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打破沉寂,趙和怡抬眼看了看他,回身去接電話,那邊問她方不方便,身邊有沒有人。


    趙和怡問了句:“怎麽了?”


    苗子月說:“說些私密的話。”


    她低頭笑了笑,又看了眼馳程,見他盯著自己,隻好解釋了句:“是苗苗,要不然你聽一下?”


    馳程臉上沉了沉,不太高興。


    她垂下眼,轉身去了臥室。說了兩分鍾便出來,馳程此時還未離開。


    她在門口站了站,心裏還記著仇,隻是出門在外忌諱頗多,不想他出門的時候添堵,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算賬也不是不行,她歎了口氣,把手機擱到茶幾上,主動走過去說:“落下什麽了嗎?我幫你檢查檢查。”


    馳程回頭看了看她,也沒跟她客氣,退一步給她讓道,嘴上卻說:“明天就回來了,沒什麽好帶的。”


    她拉開行李箱檢查了一下物品,發現他忘了帶換洗的衣物,別得倒是無所謂,隻是內褲沒有帶,她邊想邊回屋去拿。


    馳程坐到茶幾旁等著,無意中瞧見她的手機,默了半晌才拿起來。


    他點了通話記錄,首先看到“苗子月”三個字,而後又往下翻,除了跟他通話就是跟家裏,翻到前天,又瞧見“李銘”兩個字,點開具體通話記錄,看到通話時間是四分鍾才安心……他到這裏才回了理智,立馬退了出來,扔了手機,緊皺著眉去陽台。


    趙和怡透過門縫瞧著,一聲也沒吭,心裏卻止不住地酸澀鈍痛,等他出去抽煙,過了會兒才若無其事地出來。


    她忍不住打量他,見他靠在陽台上,緊皺著眉抽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等她收拾妥當,馳程掐了煙進來,提起箱子便說:“那我走了。”


    她心裏又往下沉了沉,忍不住問:“午飯吃了嗎?”


    “高秘書和錢助理在下麵等著,我們一會兒隨便找地方吃點就成了。”


    趙和怡想笑臉送送他吧,一聽高然跟著,什麽興致也沒有了,扭身往前走。高然這個人吧,她還真沒有放心上,可是她向他提呢,他卻模棱兩可,沒有明確表態。她瞧著生氣,想起來那天,多少有些強迫症發作。


    她想鬧著他把人家姑娘辭了吧,又覺得成年人幹這些事太沒有意思,畢竟是簽了雇傭合同的正八經公司員工,沒犯什麽事就辭退,不光明磊落,實打實地小人所為。


    馳程緊隨著她出來,剛出了門手機便響了,他看了一眼,也沒有接,直接掛斷。


    趙和怡暗忖,大概是下麵的人等不及催了吧。


    馳程出門前伸手指捏了捏小兒子的臉,又抱著老大逗了逗,等到錢建軍又打電話催促才把孩子遞給趙和怡。


    他對她說:“晚上我不在這,你和孫姐照顧不過來的話,能不能讓媽過來幫著帶帶?”


    “照顧得過來。”


    馳程“嗯”了一聲,這才開門出去。


    趙和怡心裏有些鬱結,不是因為他出差,出差也才一天,又不是好久見不著,況且他還帶著助理秘書的,她倒是沒有什麽擔心的必要。


    她鬱結的原因是,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魚刺也已經拔了,可是沒想到,這刺兒有主刺兒還有亂刺,你但凡一個不小心,接下來就會免不了被卡一下。


    她跟孫淑梅簡單對付了午飯,並沒有吃多少,這兩天食之無味,因為正在斷奶期間,胸ru那裏也不太舒服。她覺得可能是因為連著幾天,孩子日夜睡顛倒,一到了晚上就精神無比,她熬了兩宿,身體素質差,身體便不怎麽得勁兒。


    下午五點來鍾,趙修雲就打過來了電話,趙和怡抱著一個,從午飯後就不太聽話,也不曉得那裏不對勁兒,總之就是哭鬧,這才剛剛哄下。


    那邊說:“你昨天短信說什麽吃飯不吃飯的?陪誰啊?”


    趙和怡說:“上次你被扣局子裏,不是李銘把你弄出來得嘛,我覺得要請人吃個飯,咱倆好好謝謝人家,總欠著人情也不太好,以後也不好撇清。”


    “這倒是,那天還跟你姐夫說呢,不請客吃飯也要方麵謝一下……”趙修雲又說,“今晚就今晚吧,晚上正好休班。”


    趙和怡胳膊無力,抱著孩子緩了緩,坐下來說:“今天有點累,又不想去了。”


    那邊笑了笑,問她:“你天天在家閑著,累什麽累啊?”


    “心累。”她說。


    趙修雲挑挑眉,“心累什麽?”


    “整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看看吧,這才幾個月就沒有耐性了,我早就說生孩子不是事,生下來才是事。”


    “早晨起來趕緊把屎把尿喂飯帶孩子,中午把兩個哄睡下,趁著空擋還要收拾家務洗衣服,收拾完剛要眯一會兒這邊就醒了,一直折騰到晚上十點多,他們倆睡下才能鬆口氣,然後第二天照常……現在還小呢,覺比較多,等到再長幾個月,估計隻會更折騰的……為了小的累也值得,除了小的,還有大的在添堵……”


    趙修雲有些驚訝,問她:“你還要收拾家務洗衣服?保姆呢?”


    “她也做,買菜什麽得也靠她,我身體好轉之後一直幫襯著她。”


    “還是再請個保姆吧,你沒有婆婆又是雙胎,不如我這邊,我上班了交給爺爺奶奶帶,比我還會寵,你姐夫他媽照顧我照顧得上心,就算到了現在,晚上也不怎麽讓我起夜。”


    趙和怡說:“馳程倒是提了再請保姆的事,我是覺得不方便,還有就是,外人太多我也不放心,等到孩子長到會學舌的年紀我才放心全交給別人,到那時,最起碼被虐待了會說,不像現在,渴了餓了都不知道要著吃。”


    趙修雲說:“我理解你,交給公公婆婆放心,交給花錢請得保姆自然得多個心眼兒……看樣子有句話說得真對,一輩子沒娘三輩子苦,馳程如今就算再有錢,也不能給倆兒子變出來個奶奶出來,他爸媽要是還在,不請保姆也能照顧周全。”


    趙和怡說:“所以說嘛,那些擇偶的時候想找個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姑娘,才是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


    趙修雲“嗯”了一聲,隨後便有人找她,她先對來人吩咐了一句,忙說:“我一個病患出了些事,我得過去看看,不說了。”


    “嗯,去忙吧。”


    那邊問:“還請不請人吃飯?請得話我就空出來時間了?”


    趙和怡把孩子擱到床上,躺下來撫了撫胸口,皺著眉說:“不請了不請了……說起來這個事就生氣……嘶……”


    “你怎麽了?”


    “氣得我胸口痛。”


    “胸口痛?有事沒事?”


    “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


    那邊也沒多問,隨後便收了線。


    趙和怡放下手機,聽到兒子咿咿呀呀自娛自樂,她翻過來身看著他,摸摸他的小鼻頭。


    兒子踢騰著腳使勁兒,努紅了臉才勉強翻了個身,趙和怡驚喜地瞪著眼,沒想到他竟然學會翻身,“兒子,真棒——”


    說完又故意把他推回去,柔聲說:“再來一個,寶貝,再來一個……”


    他像翻了蓋的烏龜,來回顛了幾次也沒再翻過來,趙和怡默了半晌也沒搭手,結果就不如了他的意,張著嘴嚎起來。


    她趕緊把孩子抱起來攬到懷裏,輕聲說:“哭什麽啊,小臭蛋兒。”


    他哼哼唧唧,還真哭出來兩眼的淚花,趙和怡哄著他,“好了好了,不翻了不翻了……”


    他自然聽不懂,頭抵到她兩ru間,就像小羊羔拱奶一般磨蹭。


    趙和怡覺得悶悶地痛,低聲說:“沒奶了,想吃也沒了……”


    他仍舊是哭,手指一直在衣擺那抓撓,也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她心裏軟了,掀開衣服送到他嘴邊。


    他含住吮了兩口又吐出來,還是哭嚷。


    孫淑梅這時候進屋來,抬頭看了看她,“怎麽了這是?”


    趙和怡坐起來,搖頭說:“不知道,是不是餓了?也沒到吃奶的時間點啊,”她扯下來睡衣,對孫淑梅又說,“是不是渴了,你去倒點水。”


    孫淑梅點頭出去,趙和怡抱著孩子跟過去,問到:“碩碩呢?”


    “睡了。”


    “又睡了?”


    “嗯,”孫淑梅說,“又睡顛倒了。”


    趙和怡等她弄好水,把兒子遞給她去喂水,然後回嬰兒房看了兩眼這才放心,給大兒子掖被角的時候也就稍微用了些力氣,左乳卻突然一陣劇痛。


    她心裏驚異,背著身掀開衣服瞧了瞧,突然發現有些異樣紅腫。左邊的整個ru房似乎有些腫脹,內裏如有螞蟻一樣啃噬。


    她抬起手,按壓著摸索了一下,摸到兩塊硬結,抬手牽動腋下,那裏也有些不適,她偏頭瞧了瞧,一片紅腫。


    她附上去摸了摸,這裏應該是淋巴結……趙和怡為了生產,多少也知道一些常識,見自己這般,立馬就覺出不妙……淋巴結腫了,那就有點嚴重了……


    外麵哭鬧還沒消停,她想到馳程的言行舉止,心裏有些委屈,情緒來的太快,可能是因為委屈中伴著疼痛,以及外頭沒有消停的哭鬧,就這麽混雜著,折騰地她落下淚來。


    相比這些,她更放不下心孩子,很快收拾了情緒,吸了兩口氣,抹幹淨淚痕推門出去,問孫淑梅:“怎麽還是哭呢……”


    孫淑梅正用額頭抵住琰琰的額頭,聽她問話也沒答應,抵了片刻又用嘴唇試了試溫度,趙和怡瞧出不妙,抿嘴看了看她,皺眉說:“熱嗎?”


    孫淑梅說:“八成是發燒啊。”


    趙和怡趕緊回臥室拿體溫計,隨後小跑出來,彎腰接了孩子,皺著眉幫他試溫度,過了兩分鍾,低頭去瞧,體溫計上的溫度還在蹭蹭往上升,她隻覺得自己全身發冷。


    兩個孩子從醫院抱回來之後,她一直小心照顧,除了生產的時候以外還真沒有用過藥。


    孫淑梅看了看溫度計,說:“果然是發燒了吧,怪不得一直哭鬧,這是身體不得勁兒啊,”然後建議趙和怡,“家裏備著退燒藥呢,先吃一吃吧,應該沒什麽大礙。”


    趙和怡關心則亂,一時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吃藥觀察還是直接去醫院。


    馳程出差的不是時候,要真去醫院,她和孫淑梅兩個人還真照顧不過來,別說還有碩碩,就算是兩個人都去醫院,也夠一番折騰。


    她已經忘了生他的氣,思來想去,隻好先給孩子喂退燒藥,然後給趙母打電話,讓她趕緊過來。


    那邊一聽孩子生了病,著急的不行,二話不說就往這邊趕。


    趙和怡喂了藥,過了一兩個小時又給孩子測體溫,溫度不降反升。趙母當機立斷,忙催促她,“趕緊收拾東西,立馬去醫院。”


    趙和怡穩了穩心神,囑咐說:“媽,你在家帶碩碩,孫姐陪我去醫院,要是晚上要住院觀察什麽的,我提前給你電話,到時候你讓爸爸過來,或者你抱著碩碩回去……”


    趙母說:“馳程呢?趕緊給他打電話,這時候就別顧及工作不工作、應酬不應酬了,趕緊讓他回來。”


    趙和怡頓了頓才說:“……他出差了,明天才回來。”


    趙母還要說什麽,她細聲說:“就別告訴他了,他就算知道了也趕不回來,隻能白著急上火的……”


    趙母隻好說:“那你趕緊去醫院吧。”


    孫淑梅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拿小棉被過來,讓趙和怡裹住孩子。


    現在外麵已經黑天,趙和怡也沒功夫換衣服,直接在外麵套了個外套便走,到門口時又不放心家裏的這個,對趙母細細地吩咐:“再過兩個小時就該喂奶了,您別忘了……碩碩嗓子眼細,用那個綠色奶瓶喂,不然他容易嗆奶,還有——”


    “行了行了,”趙母打斷她,“趕緊去吧,我都記住了,還有什麽該囑咐的等你到了醫院再給我打電話吧。”


    趙和怡想了想,她都昏了頭了,一時間分不清輕重緩急了,幸虧趙母提醒……邊想邊火急火燎地下樓,這時候也全然不記得自己身體不適這碼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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