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千赫是主,走在最前。


    其餘人也相續跟著緩緩步出了大廳。


    金雲風站在敖寒的身旁,見眾人都出去了,金雲風也準備跟著出去,卻發現敖寒依舊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的品著杯中的茶水。


    “敖堡主不想出去瞧瞧?”


    敖寒放下茶杯,道:“我本就不是為了江左會盟而來。”


    “那敖堡主為何還要來金家?”


    敖寒不答,卻站起了身:“帶我去見見你娘親。”


    金雲流的娘親已經逝世,敖寒要見的自然是他娘的墳墓。


    或許是金雲流知道敖寒要做什麽,心中卻不知道該怎麽答應。


    在原地發了很久的呆,金雲風才道:“好。”


    金雲流帶著敖寒走出了大廳,從演武場的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裏是安葬金家子弟的墳塚。


    金家宅邸離墳塚的距離並不遠,但金雲流卻像走了很長的路。


    長得讓他感覺到累了。


    他不知道是怎麽看著敖寒將骨灰傾灑在墳前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走到這裏來的。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彷徨,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麽?


    財富,權利,江山,美人?


    這些曾讓他向往擁有過的東西在此刻他都不再向往了,或許是因為無法得到而不去向往。


    他不在乎了,活著最大的悲哀是什麽?


    是想死去,卻發現沒有勇氣;想活著,卻不知道活著的意義。


    金雲流在這一刻的心境已經沉到了低穀。


    而這一切都源自敖寒。


    他帶給了金雲流絕望,心境上的絕望。


    金如玉的墳前,金雲流的目光一直落在墓碑上,目光中沒有眼淚,隻有深深的死寂。


    “這就是你想給我的嗎?”金雲流的聲音中沒有悲喜。


    “永遠不要忘記此刻的感覺……”


    敖寒的聲音從來都是那麽平靜,金雲流不明白一個人怎麽能這麽平靜,他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金雲流笑了,笑得無奈,笑得令人心碎。


    “你會成為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你的以後……會很長,也會很有趣。”


    敖寒一字一頓,讓金雲流聽得無比的清楚。


    說完,敖寒完全沒有理會金雲流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就已經轉身向著金家宅邸的方向走去。


    已經走過了一遍,敖寒自然認得了路。


    金雲流再一次感受到了敖寒給他帶來的直接和深深的措手不及。


    他本該在絕望中沉淪,卻又因為敖寒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絲期盼。


    即便有些可笑和遙不可及,但金雲流的心卻又隱隱活泛了起來……


    演武場中早已經是人山人海,呼喊和喧囂從未斷過。


    江左會盟的規則其實再簡單不過。


    以武為尊。


    凡屬江左十四州的世家幫派,各推選五名子弟上擂比武,年齡不得越過四十之限,最後勝者便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說是簡單,但江左十四州作為江湖的中心,又有哪一個是簡單之輩。


    金家霸占盟主之位已有百年,江左之中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人早就起了心思。


    江左會盟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些人又怎麽會輕易放過。


    金雲流作為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雖然不受金家待見,卻剛好有資格作為五大參賽者之一。


    而金家作為盟主世家有一個天大的便利,就是金家子弟可以不用參與開始的比鬥。


    隻需在其餘世家幫派中決出最終五名勝者後,作最後的角逐。


    說起來,金家或許能占些便宜,但其實並沒有多大的用處。


    因為實力可不會因為順序排列的原因而有所改變。


    敖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演武場,他的離開和出現並沒有引起金千赫等人的注意。


    金雲流也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了敖寒的步伐。


    隻是他似乎還沒有從敖寒剛才的話語中回過神來。


    因為他無法相信敖寒有這個能力。


    畢竟這裏是江左,不是北漠。


    即便大威堡再有實力,它的手也伸不到江左,來左右江左十四州的事宜。


    就在這時,演武場中傳來一片驚呼。


    隻見一人立在原地,一襲黑衣,雙手扶立著一把細長的‘竹棍’,鋒利隱藏其中。


    他叫十四郎。


    江左有十四州,他就叫十四郎。


    奇怪的人,奇怪的劍,奇怪的名字。


    就連入場的方式也很奇怪,其他的人入場或飛或躍,總要引起旁人的幾聲喝彩。


    隻有他,靜靜的走上擂台,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


    他不願意把精力放在任何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旁人驚呼,他平靜;對手挑釁,他依舊平靜。


    因為旁人和他無關,他也從不與死人計較。


    隻覺一道閃電從眼前劃過,他手中的劍已經入鞘,或許……根本就沒有出過鞘。


    沒有人看得清他的劍。


    人依舊矗立原地,而對手已經倒地。


    隻有喉間一點殷紅。


    擂台上雖然生死各安天命,但江左十四州畢竟同根同源,很少有人這樣一出手就是殺著。


    這讓許多江左世家的子弟在感到驚恐的同時更是無比憤怒。


    十四郎麵無表情,沒有急著走下擂台,直到等宣讀賽果的人宣布勝負後才轉身走下了擂台。


    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見到此人,金雲流麵色凝重的對敖寒道:“此人名叫十四郎,兩年前曾一劍敗盡琅琊閣七大高手,卻反被琅琊閣閣主梅三弄看中,招為了上門女婿。”


    敖寒沒有開口。


    顧驚雪的情緒卻有了波動,是興奮和渴望。


    偏偏他的聲音很平靜:“他的劍很快。”


    金雲流不了解顧驚雪因此他並不知道顧驚雪的話是什麽意思。


    “走吧。”


    敖寒突然開口,讓金雲流沒有反應過來。


    一旁的觀禮者卻被敖寒的舉動給吸引,但沒有人開口詢問,敖寒要做什麽和他們並沒有關係。


    至於金千赫的思緒從十四郎出現的那一刻起就顯得異常凝重,更加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敖寒。


    “我們去哪?”金雲流好奇的問道。


    “去看一把劍。”


    金雲流疑惑,但還是跟著敖寒離開了。


    溪流,小橋,竹林。


    一處幽靜的好地方。


    十四郎下了擂台後就來到了這裏。


    在橋上靜靜的望著溪水發呆。


    在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在她的目光中,沒有任何的事物,隻有十四郎。


    他叫梅青兒,琅琊閣閣主梅三弄的掌上明珠。


    十四郎發呆,梅青兒也跟著發呆。


    在十四郎的身邊,梅青兒已經失去了所有千金大小姐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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