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嶽霖和紅袖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夜風凜凜,寒氣浸骨。


    今夜紅袖著一身大紅衣衫,袖口領口卻是白色的絨毛,暖呼呼地,襯托地整個人更加亮麗可愛。膚白晶鑫如雪,眸若春水蕩漾。


    “你怎麽就出來了?”紅袖整個人趴在蘇嶽霖的懷裏,臉埋地深深地,蘇嶽霖心疼地用外衫護著她的周身,生怕雪夜的冷風凍著了她。“我還以為你留下兩個小娘子,定然是要作為一番的。”


    蘇嶽霖撫摸著紅袖的秀發,笑罵一聲,“胡扯,爺是那種人?我要是真要忍不住了,又豈會放秋蘭冬蕊兩人出來。”


    紅袖抬起頭,修長的睫毛彎彎,眼眸晶鑫,像一隻慵懶而可愛的小狐狸。此時更是狡黠一笑,媚意勾人,“我以為爺是因為覺得四人同床,怕本事不夠吃不消呢!”


    “這話更是胡說,別說四個人,就是再來四個,爺也能將她們收拾的服服帖帖。”蘇嶽霖嘴硬,朝紅袖瓊鼻上一彈,紅袖躲避不及,咿呀輕叫一聲。


    “切,爺就是嘴上厲害,隻怕也就是繡花枕頭一個。”紅袖不依不饒。


    蘇嶽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爺行不行,你還能不知道,切莫再說這違心之語了!”


    紅袖羞惱秀拳輕揮,蘇嶽霖很是識趣地裝作吃痛輕哼。紅袖便作罷,這世上除了蘇嶽霖娘親,恐怕也就紅袖最是疼人,也最懂得疼人。


    “你沒事叫那四個小丫頭來做甚?”蘇嶽霖問道。


    紅袖又將頭埋入蘇嶽霖懷裏,“嶽霖宮這麽大,除了你和我,也就幾個丫鬟奴才,還都是毛手毛腳的,當不得大事。所以便找了幾個靠譜的。不管是使喚著,還是看著都舒服。”


    蘇嶽霖嘀咕道,“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麽?”紅袖耳朵一張,“難道你以為全是找來給你侍寢的?”


    “咳咳,哪裏,我可沒這麽想。”蘇嶽霖顧左言它。


    “哼,果然如此,天下男人果真是沒一個好東西。我本以為爺是個例外,現在,哼……”紅袖抬頭剜了一眼蘇嶽霖。


    蘇嶽霖被戳破心事,很是尷尬,“你說什麽呢,要是我真是那種人,這四個小丫頭今天還能跑了不成?”


    “哼,我是不信。”紅袖不依不饒。


    蘇嶽霖抱紅袖的手臂緊了緊,紅袖動動身體,縮得更緊了,蘇嶽霖胸膛上傳來的溫暖讓紅袖覺得心安。


    “紅袖,這天下真大,我看不到盡頭。”蘇嶽霖下巴抵在紅袖的腦袋上,眼睛望著繁華的滄州城內的風光。


    “嗯,是大,江湖也不小呢!”紅袖聲如貓叫,輕輕應聲。


    “是啊,天下有多大,江湖便有多大。前路茫茫不知盡頭啊。”蘇嶽霖苦笑一聲。


    紅袖沒有答話,埋在蘇嶽霖身體裏的身軀卻是微微顫抖。輕輕的哭泣聲響起,傳入蘇嶽霖的耳中,讓他莫名心疼。


    “怎麽又哭了?最近你怎麽這麽愛哭鼻子。”蘇嶽霖摸摸紅袖的腦袋,紅袖抬起頭,這次卻是梨花帶雨,一片淒然。


    “爺,我隨你西行吧,你身邊沒個人照顧,紅袖不放心,你長這麽大,幾時一個人出過遠門,沒個順手的丫頭使喚,起居飲食又怎麽辦?”紅袖拉著蘇嶽霖的衣袖,哀求到。


    蘇嶽霖伸手用手背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幹,拇指輕輕摩挲著紅袖的臉蛋兒,紅袖親昵地歪著頭,在蘇嶽霖身上蹭了蹭,更像一隻小狐狸了。


    “放心吧,爺自己一個人能行,不用擔心我。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帶你自有不帶你的理由。聽話!”


    紅袖不說話了,好在也不哭了。蘇嶽霖樂得如此,趕緊轉移話題。


    “今日去陳不苟哪裏,你可曾看見什麽?”


    紅袖麵色一整,果真開始仔細回想在陳府之中看見的一切。


    “那府邸很是奢華,氣派不輸宮殿,陳設也很是講究,隻怕府中有這方麵的高人。”紅袖鄭重地回答。


    “就這些?這府邸本就是蘇嵬敕造,本是皇家手筆,工匠之流也是千挑萬選,在北蒼也算是排的上名號的,奢華也是必然的,而且隻要不逾禮製,誰也沒辦法說什麽。”蘇嶽霖解釋到。


    “哦,這樣啊!”


    蘇嶽霖點點頭,“你再想想,後來我們進門喝茶之時,可還有什麽了不得的發現?”


    紅袖仔細思索,用時偏長,蘇嶽霖便任著她想,也不提醒。


    “我……我發現陳不苟似乎有吃齋念佛的習慣。”紅袖說完,自己都有些不信。


    “嗬嗬,怎麽了,是不是自己都不信了?”蘇嶽霖麵帶笑意,卻是笑不由衷。


    紅袖點點頭,“的確不信,一個殺人如飲食的人,手上粘的鮮血可以染紅一條河。造下的罪孽,八輩子都還不完,你卻告訴我他是一個信佛吃素的善人,別說我不信,說出去隻怕要笑煞天下人!”


    蘇嶽霖歎一口氣,“罪孽加身,卻也有我北蒼之責,不過亂世之中,這些罪孽總得有人背負。這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他到底想幹什麽?”紅袖隻覺得太過荒唐。


    “若是他隻是為了日日念佛,以求寬恕自己的罪過,那是北蒼之福,若是別的意思……嗬嗬……算了不說了,這些煩心事兒,暫時還不需要我來考慮。有蘇嵬和我師傅。一切都能解決。”蘇嶽霖搖搖頭。“明日便要過年了!宮中必將大宴賓客。又是讓人頭疼的事兒。”


    紅袖會心一笑,“爺就是這樣,身為世子,卻偏偏不喜歡這拋頭露麵的事兒,怎麽跟那藏在閨房裏的黃花大姑娘似的。”


    “就你伶牙俐齒,我懶得和你計較。”蘇嶽霖無奈道,“我叫你準備的東西可曾備好了?”


    “嗯,我做事,爺還不放心麽?”紅袖不滿。


    “自然放心,若是連你都不放心,天下能讓我放心的還真找不著幾個!”


    紅袖頑皮一笑,不過很快臉上又有些不悅,“爺,你以後出去能不能別往宮裏帶女人了!出去一次,便有新的紅顏知己,一股腦兒的丟進嶽霖宮裏,平日也不去看一眼。小心都成了那深閨怨婦,再見豈能饒你。”


    蘇嶽霖汗顏,“這不都是形勢所迫麽!”


    “哼,那為何去和陳望公約談,別的沒怎麽樣,卻將人家的女人給拐了回來,豈不是讓人家看了笑話麽?”紅袖眼神幽怨,“而且,你似乎將她給吃了,是也不是?”


    “你怎麽知道的?”蘇嶽霖驚呼一聲。


    紅袖陡然坐直身軀,一臉難以置信,“果然如此,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蘇嶽霖,我終究是小看了你了。沒想到送到你嘴邊的黃花閨女不吃,卻偏偏好這口,對有夫之婦下手!”


    蘇嶽霖險些被一口老血噴出,自知理虧,不敢作聲,紅袖伸手掐住蘇嶽霖腰間的軟.肉,狠狠地左擰右擰。疼地蘇嶽霖直翻白眼兒,就是不敢叫出出聲來。


    “爺,你求饒,我便饒了你!”


    “大膽刁奴!”蘇嶽霖顫抖著湊到紅袖耳邊,輕聲說道。果然沒有得到好下場,紅袖變本加厲,本來還想放過蘇嶽霖的心思頓時消散個一幹二淨。手上勁兒更大了。


    “繡繡!你手勁兒真大!”


    “嗯啊!我可是一品高手!”


    蘇嶽霖帶著哭腔兒,“我也是一品啊!”


    紅袖聲音變冷,陰測測地道:“不準用內力,若是用內力,我將你帶回來的那些小娘子全給殺了去!”


    “我……紅袖殿下……”蘇嶽霖小聲道。


    “噗嗤!”紅袖終於忍不住笑了。蘇嶽霖也忍不住。兩人笑鬧成一團。


    “咳咳!”一聲咳嗽聲傳來,聲音來的突然,將兩人嚇得不輕,險些從屋頂上跌落下去。


    “紅袖姐姐,你們沒事兒爬到房頂上去幹嘛?”


    就在下方,蘇嵬手上牽著舒兒,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跋涉在雪地中。


    舒兒一手牽著蘇嵬,另一隻手牽著一隻色澤金黃的雞腿,嘴上啃得滿是油光,怎麽看怎麽可愛。


    蘇嶽霖和紅袖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們再看星星呢!”蘇嶽霖順口胡諏。


    “嗯?”舒兒果真一本正經地抬頭望向黑沉沉地夜空。


    蘇嵬再度輕咳一聲,隻是看了蘇嶽霖一眼,便不再多看,隻是一臉諂笑得對著舒兒。


    “小舒,你看外麵多冷啊,咱爺倆兒進去吧!”


    舒兒搖搖頭,將手上的雞腿遞給蘇嵬,令人訝異的是,蘇嵬果真伸手接過了那隻啃了一半兒的雞腿。而且舒兒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蘇嶽霖覺得好笑。


    舒兒手上和嘴上滿是油膩,左顧右盼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東西,隻好順手牽起蘇嵬的袖子,仔細擦了擦,本來蘇嵬急匆匆地在懷中尋找手帕,卻依舊還是遲了,看著舒兒無辜的可愛模樣,本來想要罵人的蘇嵬隻能硬生生地將話憋回去,欲哭無淚。


    “簡直和蘇嶽霖那小兔崽子小時候一模一樣!”蘇嵬搖頭歎氣,拿起手帕給舒兒擦幹淨嘴,又蹲下身,捏起舒兒的小手,仔細地擦拭。


    蘇嶽霖抱著紅袖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看著小心翼翼的蘇嵬,有些好笑,卻又覺得心酸。


    蘇嵬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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