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丞良國共四大區,河口、仁萬、東蘭、護城。


    如今,這四處曾代表著丞良繁華所在的區域以化作了四片一眼便能看到邊界的廢墟,無數小鎮村落早已化作了一把黃沙,那主城之處則盡是斷壁殘垣,血跡早已斑枯,屍骨已話飛沙,獨有孤寂的風聲在耳邊呼嘯。


    來至此處,黑煌渾身發軟,險些栽倒在地,仿佛有看到了幾十萬亡魂哀嚎著向自己撲來。


    口中幹澀,怔在原地許久,沙啞一歎,“我……”終再說不出一個字。


    黑煌努力回憶腦海中已經模糊的畫麵,他曾與茶素等一眾青衣樓弟子途徑東蘭區,這裏有著不少修真門派,但以纏心坊一家獨大,隻是等他用了數天時間還不容易摸索到東蘭區時,隻能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曾發生恐怖戰爭的大片廢墟。


    “纏心坊……我記得該門派曾有一位驕縱名為袁丹。”


    黑煌並沒有見過當年那位纏心坊的天驕之女袁丹,但其名號在那次參加十萬大山曆練的各門派弟子間流傳甚廣,自然也傳入了他的耳中,隻是恍如隔世,數年後的今天,那位曾經閃爍如星的天驕之女怕是枯骨都早已化作了一把黃沙……


    整個東蘭區連綿十來萬裏,用了整整三天的時間,黑煌總算在一座攔腰折斷的大山上找到了纏心坊的遺址……


    什麽都沒了,隻剩下山門前那塊殘破磐石間模糊的一個大字‘心’。


    這裏發生過一場滅門的慘烈大戰,但顯然是沒有持續太久,甚至在絕對的碾壓下瞬間毀滅,因為黑煌看到,在那山門後隻有一座巨大深坑,甚至能夠想象到,在纏心坊所有人絕望的注視下,一個龐然大物於蒼穹之巔墜下,連同著他們已經身後所守護一切全部化作了塵土!


    “蟲王!”


    眸中升起森然殺機,黑煌再深深看了眼那巨大深坑後轉身離開了這裏,沒有必要再多停留,這裏沒有留下一點有用的線索,臨行前一夜,他曾獨自找到甘馭聊了片刻,問到過對方是否知曉神秘老人所說的‘幽冥穀’。


    當時,甘馭的臉色明顯一邊,驚疑不定,皺眉沉思半響才開口回答:“聽說過,幽冥穀是百年前丞良國底蘊最為強大的門派,其實力甚至不弱於全盛時期的元聖神教!”


    “幽冥穀當時的穀主風幽子更是元嬰期大修士,座下十餘結丹護法,百餘築基長老,數萬弟子林立,可就在幽冥穀如日中天之時,突遭滅門大劫,一夜之間被強敵屠戮殆盡,更有天威雷霆落下,直接將整個幽冥穀飛灰煙滅!而風幽子從此也下落不明,但恐怕也死在了那場大劫之中……”


    “誰幹的?”黑煌心驚震顫,簡直無法想象。


    甘馭深吸一口,似乎強壓著某種就要噴湧而出的情緒,“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你是說……”黑煌神色凝重到了極致,呼吸也隨之急促,“西洲總盟?!”


    “可是,即便是西洲總盟也不可能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親自下殺手……”


    “所以之後丞良國便流傳出‘確鑿證據’的記載,幽冥穀出了邪修,上至風幽子,下至所有弟子修煉的都是慘無人人性的邪功!你說這個理由夠不夠……”


    “可是,照西洲總盟的手段,必然會在屠宗後銷毀一切證據,那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黑煌聽出了端倪,連聲問道。


    “我當然不知道,那時我還年少,同你一樣去問了師尊,雖然師尊言語始終在搪塞我,但後來經曆的事情多了,我漸漸也想明白了這些。”甘馭眯著眼睛,但目光卻不在這片時空,隨後似自語般喃喃補充道:“我師尊天玄子於風幽子曾是舊識……”


    “若師尊沒有去往神塚遺跡,在知曉幽冥穀滅門慘劇後又該是如何反應?”


    黑煌沒有再問,心中駭然驚悚,顯然那幽冥穀是步了元聖神教的後塵,隻是卻沒有像元聖神教一般最終撐下來,而且他們麵對的是直接來自西洲總盟的雷霆殺伐,根本沒有任何轉機!


    ……


    風兒的呼嘯將黑煌的思緒拉回到現世,當下,他必須要盡快找到百年前已滅門的幽冥穀遺址所在,但顯然已經灰飛煙滅的纏心坊並沒有任何線索。


    順著廢墟與一些殘存的昔日痕跡,黑煌用了十多頭的時間終於來到了護城區,在山巒之間一座高聳入雲的孤峰下止步。


    仰頭時,看著同樣殘破的山門,他的目光無法形容的複雜,“碧霞閣……陳士。”


    這裏的情況要好過纏心坊,至少還有一些破碎的閣樓庭院幸存,顯然蟲王並沒有親自降臨碧霞閣,此外無數戰甲碎片與斷劍都讓黑煌不忍直視,他不敢去想當時究竟有多麽慘烈,立即掃出神識。


    不久後,黑煌找到了一處類似元聖神教藏寶閣的地方,隻是已經化作了廢墟,沒有放棄希望,將斷壁碎石紛紛挪開,所有竹簡書籍都沒有放過。


    隨著時間推移,日月輪換,三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呼……”長籲一口,神色疲憊的黑煌走出了廢墟成片的碧霞閣,他了解到了關於這裏曾經的許多故事,並且有意識的去搜尋了關於陳士的過往,那位曾在十萬大山被自己與三爺坑害多次的少年,是位當之無愧的天驕之修!


    隻可惜,少年的故事在數年前的災禍中結束了……


    帶著無限複雜得多心情,黑煌再次起身,這次他去到了丞良國曾修真門派最為昌盛的河口區!


    赤羽門、皎月教、騰雲派、天武堡……全部來自河口區。


    被深淵裂口吞噬消失的藍文彬,半路截殺茶素的司寇,後聽聞被狂血兔王殘忍擊殺的師子琪以及那個曾給自己巨大震撼的體修杜雷,一個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以及這一些都要淡忘的記憶不斷浮現在黑煌腦海中。


    如今想來,他止不住苦笑,原本這些人的生死都與自己無關,可在十萬大山中卻都和自己扯上了關係,心緒五味雜陳,讓他的腳步都沉重了太多,“真的……他們真的都死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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