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一個注定不平凡日子,在一戶看似平常的人家,一個男人正焦急地在外麵等候,而房屋當中,一個女人正發出壓抑的痛吟。


    就在她進產房之前,她特地交代過,讓自己的丈夫千萬千萬不要進去,等她說可以了才行。


    男人也答應她了,她以為這件事就萬全了,隻要她的孩子生出來,是個正常的孩子,那麽他們就可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她害怕自己生出來的孩子是個……


    她搖搖頭,驅趕掉自己腦子裏恐怖的東西,嘴裏咬著一塊毛巾,躺靠在床上,滿臉汗水,表情痛苦,雙手的緊緊扣住床沿的木頭,指甲幾乎扣了進去,但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敢讓男人去找穩婆。


    她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誰也不敢告訴,誰也沒說——她是個妖,修行了八百年,終於成人,遇到這個男人之後,她們很快相愛,順其自然的就在一起,成為了真正的夫妻。


    但是她不敢講出自己真正的身份,自古人妖兩立,人類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妖怪,也從沒有聽說妖怪和人成親生子,她懷孕的時候,自然是開心極了,但同時她也開始日夜害怕,自己到底會生出一個什麽樣的孩子。


    會是一隻幼犬,還是一個人類男嬰?


    如果生出來的不是人,她該怎麽辦?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這裏嗎,可她怎麽舍得他,他在外麵這麽焦急。


    生孩子的痛讓她忍不住流出了生理淚水,終於她覺得孩子要出來了,她用出最後一點力氣,孩子生出來了,力竭的她瞬間變回原形,她還來不及讓自己變回來,一聲人類嬰兒的啼哭讓她心中狂喜起來。


    從遠處看,一隻毛色黃黑相交的大狗憑空出現在床上,它向孩子爬過去,臍帶還沒有斷掉,孩子身上還帶著血,她想過去,將孩子身上的汙穢舔舐幹淨,然而當它看到孩子頭上那雙直立微翹的犬耳之後,它大受打擊,並抬頭朝天發出了一聲悲傷的嚎叫。


    此時她萬全忘記了在門外焦急等待的丈夫,沈玉軒。


    沈玉軒作為一個修仙者,雖然不能算是年輕了,但是也可以說得上是有為之人,修仙多年以來,他一直保持著年輕的麵容,自從遇到這位女修後,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並且結為伴侶。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天,妻子在裏麵壓抑的痛呼,他恨不得能夠自己去代替,然而當他聽到裏麵突然一聲解放一樣的呼喊後,他又是開心又是焦急。


    隨後就是一陣安靜,這讓他折磨不已,恨不得立馬推開門去看,但是想起之前妻子交代過的話,千萬不能開打斷她,否則她會受傷,想到此他還是忍住了,隻是在門前來回踱步。


    然而當他聽到裏麵明顯傳出野獸的嚎叫後,頓覺得腦子一空,再也忍不住,召喚出自己的劍,反掌就打爛了結實的木門,當他看清楚麵前的場景之時,隻覺得腦子炸了,世界頓時黑暗無光。


    隻見一隻不知道哪裏來的畜生,正趴在他妻子布滿獻血的衣物上,此時它正張大嘴,垂涎地對著自己床上的孩子,嘴上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孩子沒有一點動靜和生息,怕是已經沒了……看那畜生的樣子是正準備要吃了,想到消失的妻子可能已經進了那畜生的肚子裏。


    此情此景,讓他額頭上青筋直冒,握緊手中之劍,他嘶吼著衝上去,仇恨又無助地將這利刃插入那畜生致命的喉嚨,隨後拔出,再次插入它的肚子,如此反複了數十次,那畜生身上血肉模糊了,他才跪在床前,抱著自己妻子的衣物痛哭不已。


    妻子那張巧笑嫣然的樣子不停地在他腦子裏出現,期盼了十月的孩子還沒能見到他父親就沒了,他曾經渴望過的一家三口的生活,什麽都沒了。


    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讓他重新燃起了對這個世界的希望,他慌忙伸手過去,將躺在白色毛巾上的孩子抱了起來,當他看到孩子頭上那雙異類的狗耳後,心跳停止了。


    孩子還沒有減掉的臍帶連著一個方向,他腦子裏出現了一個驚世駭俗的猜想,讓他覺得渾身發寒。


    他僵硬地順著孩子的臍帶找到另一頭……


    那一頭……竟然就是那畜生……怎麽……會……


    他顫抖著掰過那隻異類的頭,看到了她死不瞑目的眼,那雙平時讓他熟悉了溫婉的眼,如今卻保持著這幅死態。


    是他親自動的手。


    他的嘴唇幹裂蒼白,臉上的表情扭曲而恐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站起身,拔出劍,濃稠的血液順著劍向下低落,劍尖換換移動,最後停止在了嬰孩的心髒處。


    幾滴血緩緩低落在他小小的胸膛上,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尚不知道就在剛才,發生了一件對他來說多麽不幸的事情。


    他的手居然一點也沒有抖,他的腦子現在居然也清醒得讓他自己感到害怕。


    殺。


    還是不殺?


    血腥的氣息彌漫在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死寂侵蝕了這裏。良久,他在心中自嘲道:“想我沈玉軒,自負一世英名,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恨自己的妻子是個妖怪,更恨自己愛上了這個妖怪,還讓她生下了個人不人、妖不妖的孽種。


    說罷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劍,用毛巾包裹著孩子,走出這座他們住了許久的偏僻宅院,他走後,這座房子轟然倒塌,瓦礫殘骸掩蓋了他不堪回首的一切。


    他並沒有養育這個怪嬰,而是將他扔到了深山野林之中,然後決然離開,回到了他的門派,不知為何,從那天開始,他的麵龐的身軀迅速老化,脾氣也越發古怪暴躁,為人不喜。


    二十年後,他成為了門派中首屈一指的長老,隻差門主渡劫成仙,他便可接任掌門。他帶著弟子曆練之時,突然一個弟子失蹤,半月後忽然回來,說被一群不人不妖的怪物抓住,受驚折磨,被逼問出了門中心法,但是他隻說出了初級煉氣心法,謊稱這就是所有心法,然後使計逃了出來。


    門主聽說了這件事後勃然大怒,帶領著門中一百精英弟子,殺上妖怪老巢,將之澆滅幹淨,待看清妖怪們的首領之時,愣了一下,那雙狗耳讓他想起了二十年前被他拋棄在山野的孩子。


    猛然回想起來,他拋棄孩子的地點,差不多也是在這一帶。


    難道,這個孩子竟然沒有死嗎。


    他呆怔的時候,看見門主已經親自動手,將那妖物殺了,也因為這個妖物的拖延,不少妖怪逃了出去,他們自然是要一路追殺過去。


    所有人都帶著勝利的喜悅,悠閑自在地捕殺著他們的獵物,唯有他,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感覺,不悲痛,卻怎麽也喜悅不起來,心裏堵得慌。


    他突然想起天木宗舉行的劍法大會,獎品便是傳說中的起死回生丹,於是他動了念頭,潛入天木宗,奪走了那丹,去就活了他根本就不想救的人。


    喂完丹藥,他沒有了再待在這裏的理由,甚至都沒有多看那個孩子一眼,就離開了這裏。


    白遠完全不明白情況地站在那裏,看著那個神秘人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的丹藥也沒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直到六陣發出一陣呐喊哀嚎,他才直到那個人是徹底離開了。


    這可真是……


    白遠轉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半妖男發呆,正心疼自己那顆丹藥,就發現這個男的好像活過來了,我的天,居然真的起死回生了!?


    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白遠覺得有些眼熟,想了想,他驚訝道:“是你?”


    “對啊是我。”白遠一副死魚眼的樣子。


    “你不覺得我們很有緣分嗎。”


    “對啊還真是有緣。”我的丹藥都被你吃下去了你說有沒有緣。


    “所以你做我師父吧!”


    “哈?”白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懷疑是不是剛才那個丹藥吃下去之後讓他腦子變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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