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跟著傳中真人進到殿中,此時麵色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樣子。


    傳中真人將殿中放在椅子上的藥材好生拾起來放到了櫃子中,他讓沐寒坐在椅子上,隨後他做到另一張相鄰的椅子旁邊。


    “傳中師叔,您還有何事?”沐寒知道,他特意讓聊上和薄雪桃離開,而讓自己留下來,應該不僅僅隻是說剛才那事,以傳中真人的個性來說,必定有更重要的事情才對。


    “我確實有事,你把手伸過來,我要仔細看看你的傷好了沒。”傳中說著拿起沐寒伸過來的手,閉著眼睛開始用神識探究他的身體內部。


    良久,他掙開眼睛,放了沐寒的手,右手撫著自己的胡子,道:“你的心魔快好了,我想你這次能夠順利突破,除了當時情況緊急之外,應該是與你的心魔消散有不小的關係,當然也還好白遠當時幫你擋住了雷劫,不然你恐怕不是這麽容易突破的。”


    “我的心魔……以後還會再出來嗎?”沐寒生平第一次出現無法控製自己身體的情況,之前幾次失控險些釀成大禍,讓他心中歉疚悔恨不已,但是他卻對心魔無可奈何。


    “這得問你自己了。”傳中真人望著沐寒,目光直達人心,似乎看透了一切。


    聞言沐寒低頭不語,不敢與之對視。


    傳中真人歎息一聲:“罷了,心魔乃是一個人心中最不願示人的東西,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


    沐寒薄唇微動,手抓緊了椅子的扶手,似乎在做心裏準備,一會兒後,他說:“並非難以啟齒,而是覺得有愧與師父的養育之恩,才不敢說的。”


    傳中真人挑眉,知道今天總算能夠撬開沐寒的嘴巴了,不過他也知道,當心魔能夠光明正大對所有人說出來的時候,必定是心魔已經過去的時候了,想到這裏,他皺紋滿布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容:


    “哦?難道因為你師父平日對你太嚴,你想殺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免會有衝動的時候,而心魔的出現,則會無限放大這個負麵的東西。


    “怎麽可能!”沐寒有些生氣,“傳中師叔你別再亂開這些玩笑了,我從未如此想過,師父對我的恩情,我一生都還不回去的,就算沐寒被師父殺了,也絕不會出現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是什麽?不然還有什麽能讓你覺得對不起你師父的?”傳中真人好奇心被他徹底勾起,總覺得能聽一段大新聞,到時候他定要去找新月去炫耀一番,他徒弟的心魔可是被自己第一個知道了。


    “我……”沐寒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來。


    “不要緊張,心魔人人都有過,隻要過了就好了。”傳中真人安撫了下他,看著沐寒這個樣子,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經度過心魔的時光,當年要死要活,到了現在,已經能夠淡然麵對。


    沐寒最終決定還是說出來:“我從記事起便知道自己是師父撿來的,心中對天木宗和師父的恩情,自然是時刻銘記,我將這裏當做自己的家,我一直覺得這樣很好,可是那天看到那個叫做木木的孩子和他的家人,我心中便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世,從那日開始,就越發難以釋懷,我的父母……為何要將我棄之荒野?”


    傳中真人聽著心疼不已,竟是這樣的緣由。


    他望著沐寒,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半響,他這樣回答沐寒。


    沐寒知道自己不會得到答案,他隻是將自己心中所想訴說出來而已。


    傳中真人站起來,走到沐寒麵前,用著渾厚有力的聲音大聲說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混賬父母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我和你師父,還有天木宗的所有人,都十分慶幸他們這樣做了!”


    沐寒難以置信的抬頭望著他,目光有些受傷。


    “你這個傻孩子啊,若是他們沒有這麽做,我們天木宗怎麽可能會遇到你,與你成為同門,這麽多年了,你難道都沒有發現,所有人都是那麽喜歡你嗎。”傳中真人的聲音帶著些許能夠使人平靜下來的滄桑。


    沐寒停住腳步,並沒有轉身。


    傳中真人走到他麵前一看,麵色露出慈祥的神色,伸手到他的臉頰,擦去那不該出現的東西,口中喃喃念道著。


    “我們天木宗的沐寒啊,是個天才,全天下所有的門派都羨慕我們,羨慕得要死,你五歲的時候還有人來偷過你,結果抱著你,連你的房門都沒有出去,就被我保護你的陣法給發現了,我當時嚇傻了,丹藥爐子都踢翻了衝過來,我過來一看,你莫西師叔已經將那王八羔子揍得隻剩下半條命了,要不是不許殺人,那王八羔子的命就交代在我們這裏了。”


    沐寒麵露驚訝:“我不記得我五歲時候竟發生過這樣的事。”


    “你當然不記得,你當時還睡著呢,後來那個家夥被放走了,我越想越氣不過,又跑去將那個剛出天木宗大門沒多久的王八蛋給抓來回來,想將他用來煉丹了,被你那混賬師父給發現了。”


    “……師叔,你怎麽能這麽做,就算他錯,但也罪不至死……何況用人煉丹是不對的。”沐寒此時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聽著傳中驚世駭俗的話,立馬勸其回頭是岸。水弘盛便是用人煉丹,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得了得了,又要說教,你和你師父一樣,沒事就喜歡拉著人說教,我說這不是表示我重視你嘛,再說最後我也沒成功。”猶傳中回憶起自己當時衝動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空氣靜謐了下來,傳中真人又拉著沐寒回了椅子,兩人做好之後,傳中真人再次開口。


    “其實有很多事,你以為你瞞著的,其實大家都知道,我們也都知道你介懷著你父母的事,但是沒想到卻釀成心魔,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到了。”


    “都……都知道?”沐寒這回是真的開始慌了,他有些尷尬的撇過頭:“怎麽會知道呢。”


    傳中真人大笑三聲,道:“你以為你小子半夜躲到被窩裏哭你以為沒人發現嗎,其實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目光遠眺,似沉浸在往昔的生活中去了:“當時你哭的時候,你師父慌得如臨大敵,到處搬救兵,就是想找人安慰你,後來你沒發現第二天好多人變著方的想讓你開心?當時他怕你自尊心受不了,便不許人提起你的身世,也不許說早就發現你哭了的事情,時間也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等你大一些的時候,就再也沒躲著哭過了,我們都以為你不介懷這件事了。”


    沐寒回想起了,好像確實有一段時間門中的人經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在他麵前摔倒,在他麵前打架,露出鬼臉想嚇他,房間裏麵會莫名的多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蛇蟲鼠蟻也就算了,後來甚至連老虎猛獸都出現過了。


    雖然是很感動沒錯……


    沐寒的眼神被傳中真人看到了,於是傳中真人隻好假借咳嗽來掩蓋自己的尷尬,他堅決不會承認自己當時做了什麽的。


    “那時候,其實大家都在外麵陪著你的。”猶傳中說著想起沐寒會哭的那段時間,他連續幾個月在門外徹夜守著,直到第二日小沐寒起床了他才會離開。


    沐寒隻覺得鼻尖酸澀,喉嚨仿佛被一雙手緊緊扼住說不出話來,滿腦回憶的是當年的情形。


    看他的樣子,傳中真人又是一陣心疼:“好了好了,少收肉麻話,我自己雞皮疙瘩都一地,回歸正題,你最近可還有哪裏覺得不適?什麽小細節都要說出來,這樣我好判斷。”傳中真人及時打住,轉移了話題。


    沐寒調整了一下自己,回想起自己最近的狀態,說:“我不太確定,這些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怎麽了,先說來聽聽。”傳中真人正襟危坐,神情嚴肅認真。


    沐寒神色有些迷茫恍惚:“這段時間,我時常覺得自己精神狀態不好,做事總容易出神,伴晚的時候會十分困倦,第二天總想不起來我自己做了什麽,但是從我衣物上粘上的東西來看,我是出去過的。”


    傳中真人沉凝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沐寒的脈搏。


    “我想可能是你心魔還未完全消散,再加上你剛到大乘,修為還不夠穩固,或許,你徒弟幫你擋了雷劫也有一定影響。”


    “我也曾這麽想過,畢竟我以前從未聽說過有誰的法器可以吸收雷劫的。”


    白遠的法器,能夠助人渡劫,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


    “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既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麽就先一個個的解決,我這裏有一枚丹藥,你拿去吃了。”說著傳中真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盒子還未打開,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緩緩襲來。


    沐寒接過,打開一看,發現是從未見過的丹藥:“這是……”


    “這是我這幾天專門為你煉製的丹藥,也不太珍貴,作用就隻有一樣,鞏固你的修為,你現在吃下去,然後再將心法練上十幾遍,明日醒來就好了。”


    說著他讓沐寒拿出丹藥,讓沐寒吃了下去。沐寒正想打坐修煉,傳中麵帶猶豫的阻止了他。


    “還有一事……我也不知你知道沒有,該不該與你說。”關於白遠身上擁有魔修的心法,他還在猶豫。


    “師叔你但說無妨。”


    傳中想了想,還是說了:“我猶豫的原因,便是怕你一時想不通,想將白遠趕出門取……你那徒兒恐怕誤入歧途了,你這個師父,有權利應該指引他的,所以我還是跟你說罷。”


    沐寒一聽說是白遠的事情,坐著的身子立馬往傳中真人這裏傾斜了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白遠怎麽了,我時常看著他的,他從從未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


    “我不是說他做了什麽壞事,而是他的修煉,他恐怕是因為修煉進度太慢,苦惱與此,便聽信了什麽人的話,修了魔修。”


    “什麽,魔修?怎麽可能!”沐寒想起了前幾天門主召集了全門,說明白了水弘盛的事件,並且吩咐誰也不許犯下殺戒,若是違背,廢除所有修為,趕出師門。他去詢問師父,為何要將原本有的命令重新說一遍,師父卻告訴了一個他從未聽說過的秘密。


    殺掉魔修就可以剝奪其修為的特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稍後還會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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