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找我商量的?”


    趙和怡拍桌子說:“不然呢?”


    “小聲點……你再這樣我掛電話了。”


    她咬著嘴唇皺眉,聲音放低一些,不過仍是不客氣地說:“你掛了試試啊,剛才不是問是不是你的嗎?怎麽著啊,還想滴血驗親啊?”


    馳程又安靜了半天,不耐煩地說:“我待會兒有個會,過會兒再說吧……行吧?晚上我們再約個地方談談。”


    趙和怡望了望外麵,天寒地凍的,她才不願意出門,於是說:“你來我住的地方?我怕冷,不想出門。”


    馳程“嗯”了聲,沒有反對,又說:“那先這樣,見麵再說。”


    她瞅了眼眼前被切得亂七八糟地牛排,頓時失了胃口,托著下巴稍微一思索,自然而然地吩咐:“來的時候拐到外婆橋幫我帶份粥,我想喝粥,嗯……荷葉粥吧,記得別加糖,不加糖的甜度剛合適……麻煩了哦。”


    那邊可能一時沒反應過來,在趙和怡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才說話:“你沒事吧?”


    趙和怡“啊?”了一聲,語氣有點無辜,努嘴說:“我怎麽了?”


    “我不順路,你應該使喚別人試試看。”


    趙和怡聽他這麽一說,咂著嘴想了想,不由地笑了,忙說:“哎呦——不好意思啊,不想買就不買嘛,我怎麽知道你順路不順路呢。”


    馳程沒說話,她卻又陰陽怪氣地念叨:“不就是十幾塊錢一份粥,真是的,又不是不還錢……一個男的這麽矯情,也不覺得尷尬。我也沒說不給……”


    他沒繼續聽下去,抿著嘴掛了電話,錢建軍這時候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好半天,馳程掛了電話他卻還在打量。


    馳程皺著眉摸了摸下巴,叫了一聲他才回神。


    錢建軍裝傻充愣地眨了眨眼,裝作什麽也沒有聽見。想起來剛才從外麵回來,因為緊接著有會議,馳程聽說他姑來了電話,一開始用秘書處固定電話回了,不知道那邊是誰,他瞧見馳程說話時捂住話筒,臉色有些陰沉。


    後來一臉不耐地掛了電話,徑直往辦公室走,到裏麵搭理也沒有搭理別人,問秘書要了號碼就拿著手機給對方撥過去。


    手機聽筒漏音,那邊說話聲又大,錢建軍個人也不想聽,奈何一直往耳朵裏鑽,聽到“滴血驗親”四個字兒,瞬間被雷得外焦裏嫩。


    馳程看了看手表,抬頭問錢建軍:“資料呢?”


    錢建軍這才穩下來,咧嘴“啊?”了一聲。


    馳程重複問:“資料呢?”


    “哦,那什麽,你打電話的時候我讓劉秘書先送進去了。”


    “嗯,那走吧。”


    錢建軍見他起身走到門口,推門就要走,掃了眼桌子上牛皮紙袋,趕忙提醒:“哎,馳總,您忘了拿東西了吧?”


    馳程收回來手,頓了頓才轉過來身,盯著他說:“不是有你在後麵,還用得著我拿什麽。”


    “你拿著吧,趕緊過去。”說罷推門出去。


    錢建軍心裏想,忘了就忘了,還裝那麽像,裝給誰看啊,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麽著?


    趙和怡回去的路上自己買了粥打包帶回,吃了兩口又沒胃口,躺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撥弄手機,無意間瞧見朋友圈有人發圖片,說明年狗年,今年置辦年貨少不了各式各樣狗型玩具,想要的可以定製。


    評論大多是誇讚之類。趙和怡愣了一下,卻想起來別得什麽,掰著手指計算了好半天,然後又皺起來眉頭,胳膊無意間搭到小腹上。


    趙和怡左等右等,晚上九點多仍然不見人來。


    她緊抿著嘴,心裏蘊著怒氣。


    門口響起來門鈴聲,趙和怡從沙發上站起來,穿著棉睡衣,拖遝著鞋去開門。


    馳程一手夾著煙,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他裏麵穿著立領毛衣,外麵一件藏藍色翻毛皮中長外套,這個氣溫下,略顯單薄。


    趙和怡打量他兩眼,讓道說:“進來吧,我幫你拿鞋。”


    馳程熄了煙,沉聲說:“我就不進去了,出去說吧。”


    她眉頭一挑,眉毛揚起來,問他:“出去說?去哪啊?”


    “找個咖啡廳?”


    “不去。”


    “去我車裏吧。”


    “我嫌冷,我沒穿衣服。”


    馳程低頭看她,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故意說:“那就在門口說吧,我不進去了,進去不太好,你開著門說就成。”


    趙和怡扶著門框瞪他,板著臉說:“你進來……還害怕我吃了你啊?”


    他笑了一下,堅持說:“車裏談吧,我去車裏等你。”


    趙和怡提聲說:“我不去!我就問你進不進,不進我關門了……算了,我今天不想談了,明天再談吧……等孩子落地了再談也行,省得你又說不是你的。”


    她說罷作勢關門,見他仍舊沒有反應又被氣住,咬牙切齒地把拖鞋擱到門口,半開著房門回了屋。


    走了兩步,又怕他真的扭頭走了,趕緊又拐回來,盯著他看了半晌,氣急敗壞地說:“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反著來?故意想氣我?我給你說,沒門!我……”


    她喘了口氣,突然覺得惡心,握著嘴趕緊往衛生間跑。


    馳程皺著眉瞧她,見她慌手慌腳,鞋都跑掉了一隻。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見她兩三分鍾也沒出來,隻好換了鞋,關上門進來。


    她此時正抱著馬桶喘粗氣,一隻腳穿著拖鞋,另一隻腳丫子踩在濕漉漉地地板上。


    馳程還沒說話,她就說:“等一下,我醞釀醞釀,我還得吐會兒……”


    說罷又劇烈作嘔,半個身子都抖起來,人眼看著栽進馬桶裏麵。


    馳程在一旁瞧著,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她嚷著:“把拖鞋幫我拿過來啊……我腳冷……”


    馳程添了下嘴皮子,拐到客廳把她的鞋踢過來,剛一進來她就一驚一乍地喊:“哎呀,頭發滑下來掉進馬桶了!惡心死了——發梢濕了!”


    他把棉拖擱到她身後,她卻沒穿,一屁股坐到拖鞋上,拎著頭發怒視他,“你剛才是不是瞧見了?瞧見了也不知道幫我收一下嗎?不拉起碼知會一聲吧!”


    “我沒瞧見。”


    趙和怡白了他一眼,顯然是不信他,然後又扶著馬桶站起,半蹲著從身後摸出來拖鞋,踢踏上。


    馳程一直冷眼旁觀,她卻繼續自言自語:“唉,出錢又出力,還是吐了出來,白吃了……”


    他讓出來,徑自走到沙發坐下,平淡地問了一句:“你折騰好了嗎?可以坐下好好說話了吧?”


    她哪裏不會看眼色,卻裝作看不出來似的,慢悠悠地說:“我嗓子好幹啊,你等等,我倒杯水喝。”


    馳程抬起來眼,見她來回轉悠,一會兒去接飲水機的水,一會兒又拐到冰箱拿礦泉水。


    大概又弄了十來分鍾,這才不驕不躁地從廚房出來,似笑非笑地問他:“你喝什麽?咖啡嗎?”


    馳程說:“我不渴,什麽也不喝。”


    她抿嘴笑了,故意說:“你上次還答應來我家喝咖啡來著,你忘了啊?”


    馳程回頭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回了句:“你的東西不能隨便喝,長記性了。”


    趙和怡聽了,拿眼睛睇他,“那誰得東西可以讓你隨便喝啊?”


    馳程沒有理這茬,雙手交叉著擱在腿上支著,聲音不高不低地建議:“我們談點正事吧。”


    趙和怡坐到他對麵,頷首說:“好,談吧。”


    “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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