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喚佩珊的女子,乃是莒城內“趙記鐵匠鋪”趙鐵匠之女。


    季禮自幼便喜弄刀棒,而那趙鐵匠手藝精湛,尤其鑄的一手好刀。季禮得空就去鐵匠鋪,一來是想跟著趙鐵匠學點鑄造精髓,二是那趙鐵匠答應季禮,說是贈予一把他耗時兩月有餘,用上等鐵料打造出來的寶刀!


    季禮聽後喜上眉梢,去鐵匠鋪的次數也更加頻繁起來。


    趙鐵匠的內人因患痢疾,久治無果後死在佩珊九歲那年,趙鐵匠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把自幼喪母的佩珊一手帶大!他深知王侯深閨出怨婦之理,在佩珊未長成他就暗自下了決心,讓女兒下嫁平凡人家,不求榮華富貴,但願夫婦二人過到舉案齊眉!趙鐵匠老早的便尋了戶老實本分的人家給佩珊,也算是給她九泉之下的娘一個交代!


    佩珊性子剛烈,知曉趙鐵匠已背著她定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後,她愣是對這門親事一口否認,奈何趙鐵匠每日苦苦相勸好話說盡,佩珊仍不為所動!眼下趙鐵匠沒了法子,也隻好把這個事先放著,等女兒想明白的那一天在作打算!


    沒想到這一放竟然弄巧成拙!


    季禮三番五次的去鐵匠鋪,時間久了,那佩珊季禮二人心中相互愛慕,初入愛河之中的二人更是欲罷不能!不久,佩珊就有孕在身,眼看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每日麵對趙鐵匠投來疑惑的眼神,佩珊心下一橫,就把這一切坦白給了趙鐵匠,趙鐵匠聽後,說什麽也不願成全了季禮她二人,甚至以死要挾佩珊把肚子裏的孩子做掉,佩珊護子心切,怎能依他?!


    她連夜走出家門,被等候在外麵的季禮接走,兩人在城郊尋了個落腳的地方便住了下來。孩子生下後,由於康家家規向來嚴明,季禮溜出門得到限製,佩珊帶著才三個月大嬰兒苦等幾日不見季禮蹤影後,迫不得已才找上門來,所以才釀成方才的一幕!


    書房裏的人,幾乎都在等著康陸點頭認可這一對苦命鴛鴦。


    唯獨一人還在故意刁難著說:“兩情相悅?自古以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老爺,依我看這佩珊也不是什麽正人家女子,如若是那正經人家的女子,怎能做的出這麽荒繆之事………!”康陸聽聞唐玉蘭一番話,原本就搖擺不定的心這會更是動搖的厲害,他陰沉著臉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懷抱嬰兒的佩珊,正如唐玉蘭所說,正經人家的女子怎能做出這般荒繆之事?!


    唐玉蘭的這番話可謂是一石二鳥,明著是說佩珊,暗裏也在嘲弄著何詩韻的一雙兒女。


    雖是出身小戶人家,自幼性子剛烈的佩珊怎能容忍唐玉蘭一番嘲弄?!隻見佩珊雙目緋紅,嫣然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她才欲開口,季柔便對她一個眼神示意輕微搖了下頭,佩珊心意領會才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沒在發作。


    季柔對佩珊的這微小舉動,被一旁的唐玉蘭盡收眼底,她咄咄逼人雙目放光的說:“呦,這還沒過門呢,你姑嫂二人就已連心?隻怕日後這康家你二人還不一手遮天………?!”


    眼看著唐玉蘭不斷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有意刁難不說,還出言不遜詆毀佩珊,站在一旁的季柔一忍再忍恕不能忍!


    “蘭姨娘,請您說話收斂點兒,我哥和佩珊是相愛至深才釀成今日之局麵……並不是蘭姨娘口口聲聲說的不正經人家的女子!”


    季柔說的頭頭是道,宛若季禮佩珊二人之事完全在情理之中,並沒有絲毫不妥當。


    季柔話音剛落,康陸便怒目而視著她:“季柔,你把方才的話在說一遍?!”


    康陸的話如同萬千支利劍戳在季柔心上,季柔唇角不由得抽搐著。


    “柔兒,你不要在說了,不要在惹怒你爹了………!”


    何詩韻眼裏閃動著淚花,生怕季柔也跟著牽扯進來。


    季柔望著何詩韻帶淚的眸子,心裏難過萬分,正因為何詩韻心地善良,溫柔大方所以才常常被人欺在腳下,而她康季柔難道也要重蹈覆轍,任人宰割與擺布嗎?!


    是的,季柔不會,傲骨如她,又怎能屈服?那怕是此刻高高在上一呼百應的爹也不例外。


    季柔堅定不移的目光注視著康陸,完全一副大義稟然的模樣:“爹!西方國家早就已經崇尚愛情自由婚姻自由了,請您別在守著老規矩,作繭自縛了………!”


    “好一個作繭自縛!好一個婚愛自由!”


    “康季柔!”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季柔臉上,季柔白皙的臉龐頃刻間被烙上一個鮮明的巴掌印。


    康陸顫抖著手,指了指還跪在地上的季禮,又反過來指著季柔說:“你們兩個孽障啊!”


    康陸氣的咬牙切齒,他開始懷疑把季柔留洋海外是個錯誤的決定!沒想到兩年後歸來,季柔竟學的如此放蕩不羈,深明大義未學到分毫,歪門邪道倒是學會了一大堆!眼下,她愣是教唆眾人,把季禮和佩珊二人的荒唐之事說的頭頭是道,毫無忌諱可談,他康家家規何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難道隻是紙上談兵拿來說說的嗎?!


    康陸越想越是來氣。


    唐玉蘭暗暗攥著拳頭,她表麵做著無辜可伶的模樣,心下卻是大快人心,多少個日夜她盼著季柔能有今日,老天真的沒辜負她唐玉蘭,說來還要感謝季禮一番,沒有季禮和佩珊如此荒唐之事,她又怎能如願以償?!


    何詩韻已撲跪在地,嚎啕大哭著:“老爺啊,你今日是要把他兄妹倆往死裏逼嗎?!回想昔日,老爺從未動手打過他們兄妹倆分毫,而今………”


    何詩韻跪在地上已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佩珊繈褓中的嬰兒宛若受到驚嚇,也隨著“哇哇”大哭起來。


    一時間,書房成了靈堂,哀哭不止!


    梁本躍等人被眼前的一幕幕衝擊著,望著已經憤怒到極點的康陸,心中固然有話,也不敢輕易挑戰康陸的威嚴。


    季禮還在跪著,在他看來事已至此過多狡辯的言語都是徒勞,他在等候著,等候著“康大人”發落!


    季柔美麗的眸子淚光閃閃,她潛意識抬手捂著此刻正火辣辣的臉頰,她不敢相信昔日疼她惜她的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竟然打了她,她甚至產生短暫幻覺,仿佛這一切不是真的。


    此時此刻,臉上的疼痛又怎能比得了心間那一點一滴凝聚而來的涼意?!


    季柔強忍著徘徊在眸子裏的淚水,眼神篤定的注視著高高在上的康陸,康陸心頭一痛,正如何詩韻所說,縱然千錯萬錯他都不應該動手打季禮兄妹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心中後悔也隻能徒增悲傷!


    季柔報以唐玉蘭一個怨恨的目光後,便奪門而去!


    望著季柔滿帶委屈的背影,康陸已是老淚縱橫,雙腳如同灌滿了鉛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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