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裴凰那有幾許冰冷的眼神,卻也是不覺讓謝玄朗不寒而栗。


    裴凰待人,一向都是心狠手辣,這一點謝玄朗卻也是十分清楚。


    當初裴凰將這些手段,用在了別人的身上時候,謝玄朗並不如何的介意。


    可是如今,裴凰那冷冰冰得意安神,實在也是讓謝玄朗深惡痛絕。


    王珠放下了車簾子,唇角輕輕的揚起,似乎是流轉了幾許譏諷之色。


    夏侯夕瞧見了王珠的麵色,卻不以為意。


    為了裴凰和謝玄朗兩人不和,因此十分欣悅,夏侯夕隻覺得也未免太瞧得上了去。


    謝玄朗不過是個草包,裴凰也是過於狠毒。從前夏侯夕雖有扶持裴謝兩家,顛覆整個大夏的計劃,如今卻也是早就已經並不如何放在心上了。


    在夏侯夕瞧來,謝家眼光並不怎麽樣,放棄裴家這並非是一樁明智之舉。


    隻不過謝家上下如此糊塗,夏侯夕卻也是絕不想如此提點。


    更何況就是因為裴凰對付白薇薇,夏侯夕方才將她算計到如此地步。


    相信接下來,王珠這個大夏的九公主必定是不會輕饒了裴家了去。


    耳邊,卻也是聽到了王珠的聲音:“夕殿下,說來你許是不相信,我一直便是覺得,這個安茹很是討厭。她不知羞恥,必定是與我父皇有些私情。我一直便覺得,白薇薇也許是我父皇私生女兒。”


    王珠一臉憤憤,似是為了陳後頗為不平了。


    夏侯夕抬頭,頓時不覺抬頭:“陛下對皇後甚是敬重,必定也是不會如此了。”


    王珠冷笑了一聲,卻也是故意將韓司衣所發生種種,告知了夏侯夕。


    夏侯夕善於掩飾,王珠卻也是察覺他麵色有些鬱鬱不喜之色。


    不過自己說的原本都是實話,居然也是一句話都是沒有騙人的。


    安茹所居住的庵堂名喚水月庵,院中種植了許多花兒,倒也是十分的雅致。


    王珠早就安排妥當,悄然被領入一處小室之中。


    “此處原本連著地室,卻已經封住了,如今打通一塊兒,正好,正好讓公主方便。”


    一名老尼滿麵堆歡,奉承王珠。


    王珠也是一笑,並不小氣,隨手散了一片金葉子。


    從那小孔望去,正好可以瞧見了這地室場景。


    此地隱蔽,想來安茹經常如此私會。


    王珠從前也是瞧過了安茹,安茹來到皇宮,總是一身的素淨。


    可是如今,安茹卻也是截然不同了。


    隻見她一身鮮亮衣衫,發間首飾也是精致。麵前的幾上,更是備好了酒菜了。


    不過王珠瞧來,卻也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對。


    安茹這般年紀,這般氣質,其實穿素淨一些的衣衫更好看。


    這個樣子的打扮,似乎是被人刺激到了。


    王珠頓時也是想到了死去了的薛采凝。


    果然沒多時,夏熙帝也是踏入了此處。


    安茹頓時輕輕偎依過去,抱住了夏熙帝,不覺顫聲說道:“陛下,咱們許久沒有見了,我可是對你想念萬分。”


    夏熙帝頓時有些不耐,緩緩說道:“阿茹,咱們那些事情,也是已然是過去之事,你何必如此介意。以後也是不必傳遞消息,免得宮中有人知曉,壞了你的名聲。”


    他曾經對安茹確實有意,不過如今,這樣子的情分卻也是不覺早就已經淡了去。


    從前對安茹念念不忘,那不過是因為求而不得。所以當初挑了那個楚美人,也是為了成為安茹的代替品。


    可伴隨夏熙帝年紀漸漸的大了,對從前的情分卻也是不覺淡了下來。


    身為一個位高權重的男子,夏熙帝還是更喜愛年輕鮮亮的女子了。


    薛采凝雖然是死了,可是夏熙帝已然不喜清純柔順的女子。


    更何況安茹從前雖然是美麗,如今卻也是徐娘半老,已然比不上那些青春鮮亮的女子。


    安茹目光輕輕的閃動,卻也是不覺隱隱有了些不甘之意。


    “陛下從前,卻也是不是那樣子的。就算我身為人妻,又在佛門茹素,你不還是時常前來瞧我,和我歡好?自從有了那個薛采凝,你就對我冷淡如斯。莫非從前的情分,你都是忘記了?”


    王珠聽到這個安茹對夏熙帝一派柔情,心中卻無半點慍怒。


    這樁事情王珠早就知曉,內心已經是沒有從前的震驚。


    而她的目光,卻也是不覺輕輕的落在了夏侯夕的麵頰之上。


    夏侯夕容色漠然,卻也是瞧不出喜怒。


    安茹糾纏不休,就是因為心中不平。


    就算自己得不到夏熙帝的人,她也是要永遠做一朵夏熙帝內心之中的白蓮花。


    卻也是沒想到,自己青春不再,容色已衰,夏熙帝居然是隱隱有些不耐起來了。


    夏熙帝瞧著安茹麵頰之上擠出了楚楚之色,卻也是不動聲色離得遠一些。


    安茹如此動作,自然是因為習慣自然。


    從前楚美人就是因為擁有這樣子的習慣,所以是被夏熙帝瞧中。


    可是這種姿態,年輕清純的美人兒做出來,可能還動人之極。可若讓安茹這等半老徐娘如此為之,卻也是隱隱有些令人作嘔。


    “從前之事,盡是十分荒唐,如今咱們也應當愛惜名聲。如今薇薇已經是謝夫人,若是傳出什麽閑言碎語,於她名聲卻也是不好。”


    夏熙帝淡淡的說道。


    安茹掏出了手帕,卻也是輕輕的擦過了臉頰。


    其實白薇薇也是個沒良心的,成為了謝夫人,也是不怎麽在意親娘了。


    自己蹉跎青春,無人在意,安茹就是覺得好生不甘心。


    “陛下如今倒是撇得幹淨,可我不甘心。我的女兒,也是陛下你的女兒。當初是我說動容太後,挑中你做皇帝。我有了夫君,是你引誘我,讓我懷了女兒。陛下,是我揭發自己夫君,和清王勾結,讓你得了防備,先下手除掉。可惜如今,你竟然盡數不放在心上。”


    安茹一抬頭,就瞧見了夏熙帝麵上不耐之色。


    不錯,近來自己見到了夏熙帝,一定會念叨這幾句話。


    這男人總聽你說從前舊賬,必定是會不耐的。


    這個道理,安茹心中也是懂得的。


    可是縱然是這個樣子,安茹還是停不住念叨。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為夏熙帝如此付出,怎麽夏熙帝就沒見給自己一點兒回報?


    就讓自己做半個姑子,不明不白的。


    夏熙帝此時此刻,心中卻也是頗為後悔。


    今日他前來,原本是想要安茹不必糾纏,以後也是不要相見。想不到來到了此處,安茹卻也是仍然是老生常談。


    薛采凝之事之後,夏熙帝卻也是頗為心累。


    從前的老情人,他也是顧不得了。


    夏熙帝不覺想到了陳後,夫妻多年,陳後卻也是並沒有念念叨叨。不但如此,薛采凝死了之後,陳後還挑了幾個年輕鮮活的女子陪伴自己。


    還是陳後賢惠,溫暖熨帖。


    年輕時候,夏熙帝未嚐沒有遺憾的念頭,不過如今夏熙帝卻也是頓時發覺原配妻子的好處。


    想到了這兒,夏熙帝的容色卻也是不覺冷了冷:“從前之事,也是不必提了,若是傳出去,你也是無甚好處,更會連累自己女兒。薇薇雖然不能與她父女相認,卻也是讓她以公主身份居於宮中。我其他的女兒都無封號,她便是有了一個了。如今還嫁入謝家,也沒見對不住她。至於阿茹你,如今既然薇薇已經嫁出去,你也不必再送衣衫入宮。我自然是會囑咐,宮裏不會收你的東西。”


    安茹一呆,頓時不覺顫聲:“陛下,我若有什麽不是,必定聽你的話兒,都是會為了你改了去了。”


    可是夏熙帝卻也是沒見停留,頓時也是轉身就走。


    安茹叫了幾聲,卻也是無可奈何。


    夏熙帝離去之後,她頓時不覺輕泣起來。


    隨即安茹一伸手,將那桌子上酒菜盡數掃了個幹淨。


    安茹心中暗恨,夏熙帝果真是個沒良心的。不但夏熙帝沒有良心,自己所生的女兒白薇薇也不是什麽有良心的。


    自從嫁入謝家,也沒怎麽理會自己這個親娘。


    還不是眼見夏熙帝漸漸對自己沒有了情分,故而生疏起來。


    王珠悄然掃了夏侯夕一眼,瞧著夏侯夕仍然是毫無表情。


    王珠內心冷笑,想來夏侯夕心中苦澀,卻也是不好說出口了。


    聽到了這番話,夏侯夕一定恨著大夏,恨著父皇。不過白薇薇這輩子的好運氣,那也是恐怕到了頭。


    除掉了裴家,夏侯夕也是不會再幫襯謝玄朗一絲一毫。


    反而因為白薇薇,隻恐怕謝家會有些不是。


    目的達成,王珠麵頰之上故作憤憤不平之色,有些惱恨說道:“果然母女兩人,都是狐媚子。”


    夏侯夕歎了口氣,卻也是並無言語。


    正在此刻,宮婢前來稟告,王珠麵頰頓時流轉了幾許異色。


    她目光漣漣,忽而輕柔的說道:“父皇前腳剛走,怎麽太後也是來了?”


    容太後前來,倒也是並非在王珠的意料之中。


    王珠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卻也是不覺隱隱有些興奮起來了。


    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也是忽而流轉了幾許精光。


    忽而想到了什麽要緊之處,王珠卻不覺匆匆說道:“既然是太後來了,夕殿下,我先離去片刻。”


    不待夏侯夕搭話,王珠匆匆離去,此處隻留下夏侯夕一個人。


    夏侯夕略略皺眉,不知在想什麽時候,容太後卻也是已然緩緩踏入了房中。


    這房中一片狼藉,安茹見到了容太後,卻也是不自覺的站起身,竟似流轉了幾許惶恐之色。


    今日容太後也是微服出巡,一身素淨衣衫,卻也是掩不住渾身的威儀。


    夏侯夕心思一陣子的煩亂,卻也是不覺強自壓下了自己有些紛亂的心緒。


    畢竟今日有這麽多的事情,讓自己心煩意亂。


    隻不過如今,自己可是要出語提點?


    王珠如今雖然未在,可是這九公主心計頗為深沉,說不定會聽到了一切。


    無論如何,自己縱然十分厭惡眼前這個安茹,可是卻也是不能讓容太後的把柄被王珠捉住。


    想到了這兒,夏侯夕正欲出聲。


    卻沒曾想到,容太後忽而冷冷的說道:“安茹,如今你如此不安分,當真是令我失望之極。此時此刻,你竟還爭風吃醋,私會陛下,若是夏侯夕知曉,以他聰明才智,未必不會猜測得出來其中端倪。這個夏侯夕,對於咱們還是有些用處的。”


    安茹麵色微微有些難看。


    從前她和容太後是手帕交,情分一貫不錯。


    而容太後不知道怎麽的,在她麵前總是那麽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如今容太後冷著麵孔這樣子說話,安茹卻也是很有些不是滋味。


    安茹不覺輕輕的側過頭:“夏侯夕那個孽種,不過是舞姬所出,私通之子。就是不知道太後娘娘為什麽會在他小時候給予幫襯,悉心栽培。他左右是個禍害,何必留著。”


    夏侯夕自從聽到了容太後的第一句話兒,心中一縷陰影都是不斷加深。


    容太後,容太後似乎是籌謀已深,也是不知曉如何算計的。


    從前的事情,一樁樁的,頓時也是滑過了夏侯夕的腦海。


    自己從小在陳國宮中,備受冷落,甚至沒人如何理會自己。


    陳王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這個兒子,對夏侯夕不聞不問,更沒有人教導夏侯夕。


    是容太後的人,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夏侯夕的身邊,不但給予他幫助,還告訴了他的身世。


    告訴他白將軍是忠肝義膽,卻被夏熙帝所忌憚,所以方才會被生生害死。


    告訴他白將軍一家,都是人生的純善之人,安茹賢惠,白將軍英武大方。


    告訴他有個妹妹叫白薇薇,也是乖巧可愛,善解人意。


    他貪婪的知曉自己親人的信息,隻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夏侯夕所沒有的。


    自己在陳國的皇宮之中,隻能得到了那冷冰冰的爭鬥和模式。


    原來自己也有機會,得到一個完整幸福的家。


    正因為自己父親被生生害死,所以他的母親烏雲珠明明懷了身孕,卻仍然是回到了陳王的身邊。


    原本烏雲珠是想要打算,借著陳王的勢力報複。可是後宮之中的爭鬥,原本都是無情無義的。她生下孩子的時候,被陳國後宮之中其他的女人動了手腳,便是再也都起不來了。


    烏雲珠完不成的事情,他夏侯夕就要做完。


    這原本就是他的信念,一直以來認定的東西。


    所以夏侯夕方才來到了大夏,這個容貌絕美的大夏質子,就是來報複的。


    可是來到了大夏,什麽都是變得不同了。


    似乎一切的一切,和他從小所認知的並不相同。


    傳說之中乖巧聽話的妹妹,白薇薇卻也是心計頗多。


    當真可笑,白薇薇那樣子的手腕,落在了夏侯夕的眼裏,這小小的手腕根本不算什麽。


    夏侯夕有些茫然,自己記憶之中純潔無暇的妹妹,並不是這個樣子。


    所以這一切都是別人的錯,王珠的錯,裴凰的錯。她們既然折辱了白薇薇,難怪白薇薇最後卻也是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然而如今白薇薇是夏熙帝的賤種,安茹也是個水性楊花的狠辣女子。


    這一切已然不同,這也都是罷了。


    夏侯夕內心之中卻也是仍然禁不住流轉了幾許的懼意。


    仿佛還有什麽更為可怕的事情,正是等著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卻也仿佛是不夠的。


    夏侯夕迷迷糊糊的,卻忽而記憶小時候的事情。


    那一年他不過六歲,迷迷糊糊的,一覺醒過來,卻眼見身邊的嬤嬤一臉憐愛。


    “夕殿下,你可是要好生活著,你的母親將你生下來,臨死時候還要你報仇呢。”


    夏侯夕手掌慢慢的痙攣,死死的捏緊了手掌。


    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今卻也是似乎忽而就變得有些不同了。


    如今他的耳邊,卻也是聽見了容太後的冷笑:“扶持夏侯夕怎麽了?我也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如此聰慧伶俐,能夠幫到我。不指望她,莫非還指望你?陛下如此薄情的一個人,你居然還念念不舍。莫非你還想為了陛下,出賣我不成?”


    安茹自然是不敢認:“哼,當初他棄我如敝履。我為了他搭橋鋪路,他卻讓另外一個女人得到尊榮,風流快活。而我不過是個白夫人,要為那白將軍守節。不過太後,那夏侯夕不過是賤婢所出,是那蠻夷的女子私通而來。我想一想,都是覺得不服氣。”


    容太後輕輕的捏動自己的手指套兒,卻也是不動聲色:“想不到你居然還拈酸吃醋,其實你對你夫君並無愛意。白將軍活著時候,他久在軍營,時時打仗。你不甘寂寞,與人私通。咱們私下說話,你的情人可是不止陛下一個,私下相會的更是不少。如今這些年來,我讓你茹素,沾不得葷腥,待在這尼姑庵裏,可是悶壞你了。可是再如何,這女人就是這樣子,自己就算不喜歡,也是不喜愛別人沾染屬於自己的東西。雖然是如此,你也應當顧全大局,不必做出讓夏侯夕不歡喜的事情。你可知曉,我讓夏侯夕對你和白薇薇都是在意之極。隻要夏侯夕為我們籌謀,成為我們的人,我們都是能順風順水。”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容太後原本也是沒想到,夏侯夕居然是能夠這般有用。


    安茹的目光卻也是不覺輕輕閃動:“可是太後,養虎為患。我厭惡那夏侯夕,還不是因為擔心太後你。遙想當初,白子雄那個混蛋,辜負清王,立場曖昧,太後你也是頗為不喜。我雖嫁到了白家,可一眼就瞧出白子雄是那等偽君子。當初他在蜀地,也是靠著清王,方才步步高升。可是等他得到了兵權,卻也是處處曖昧起來。說什麽兩不相幫,武人指責是保家衛國,並不是為了爭權奪勢。這清王的提拔之功,他居然是不知理會。想當初,我與陛下私通,還不是為了清王打算,為了太後你出氣——”


    說到了這兒,安茹不覺輕輕的揚起的麵孔。


    夏侯夕卻是心中一緊。


    “我向陛下告訴,說白子雄私通蠻夷,和陳國有些勾結。這也不算冤枉了他,白子雄麵子上是道德君子,可是內心卻也是頗多算計。他要是當真忠君愛國,也不會與胡姬胡搞,和烏雲珠私通。不錯,陛下容不得他,這個武將不夠忠君,他還淫辱人妻。這樣子的醜事,又怎麽能露出來。可是太後娘娘,咱們身上也不幹淨。以後若是夏侯夕知曉了,難道不會算計一二?”


    安茹一邊這樣子說著,內心倒是當真貨真價實的擔心起來。


    不是說這個夏侯夕,是精於算計的人?


    她就是不喜歡夏侯夕。


    就算安茹對白將軍沒有什麽情分,可是也不想瞧著一個胡姬勾搭自己的男人。


    可是一旁的夏侯夕,一張絕美的麵容,卻也是不覺冷若寒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公主有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靈妖十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靈妖十二並收藏重生之公主有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