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姍輕飄飄地一句話,宛如晴天霹靂,在澤維爾耳邊炸響,頭似炸裂開來,疼得厲害。


    他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路上薑父不是再三確認過薑姍沒有男朋友了嗎?眼前這個笑得礙眼的男人怎麽突然就冒了出來。


    還是薑姍知道了來人是他,特地找來敷衍薑父的,好回絕了薑父把他作為相親對象介紹給她。


    他眸子裏瞬間彌漫了茫茫的霧氣,黑色的瞳仁裏帶著一絲憂鬱的藍。


    她已經討厭他到這種地步了嗎?寧願隨便找個人過來當男朋友,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他倆現在沒有血緣關係了啊!當初她拒絕自己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澤維爾初到這個世界時,還殘留著對鮮血本能的渴望,他還能感受到和薑姍若有似無的血脈上的聯係。


    初時,澤維爾欣喜若狂,想要立馬動身去找他親愛的姐姐。


    而後,他發現了不對勁,他本應擁有的吸血鬼能力消失了,沒有如風的速度,沒有如熊的力氣,沒有控製人類的能力。


    他變得與人類無異,不懼怕陽光,容易疲憊,容易受傷。


    澤維爾很快就接受了現實,在他心裏,隻要姐姐和他在同一個世界,這一切就不算太糟糕。


    想到他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有些錢財上的事情也得安排好,就在邊陲小鎮休養生息了一段時間。


    隻要知道她在這個世界就好了,憑借著血脈上的聯係,他總會找到她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澤維爾發現他對鮮血的渴望越來越淡,感知姐姐方向的能力越來越弱。


    他又驚又恐,匆忙收拾了一番就上路了,一路向南。


    在路途中碰到了薑父,意外看到了薑父的鎖屏,是姐姐的照片。


    澤維爾在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好奇,薑父和姐姐到底是什麽關係。


    在他的刻意接近和套話下,他知道了薑父和姐姐是父女關係,在這個世界,姐姐的名字成了薑姍。他並不覺得奇怪,他自己身份證上的名字,也成了危澤。


    他之所以會被姐姐關到棺材裏,是他做了件極端的事。


    他並不覺得後悔,隻有這樣,他才能把姐姐留在自己身邊。


    每個吸血鬼成年後都會擁有其獨特的能力,他的能力是預知。


    他預知了他的姐姐,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拋棄了他。


    讓他一個人孤獨地待在王座上,看子民們在他的治理下安居樂業,和人類和平相處。而他,他什麽都沒有。


    他不要過這樣的人生,過沒有姐姐的人生。


    ……


    “伯父,您好,我是姍姍的男朋友顧恒,我給您拿行李吧。”顧恒上前一步,語氣不過分熱情,卻能讓人聽出其中的真誠。


    薑父眉頭輕皺,女兒不是說她沒有找到男朋友嗎?他還特地把路上認識的優秀小夥子帶過來,想把阿澤介紹給薑姍認識。沒想到女兒已經有男朋友,他對阿澤有些交代不過去呀。


    薑父探詢地看了薑姍一眼,見她肯定地點了點頭,才仔細打量起了顧恒,這小夥子長得不錯,身姿挺拔,劍眉星目,氣質淡雅之餘有一絲隱藏起來的冷峻,大約是受過良好家庭教育的生意人。


    和薑姍站在一起,算得上般配。


    更重要的是,顧恒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滿是笑意,六分真誠,三分高興,還有一分緊張。薑父對他多了絲好感。


    薑父把行李交給了顧恒,“麻煩你了。”


    “伯父不用客氣,我能幫得上忙是我的榮幸。”


    這小子,還真會說話,薑父朝他笑了笑。


    薑父側頭悄聲對阿澤道:“阿澤,對不住了,我明明跟女兒確認過她沒有男朋友,沒想到她突然就有了。”


    “我沒事的,叔叔,”阿澤人畜無害地笑笑,對薑父道:“您的女兒和你說的一樣,長得很漂亮。”


    聽到阿澤誇自己女兒,薑父喜滋滋地笑笑,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薑姍見到澤維爾後,沒有想象中的想象中的手足無措,不敢麵對,心裏無比平靜。


    在見到澤維爾的一刹那,她心裏想的事情竟然是“兒子”長大啦!


    他比她的記憶中高了不少,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也收斂起了銳利的鋒芒,整個人沉澱了不少。有一種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矛盾又和諧的氣質,異常的吸引人。


    作為養了熊崽子的她,覺得異常有成就感。


    她見到薑父和他偷偷說話的樣子,一臉喜滋滋的樣子,不免有些頭疼,澤維爾似乎和薑父關係很好。


    她了解他,他喜歡一切漂亮、精致、華麗、有活力的人或物,他不喜與中年、老年人接觸,會讓他聯想到凋謝的玫瑰,失了味道的紅茶,黯淡的落日。


    這是他裝乖巧,刻意接近薑父,投其所好的結果吧。


    依薑父這麽喜歡澤維爾的樣子,什麽時候被澤維爾賣了,薑父都會樂嗬嗬的幫其數錢呢。


    薑姍佯裝不認識澤維爾的樣子,打斷了薑父和他的對話,好奇地問道:“爸爸,這就是你常跟我提起的那個在旅途中認識的男人?”


    薑父拍了拍腦袋,“瞧我這腦子,都忘了給你們互相介紹了,”他向薑姍和顧恒介紹道,“這位是危澤,我和他是在旅途中認識的,他是個很好的人,有他在,我的旅途才會相對順利,”又對阿澤道:“阿澤,這位是我的閨女薑姍,站在旁邊的是她的男朋友顧恒。”


    聽薑父這樣介紹自己,顧恒嘴角彎起的弧度大了不少。看樣子,他已經得到了薑父的認可。


    顧恒的笑容刺痛了澤維爾的眼睛,明明他才是應該站在薑姍身邊的人。


    澤維爾微微頜首,淡淡地笑著道:“你們好,叫我阿澤便好。”眼睛卻隻盯著薑姍,裏麵翻湧著驚濤駭浪。她以為把他當做陌生人,就能擺脫他了嗎?


    不可能的,他找的她那麽辛苦,來了就不會離開了。


    男朋友又如何,談了戀愛可以分手,沒有誰非得和誰在一起。


    而他,會一直留在姐姐身邊的。


    薑姍禮節性地點了點頭,“你好。”


    顧恒同他打了個招呼,不鹹不淡。


    他能感受到阿澤對他的敵意,那模樣好似自己搶走了其珍寶一般。


    不用猜也能想到,阿澤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


    又有些奇怪,按理說阿澤和薑姍是第一次見麵,瞧她的眼神中卻帶著重逢的喜悅以及克製的愛意,仿若是見到了久別的戀人般。


    顧恒見薑姍待阿澤態度淡淡的,略微放下了心,應當是自己想多了。


    即使真的有一段又如何,現在站在薑姍身邊的他顧恒。


    話沒說幾句,四人就走到了停車場。


    ……


    車內。


    顧恒坐在駕駛座上,而澤維爾則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倆人一句話也沒說。


    平靜的海麵下,暗流湧動!


    而薑姍和薑父則坐在後座敘舊。


    薑父問了他憋了很久的問題:他壓低聲音道:“你和顧恒是什麽時候確認男女關係的?”


    “就在昨晚。”薑姍靠在薑父的肩膀上,把昨晚她對顧恒說過的,為何挑在昨晚對他告白的說辭,重新對薑父說了一遍。


    澤維爾豎著耳朵,聽著後座的講話,當聽到薑姍主動向顧恒告白,重重得吸了口紅豆布丁奶茶。


    就晚了一天,如果他再提前一天,或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澤維爾不知道,如果他不來,顧恒喜歡薑姍的窗戶紙遲遲不會捅破,而薑姍也不會那麽早明白她對顧恒的感情,他才是薑姍和顧恒最大的助攻。


    澤維爾嚼著紅豆,在心裏誹腹著,顧恒有那麽好嗎?在他看來,顧恒除了身高比他高些外,其他方麵一樣也比不上他。


    現在的澤維爾還不知道,顧恒之所以那麽高,是穿了增高鞋的緣故。


    薑父偏頭看了薑姍一眼,聲音詫異,“你先告白?”


    “嗯,我主動告白的,他答應了,於是我們在一起了,就這麽簡單。”


    薑姍倒是沒有可以壓低聲音,這話她是刻意說過澤維爾聽的,想讓他摒棄那些想法。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早上還向阿澤誇過你,想要撮合你倆。結果你有男朋友了,讓我多尷尬啊,幸好阿澤不計較。”薑父依舊壓低著聲音。


    “昨晚太興奮了,忘記了你要給我介紹朋友這回事。”


    薑父責怪地看了薑姍一眼,都跟她說了多少遍了,這也能忘。


    他又叮囑道:“人這一輩子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難得的是他恰恰也喜歡你。我第一眼看顧恒這小夥子不錯,你倆好好處。”


    “我會的。”薑姍應道。


    澤維爾聽了,指尖泛白,克製著自己捏緊奶茶杯子。


    “對了,”薑父想到了一件事,“阿澤在n市還沒找到住處,恰好咱家在雙林小區還有套房子空著,我想讓阿澤住到那套房子去,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好啊。”安置阿澤原本就是她的任務,即使她再不願,也得這樣做。


    換個方麵想,總比直接住到父親家要好。她可不放心,薑父和阿澤獨處。


    澤維爾聽了,臉上終於帶了點笑意。薑姍並沒有避他如蛇蠍,是不是意味著她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不忍心讓他居無定所。


    “不過,”薑姍頓了頓道,“那屋子裏住了我兩個男性朋友,他倆都是很好的人,不知道危澤介不介意同別人合租。”還有一個空房間,可以留給阿澤住。


    顧恒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情敵都和薑姍住在同一層樓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產生了一絲危機感。


    這個阿澤,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又想到有宗霄之和燕悠然看著,他應當是搞不出什麽幺蛾子。


    薑父手搭在椅背上,身子微微前傾,“阿澤,剛才我和姍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介意和別人住一塊嗎?”


    “不介意,”澤維爾感恩地道,“能有住的地方,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他的笑容卻有些僵硬,一想到他要和兩個男人住在一起,共用一個廁所,浴室,客廳,他就有些崩潰。


    他希望這兩個男人長得漂亮一點,他對好看的人或事,會多一份耐心。


    ……


    另一頭,在廚房替燕悠然打下手的宗霄之打了好幾個噴嚏。


    “感冒了嗎?”燕悠然放下了切菜的刀,“我房間裏有藥,去給你拿,你去休息吧。”


    “不用,這不關感冒的事情,是有人在念叨著我呢,”宗霄之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又用幹淨的毛巾擦幹,道:“我去房間算個卦,看看是誰!”


    不一會兒,宗霄之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倚在廚房門口對燕悠然道:“悠然,我們這兒有新住戶了。”


    “是誰?”


    “沒算錯的話,就是薑姍的便宜弟弟澤維爾了,”宗悠然道,“從卦象來說,他有些難搞。”


    燕悠然不以為意地笑笑,“難道我倆是省油的燈?”


    宗霄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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