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幹嘛為了那蘇驢兒打我?”另一間房內,雪兒有些委屈,進門便問!


    “你這丫頭!給你說了多少遍了!出門在外,不能小瞧了這天下人!”白玉一瞪鳳眼兒,嚇得雪兒頭一縮!


    “他不過就是一個魯莽扈從而已,如何上的了台麵?”雪兒嘟囔,“而且他言語輕浮,一看便是那種凡俗泥胎,不似好人!”


    “你…”白玉抬手又欲打!


    雪兒嚇得向後一蹦,“公子別打,雪兒頭都要被打壞了!”說著雙手還捂著頭。


    白玉見之一樂,隻得放下手,“你呀!我看你是長本事了!我說什麽也不聽!那蘇驢兒又豈能真是侍從而已?且不說衣裝打扮,那會兒天色暗,你也瞧不清,可是看那兩人眼色談吐也能知道那姓蘇的才是主!”


    “啊!那他那麽說,豈不是故意戲耍我等?”雪兒不悅。


    白玉搖頭一笑,“談吐如廝,不是真蠢,便是大才!”


    一夜安好,待到早上,外麵雞鳴鳥叫,將蘇嶽霖吵醒!


    他撐起身子,感覺有半邊身子已經麻了,低頭一看,紅袖蜷著身子,半枕著自己。


    “喂!起來了!死丫頭,我身子都麻了半邊兒了!”蘇嶽霖也不客氣,伸手一推,紅袖微微一動,輕哼一聲,沒醒,接著睡了!


    蘇嶽霖強行從紅袖臂彎中掙脫出來,直到下了床,還沒緩過來勁兒,走路一顫一顫的!推開窗一看,春光熹微,好個壯美靈秀的潁都!昨天來時天已經黑了,看不清,今天才算初見,著實震撼了一番!


    春風蕩漾,蘇嶽霖散落了發髻,秀發隨風而動,一襲白衣,晨光灑落,俊逸卓絕!


    不知何時,紅袖已經醒了過來,玉手托腮,曲線畢露,慵懶魅惑,看著站在窗邊的蘇嶽霖,輕輕開口:“我家公子生得可真好看!”


    “你這花心的妮子,你的話如何信得,昨日不是還說我不如那白玉白大公子麽?”蘇嶽霖頭也不回。


    紅袖從床上爬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沒想到公子這般小氣,自家丫頭連別家俏公子都看不得!話說回來,少爺確實生的不如白公子好看!”


    “哼!別拿我和那小白臉做比!”兩人打了一通嘴仗,又吃過早飯,紅袖便吵著要出去逛逛。蘇嶽霖拗不過她,隻能聽她的!


    “公子,我要這個!”


    “沒錢!”


    “我還要這個!”


    “說了沒錢了!你要把我手裏的錢花光了,這剩下幾日,如何挨得過?”


    紅袖可不買賬,硬是又要了幾樣才罷手。


    “公子,你可真小氣,奴家也算開了眼界!”


    蘇嶽霖一瞪眼,“你這敗家奴才,我從家裏帶了幾萬兩銀子,我自己何曾花過多少?不都是你給花了去嗎?”


    “爺說這話,可就生分了,紅袖是公子的人,花公子的錢,您還嘴碎兒!”


    “滾犢子,奴才亂花主子的錢還有理了不成?從現在開始到開龍門之日,都不能再出來了!”


    “為什麽啊?”紅袖哪裏肯依。她最是耐不住寂寞,且不說自家這公子能否高中還是未知,單是這大好潁都不逛也太過可惜!


    “哼!你說呢?”


    “紅袖不知道,又如何說起!”


    “奶奶的,你見過,奴才逛街要主子背的嗎?”蘇嶽霖恨不得將背上的人兒丟將下去!


    隻見那紅袖一身紫裙,不施粉黛,玲瓏可愛,趴在蘇嶽霖背上,手裏全是買的東西!


    在這以禮治國的大周皇都如此行事,路上四下行人都指指點點,認為這對男女苟且不堪,恬不知恥!


    蘇嶽霖心中暗罵,“刁奴!壞本公子一世英名!”


    科舉取士之重,如同國之祭祖大典。絲毫不敢輕率。取意魚躍龍門,所以這新春開科又稱開龍門。


    蘇嶽霖和紅袖在客棧裏呆了幾日,過的倒也無聊的緊,倒是和那日萍水相逢的白公子,有過幾次來往,不過蘇嶽霖也不是喜歡阿諛奉承的人,雖有交集,卻也不甚打緊。


    “公子,明日可就要開龍門了,聽說這次的主考官是我大周的大司徒焦舒呢!你到底有幾分把握能上榜啊?”紅袖雙手托腮,嘟著小嘴,粉腮玉麵,眸若剪水!她就這麽一直看著蘇嶽霖。看得蘇嶽霖老不自在。


    “把頭別過去!看得我心裏直哆嗦!”蘇嶽霖嫌棄地開口,“等我回去了!便將你這妮子賣到醉夢樓去!怕是若無秦嵐在哪裏,你做個頭牌兒,也並非不可能!”


    紅袖頓時秀眉微擰,“奴家本是好心詢問公子,怎麽這般不識好歹!紅袖礙了你的眼,你遣我回去,或者開價賣了去吧!”


    蘇嶽霖見自己說話說的重了,“好了!本少說錯話兒了,本是要誇你好看來著!”


    “哼!這還差不多!”紅袖被誇的高興,起身走到蘇嶽霖身後,為他捏肩。一雙手柔若無骨,倒是舒服。


    在這平凡的夜裏,萬家燈火,潁都似在向世人訴說獨屬這裏的繁華,燈影綽綽,大周有宵禁,這午夜本應無人的街道,卻有一人徒步而行。


    月色如水,依稀可見,這是一位老者,童顏鶴發,身體幹瘦,所行的方向正是孫山客棧。他背著雙手,四處望了望。喃喃自語:“爺是在這兒落腳?這地方倒也不錯,孫山客棧,有些熟悉…”


    他行到客棧外麵,抬頭望向客棧二樓,眼綻精芒。


    他看了片刻,確認無事,正欲轉身離去,卻是突然眼角一縮。不知何時那孫山客棧樓頂,出現一個黑影。黑衣蔽體,黑巾蒙麵。


    “閣下何人?如此藏頭露尾,也不怕天下英雄笑話?”街上的老者開口。音調不高,卻十分有威懾力。


    那人聞言,卻不答話。隻是盯著下方老人,那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有著深深的凝重。他自認為不是下方老者的對手。兩人對峙許久,卻是終究沒能動手,緩緩退去,這一夜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第二日,天剛亮,今日是開龍門的大日子,蘇嶽霖和紅袖早早起床,紅袖伺候少爺梳洗,又仔細整理了衣冠,準備前去應試。


    他剛下樓出了客棧,準備往考場而去,卻發現客棧門口的台階歪著一老者。這剛開春,天氣不算暖和,此時正凍得發抖。


    蘇嶽霖見那人蓬頭垢麵,也看不大清,覺著有些可憐,正打算吩咐紅袖將這老者好生照料著。卻不料,他剛走近,那老者突然呼天搶地。


    “爺!我總算找到你了!老奴把你弄丟了,老爺叫我出來尋你!可苦了我這把老骨頭了!”那老者一把撲上來,把蘇嶽霖和紅袖都嚇得不輕。


    “老驢頭兒?你是老驢頭兒,你不在家呆著,跑這裏作甚?”蘇嶽霖嘴角一抽,這老驢頭兒一副乞丐模樣,還真沒認出來。紅袖聞見這老家夥身上這味兒也是一捏鼻子,跑的好遠。


    “哎呀!臭老頭兒,你這是多久沒洗澡了?你別抱著少爺了,把他也給弄臭了!”


    那蘇嶽霖本來正在驚喜,也沒注意這茬兒,此時紅袖一提醒,用鼻子吸一口氣!娘的,差點兒被熏死。


    “老驢頭兒,你從家裏出來怎麽弄成了這幅模樣?”這身裝扮著實有些寒磣,蘇嶽霖本不是喜歡格外講究的人此時也看不下去了。


    那乞丐模樣的老驢頭兒,鼻子一吸溜,發出一聲巨響,嚇得蘇嶽霖一激靈兒。紅袖跑得更遠了!


    “老奴苦啊!老奴沒能看住爺,老爺叫我出來尋爺回去,說要是找不到,就丟出去喂狗。所以我就出來了,老奴身上又沒錢,所以隻能一路乞討!沒想到竟在這裏尋到了爺!”


    “討飯過來的…”蘇嶽霖嘴角一抽,“我蘇嶽霖的奴才,竟然去討飯,你可真是給我爭氣!”不過他見眼前這位模樣如此淒慘也不好再說什麽!


    眼看開科還有幾個時辰,也不急,蘇嶽霖帶著老驢頭兒進了客棧,讓他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此時正在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老驢頭兒,我爹從不管我,這次為何讓你來找我?”蘇嶽霖看著老頭兒吃了三大碗,估計是差不多了,這才開口。


    “嗝~嗝~”老驢頭兒連打兩個飽嗝,聲音奇響,又端起紅袖給他倒的茶,一口喝盡。“爺,你不知道,咱們北方亂了,我這一路上討飯過來,看到許多大馬大兵,估計是要打仗了,老爺叫爺回去,還說要盡快,耽誤不得!”


    蘇嶽霖聞言沉吟片刻:“你這一路到這裏來,用了多少時日?”


    “半個多月吧!”老驢頭兒,在身上摳摳撓撓。


    紅袖見狀,伸手就是一巴掌,“別亂動,讓爺好好想想!”又轉頭對蘇嶽霖說:“爺,這龍門還登嗎?”


    蘇嶽霖默然,他已經到了這裏,讓他不考就回去,實在是不甘心,但是事有輕重緩急。


    “不考了!我們立馬回去!這科考,來年再有機會再考不遲!”


    三人一行,在馬市租了三匹快馬,一路塵土飛揚,出了潁都大門,直往北方而去!


    在他們三人出這城門之後,有一老者出現在城頭!獨自喃喃:


    “北方…此人到底是誰?昨天那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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