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接過了杯子之後就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過了一會兒補習班坐滿了,老師也已經就位,補習班正式開始了。


    因為是寒假補習班,除去過年的那幾天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時間算是比較緊迫的。


    老師沒有囉嗦太多的題外話,給每個人都發了幾張學案之後就開始講課了。


    這個老師並不準備提前講下學期的知識點,而是集中精力把這個已經過去的學期的知識點整體串講一遍,再講一些在學生寫題時比較常見的錯漏之處。


    宋澄讓容遠報這個補習班的原因不光是她想跟他多相處些時間,更多的部分是,她是真的覺得這個老師講得不錯。


    宋澄教了英語近十年算得上經驗豐富,但是這個老師比她的教學時間長多了,她的教學思路清晰明了,對於語法的研究簡直透徹無比。在這個老師手底下學一段時間,肯定比容遠放假自學或是單獨讓宋澄教更有效果。


    這個老師負責建立體係,宋澄負責給容遠對症下藥強化記憶就可以啦。


    看著容遠專注地看著老師發的講義,宋澄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從書包裏掏出了一張物理試卷(喂!)。


    沒辦法,她的英語是真的不需要補啊,她的英語成績每次都是差不多滿分,再提高也提高不到哪裏去,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強化一下弱勢的物理呢。


    宋澄專注地寫著自己的物理卷子,突然,老師猛地提高了聲音:“這個點很重要,經常考經常錯,大家都要聽懂!”


    這一聲如同平底驚雷,宋澄被嚇得猛地抬起了頭。抬頭的時候,老師正在往黑板上抄一個語法,宋澄瞄了一眼,這個語法確實挺難的,而且挺常考。


    她頭往容遠那個方向偏了一下,想要視察視察容遠有沒有好好聽課。


    然後她很詫異地發現,容遠並沒有在聽課,他像一隻土撥鼠一樣埋著頭,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不爭氣啊不爭氣。


    宋澄恨不得把他的兔耳朵拉起來對著裏麵吼:“喂!說你呢,這個點很重要,你要聽懂!”


    然而低著頭的容遠並沒能察覺到她的焦慮,依舊低著頭,視線像是鎖在了桌麵上。


    宋澄一邊默默地從本子上撕了一張紙條團成球,一邊在心裏吐槽。


    說好的小動物的直覺呢?這種小動物要是生活在動物世界裏,估計剛開場十分鍾就會被吃了以體現大自然的殘酷。


    宋澄趁著老師正在背對著下麵的這段時間,唰的一下把紙團扔了過去,正中容遠的手臂。


    容遠一下子抬起了頭,探究地看向宋澄。


    宋澄往黑板那個方向指了好幾下以示提醒。


    容遠似有所悟,然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要氣死了。


    容遠歪著頭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把宋澄給他扔的那個紙條打開了開始往上寫字。


    過了兩秒,紙條又回到了宋澄的手裏,宋澄展開紙條,對著上麵的兩個字說不出一句話。


    “等等。”


    “……”


    然而這會兒容遠已經把頭偏向看不見她的那一邊了,宋澄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憋氣。


    啊,有點想炸開。


    看不見不生氣,宋澄於是也把頭偏向了看不到他的那一邊。


    過了一會兒,宋澄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落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宋澄回過頭,是幾張稿紙。


    那邊的容遠正期待地看著她,見她轉過頭了,露出了很高興的笑容,神情裏隱約還有些得意。


    宋澄莫名其妙地拿起稿紙看了一眼,然後,她定住了。


    一張稿紙是一道數學題的解法,每道題的答案都寫的極其完美,沒有任何一步被省略過去,步驟極為詳細,甚至連公式出現在課本的哪一頁都標示好了,已經詳細到極致。


    她就算是傻瓜也能看懂這個答案。


    火突然就被滅了。


    宋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答案,那邊的容遠還在抬著臉看像宋澄,像是朵等著表揚的向日葵。


    宋澄更不好意思了。


    剛才惱,現在羞,合起來就是惱羞成怒。宋澄迅速地又展開了紙條,在上麵寫下了:“好好聽課!”這幾個字,然後抬手就把紙條投了過去。


    等容遠把紙條展開看完有些失望地扭過頭聽課之後,宋澄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雙臉。


    嗷嗷嗷她好想笑啊。在教室裏傻笑好丟臉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啊。


    她要把這張紙給抄一遍,然後把原件保存起來!


    這個英語補習班隻有上午半天兩節課,下了課沒事的話就是可以直接回家了。


    但因為宋澄還報了下午的手繪班,她中午就不準備回家了,來回奔波太過麻煩,她就準備在外麵的街上隨便吃個中午飯就去手繪班。


    下樓的時候宋澄還以為容遠會和她告別,沒想到容遠一句話都沒有,默默地跟在了她後麵,都經過兩個公交車站了都沒有走。


    宋澄莫名其妙地指著公交車問:“你不回家?”


    容遠眨了眨眼,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了,道:“我沒跟你說?我吃完飯去對麵上自習,中午不回家了,下午等你上完手繪課再一起走。”


    容遠說的對麵就是合西一中。


    英語補習班和手繪班都辦在合西一中對麵的的一棟大樓上,這三個地點之間離得都很近,來往十分方便。


    而合西一中為了給部分放假不回家的學生提供學習的地方,有幾間教室是常年都不關門的。


    這樣的話,他們可以一起回家了。


    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不過,這樣唯一的缺點就是宋澄沒辦法自由自在地吃自己想吃的東西了。


    要吃相好看的,食量恰當,味道清淡,想了許久,宋澄覺得自己大概隻能吃餛飩了。


    也是有點可憐。


    等宋澄端了一份餛飩回來的時候,容遠已經坐在桌子上了,麵前擺著一碗陽春麵。


    她是清澈見底的小餛飩,他是沒點油星的陽春麵,一張桌子上兩份飯,一個賽一個的清湯寡水。


    宋澄內心哭唧唧地吃著碗裏的餛飩,正吃著,隔壁桌突然坐上了一個端著酸辣粉的姑娘。


    隨著那個姑娘動筷子的動作,一股濃濃的香味飄了過來。


    宋澄吃過這家的酸辣粉,老陳醋酸爽無比,油辣子香氣四溢,還有花生碎用來提香,各種配料聯合作用,味道真的美好得不得了。


    宋澄都能夠回想起那又酸又爽的味道。


    口水要流出來了,淚水也要流出來了。


    她算是知道什麽叫有情飲水飽了,有情人在身邊的時候,也就隻能姿態優雅地用喝水來填飽自己了。


    就這麽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這頓午飯,宋澄在飯店門口跟容遠告別了。


    目送著容遠背著書包走進學校,宋澄也轉身離開了。


    宋澄報的這個手繪班是個長期班,寒暑假的時候會有集訓,平時上課的時候每周六會有一節課。


    因為今天是第一節課,等大家登記好名冊,各自自我介紹一次互相熟悉之後時間就不多了。


    老師粗略地講了一下教學計劃,畫筆紙張等基礎用具的區別,講解了幾個基礎圖形就讓他們放學了。


    宋澄收拾著手裏的筆記,盤算著自己等會兒要去買什麽工具,暗自下決心回去之後,自己在底下也要多多聯係。


    她想要成為很厲害的園林大師,基本功一定要打牢。


    心裏一直都在盤算著這些事情,以至於宋澄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才想起一件事,她忘了給容遠發信息讓他出來了。


    宋澄連忙取出來手機,在觸摸屏上打字。她現在用的手機就是當初謝清送給她的那台。


    信息都打完了,準備按下發送鍵了,宋澄的動作突然一頓,又把手機塞回了兜裏。


    她把雙手□□兜裏,小心翼翼地走進積雪深厚的學校,沿著校工鏟下的那條細長的道路往前走,最後,她停在了第二教學樓的大門前。


    上輩子她來過這裏很多次,雖然她的教室並不在這棟樓。


    上輩子高三的最後幾個月,學校裏的尖子生都被提取出來專門組成一個尖子班。


    那時候的容遠作為全校第一,自然而言地也被拉進了尖子班。


    宋澄自然也沒辦法再在自己的教室裏看見容遠的身影了。


    不過想看到他還是有辦法的。


    他們學校的教學樓的每一層樓都分為南北兩邊,每個教室都朝著中間開門。尖子班的教室在這棟樓的三樓南側,而學校的自習室則位於這棟樓的二樓北側。


    那個時候的宋澄經常坐在二樓的自習室裏,一邊看書,一邊等著容遠從他的教室裏走出來。


    隔了一層樓,還有欄杆這些幹擾物,宋澄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麽特異功能,每次容遠一出現就能認出他。


    時間久了,她知道容遠多久會去接一次水,她也知道容遠周末的時候會自習到幾點然後回家。


    他的一切時間規律她都知道,但她不知道怎麽能讓他認識她。


    他跟她就像是隔了一堵牆,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


    宋澄猛地甩了甩頭,想要把過去的記憶揮退。


    她一步步地上了樓,找到了容遠正在自習的教室。


    容遠正坐在窗邊的一張桌子後,按照約定的時間,她這會兒應該還沒有下課,是以他現在還在安安穩穩地寫著自己的試卷。


    少年人專心學習的樣子真是耐看,像是清晨最鮮嫩的一枚柳葉,每一絲光線都可以當做他無上的華裳。


    宋澄貓著腰走了過去,悄悄地藏在了跟容遠隔一堵牆的地方。


    然後她迅速地伸手摳指敲了敲窗戶,又迅速地收回手,整個人緊緊地貼著牆。


    宋澄想象著容遠那副詫異的樣子,自己躲在外麵笑了許久。結果猛一抬頭,正好跟容遠的視線對上了。


    “……”被發現了!


    下一秒,容遠拉開了窗戶,指著欄杆對宋澄說:“你看。”


    宋澄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欄杆怎麽了?


    容遠補充道:“上麵有你的影子。”


    “……”


    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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