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端要不是收勁飄身,怕和那人撞個滿懷,他雖知對方是鸚鵡之主,自己也沒有傷害鸚鵡之心,但倉促之間,不暇措詞,也就冷哼一聲道:“誰叫那扁毛畜生奪我五行金劍?”


    褐衣人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長相十分英俊,微一怔道:“什麽五行金劍,若非你要謀害它,怎會被奪?”


    羅端俊臉微紅,沉聲道:“兄台休逼人過甚,那兩隻扁毛畜生已……”


    一語未畢,忽有一少女冷笑聲傳來,接著就罵道:“你才是畜生!”


    那少女聲到人到,一身翠綠,裹得看不出她的身段是否玲瓏,但那麵孔卻是清麗絕俗,肩上分別站著那對鸚鵡,杏眼含嗔,不容羅端分說,叱道:“誰叫你仗著這個來欺負鳥兒,還不快接回去?”


    但見她纖掌一翻,兩縷金光自掌心射出,雖無風雷巨響,卻是勁疾異常。


    羅端萬料不到對方不但會使用金錢、金劍,而且能夠縮影銷聲,比自己勝過幾分。


    這時相距不滿五丈,金光一閃即到,隻得一閃身軀,以收回兵刃的手法向兩道金光抓去。


    照說,他對於自己慣用兵刃,早就收發由心,哪知這時迅速一抓,錢、劍的來勢忽然一緩,竟然撲了個空。


    而在他另一隻手未到的瞬間一閃而過。


    那少女敢情因見羅端失手,縱聲格格嬌笑。


    羅端又羞又恨,暗道:“小爺不把錢劍抓回,可教你這野丫頭笑煞了!”


    他發起狠來,立即施展九野神功追向金光。


    但說來也奇,那一錢一劍一被羅端追逐,竟如話的一般,忽快忽慢,忽高忽低,忽分忽合,繞飛在椰林上空,逗得他心火大發,苦追不已。


    那少女忽又吃吃嬌笑道:“哥哥!你可記得媽媽說的吳牛喘月的典故?”


    “你好端端問這個作甚?”


    “我想再過些時候,又該添一個新典故了。”


    “什麽樣的新典故?”


    “猴子追星!”


    這時少年男女一陣大笑,把羅端氣得周身發顫,隨手抓出所有的冥府金錢,向空中一撒,但見九道金光應掌而起,立將一錢一劍,罩了下來,收回掌上。


    那少女“撲哧”一笑道:“這回可變成猴子玩飛星了!”


    羅端怒道:“素昧生平,為何相戲?”


    那少女冷哼一聲道:“豈隻相戲,我還沒問你私上鯨鯊島的罪哩!”


    “這島又不是你家的!”


    “不是我方家的,難道是你家的?”


    那姑娘姓方,羅端不由得怔了怔。


    他在追逐錢劍的時候,已看見樹上結實累累,和漁舟上吃的椰子相同,再聯想到對方使用他師門武器恁般精妙,那還不觸動靈機?當下急一拱手道:“在下羅端實不知姑娘姓方,請休怪冒犯之罪!”


    方姑娘微怔,叱一聲:“姓方的有誰和你套交情?”


    褐衣少年忙道:“妹妹不可如此,這位羅兄敢情是落難來的。……”


    羅端不待對方話畢,急說一聲:“正是!”


    褐衣少年笑了一笑,轉向那少女道:“妹妹難道還沒看出羅兄的兵刃來曆?”


    “哼!就僅你看出,我才不管!”


    那少女頂撞一句,身軀一晃,已向椰林投去。


    褐衣少年苦笑一聲,轉向羅端道:“羅兄既能使用錢劍,不是外人,令妹方才也隻是故意捉狹……”


    “呸!你才捉狹!”


    “妹妹還不快回去向媽媽告狀!”一陣銀鈴似的少女笑聲,漸去漸遠。


    褐衣少年道:“羅兄遠來,諒已餓了,這滿林椰子,隨時可吃……”


    他遙遙伸手一招,即有一個黃殼椰子被內力折下,並即淩空飛到,接著又道:“我們先在這裏談談,然後去見家母。”


    羅端急於探問這島上情形,接過椰子,還來不及吃,忙道:“令妹方才發出錢劍,已達到縮影銷聲的境界,承蒙不以外人相待,還望告知與亡師方不平作何稱呼?”


    褐衣少年驚得跳起來道:“家父何時身亡?”


    羅端也大感突然,忽躬身一拜道:“小弟不知是師兄在此,請先恕不恭之罪!”


    褐衣少年還了一揖,又道:“不須拘禮,師弟先將家父……”


    羅端愕然道:“恩師可不是早已亡故多年麽?”


    “多年?”褐衣少年帶點好笑道:“家父若已亡故多年,誰教你的武藝?他上個月還回中州去哩!”


    羅端早就懷疑方不平未死,至此獲得證實,但這位一代怪傑哪怕不已超過百齡,怎會有一對年輕兒女,而且對方所說的“媽媽”,是否留音教導自己武藝的師娘?


    他滿腹疑團,正待開聲相問,卻見那對鸚鵡銜了一壺兩杯飛掠而到。


    褐衣少年見銜杯鸚鵡飛到,伸手一招,雙杯一壺,全淩空飛人掌中,又呼一聲:“送菜來!”


    銜壺的鸚哥忽然放開嗓子,格格大笑,引頸叫一聲:“我的乖兒子來了!”


    聲過處,果見兩隻鸚鵡各銜著籃子邊緣,習習而飛,頃刻間即到近前。


    羅端也曾見過不少鸚鵡,但比起這隻,不知小多少倍,更沒有這幾隻乖巧,不禁先讚不絕到。


    褐衣少年將那些小巧玲瓏的杯、壺、盤、碟,一一陳列在椰葉托上,笑道:“師弟少見多怪,其實世上萬物無不可以成器,端看教導的人會不會教導而已,師弟能到鯨魚島,總算有緣,來!先賀一杯!”


    羅端看那酒杯不過拇指般大,酒壺也不過拳頭大,心想,敢情十壺也不夠一人喝,笑說一聲:“還敬師兄!”便持杯一飲而盡。


    哪知這一杯令人看不起眼的酒,竟是異常香冽,直由喉管下腸胃,再倒衝腦門,頓時頭暈眼花,幾乎摔下椰樹。


    褐衣少年卻笑吟吟道:“師弟想是不勝酒力,這隻惱人的鸚哥竟把百花露帶來。”


    鸚哥格格笑道:“不是我要帶這個,娘教我拿來試試客人的功力!”


    羅端好容易提氣運功,勉強把酒力抵住,聞言急道:“這酒確是香冽,愚弟勉強隻可應命三杯!”


    褐衣少年笑道:“三杯過後,師弟的功力至少也增進半倍,可是,酒就要沒有了!”


    他話雖這樣說,卻並不慳吝,給羅端斟滿一杯,又道:“不要客氣,機緣難再!”


    羅端以為頭一杯既已抗得住,第二杯也不過如此,一行氣,將杯一仰而盡,哪知道這一杯酒與前杯大不相同,酒已入喉,立即攻下丹田,隻覺熱血沸騰,渾身大震。


    褐衣少年忽然一手按他“百會穴”,大喝一聲:“當心!我助你一臂之力!”


    隨著這一聲大喝,羅端但覺褐衣少年掌心一團冷氣由頂門透入,追上丹田熱氣,迅速融合成一團和氣運行周身,趕忙凝神運氣,與外力相接,半晌,才覺懷裏融合,心曠神怡。


    褐衣少年也即放手笑道:“我一時失檢,幾乎把你害了,這時再喝十杯,也是無妨!”


    羅端滿麵愧容,謝道:“師兄藝已通神,愚弟衷誠感佩,酒,真的不敢再喝了!”


    褐衣少年笑道:“我說不妨,就是不妨!索性再盡此杯!”


    羅端隻得一飲而盡。然而,這一杯下去,果然與平常飲酒並不同,但不知這位師兄說的增進功力,是否已經實現,幾次想問,又覺得有點唐突。


    但那少年由羅端的神情上已看出他有話要問,微笑道:“師弟有話,但說不妨。”


    羅端趁機道:“不敢請問師兄師姐的名諱?”


    “哦——這是我忘記告訴你,我單名通,妹單名達,還有什麽要問的沒有?”


    羅端要問的事太多,卻不知應該從何處問起,而且也有很多不便相問,沉吟半晌,才道:“本來小弟一向以為恩師與師娘早已亡故,直到最近,才疑心他兩位老人家仍然健在,乃摒擋俗事,專程尋找漁舟守,請他指引迷津。不料船到中途,忽逢海嘯,老漁翁不知生死如何,劣弟反被一雙吞舟巨鯊送到此地,不知酒後拜見師娘,是否方便?”


    方通笑道:“家父母和我們俱是逍遙海島,不拘俗禮,幾時見家母都是一樣。你難得到此,我除了日常見慣的家人之外,難得有人到來,先在這裏喝幾杯,還要聽你說一說海外的事哩!”


    居住在海島的人雖不是井底之蛙,但他們出門見海,仰頭見天,畢竟是渺渺茫茫,見識不廣,尤其方家無鄰無親,一戶獨居,任他方通武藝高絕,也難免心底下空虛寂寞,一片空白。


    羅端與方通初次見麵,當然不了解對方的心事,但因他是自己的師兄,自是竭誠奉告。


    這時,他兩人細酌輕談,在鸚鵡輪流送酒送菜之下,直喝到午牌時分。


    方通敢情從未聽過他父母說那麽多中原事,這時聽來既覺新鮮,又覺可恨,氣憤憤道:“什麽聖母不聖母,要是給我遇上,不一箭射她兩個窟窿才怪!”


    羅端驚道:“什麽箭那樣厲害?”


    方通指那坐著的椰葉托笑道:“就是這個做成的椰木箭,這種箭似柔而實剛,比起金錢、金劍,不知勝過多少倍,尤其不畏玄鐵,不避寒鐵,無堅不摧,無孔不入,專破玄功罡氣,敢情家父留言要你東來,就是教你這個。”


    羅端聽得滿心喜歡,恨不得即時拜謁師娘,好學成“椰木箭”的絕藝,哪知方通忽又眉頭一皺,慎重地問道:“師弟可是已經破體?”


    羅端嫩臉一紅,隻得低頭道:“不瞞師兄說,劣弟確已娶有妻室,而且曾經被九幽鬼女擄去采補半月,幾乎一命歸陰。”


    “唉!”方通歎息一聲,接著道:“這就難怪你不勝酒力,也怪不得你不能把金劍、金錢的威力發揮到極限,照此看來,隻怕要學椰木箭,也不過隻能達到三成了!”


    羅端聽了對方這般解說,頓時神情黯淡,一顆心猛向下沉,也隨著長歎一聲。


    方通輕歎道:“本來武藝未臻化境,一旦破體,便永遠無法到達,但椰木箭威力非凡,雖隻學到三成,中原已難有敵手,你仇人不見得就能抵擋,我也想往中原一行,看看那些所謂英雄人物,說不定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話聲甫落,忽然傳來銀鈴似的笑聲道:“好啊!可願帶我去!”


    “女孩子家,誰耐煩帶你?”


    “嘻嘻!那你就也別想去,咱們走,請媽媽評理去!”


    方通麵向羅端道:“果然也該走了!”挽起羅端,一個縱步已落進椰林深處。


    在椰林裏麵,有一座古怪的屋子。


    那是依林為屋,依木為柱,織葉為瓦,編棕為牆,占地十分廣闊。


    方通自往稟告之後,才轉出來帶羅端進屋。


    羅端戰戰兢兢跟在方通身後,穿堂人室,不知經過多少曲折拐彎,都空寂寂不見人影,靜悄悄不聞人聲。


    心裏正在詫異,忽然眼前一亮,已見一片綠光映入眼簾。


    八名綠衣綠裙的少女站在一位年約三十上下,儀態端莊的婦人身後,先前見過的師姐方達,嬌怯怯地挽著婦女臂彎,微展笑麵。


    羅端心知那婦人必定是她師娘,急呼喚一聲,立即躬身下拜。


    那知才要躬身,立覺一堵氣牆攔在身前,竟使他無法彎腰曲膝。


    那婦人微微一笑道:“端兒不必拜了,我受你的禮已多,難為你有劍鯊護送到此,一路有驚無險。


    你的事,我知道,可惜你離開森羅殿之後,未能立即尋到漁舟守,反而遇上糜家那女娃兒,致有此失。


    你可在此三月,跟通兒學椰雨蕉風劍法,椰木劍和回文步,雖隻能學到幾成,但馬家那妖婦已遠非你敵手,要分別殲滅龍字下麵的老魔,自是輕而易舉。


    但是聽說龍字十三宗曾經共同教下兩個年青人,各將十三宗的武學集於一身,如果再學到三老五子的絕藝,即能非同小可。


    不過你學會這三套武藝,也決不致落敗,若能找到千年靈藥,把功力再進幾成,就更有取勝的把握了。你在這裏時日無多,跟著通兒去罷!”


    羅端真料不到這位師娘對於他的事了如指掌,唯唯恭應。跟隨方通退出,卻聞方達在裏麵笑道:“你兩人休連人都練失了蹤!”


    忙接口笑道:“師姐別怕師兄把我帶走,其實這裏四麵是海,能走往哪裏?”


    方通笑道:“要走也不太難,聽說達摩一葦渡江,我們未必就不能一葉渡海。你看,那不是有人渡海來了?”


    羅端隨方通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見一人履海如飛,直向鯨鯊島奔來,驚問道:“那可不是恩師?”


    “是漁舟守!”


    “咦!他沒有遭禍?”


    方通好笑道:“樊老兒除了自己病死,敢情已是金鋼不壞之軀,一個海嘯怎能把他吞沒?他暗跟你後麵,又先你來到島上,要沒這份本事,家父怎麽請他充任接引使者?”


    羅端聽來又驚又佩,始知自己所學已使武林震驚,仍不過是浩如煙海中的一粒浮沙,頓時氣焰盡斂,死心塌地自居該島接受方通傳藝。


    三個月轉眼屆滿,羅端除了與方通及鸚鵡為伴之外,連師娘師姐都沒有再見一麵,心無雜念,自然進境神速,不但能將新學的三種藝業運用自如,連那原來的藝業也各精進一層。


    這一天,他正獨自練藝,忽見方通帶了一大包東西,在海麵上飛掠如電而來,眨眼間已登島上,笑吟吟道:“你我今天就往中原去罷!”


    羅端詫道:“不讓我向師娘辭行了?”


    “不必了,若被那死丫頭知道我們走,必定纏著要去,所以家母叮囑我們走時不讓她知道。”


    羅端終覺好容易來到鯨鯊島,不再見師娘一麵,該是莫大的憾事。


    方通卻將包裹打開,取出一對船形木橇,一柄椰木劍,十根椰木箭放在地上,笑道:“這便是師弟的渡海用具和將來殺敵的利器,先把劍、箭收好,把木橇穿在腳上,我教你浮海之法,然後一走一追,越走越遠,才可瞞過你那師姐。”


    羅端見事已如此,隻好聽從方通安排,心想一對不到兩尺的木橇,要渡過這浩無邊際的海洋,豈不過分神奇?


    那知雙腳一登海麵,那對木橇立即澎脹如鼓,自己的身子隻是隨波起落,不禁叫起一聲:“妙啊!”


    方通微微一笑道:“還有更妙的哩,且看我一葉渡海!”


    他把包袱背在背上,折下兩片椰葉,向水麵一拋,輕身一縱,登上椰葉,隻是中間微沉,兩頭翹起如舟,又說一聲:“現在我們可以走了,記住雙腳略微分開,由腰間俯仰發勁,可象船一般在海麵上行走了!”


    羅端忙道:“向那個方向走才對?”


    “先離開這一海麵,我再告訴你!”


    羅端恭應一聲,依言發勁,果然身如箭發,腳下衝波破浪,施起兩道長長的浪線。


    方通隨後不時指點,兩人愈走愈速,不消多時,已越過鯨鯊戲浪的海麵。


    這時隻聞方通叫道:“繞向東北,……折向正北……再走正西……轉向西偏北……好了!直走就是!”


    忽然一聲嬌聲傳來,即見一綠影疾逾飛鳥,由西北麵一個小石峰掠出,眨眼間已和這邊兩人會合一起。


    但見她一身綠衣裳,幾乎和海水混為一色,雙肩分站著一對綠鸚鵡,滿麵笑容道:“好呀!你兩挾械私逃,這回可跑不了了!”


    “你愛胡說,媽叫我帶師弟往中原,怎是私逃?”


    “喏喏!你可沒對我說,若不帶我一起去,我便把你們抓回去,要知道這一帶是我的防地哩!”


    方通知道她這位妹妹故意別扭,笑道:“回去就回去,我們過幾天再走也行!”


    方達怔了怔,猛然笑道:“誰耐煩和你回去,我道你有腳不會自己走?”


    “你不行,中原陰險的人多,你是個女子更不行!”


    “哼!你去得,我就去得?我還有這對鳥兒哩!誰要是不長眼,我就索性教它把他的眼珠啄下來!”


    “好吧!那就你走你的,互不……”


    “你說我不敢?”


    方達哼了一聲,纖腰一扭,已滑出十幾丈。


    方通見她放嬌,大為著急,忙道:“妹妹等一等,我們一道兒走!”


    “不!我走我的!”


    “大夥兒走,也好說說話兒!”


    “哼,我不懂得和鳥說麽?鳥兒多會順我的意。”


    方通見她果然越走越遠,故意急叫一聲:“不好!我忘記帶東西了!”


    方達被他這一聲引得停下身法,著急地問道:“你忘記帶什麽東西?”


    方通一聲朗笑,飛奔到她身邊,笑道:“就是忘記帶你!”


    原來他生怕方達獨自亂闖,會搞出無限的是非來,所以不讓她單獨行動。


    這時三人兩鳥聚在一起,談笑風生,那管它驚濤駭浪,除了饑餓的時候,分吃一份幹糧之外,竟是不眠不休,走到第二天傍晚才登上海岸。


    他們居然不差毫厘,到達漁舟守常駐地的接引岩。


    羅端舊地重遊,無限感慨地對師兄師姐說起當時凶殺的事。


    方通兄妹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傳來陰森森一聲長笑。


    羅端此時藝業已高,又有藝臻化境的師兄師姐在旁,那還把惡魔放在心上,朗笑一聲道:“龍宗的老魅裝模作樣怎的?小爺在這裏等著哩!”


    聲過處,但見十幾條影飄然登上山岩,恰巧又是十三個蒙麵客。


    居中一人冷眼向這邊三人一瞥,冷森森道:“三個月前,冷麵怪在此毒手傷人的事,你這夥狗男女不打自招……”


    方達一聲嬌叱,雙掌一拍,她肩上一對鸚鵡雙雙飛起,但見綠影一閃,對方已經慘叫,踉蹌後退。


    那對鸚鵡迅如閃電般飛回來,“呸”的一聲叫,各自擲落一顆血淋淋的眼珠,然後飛上方達的香肩。


    一對鳥兒在刹間毀掉一高手,怎不使群魔駭然?


    另一名蒙麵客厲喝一聲:“賤婢你……”


    但方達不待那人話畢,雙掌又是一拍,那對鸚鵡又電閃般飛去。


    蒙麵客早作準備,一見綠影閃動,趕忙連發兩掌,那厲嘯的掌風,卷起碎石塵砂,粒粒如箭鏃,不但射向鸚鵡,而且有不少向三年輕人射來。


    方通兄妹俱是一式單掌向外,護著胸前,唯有羅端都是連幾掌,把碎石塵砂劈得倒飛回頭。


    但在這一刹那間,又聞一聲慘叫,接著是半空中咯咯一陣大笑。


    羅端定眼一看,即見蒙麵客在地上連連打滾。那對鸚鵡在空中比翼聯飛,爪下各抓有一團肉眼。


    驀地,他想起這對鸚鵡恁般厲害,若讓他連抓下去,自己的仇人豈不也被抓死?急叫一聲:“師姐!這夥魔頭,敢情有我仇人在內,請你叫鸚鵡高抬鋼爪,由我去打發!”


    “好!我叫鸚兒鵡兒防他們逃跑就是!”


    羅端獲得師姐應允,立即麵對群魔喝道:“你們這幾個狠賊聽到了沒有?今夜在師兄師姐麵前,半個也休想活命,若想死得痛快,就好好將主謀殺戮武林人物的惡魔招供出來!”


    一位蒙麵客向餘眾使了個眼色,忽然縱聲大笑道:“羅小子,誰是主謀殺戮?那些武林人物個個該死,才被閻王爺招去,你相信則罷,若不相信,你祖爺還可代下請帖,但話得說在前頭,冤有頭,債有主,仗一對扁毛畜生欺人,又算得是哪一門的英雄人物?”


    羅端學成絕藝,正打算尋找群魔一拚,冷哼一聲道:“小爺不用別人幫忙,照樣可把你們送終,但話也得說在前頭,在你們未死之前,必須將禍首元凶說出,哼!隻怕奈河橋那一關難渡!”


    群魔相顧一眼,但看不出任何表情,仍由發話的人接著道:“就這樣辦,你那兩位朋友是誰?若果不願置身事外,不妨一並上來吧!”


    敢情那人懾於鸚鵡的威勢,口強心悸,說話也和氣得多了,但方達可不買這筆帳,漠然吐出一句:“你們這些東西見不得人,隻配和畜生打,待我先揭下你們的鬼臉皮罷!”


    她話聲甫落,纖掌遙遙一拂,一陣疾風掠過,已把為首幾人的麵幕掀過一邊,露出各式各樣的臉孔。


    這一手絕藝,駭得群魔一聲驚叫,回頭便走。


    羅端喝一聲:“留下”人隨聲起,單掌一揮,已有兩名魔頭慘嗥倒地。


    但他身法並未停下,趁機掠過群魔頭頂,回身擋在麵前喝道:“今日有死無生,要想痛快一死,就趕快招出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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