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悔見到馮千斤走了,自己的老師也要走,便連忙喊住他,“馮老師,留下來吃包子吧。”


    衛飛仙已經不客氣地用手抓起熱騰騰的包子,三口一個,吃了起來,笑道:“沒想到陳師兄包包子的技術也是天下一絕。”


    老陳看著於代柔,嬉笑道:“嘿嘿,導師大人,您也吃一個。”


    於代柔冷哼一聲,“你們這些男人,槍都按在腦袋上了,還有心吃包子。”


    陳無悔卻已經將包子端了過來,黃秋萍瘦弱的小手抓起了一個,馮一擔見眾人都在吃,為了顧全陳無悔的麵子,也拿了一個。輕咬下去,濃濃的湯汁便布滿了嘴唇,當真是美味。


    陳無悔見隻剩下一個包子,便端著走向不知什麽時候從後院裏出來的蔣勁鬆,蔣勁鬆搖了搖頭,“沒事,我等下一籠。你吃吧。”


    老陳見狀便伸手拿了去,笑道:“你們兩個小孩子既然都不吃,我就吃了。”


    說著悻悻地朝陳無悔笑了。


    黃秋萍冷哼一聲,“真是不要臉,搶小孩子東西吃。”


    老陳剛欲懟她,見於代柔捂嘴笑了,便連忙道:“於導師,你吃麽?我和你說,我家無悔的天賦其實特別好,好到讓你難以置信的地步。”


    看著老陳的手捏著包子,於代柔露出厭惡的神情,“誰要吃你碰過的東西。”


    老陳吃了閉門羹,便拿起包子,肚子坐在灶台前啃了起來。


    陳無悔看著昂著頭的於代柔,忽然覺得她的氣質和尢思思很像,便道:“大姐姐,等下一籠包子好了,你再吃吧。”


    聽到陳無悔叫自己“姐姐”,於代柔便笑了,她最喜歡聽得便是小孩子叫自己姐姐。那樣她覺得自己又年輕了十幾歲。她摸著陳無悔臉頰,輕喃道:“嗯——長得還算俊俏,嘴也甜,難怪秋萍會看上你。”


    黃秋萍俏臉通紅,連忙低下頭。


    陳無悔聞到於代柔身上傳來的陣陣體香,忽地想到了和尢思思的曖昧時刻,立馬又折過身去,準備起下一籠的包子。


    黃秋萍拉著於代柔的手,又問了一次:“姐姐,你可以把陳無悔帶去問道學院嗎?”


    替問道學院招收學生,需要十分複雜的手續,連他於代柔可能也會失敗,於代柔覺得,陳無悔不值得自己那樣,便搖了搖頭,道:“不行噢。”又繼續說,“姐姐隻能帶你去問道學院。”


    黃秋萍搖了搖頭,“我希望等這次比賽結束了。”說著偷偷瞄了一眼陳無悔。


    於代柔何嚐不明白小丫頭的心思,便回道:“也好,看一看各個城裏的精英,你們便會明白實力的差距。現在,你陪姐姐去找客棧吧。”


    說著便拉著黃秋萍的手,離開了這裏。


    馮一擔看著離開了的黃秋萍消瘦的背影,又看了在那忙碌的陳無悔,忽地長歎了一口氣,道:“陳無悔啊陳無悔,你值得麽?”


    聽到老師這般說,陳無悔也是一臉納悶,“老師,什麽值得不值得?”


    馮一擔站起身子,氣地哆嗦了腿,若是在教堂上,他早就拿著戒尺打陳無悔的手掌心了,他解釋道:“你知不知道,問道學院的資格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明明能憑借實力得到,為什麽要讓給黃秋萍?老師知道,憑你的資質,比她走的更遠。”


    陳無悔明白老師的好意,慘笑一聲,“老師,我覺得黃秋萍比我更需要那個資格。”


    “哼。”馮一擔昂起了頭,以長輩般的口吻訓斥到,“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你講感情,可是這個世界呢,會把你傷的千瘡百孔!”


    蔣勁鬆一直聽著,表情越加地凝重,忽地開口道:“馮老師,據我所知,您當初也是為了救學生,才導致仙骨受損。那麽,現在您又有什麽資格來教訓陳無悔?”


    老陳知道像馮一擔這種老教師認真起來沒完沒了,連忙嗬斥道:“勁鬆,說什麽胡話呢。”


    沒想到馮一擔卻是靜靜地回道:“所以,我後悔了,如果,當初我們沒有救那一批學生,而是選擇保全了自己,那麽,我現在可能是元嬰境,甚至融合境!”


    蔣勁鬆沉默了,心想馮一擔年過半百,卻隻有築基十重境,的確叫人生不如死,他這些年心裏到底多麽苦悶?


    馮一擔看著木訥在原地的蔣勁鬆,冷嘲了一聲,“我知道你的境遇,但是,我瞧不起你。以你的天賦,如果給陳無悔,陳無悔真的就可能比李謫仙更加厲害。”


    看著馮一擔已經朝大門處走去,陳無悔連忙道:“老師,您要去哪?”


    馮一擔回過頭來,兩眼靜靜地看著陳無悔,“我也看不起你。以前,我認為你缺的隻是機會,現在看來,機會到了你的手裏,你也把握不住。或許李新是對的,你,真的是廢物。”


    說完馮一擔兩眼噙著淚水,奪門而出。


    其實在陳無悔在擂台賽上的一舉一動,馮一擔都特別關注了,當他知道陳無悔一路挺進決賽,馬上要奪冠的時候,甚至想好了,自己馮一擔這個名字,就是為陳無悔生的,以後自己隻要教好陳無悔一個學生就好了。可是,當他知道陳無悔故意在擂台賽上輸掉時,他的信心一下子垮掉了,他明白了,陳無悔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因為他的天真,注定要遍體鱗傷——因為自己便是這樣。


    看著馮一擔的背影,老陳歎了口氣,“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可是無悔,你要有你自己的抉擇,你覺得是對,那便是對。”


    陳無悔點了點頭,“我陳無悔既然做了,便不後悔。”


    老陳讚許地點了點頭。


    蔣勁鬆見到這一對奇葩父子,也是苦笑一聲。


    老陳又看向蔣勁鬆,說:“勁鬆,其實吧,我覺得馮老說的也在理,你不修仙了,實在可惜。”


    蔣勁鬆的眼神裏流出一抹黯淡,若是別人說這話,他早就扭頭便走,可是對著陳無悔和老陳,他早就把他們當做家人了,他悻悻地搖了搖頭,“不感興趣。”


    說著單手運炁,穩穩地端起了蒸籠,放在桌子上,掀開,吃起了第一個一個包子。


    濃鬱的湯汁濺在了他的嘴邊,他感覺心裏也暖暖的,想著倘若自己的父母親都還活著,那該多好,憑自己的實力,也能弄得肉餡,一家人平平安安地過個節。


    想到這,他看了一眼正在對話的老陳和陳無悔,又欣慰地笑了,把心裏的不開心一掃而空,——自己現在沒有了家人,可是陳無悔和老陳啊,就是自己的家人。老天爺對待我蔣勁鬆,還是不薄的。


    老陳讓陳無悔單手運起了【陰陽錯】,在旁邊指引道:“這陰陽錯呢,怕的就是那種類似太極八卦的循環功夫。想必你在和黃秋萍的對戰中,也吃到了苦頭。”


    陳無悔想到和黃秋萍對戰時,自己根本錯不開她折扇上的靈炁,便連忙點頭,“確實這樣。她那一股炁,我用陰陽錯碰到,反而會讓我的手如同絞裂一般疼痛。”


    老陳悻悻地笑了,因為這狀況他年輕的時候也遇到過,不過他不慌,“你不用著急,陰陽錯可以錯開剛勁,而另一道龍虎山的招牌功夫【金光眼】,則是可以化開柔勁。剛才那於代柔在我跟前使用魅功,我便一眼看穿了她的炁的走向。她的魅功也自然對我沒有用了。”


    陳無悔兩眼看著父親的眼睛,果然看到了一絲金光的湧動,這一抹金光,他自己在催動陰陽粗的時候,似乎也曾有過,但是並不知道有何作用。


    老陳解釋道:“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屬性,分為金木水火土,其中金火為最利。這金光眼,也被叫做火眼。運用此眼時,心中需要放棄一切雜念,一眼便看到事物的本質,並用更霸道的金光眼將其壓製。這金光眼,便練成功了。為了練此招,你需要每天盯著初生的太陽一個時辰,晚間的太陽三個時辰。”


    陳無悔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那麽五行中最厲害的金火為金光眼,那麽下三行,木水土,又是什麽眼?”


    聽完老陳哈哈笑了起來,“我兒子果然聰明,不過啊,那下三路,是十分邪魅的功夫,叫做【陰陽眼】,龍虎山定下嚴規,不準任何人學習。你陳無悔也算半個龍虎山的弟子了,也是一樣。”


    陳無悔看著父親,喃喃道:“爸爸,你的師父到底是誰?不會是老天師吧。”


    老陳一愣,連忙道:“你想什麽呢,說過了,我的師傅隻是龍虎山下的樵夫,山間一老叟,你日後遇見了,他自然認得你。哈哈哈。”


    陳無悔點了點頭,心想這龍虎山究竟是什麽地方,連區區的樵夫都厲害到這般恐怖的地步,那麽傳說中真正的神仙張天師,實力又該到了什麽恐怖的地步?


    “陰陽眼?”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蔣勁鬆喃喃地重複了一句。他倒覺得,陰陽眼倒和自己挺合適。什麽正派邪派武功,他才不在乎,他認為,人定勝天,武功也是一樣,不分好壞,要看人怎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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