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四人,聚集在一起搜尋那嫁衣,一旦找到,自然不免發生爭奪。畢竟我們在執行血字,逃生是第一優先,無論如何,互相爭奪而導致流血,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李隱說了那番話,但前提是“子夜死了”。換言之如果子夜沒死,那麽李隱也無法說什麽。大家都知道目前公寓處在一個製衡的微妙狀態,暫時誰也不會采取實際行動奪取契約碎片。持有碎片的人是哪些,心裏有數即可,也不點破。


    “不過,若是四個人全部分開,你們也不會答應。第一,單獨行動,自然會更加恐懼,也給了鬼下手的更多時機。第二,你們會擔憂其他人偷偷獲取了碎片而加以私藏。不是嗎?所以,我折中了一下,建議,到時候分為兩組人,一組去搜索存貨倉庫,一組去搜索製衣車間。這樣一來,既不是完全分散,又可以監督對方。即使因為奪取碎片而發生爭執,流血也可以減到最少。你們意下如何?”


    聽到她這麽一說,大家都猶豫起來。如果說四人聚集在一起,混奪契約碎片,難免受傷,嚴重者甚至可能鬧出人命來。子夜大家不敢殺,可是另外三個人完全不同啊。結果鬼還沒出來,反倒是住戶窩裏鬥起來,那豈不是……


    “我同意。”沈子淩最先表態:“就這樣吧。”


    而敏則還有些猶豫,身邊隻有一個人陪伴?那,這也太……


    如果能夠找到深雨就好了,如果有了深雨的畫,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盲人摸象一般了。深雨……究竟去哪裏了?


    而那爆炸頭金德利則是摳著鼻子,歪著頭,想了想,說:“這樣,不太妥當吧?那被另外一組人發現了契約碎片怎麽辦呢?他們私藏起來的話,那不就……”


    子夜把頭轉向金德利,說:“你考慮清楚。一旦四人聚集在一起,爭奪契約碎片,後果不堪設想。躲避鬼,逃回公寓,都要體力。四人相爭,就是鬧出人命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假如身受重傷,連走路都走不穩,鬼出來了逃都沒地方逃。你們該記住,血字指示,第一考慮的是活下來,第二再是圖謀契約碎片!”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敏也清醒了許多。她點點頭,說:“好吧……我也同意。”


    其實,鬼真的出現,就是一支軍隊也沒有對抗之力,是四個人還是兩個人,又有何分別?


    而此刻,令子夜更在意的,是那古式嫁衣本身。


    古代女性穿的嫁衣,又被稱為霞帔,所謂鳳冠霞帔即是如此。一般為大紅色,繡以鴛鴦等呈祥之物,以表喜慶。


    現代的婚禮,雖然也有些人不是選擇婚紗,而是用近似霞帔的紅衣作為嫁衣,但完全仿古的古式嫁衣,隻怕也不在多數,例如鳳冠和喜帕(即新娘結婚的紅蓋頭)就很少再用。


    那古式嫁衣,明顯有很玄機所在!


    上一次,午夜巴士上,是厲鬼持有著契約碎片,明顯奪來碎片的人是銀夜。他能夠將這碎片成功奪取,固然有膽色和謀略成分,但是運氣的因素更多一些。


    但是運氣是偶然因素,沒人能夠靠運氣一直活下去。那嫁衣如果也是鬼的什麽化身,那去尋找它,等同於自尋死路。子夜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也反複強調,求生是第一,第二再圖取契約碎片。


    而要求生,自然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生路。目前要確定的就是,不接近嫁衣是否會是生路?但她隨即否定。公寓一向平衡血字難度,也不會設計出矛盾的內容。既然發布契約碎片,自然會給予住戶取得的機會。如果去取得碎片等於是走入死路,那麽反而就破壞了血字一貫的原則,變得沒有意義了。畢竟,公寓根本不是要他們的命,而是讓他們在一次次血字中,掙紮求存!


    “各位乘客們,下一站是文驊路,請要下車的乘客們做好準備。”


    車子到站後,每個人都是渾身一凜,敏更是雙手不停發抖。上一次,困於摩天輪座艙,幾乎求生無門的恐怖經曆,令她已經對血字恐懼得無以複加。這時候雖然車門開了,但還是不敢站起來,用求助的表情看向子夜,說:“嬴……嬴小姐,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無論之前多少次動過輕生念頭,麵臨自身無法支配的死亡局麵,任何人都會是這個反應。


    “找到生路就不會死了。”子夜的回答卻是很簡單:“下去吧。”


    接著子夜站起身,向車門口走去。而敏此刻卻是如同滴血一般:什麽找到生路就不會死了……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是iq無上限的怪物啊!你已經過了三次了,還很可能拿了一張碎片,而且你還有李隱這個男友,我呢……我有什麽?連深雨都棄我而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向車門走去,內心充滿了詛咒和憎恨:去死吧……你這個女人去死吧!死在鬼的手上吧!我倒要看看,被鬼逼到絕境的時候,你還能不能那麽冷靜!


    “從文驊路走,”沈子淩展開一張地圖,指著一道用紅線劃出的路徑,說:“穿過平東路再通過江衛橋,就到達江楓製衣廠的舊廠址了。”


    從地鐵站下來,就來到文驊路上。文驊路是接近郊區地帶比較長的一段路,而江衛橋可以說是市區部分和郊區部分的分界線了,一些郊區的農產品都是通過這座橋運入市區的,建設於三十多年以前,橫跨於k市的一條內河之上。這裏,距離k市的震雲大壩已經很近了。因為k市和沿海城市s市相隔很近,所以有不少內河流經,在郊區地帶築造了不少大壩。震雲水壩就是附近修建的一座大壩。


    從文驊路來到了平東路上後,路變得有些崎嶇起來,附近都開始變成些矮平房。遠遠地,子夜已經看到了江衛橋。


    過了這座橋……就要到江楓製衣廠了。


    此刻,每個人都是無比緊張,不斷警戒四周,身體都靠得特別近。沈子淩依舊是那副冷峻的神情,金德利也很小心翼翼。敏依舊是非常不安,她緊跟在子夜後麵,一旦有了什麽問題,就立即逃走。


    “可以了。就先到這吧。”子夜說:“過了這座橋,就距離江楓製衣廠太近了。我們先到附近什麽地方暫時去待一下。晚上十一點多再聚集到這,進入江楓製衣廠。”


    遙望著橋的另外一頭,每個人都在想象……那裏,有著怎樣的噩夢在等待他們?走過這座橋的人,有多少可以走回來?


    這個時候,在卞家。


    星辰披上了掛在衣架上的大衣,對星炎說:“哥,我要先走了。有些事情要去辦。”


    “這就走?都不留下吃晚飯嗎?”星炎很懇切地說:“而且,多待一會,也許父親會打電話來呢。”


    “說到這裏,父親最近和你聯係,提到母親的狀況嗎?”


    “詳細情況不太清楚,不過最近似乎有所好轉了。過一段日子,也許父親會帶母親到中國來。雖然卞家長期僑居國外,但是母親畢竟是在中國土生土長長大的啊。”


    “是嗎?”星辰一邊扣著紐扣,一邊想:父母真來的話,萬一要來看我怎麽辦?


    他也不禁擔憂起來。可是,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過,更令他在意的是那個電話和那封彩信。那個電話,回撥過去後才知道,根本是路邊的公用電話亭。對方顯得太過神秘了。


    那個人究竟是人還是鬼?


    他想盡快回公寓去,待在外麵太過不安了。


    這個房子真的很大,他走了好半天,還是找不到下去的路。畢竟和哥哥一起到國內來住,父親買下這棟別墅,他待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哥哥因為一心有在祖國做研究的意思,所以才到中國的大學任教,星辰則被父親編派在星炎身邊,“學習”他而已。其實星辰自小在國外長大,對中國不是特別有歸屬感。而且,他也很後悔當初為什麽不堅決一點地不來中國,否則,也不會進入公寓。


    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終於,星辰找到了長長的螺旋形樓梯,便朝下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拿著手機,看那封彩信。


    “這個家真是太寂靜了。”


    走到樓底,看著巨大空曠的長廊,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畢竟讓人感覺不太舒服。父親當初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區區兩個人住,而且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中國,何必買那麽大的獨棟別墅。有錢也不是那麽浪費的,他很清楚如今國內房價漲得有多離譜,這麽一座豪華龐大的別墅,對於一般收入水平的人來說是絕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啊!


    “實在太靜太靜了……”


    越來越感覺有些莫名的不安,星辰匆匆地朝著大門跑去。


    時光飛逝,夜幕降臨。很快,就到了十一點多。


    江衛橋橋頭,子夜等四人聚集,朝著大橋另外一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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