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外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的人們呈現了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大家既沒有四散逃走,也沒有擁擠在一起,三三兩兩之間保持著對峙。


    許業說:“大家先聽我說兩句,現在這個病是怎麽傳染的我們誰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已經很清楚了,被傳染的身上會長紅色的水泡,為了我們所有人的人身安全,我想這樣,大家都互相檢查一下,沒事的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有事的,我們酒店專門騰出一棟別墅來安置你們,不過大家放心,隻要人沒事,一日三餐,絕不會少你一口吃的,我們酒店也不能背上人命,大家心裏都清楚。”


    “互相檢查是什麽意思?”有人問。


    “男的一邊女的一邊,大家互相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紅疹。”許業指了指自己,“包括我在內的員工也全部都要參加,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


    有個戴著墨鏡的時尚女人說:“我不同意,你們憑什麽搜身,這是侵犯我們的人身權利。”


    “你不讓搜是不是染上了?”靠近她的一個男人迅速往旁邊走了兩步。


    時尚女子被氣笑了:“什麽玩意兒,不讓搜就是染上啊?你知道不知道什麽叫人身權?”


    “這位小姐說得對,我們是沒有搜身的權利,這完全憑借自願。”許業平靜地說,“但同樣的,酒店也有拒絕客人入住的權利,我不能讓那麽多人一起冒這個風險,如果不願意的,就離開吧。”


    那個時尚女子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了。


    現在這個鬼情況,人出不去也進不來,住的吃的全要靠酒店提供,離開了這裏,去哪裏找一個棲身之所?


    海百合也不由感慨風水輪流轉啊,同樣是落難,在大樓裏,人人平等,各憑本事,可到了這裏,酒店方麵掌握著絕對的權威,除非打算打砸搶偷,否則為了身家性命,隻能忍了這口氣。


    她有點忍不下去,這輩子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呢,可如果一走了之,能去哪裏呢?田今家裏就算住得下他們,也未必有那麽多食物供人吃喝,而且,多大的臉才能在別人家毫無愧疚的蹭吃蹭喝?


    相比之下,酒店怎麽都讓人心裏舒服的多了。


    其實脫衣服檢查也不算什麽,畢竟也是為了保障所有人的安全,可就是不知道這件事一開頭以後,接下去會不會提更過分的要求。


    海百合心裏想著,抬頭看了一眼梁霄,他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笑了笑說:“我無所謂。”


    她撇了撇嘴,心想,我很有所謂,我不介意自己和妹子們脫光,但很介意自己看上的東西被別人看光,都是男人也不行。


    她想著,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丁香,她拽著自己的衣襟,瑟瑟發抖,也是,如果要脫衣服檢查,她身上被淩虐的痕跡怎麽能夠遮擋得住呢?


    想到這裏,海百合舉手說:“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這個病隻是通過血液接觸才會傳染,也很難保證潛伏期究竟有多久,所有人互相檢查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許業被人質疑了也不生氣,涵養很好:“那這位小姐有什麽提議?”


    “不管是什麽類型的疾病,減少在公共場合的出入總是不會錯的,為了避免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建議你們酒店送餐,大家盡量減少外出,如果管不住自己腿要亂走,那出了什麽事也就自己負責。”海百合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也沒像許業提議的那樣傷自尊,不管什麽時候,強迫性的指令總是令人不舒服。


    許業想了想,問其他人:“大家讚成嗎?”


    那個時尚女子立即說:“我同意。”


    其他人也沒有什麽意見,剛才發生的事太觸目驚心了。


    許業考慮了一下也同意了,他也害怕強製性把人隔離開會造成其他人的反彈,而且如果繼續一起用餐,今天的悲劇很有可能再度重演。


    “那就這樣吧,大家都回房間去,沒事盡量不要出門。”許業警告了一句,“如果你們發現有誰不對,我希望大家不要隱瞞,這個傳染病比*和禽流感還恐怖,大家心裏要有數。”


    其實不用許業多說,在親眼目睹那麽多人猝死後,大家的警惕心都不低,在回房間的路上,也是彼此保持距離,親密的朋友也沒有手挽手了。


    海百合一點也沒放心上,照樣要和梁霄牽手,她在琢磨一件事:“奇怪了,就算之前不知道被感染上了,現在也不會隨便接觸那些小動物了,那個大嬸是怎麽被傳染的?”


    “潛伏期。”梁霄說,“而且萬一是空氣傳染,隻是個人體質不同,爆發的早晚也不同,我們畢竟不是醫生,沒有辦法確定這些。”


    海百合更擔憂了:“還有,傳染源也不清楚,說不定動物和人都隻是傳播的媒介而已。”


    就好像在胡楊鄉一樣,他們一直在猜喪屍誕生的原因,連外星人、輻射、生物病毒都想過了,沒想到隻是普通的水汙染。


    好吧,如果說這還能在理解的範圍中,那地鐵裏的怪物和那個莫名其妙的洪水,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那他媽都是什麽玩意兒!


    “在想什麽?”梁霄問她。


    海百合皺緊眉頭:“在想是不是地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淪陷,成為了外星人的玩具。”難道說,這是楚門的世界,掌控者隨即安排一些人進入副本遊戲,玩夠了再放出來,為了不被地球人發現,所以大家的記憶才會隨之改變?


    不然這要怎麽解釋這穿越來的莫名其妙,離開得也莫名其妙呢?


    梁霄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維:“什麽?”


    “沒什麽,胡思亂想。”海百合有點焦慮,她現在沒有辦法主動離開這裏,隻能被動等待,然而鬼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


    萬一死了呢,萬一死了在現實世界裏活不過來呢?


    梁霄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能感覺得到她的情緒,他摸摸她的頭,安撫說:“沒什麽,生死有命,真到了那個時候也沒辦法。”


    海百合不服:“生死有命?誰是我的命?我不信命。”


    國人信命遠勝於信教,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可以用一句“這都是命啊”蓋戳定論。


    她不信命。


    “我要活著。”她說。


    梁霄點點頭,欣賞她的決心,但:“你要怎麽樣才能保證自己活下來?”她說過第一次胡楊鄉見麵是遇見了喪屍,第二次地鐵裏是類似地精的怪物,這都是可以打敗的,可這一次,怎麽和病菌作鬥爭?


    海百合:“……”帥不過三秒。她虛心求教,“那怎麽辦?”


    現在最保險的是待在房間裏哪都不去,可等待看起來是最輕鬆的,實際上也是最煎熬的,梁霄想了想還是說:“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去探探路。”


    海百合勉強打起了點精神:“行吧。”有事做總比在房間裏枯等有趣一點,雖然她並不對此抱有多大希望。


    從停車場出發,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開了大約十分鍾,霧氣就漸漸濃重了起來,幾米外就難以分辨兩邊的景物。


    再開了不到五分鍾,視線就全都被迷霧遮擋,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有辦法繼續往下開了,梁霄問:“繼續開,還是掉頭?”


    “繼續開吧,反正結果都一樣。”海百合有氣無力地說。


    梁霄就繼續往前開了,他也有點好奇這所謂的“開著開著就開回去”是個什麽樣的體驗。


    漸漸的,濃霧散開了。


    海百合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她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以至於看起來她整個人像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梁霄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駭了一跳:“幹嘛呢?”


    “不對勁。”海百合緊緊盯著前方,“有什麽東西過來了。”


    話音未落,隻聽砰一聲,一隻巨大無比的老鷹重重摔在了車前的玻璃上,頓時把並不堅硬的玻璃砸出了網狀的裂紋。


    猩紅的血滑落在了玻璃上,梁霄懵了一下,條件發射先踩刹車。


    車停了下來。


    一陣微風吹來,逐漸吹散了霧氣。


    高速公路的入口就在不遠處,可他們誰也沒有高興起來,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如同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


    公路上到處橫臥著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屍體,它們統統都潰爛如同度假村裏的死者,濃重的血腥味從車窗的縫隙裏擠進來,令人作嘔。


    梁霄怔了片刻,一時不知道該慶幸並沒有開回去,還是要擔憂現在麵臨的新情況。


    海百合也懵逼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回、回去!我們必須回去!”


    梁霄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還記得那艘漁船嗎,當時她拚了命地叫其他人跳了下來,那艘船駛入了未知的光幕後就失去了蹤跡。


    回來以後,他雖然對海百合隱瞞了自己記憶的事,但並不代表他沒有去查過那些人的狀況,他比海百合的門路多,很快就查到了呂超、李阿姨、王家母女、趙大力都因為種種巧合而在眾人的視線裏消失了。


    呂超是神秘失蹤,趙大力是回老家了,李阿姨說要移民,王家母女去旅遊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不敢冒這個危險,迅速踩下油門,一打方向盤,直接掉頭往回開。


    車子又一頭紮進了濃霧裏。


    海百合的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衝出濃霧,又見高速公路。


    梁霄特別冷靜地掉頭又開了一次。


    第三次見高速。


    梁霄停了車,剛想說什麽,旁邊的海百合一頭就紮進了他懷裏,緊緊抱住他,他就算有幾分懼意也全部都壓下去了:“百合,別怕,沒事的。”


    他一手撫著她的腦袋,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腰,讓她感覺他的存在,他不住親吻她的額角,“百合不要怕,有我呢。”他想,海百合再怎麽厲害也隻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從前的人生一帆風順,什麽挫折都沒有經曆過,他要保護她。


    “我。”海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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