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如茵,車隊之中,一片溫軟的手掌撩開了簾子,隨即卻又憤憤不平的甩下去。少女麵頰之上,盡是惱怒之意。


    王嫣伸手撥弄自己頭上發釵,卻也是掩不住內心之中的惱怒之色。


    她憤憤不平的說道:“今時今日,母妃居然還讓我現身人前,豈不是讓我被那些不相幹的人笑話。”


    一邊的宮婢綠袖卻也是十分感慨,想當初王嫣因為口舌無狀因此被軟禁,是許妃犧牲自己分位,方才是將王嫣給保下來了。


    如今得了允許,讓王嫣出來一遭,也是許妃花了許多功夫銀錢的。還不是盼望王嫣能尋覓到一個好人家嫁了,也是免得自己操心。若王嫣婚事順遂,說不定還能為許妃平添臂助。


    可惜王嫣非但沒體會到了許妃的苦心,反而是抱怨不休。


    而王嫣內心之中,卻也是有自己的看法。


    想當初陳後被拘於兗州,她以為自己母妃能取而代之,故而行事未免是有些張狂了。


    如今時移勢易,什麽事情都是不一樣了。王嫣也是知曉,自己必定是會有些不順,更是會被王珠一番奚落。旁人的白眼,那更是少不了的。


    隻要想到了這兒,王嫣就是覺得自己內心之中一陣子的添堵。


    綠袖隻覺得王嫣這般性情,可是當真誤了許妃那一番籌謀了。綠袖內心之中,也去是不覺頗為瞧不上王嫣。隻是話兒到了唇邊,卻也是說不出口。


    “嫣公主又何必會如此呢?就是那二公主王溪,被小妾欺辱,陸家都是已經呆不下去了,還不是厚著臉皮來這兒。人家可也是沒有什麽不行的意思。”


    綠袖這樣子的話兒,反倒是讓王嫣眼前一亮,頓時也是有了精神了。


    有王溪的存在,自己可還是擔心什麽?


    不但如此,自己還會奚落王溪,讓自己是出了這口惡氣。


    王嫣這樣子想著,麵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歡喜之色。卻全然忘記了,許妃是叮囑於她,不可鬧事的。


    王嫣目光閃動,卻也是撫摸自己頭上發釵。


    自從許妃失寵,她的日子那也是很不好過了。


    那些宮中的下人,也是不太能使喚得動,若要她們做事情,卻也是必定要許以重賄。這樣子的落差,也很有些讓王嫣受不了。


    今日她為了顏麵,卻也是將自己最珍貴的衣衫首飾都穿戴上,還從母後那裏順了那麽一雙金絲芙蓉珠鐲子,如今可巧也是正好戴在了王嫣那一雙雪白的手腕之上。


    可等王嫣與那些京中的貴女聚集在了一道,那些女子目光輕輕的掃過了王嫣,卻微微有些尷尬之色。


    從前王嫣這位八公主,也是十分招人眼球,十分惹人注意的存在。而後陳後去了兗州,許妃炙手可熱,王嫣就更是了不得了。


    她這位公主人前受寵,分外得勢,當真也是十分風光了。


    可惜如今,別人瞧著王嫣,模樣卻也是微微有些尷尬,很有幾分梳理之情。


    這京中女眷交陪就是這樣子,其實一個比一個精。


    一旦誰失勢了,這人情冷暖必定是十分明顯。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聲花孔雀,惹得一些貴女忍不住笑出來了。


    就算是沒曾大聲的嗤笑,有些人唇角卻也是輕輕勾起。


    王嫣氣得渾身發抖,她目光流轉,卻也是不覺向著一旁望過去,隻盼望瞧出來是誰說自己不是。


    然而她目光所觸及之處,那些女子也是紛紛側過頭去,也是尋不出那個說話的人。


    今日王嫣渾身上下的首飾實在也是太多了,可她卻也是不知曉搭配,竟然是平添幾分豔俗之氣。


    其實王嫣身為公主,原本目光也是不會如此短淺的。她更不會如那些暴發戶的女兒一樣,恣意打扮,隻知道將什麽好些的東西都是盡數掛在了自己的身上。


    隻不過如今,王嫣隻想渴望得到別人的尊重,心中自己先短了那麽一截,也是不由得少了幾分底氣了。


    此時此刻,王嫣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身的打扮被稱之為什麽。


    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暴發戶。


    若王嫣見到一個初入京城的姑娘家居然是這樣子打扮,必定也是會嘲笑人家土氣。


    可是如今,王嫣自己成為了別人嘲弄的主角,那滋味卻也是並不那麽好受的。


    她死死的咬住了牙關,卻不肯怪自己的打扮失去了分寸,反而怪王珠不好。若非王珠算計了自己和母妃,自己又是何至於受到這樣子的屈辱?


    便是在此刻,王珠領著王溪一塊兒過來。方才那些冷冷淡淡的貴女卻也是紛紛迎上來,和王珠一塊兒說話。


    一個個,都是親親熱熱的,去追問王珠到了兗州的遭遇,再不覺感慨一番。


    這樣子的差別對待,頓時也是讓王嫣的內心之中不覺恨得牙癢癢的。


    這些小浪蹄子,一個個都是那等勢利眼,十分可恨。


    她不想去尋王珠,卻不覺去尋王溪,想要趁機嘲諷一二。


    王溪是跟著王珠,一並緩緩而來。


    今日王溪穿著一套那寬袖細的秋衫,衣裙之上有那翠竹的刺繡,隻不起眼的地方繡了那麽幾朵粉色的花兒。她那一頭秀發均是盤在了腦後,以一枚上等的玉釵輕輕的別住。


    如此打扮,清秀雅致之中卻也是不失矜貴,卻也是當真挑不出什麽錯處。王溪雖然心情不悅,卻也是不肯讓自己的打扮落個什麽不是。


    如今這一番梳洗打扮,卻也是越發可人。


    原本王嫣認定,王溪受了這般打擊,必定是會容色憔悴,一蹶不振,樣子十分的難看。


    可是如今,王溪雖然是微微清瘦了一些,姿容卻也似清麗了許多了。


    她目光流轉,卻也是平添美麗。


    王嫣瞧見了,卻也是不覺呆住了。


    自己這個二皇姐,就是愛做那些表麵功夫,如今都是已經落到了如此地步,卻也是仍然姿容不減,清雅動人。


    許妃雖然是囑咐王嫣不可鬧事,可是王嫣卻早就已經將這些拋棄在腦後。今日的她遭受了如此的羞辱,必定也是要千倍萬倍,奉還給陳後的女兒。唯獨王溪受辱,今日自己所受的屈辱,方才是會被別人淡忘掉了。想到了這兒,王溪骨子裏戰鬥的血液,也是蠢蠢欲動了。若是許妃知曉,自家女兒居然是又招惹是非,必定是氣得半死。隻是此時此,王嫣的心中,卻也是沒半點想到自己的母後。


    王嫣巧笑倩兮,不覺也是湊了過去,嬌聲細語:“二皇姐,聽說你被妾侍欺負,孩子都沒有了,人趕出了宮去,居然還被這般相待,我都是為你覺得說不出的委屈。上次你來宮中,居然還強顏歡笑,說你對付妾室還是很有一套的。當時妹妹我居然也是當真了,隻道二姐姐你是當真這樣子的能耐。哪裏還能想得到,二姐姐你是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吞。你心中覺得苦,卻也是偏偏不肯說。”


    一邊這般動情的說著,王嫣卻也是伸手握住了王溪的手掌。


    觸手之處,她也是發覺王溪的手掌甚是冰涼。


    王嫣頓時也是知道王溪內心很不好過。


    可是王溪的內心越不好過,王嫣內心愉悅之意卻也是更濃幾分了。


    王嫣卻也是憐惜無比,輕輕的歎了口氣:“不過二姐姐你不說這個話兒,我也是有幾分理解和了然的。這樣子丟人的事情,當真是難以啟齒,又怎麽說得出口呢?我也是萬分為二姐姐你覺得委屈,你可是遇人不淑啊。”


    王嫣這樣子說話,周圍卻也是頓時安靜下啦。


    王溪的這檔子事情,她們私底下議論的也是不少,無非是說王溪沒有手段,連個妾都拿捏不住,人又好麵子,被陸家這般拿捏。王溪癡戀陸明卿,鬧到了如此的地步,卻仍然是不肯合離,隻不過是分居罷了。當然議論到了最後,這些嫡出女兒和正房夫人,卻也是一個個的,都破口大罵薛嬌瑛這個小妾無恥。而那些未出閣的女兒家,卻也是暗暗盤算,以後等她們嫁得好夫婿,一定不能對那等賤婢心軟。


    然而這些議論雖然是有,卻也沒一個膽敢跑去和王珠去說。


    可是如今,這位公主王嫣,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生生的將王溪的傷口生生撕裂開了。


    王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那手卻也是被王嫣死死的捏住了,怎麽都不肯鬆開。


    王嫣的眼中流轉了森森的惡毒之意,似乎是想要將王溪就此吞噬,吃拆入腹。而王溪卻也是覺得自己入落冰窖,整個人似乎是一點兒力氣都是沒有了。


    王溪內心之中,又何嚐不知,那些貴女必定是會議論自己,拿自己說笑。


    可她仍然是勉力打扮,和王珠一塊兒前來。


    說到原因,那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是不想落了九妹妹的臉麵了。


    別人說什麽,沒到她麵前說,王溪也就好像是鴕鳥一般,隻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可是如今,王嫣卻是撕開了王溪的傷口,血淋淋的讓人去欣賞。


    王溪甚至不覺隱隱有些迷糊,覺得自己好似被扒掉了自己的衣衫,就這樣子暴露在了大庭廣眾之下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片纖弱的手掌卻也是握住了王溪的手,隨即易開,那片手掌卻是甚至有幾分粗魯的將王嫣生生的推開。


    王嫣被推開之後,卻也是敢怒不敢言,麵上不覺頗有些惱恨之色。


    王珠纖弱的背影擋在了王溪跟前,讓王溪終於能夠喘過一口氣了。王溪內心卻也是微微一酸,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居然是需要妹妹的保護了?


    王珠在外邊有粗魯的名聲,可從今往後誰要是膽敢如此議論九妹妹,王珠也是會跟她拚命的。


    王珠漆黑的眸子掃了王嫣一眼,唇角卻也是浮起了諷刺的笑容。


    “遇人不淑?八皇姐還是得有遇人不淑的機會,再來同情別的人。八皇姐,你自我感覺良好,我都是要佩服你了。許妃無德,你又品性粗鄙。如今許妃娘娘被軟禁,你卻跳出來蹦躂,不就是為了找個如意郎君?可這女人要找到好夫婿,這權柄家世和人品德行總要占了一頭,八皇姐你兩樣俱無,我也是之怕你會嫁不出去呀。”


    說到揭人傷疤,王珠這本事也是不會差到哪裏去了。如今王珠一開口,就輪到王嫣麵色發白了。


    王珠開這個口,簡直就是指著鼻子說王嫣是來找男人的。


    而且王珠本來就眼光毒辣,一下子就說中了王嫣的心病。


    許妃失寵,王麟也讓夏熙帝徹底失去了興趣。便是不圖家世的人家,也得掂量掂量,倘若娶了王嫣,可是會得罪太子殿下。


    至於娶了王嫣,能有什麽好處,這卻也是說不上來的。


    除了空有一個公主的頭銜,娶了王嫣居然是弊大於利。


    王嫣欺負王溪,王珠也是毫不客氣的在王嫣的心口狠狠插了幾刀。


    王嫣麵色發白,卻也是仍然嘴硬:“若是嫁的夫婿就如陸家這般,我也不如不嫁。”


    說到了鬥口,王嫣又豈是如今王珠的對手。


    王珠卻笑起來:“這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盼著我這個嫁人的二皇姐合離之後再娶了她,相反八皇姐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卻是門可羅雀。瞧將八皇姐給急的,這一身的打扮,當真是出挑得很。”


    王珠此言倒也並非虛語,這京中瞧上王溪的人,那也當真是不少,


    隻不過他們瞧上的並非是王溪,而是王溪身後的太子罷了。


    正因為王珠說的是實話,卻也是當真刺激了王嫣了,


    王嫣身軀微微發抖,麵頰之上卻也是流轉苦澀的味道,她雖未哭出來,一雙眼睛卻也是已經紅彤彤的了。


    王嫣也隻恨,同為姐妹,為何王珠要揭了自己的傷疤?莫非作踐自己,當真是讓王珠如此的歡喜?


    此時此刻,她卻渾然已經忘記了,是自己先行挑釁,方才招了這般羞辱。


    “九皇妹你就欺辱我這個母妃失勢的可憐人了,可再怎麽樣子,你能為難我了,難道就能堵住全天下的人嘴不成?”


    王嫣心中生恨,惱意更濃。


    王珠卻一臉無辜錯愕之色:“八皇姐,你這樣子說話,我就是不懂了。我是最善良不過的一個人,幾時又不肯讓別人說話了?在場之人,均是我大夏貴女,我倒是想要聽一聽,她們心中,究竟是怎麽想我二皇姐的,大家若是不說話,不免讓我心中誤會,誤會你們居然是讚同八皇姐所言的。”


    九公主既然是這樣子說了,在場的貴女自然也是不會藏著掖著,紛紛開始討好起來。


    “陸家那個小妾不過是下等人物,二公主方才是大氣,乃是做正室的楷模。”


    “這京中之人,又有那個不知道,二公主那是品性純良,人品高潔,與眾不同。”


    “二公主不愧是皇族出身,那陸家欺人太甚,唯獨二公主才有底氣不理會婆母的麵色分居,那才叫清靜又自在。”


    王珠走道了王溪跟前,握住了王溪的手掌,卻也是不覺柔柔說道:“二皇姐,你聽聽瞧瞧,這才是眾人所議。你說八皇姐怎麽老是覺得你過得不順呢?”


    王溪雖然是知曉這些不過是討好的言語,可是看著王珠討好的樣子,卻也是不覺笑了笑。


    一旁的王嫣卻也是哇的一聲,捂著臉出去了。


    王溪說了會兒話,便也不自覺的尋了僻靜的地方。


    說到了口舌之爭,自己自然是沒有落了下風。隻要母後與太子哥哥地位不衰,誰也是不能明著欺辱自己。


    王溪內心之中忽而明白了這個道理,卻不覺有些淒然。


    便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嗓音微微有些遲疑,卻也是喚住了王溪。


    “二公主——”


    王溪身軀一陣,側頭過去,見到叫自己的果真是陸明卿,眉頭卻也是不覺皺起來。


    怎麽會這般巧法?


    王溪欲圖離去,卻可巧被陸明卿生生攔住。


    其實並非巧合,陸明卿眼見王溪落單,故而刻意與她說話兒。


    王溪微微錯愕,卻聽到陸明卿放緩了語調:“二公主,你也不要鬧了,還是快些回陸家吧。”


    王溪隻是分居,卻也是並非合離。


    隻要想到了這一點,陸明卿就覺得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些情分在的。


    從前陸明卿不覺得王溪有什麽好的,可就連自己的上封也是旁敲側擊自己的家事,同僚之間也是議論紛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讓陸明卿意識到了,王溪並非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更不必提,一旦當真沒了王溪,太子殿下是會用何種眼光看待自己。


    這些東西,其實不必別人提點,陸明卿也是瞧得十分清楚了。


    從前他苛待王溪,未必就是覺得自己都事事正確了,可是就算有無禮的地方,陸明卿也是並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


    王溪離開了自己,必定是名聲受損,這滿京城的笑話,又豈是王珠承擔得起的?


    可是如今,陸明卿也是意識到了,就算王溪淪為笑柄,自己也是好不了哪裏去?


    自己從前將因為薛嬌瑛產生的遺憾發泄在王溪的身上,這本身就是一樁不智之舉了。


    王溪冷哼了一聲,瞧著眼前的男子。


    陸明卿身姿提拔,容貌英俊,如今穿上了羽林衛的衣衫,更是不覺平添了幾分英氣了。想當初燈會一見,其實自己也是難免對陸明卿心聲情意的,就算那時候,陸明卿的手臂是挽住了另外一個女子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當她肚子裏的孩子消失時候,自己對陸明卿所有的感情,都是已經化為烏有了。


    王溪冷冷說道:“陸明卿,從我離開陸家時候開始,你我雖還有夫妻的名分,可是早就已經,什麽也不是了。你苦苦糾纏,不怕折了你的男子尊嚴。”


    陸明卿也是極少低聲下氣的人,如今王溪冷言冷語,他也是不覺心中有氣。


    他強自壓著怒火,不覺氣匆匆的說道:“二公主非要爭個輸贏,如此的爭強好勝,我瞧也是沒什麽好處的。你讓陸家沒臉,別人也是會笑話你。八公主雖然是被壓了下去,可那又如何呢?人家明麵上不說,心中還是瞧你不起。”


    方才那些言語,陸明卿也是盡數聽到了。


    所以在他眼裏,王溪的日子也是不那麽好過,自己放低了姿態,不過是讓大家臉麵上好看了一些,並不是因為王溪真的比較強。


    王溪既不會對陸明卿有什麽期待了,自然也不會再對陸明卿有什麽失望之情了。自始自終,她都並不覺得,陸明卿會知曉錯了,並且真心後悔。既然是如此,王溪自然也是並無什麽憤怒之意,惱恨之情。


    王溪淡淡的說道:“那陸郎可就猜測錯了,在我的心中,寧可被你私底下嘲笑,卻也不願意落在陸家生不如死。”


    陸明卿一時惱怒,卻也是慌不擇言。


    “如今母親已經是原諒你了,就是瑛娘,那也是不跟你計較,還那麽一心一意的,盼著你回來。”


    王溪微笑,陸家還當真是寬容和大度,自己瞧著竟然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既然是一家和睦,為何又要請我回去?莫不是陸公子愛惜功名利祿,所以居然是如此委屈老母嬌妾?”


    眼見王溪如此,陸明卿也是當真怒了,心中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要知曉,當初王溪離開陸家,那也是依依不舍的樣兒。


    如今王溪卻也是如此的決絕,實在是讓陸明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薛嬌瑛在他耳邊吹耳邊風,暗自揣測王溪其中一個動機。


    當時陸明卿聽了覺得當真不可置信,可是如今卻也是不覺竟有幾分當真。


    王珠水性楊花,先去追逐謝玄朗,然後又和楊煉訂婚。等到了楊煉沒有了,王珠又和那大夏的質子夏侯夕混跡在一道。


    如此的水性楊花,那麽王溪瞧著老實,也未必會如何的幹淨。


    陸明卿目光漣漣,不覺低語:“你可是外邊私下有了男子,所以這般姿態?大夏的公主,都是這樣子的不知檢點?”


    王溪最初沒有聽懂,隨即才慢慢的聽懂了。


    等她聽懂了後,眼中頓時充滿了怒火,流轉了不可置信之色。


    陸明卿欺辱她也就罷了,居然是辱及小九的名聲!


    王溪一伸手,就啪的一巴掌打了過去。


    陸明卿怎麽也是沒想到,王溪居然是如此大膽。夫為妻綱,他是怎麽都想不到王溪居然膽敢對自己動手。


    而王溪動手之後,還飛快的掏出了手帕,狠狠的擦了自己的掌心。


    對上了陸明卿飽含怒火的眼睛,王溪卻也是一臉的嫌棄之色:“陸公子,你今天還是要小心一些,謹言慎行。若是因為你說錯了什麽話兒,做錯了什麽事兒,最後卻有些不幸,在眾人麵前出乖露醜,前途盡毀,可是卻有些不是了。”


    聽了王溪這般言語,陸明卿縱然心中是充滿了怒火,卻也是不覺生生的隱忍下去。這個毒婦,就是挑中這個時候來挑釁自己,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前途盡毀,淪為笑柄?到時候,這個大夏的公主,便是又可以耀武揚威,而自己則是需要一輩子的討好王溪了。


    可這賤人卻是休想!


    陸明卿心中含怒,不覺就此離去。


    在他心中想來,自己放低了姿態,而王溪卻是不知珍惜。以後這個二公主,那是必定會後悔的!


    王溪瞧著陸明卿離去之後,手掌卻也是微微發軟,甚至輕輕的顫抖。她嘴裏跟王珠說得是十分的硬氣,可是王溪本身,卻是個十分文雅的人。從小到大,甩巴掌打人卻也還是第一次。


    正在此刻,王溪卻也是聽到了一邊微微有些動靜,她頓時也是不覺皺起了眉頭了。


    她和陸明卿之間這些齷齪,王溪並不想讓別的人知曉。


    這些事情如此的羞恥,若是旁人聽到了,自己又是情何以堪。


    想到了這裏,王溪不覺輕輕的躲在了樹叢背後。


    兩道窈窕身影緩緩而來,她們似乎並不知曉王溪在這兒,反而開始議論事情起來了。


    這兩人一個是裴凰,一個卻是王嫣,王溪瞧清楚了後,卻也會不覺皺起了眉頭。


    裴凰和王嫣素來是沒什麽交集的,如今卻又為什麽湊到了一道?


    耳邊,卻聽著裴凰說道:“八公主,你又何至於如此呢?王珠和你,都不過是大夏公主,又憑什麽欺辱於你?”


    王嫣嗓音尖尖的:“誰讓我這個九妹妹是皇後娘娘的愛女?我又算什麽?嬪妃所出而已,哪裏能跟她相提並論?”


    隻恨自己運氣不好,沒托生在皇後娘娘的肚子裏麵。


    裴凰卻也是不覺柔聲說道:“這話兒這樣子說雖是沒什麽錯,可是若是九公主做錯了什麽事情,這皇後的臉上那也是無甚光彩才是。要是九公主不知廉恥,與別人私會,這卻也是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王嫣目光落在了裴凰的身上,眼底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諷刺之意:“裴大小姐,莫非在你的心中,我竟然是個傻子不成,就任由你當槍。”


    裴凰不動聲色:“我也很不喜歡那九公主。”


    王嫣想到了自己所受屈辱,不覺也是憤憤不平。她目光輕輕的閃爍:“可我那九妹妹,名聲也不過是那樣兒了。就算她和夏侯夕的事情落到了實處,那也是無傷大雅。”


    裴凰卻笑起來:“嫣公主居然如此仁慈,還將個夏侯夕送過去。雖然陳國質子,確實無權無勢,可是好歹卻有那麽一張俊俏的臉蛋。王珠算什麽東西,居然能配夏侯夕?”


    王嫣不覺啞然,一時說不出話兒來。可她的眼睛裏頓時閃爍了冷漠的光彩,裴凰暗示的東西,頓時也是讓王嫣興奮起來了。


    不錯,若是給王珠配一個下賤的貨色,王珠再怎麽命好,這輩子也是隻能這個樣子了。


    裴凰眼見王嫣已經上鉤,也是不覺將自己的計劃輕輕的說出口了。


    王嫣這種充滿了嫉妒之意的蠢貨,最是適合稱為替罪羔羊。


    兩人議論的聲音小了下去,王溪也是聽不出她們在說什麽。


    也是因為這個樣子,王溪麵上卻也是不覺流露出焦灼之色。


    正在這時候,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唇,再摟住了王溪的腰身,就將王溪給抱出來。


    王溪目瞪口呆,一時來不及反應,又恐怕驚動了裴凰,居然是不敢掙紮。


    等她離得老遠了,頓時也是不覺氣惱的錘了那人一記,而那人也是將王溪放下來了。


    這男子容貌成熟英俊,眉宇頗有些憂鬱之色,王溪從前卻從來沒見過他。瞧他打扮,也應當是軍中之人。


    王溪甚是氣惱:“你究竟是誰,居然是如此無禮?”


    那男子卻也是微微一笑:“二公主獨自一個人,卻是偷聽人家說話兒,恐怕裴家大小姐,也是會覺得二公主你甚是無禮吧。若是裴大小姐發現了二公主,卻也是指不定會對二公主如何。”


    他瞧著王溪惱怒的容貌,心中卻也是生出了喜愛之情。


    隻因為剛剛不久,王溪方才是打了陸明卿一個耳光。


    所以他瞧見了,卻也是頗為痛快。


    王溪不悅:“這與你何幹?”


    那男子卻也是微微一笑:“若我是二公主,那就會去提點九公主當心,而不是在這兒跟我言語。”


    他說的話確實也是有幾分道理,可王溪卻就是禁不住有些不甘心。


    “你究竟是誰,方才,方才——”


    王溪擔心,他瞧見太多,連自己和陸明卿的爭執都不覺瞧在了眼裏了。


    那男子眉宇間頗有鬱鬱之色,原本應該是個沉悶的人,可是笑起來時候,在王溪瞧來,卻也是有些討打。


    “二公主若是好奇,方才我見到了什麽,那麽二公主巴掌打親夫,我倒是確實瞧見了。若是二公主不放心,是大可以收買我,我很缺銀子的。”


    王溪怒極:“你給我滾開!”


    那男子雙手一攤,露出了無奈的模樣,頓時也是離去。


    王溪壓不住內心的惱怒,雖然此人並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麽,可是王溪心中卻也是頗為不悅。


    不過那人有些話兒,原本是沒有錯的。此時此刻,自己卻也是不應該在此耽擱。


    想到了此處,王溪也是提起裙擺輕輕去尋王珠。


    隻要九妹妹不被人算計,自己怎麽樣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此時時刻,京中武會也是正式開始了。


    京中權貴各自挑選了位置坐好,瞧著這如今的比武。


    而那些京中的女眷大都在一道,不覺是露出了十分有興致的神色。


    她們婚事雖然是早就已經指定了的,可是也是樂意欣賞這些英挺的兒郎。就如那些男子,仍然是喜愛欣賞妙齡少女一般。


    王溪匆匆的趕到時候,王珠正頗有興致的欣賞著,並且慢慢的品嚐一塊糕點。


    王溪瞧在了眼裏,內心之中卻也是有說不出的味道。她的九妹妹,如今也是長大了,殺伐果決,心思縝密。可是就算是這個樣子,王珠卻也是仍然保存了一些小時候的小動作。


    譬如她仍然是喜愛吃甜食,每次吃甜食時候,就會用舌尖輕輕的舔了唇角一下,似笑非笑的模樣。


    王珠這個時候,就會流露自己都是沒有察覺到的孩子氣。


    此時此刻,那些貴女眼見王溪過來,都是不覺流露出訝然之色了。一些女子的樣兒,卻也是變得微微有些古怪起來了。


    隻因為方才陸明卿已經是連勝了兩場了,並且每次都是贏得非常漂亮。


    在場的貴女,精通武技的倒也是不多,不過陸明卿不但樣兒是十分俊俏,而且也是頗有男子氣概。


    陸明卿原本是武將出身,故而京中貴女對他也不是那麽熟悉。


    如今他如此展露風姿,倒是讓不少人眼前一亮。


    就算陸明卿人品不佳,可人品是瞧不見的,模樣卻是瞧得見的。


    如今眾人都是能瞧見陸明卿這俊俏的模樣。


    有人不覺又想起了關於陸明卿的另外一則傳言,隻說二公主癡戀陸明卿,可陸明卿那心中也是隻有小妾薛嬌瑛。


    雖然王溪死纏爛打,不肯放手,卻也是籠絡不住丈夫的心。


    如今陸明卿的一顆心兒,都是落在薛嬌瑛的身上。


    有人不覺暗中議論,因為畏懼王珠,這嗓音卻也是不免小些。可她們瞧著王溪的目光之中,卻也是到底透露出了他們內心所想了。


    這些人內心之中,卻也是禁不住在想,莫非當真是這個二公主,癡纏倒貼不成?


    這王家的女兒,不就是有那倒貼的傳統,當初的王珠,不就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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