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則鎖鏈星星點點的光華,陣陣流轉。道音如黃鍾大呂在震動,莊嚴、浩大、充滿玄妙。


    在尹青聽來恰好同他這幾日來的修行相互印證,抑揚頓挫間都是感悟,原本衝虛丹靈正法中有些晦澀難懂的地方也有了頭緒,一時間隻覺妙不可言。反觀薑姓漢子卻猶如魔音灌耳,頭齜欲裂。


    “鶴池!你個挨千刀的醃臢貨竟然用一衍道人的法器暗算本座,難不成你們鴻蒙學宮就隻會使這等下作手段?”


    薑堂主顯然對自己被擒十分地不滿,可此時的他也隻能徒逞口舌之利。氣急敗壞的樣子,哪裏還有半點之前腳踏尹青的囂張?人性複雜,可見一斑。


    尹青神魂上的衝虛丹靈正法和道則鎖鏈發出的道音遙相呼應,如夢似幻。


    還沉浸在感悟中的尹青隻覺自己像是一條小魚,在一片道則構築的汪洋裏漫無目的的遊動,汲取能量。


    尋著道音傳來的方向遊去,尹青遙遙地望見遠處似有一尊高大的神像若隱若現。他拚命地遊動接近,想看清神像的樣子,可不管尹青多麽地努力,神像在他的視野裏還是那般大小,還是那樣看不真切。


    道音和衝虛丹靈正法的呼應戛然而止,尹青意識跌落回現實中。突如其來的沉重和方才在道則中的輕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一時間有些悵然若失。


    “尹青?”


    “尹青?”


    “啊?”


    聽到耳邊傳來寒軒的呼喊,尹青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你小子終於醒了!本大爺和外邊的那個小子招呼你半天了,毫無反應。要不是看你一切正常,還以為你咽氣了呢。”


    寒軒見尹青醒來關心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日常的調侃。


    “這位兄台醒了?”


    鶴池收了飛劍,閉目盤坐在尹青一旁不知道坐了多久,感受到尹青氣息的變化,於是出言相問。


    尹青懶得搭理貧嘴的寒軒,起身答謝鶴池的救命之恩。自己胸口的傷勢也有所好轉,想來也是眼前這位道兄的手筆。


    “大恩不言謝,鶴池道兄之恩,日後尹青自當報答。”


    像是看出了尹青心中所想一般,鶴池開口道:“尹青兄弟,你身上的傷不是我幫你化解的,大可不必道謝。倒是你能從家師的法器中有所感應,讓我有些意外。”


    “他說的沒錯,你這傷是自己好的。”


    靈台識海中的寒軒印證了鶴池的話,原來並不是鶴池不貪功,而確實是發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好的?”


    尹青也被兩人說的有些糊塗,一時半會兒沒想明白。


    “就算傷勢化解與道兄無關,可出手相助救我一命總歸受得了這份感謝。”


    拱手致禮的尹青瞥見一旁被禁錮住的薑堂主,不由得好奇道:“這漢子道兄準備如何處置?”


    尹青隨意的一問倒是有些出乎鶴池的意料,以為尹青是想趁著薑堂主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向他尋仇發泄。


    “此人乃是玉宇樓地字旗下的一名堂主,平日裏還算收斂。沒想到今日回山中複命,適才空中撞見才知道不過隻是表象。尹青兄弟我知道你想報仇,可他既已被我擒住,那就須帶回鴻蒙學宮受罰。不知道尹青兄弟能否理解?”


    鶴池語氣雖緩,可字裏行間卻透露著不容辯駁。


    “鶴池道兄誤會了,我隻是想知道,為何我和他們素未謀麵,他們卻三番五次地想取我性命?”


    此時的尹青顯然最想弄清楚的是其中緣由。


    “這個都不必問他,我就可以告訴你。因為你得罪了人,有人出錢買你性命,就這麽簡單。”


    鶴池見尹青一臉茫然的模樣,耐心解釋,道:


    “這玉宇樓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神秘組織,號稱無物不刺。隻要是他們接下的買賣,就沒有失手的。目標不死,就會有源源不斷地殺手前來。特別是他們新一任的督主接手以後,組建了專門的情報組織,一時間威勢更勝......”


    見尹青臉色越發的難看,鶴池於心不忍地問到:“尹青兄弟,看你能同家師的法器呼應想來也不是奸邪之徒,與我鴻蒙學宮也算頗有淵源。不如隨我回山中修行一段時日,避上一避?”


    “鶴池道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他日若是不死,定登門拜謝。”


    鶴池看尹青態度堅決,已然是拿定了主意,倒也不多話。


    “那尹青兄弟一路多保重!”


    說罷,禦劍騰空而起,攜著薑堂主乘風而去,看的尹青一陣羨慕。


    “我什麽時候才能像鶴池這般仗劍而行,行俠仗義,唉。”


    回想起鶴池的說辭,玉宇樓像是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在尹青心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依本大爺看,要不咱們還是先去永寧府投奔你師兄吧,你這副樣子去魚淵澤多半是有去無回,不如先行修養一番,再做打算。”


    寒軒此時也察覺出了事態的嚴重性,這種朝不保夕的感覺讓他也覺得很難受,不由提議道。


    尹青覺得按寒軒的話去辦,應該是當下最理智的做法,可心裏始終邁不過那個坎。


    “我答應了三哥要去幫他探查魚淵澤找出一條合適的商路的,他祖傳的寶物還在我這兒,這要是不去,豈不是失信於人?”


    “命都沒有了,你還管什麽失信不失信的?”寒軒差點被尹青愣頭愣腦的一句氣的當場暈厥。


    “可人生在世,不就是信義二字,不然那和豬狗又有什麽區別?”


    打小在刺羽軍中長大的尹青向來把忠義看的很重,有此番想法倒也不奇怪。


    “那,那本大爺也沒說讓你不去啊,咱們隻是調換了行程路線。先去永寧府養好傷,等你無甚大礙了,再去魚淵澤一探究竟豈不更好?你小子現在可不能隻顧著你自己的信譽一死了之,把本大爺給害了!”


    靈台識海中的寒軒急的都要跳起來,生怕尹青不遵從自己的建議,鐵了心要去送命。


    察覺到寒軒是真急了,尹青也不好不考慮他的感受,隻能點了點頭做出讓步,更改了此行的目的地,朝著永寧府快速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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