子,令自己的馬車卻也是緩緩的避入了旁支小道。


    這位大夏的九公主並沒有招呼別的人,然而那些各國來的公主們,卻也是紛紛如王珠一般行事。仿佛,王珠說的話兒,就真正是她們心中所想,是不容違逆的旨意。


    軟倒在地的芳若姑姑,卻也是油然而生一縷錯覺,眼前的一切,似乎,似乎都是在昭示攝政王的威嚴啊。


    那些公主們,未來都是軒轅無塵的嬪妃。


    她們為了得到軒轅無塵的寵愛,一個個的塗抹脂粉,用種種手腕爭寵。


    可是當她們當真與端木紫麟相遇的時候,卻也是選擇了屈服和退讓。


    沒有一個人,敢為了爭奪軒轅無塵的寵愛,跳出來硬對上端木紫麟,嗬斥端木紫麟刻薄無道,忤逆不順。


    這些女郎可以為了軒轅無塵去殺人,卻都屈服於中辰攝政王的赫赫威名之下。


    仿佛這就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芳雲姑姑的內心之中,竟不覺湧動了縷縷的懼意。


    一旁,卻也是有宮婢將她扶起來,讓她起身避讓。


    一輛華貴的車駕之前,車中的男子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卻也是隱隱有那麽幾許慵懶之意。


    一旁,一麵麵若敷粉的內侍,卻也是冷汗津津。


    那男人有幾分懶散的說道:“劉公公,太後娘娘讓你來傳旨,說了這些小姑娘不懂事,又是別國來的。讓我給這些鄰邦麵子,不要與之計較。你瞧,我原本也是意欲退讓的。可是卻也是想不到啊,人家居然如此懂得禮數,現行退讓了。”


    男人的嗓音,宛如令人迷醉的醇酒,令人不由得覺得為之迷醉。那股子慵懶的味道之間,卻也是隱隱蘊含一縷殺伐之意。這樣子的美酒,也許有引人沉醉的魅力,卻也也許讓沉溺其中的人再也是無法逃脫。


    劉內侍卻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也是跟隨在李如拂身邊的老人了,從前李如拂有什麽讓端木紫麟吃虧的旨意,端木紫麟聞言雖會十分鬱鬱,有時雖會惱恨,可一多半也是會順了太後之意。


    可是什麽時候發生了改變了呢?


    就如方才,當他宣讀了旨意,攝政王不置可否樣兒,又是那樣子的深不可測。


    原本照著太後娘娘意思,端木紫麟一時退避,趁機讓王珠揚名。


    而王珠也與端木紫麟結仇,以後自己也是能放心大膽的用了王珠。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這種種的計劃,如今卻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了。


    不止這一次了,是什麽時候開始,攝政王表麵上一如既往順了太後的意思,可是到了最後,太後娘娘卻也是根本沒占什麽便宜。


    當馬車避入側道之後,王珠已經收斂了張狂之態,反而不覺若有所思。


    那位碧靈宮宮主,讓自己踏入明都,又是何用意呢?


    縱然到了如今,王珠也是絲毫不明。


    故而她縱然有千般計策,居然也是擬定不了屬於自己的一整套計劃。


    這樣子的感覺,是讓王珠非常不喜歡的。


    正自此刻,麗曇鳳卻也是幽幽說道:“這位就是中辰的攝政王端木紫麟了,他許多年前臉兒都是壞掉了,故而一直便是戴著麵具。”


    也許是麗曇鳳嗓音太過與幽潤,居然讓王珠不覺打了一個寒顫。


    她啊了一聲,抬起頭,聽著車輪滾滾之聲,方才意識到端木紫麟的車駕已經到了此處了。


    麗曇鳳甚至伸出手,輕輕的撩開了車簾子。


    陽光清潤,馬車裏的攝政王也是輕輕的撩開了車簾子。


    那男人,衣衫華貴,戴著青銅麵具,就這樣子看著王珠。


    那雙眸子,仿佛極銳利,可那眼睛裏所有的情緒又仿佛是隱藏在迷霧之後,誰也都瞧不清楚。


    那是一雙極鋒銳,極具有侵略意義的一雙眸子。


    看著王珠時候,卻好似饕鬄一樣,帶著深入骨髓的貪婪。


    王珠不自覺,居然打了一個寒顫。


    她感覺一股子電流順著心尖迅速掠過了全身。


    自己仿佛是對方的獵物,那人的牙齒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吞噬自己的血肉。


    端木紫麟正如麗曇鳳所言戴著麵具,故而王珠也瞧不清楚他五官。


    隻覺得此人露出了唇瓣,卻淡而無色。


    真像是隱藏在棺材裏麵的妖魔鬼怪啊,王珠腦子裏忽而湧起這個人念頭。


    隨即,那蒼白的唇瓣,竟似對王珠冉冉綻放一縷笑容。


    他很高興?這是王珠接下來的一個念頭。


    她竟絲毫沒懷疑對方看著的就是自己,就算身邊麗曇鳳也是個十分不俗的女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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