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道洞天第九重關感應台邊緣,符殤兒就這樣安靜屈膝而坐,香腮托在膝結上,怔怔望著腳下以天地罰氣凝聚的能量台,人兒不知道自己在思考著什麽,或者她也並沒有思考,隻是覺得安靜呆在罰道洞天便是極好的事情。


    曾幾何時,她有想過這片到處充斥著昏暗霧流的壓抑世界會成為天堂?可離開這裏,之前他們猜測的所有事情或許真的會讓她徹底崩潰吧。


    這一個月中,除了耳畔傳來冷道痛苦的嘶吼聲,占據在她腦海中的隻剩下洞天之靈所說的成婚一事,她越想越是覺得可笑,可越覺得可笑便越是揮之不去。


    “隻要答應本小姐那個要求,到頭來本小姐也算不上遺憾吧。”


    在能量台上無聊的畫著圈圈,忽而、人兒覺得身側昏暗天地罰氣像是被劈開的河水一般向兩側裂去,符殤兒驀然抬頭,麵前、白衣勝雪的冷道正認真凝睇著她。


    略顯淩亂的白袍,黑白參發也並不順滑,隨意搭在肩頭上,冷道雙眸以往所蘊含的深邃悄然隱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疲憊,這是一種古老而滄桑的感覺,一對人兒對視,符殤兒直覺的自己麵對的是一位從太古而來的拓荒者。


    “冷大公子已經、已經完成儀式了?”


    麵對冷道直勾勾而來的目光,忙是起身的符殤兒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家夥究竟想表達什麽,隻好輕聲問道。


    “完成了,等、等本公子休息一會兒,我們便離開這裏吧。”


    再是深望符殤兒一眼,冷道緩緩盤膝,於沉默之中閉上眼眸,隨著冷道手印結動,符殤兒當真清晰感應到冷道體內有一股荒涼氣息將周遭天地罰氣層層震開。


    “這、這是什麽意思嘛?”


    回想起冷道剛才望向自己的視線,符殤兒立時努起紅唇嘟囔道,可人兒碎碎念的聲音又很輕,顯然是害怕驚擾到冷道。


    冷道坐下十數息後,符殤兒再度坐下,就坐在距離冷道兩米開外,人兒單手托腮認真望著冷道的臉龐,似是陷入某種說道不明的深思。


    ……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可不同於之前漫無目的等待,望著麵前的黑白參發男子,人兒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直至冷道眼睫毛閃動,這才反應過來的符殤兒輕輕拍了拍有些發燙的臉龐,最後忙是將視線轉移在別處。


    不知不覺中,兩個時辰就在這似是靜謐、似是幸福的等待中悄然流過。


    符殤兒深呼吸一口氣,轉過頭佯裝不經意瞥向冷道時,冷道又如兩個時辰之前那樣盯著自己,而這次,冷道的雙眸格外明亮。


    “冷大公子有什麽話就直說嘛。”


    被冷道半是疑惑半是古怪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坐立不安的符殤兒抱怨出聲。


    “沒事、就是想看看符大小姐。”


    散去一身疲憊、思緒逐漸清明的冷道想起兩個月前他與斷罪刀的那番話,再認真望著符殤兒的臉蛋兒時,不知為何,冷道的鼻尖有種莫名發酸的感覺。


    …


    “可、可本小姐在妖皇窟中苦修十載、就是、就是為了這一天,你換個條件好不好,要不…要不給本小姐三四個雨宗之人也行。”


    自太古界回來不久之後的那場夜幕之中,麵對不願將雨宗之人交出來的他,麵前這個狐襲人兒泛著哭腔乞求著,符殤兒並不知道自己與雨宗、與炎天之主究竟有什麽過節,她隻知道自己好像與雨宗有著矛盾,隻知道炎天之主抹去了她最在意的東西,為了這兩個模糊的執念,這位聖古小千金生生將自己逼在妖皇窟中苦修十載。


    而這一切,隻因為他。


    ‘想看看符大小姐、’


    冷道所言縈繞在耳畔,符殤兒先是木訥了十數息,緊接著這位有著絕世妖嬈臉蛋兒的聖古小千金狀似得意地翹起紅唇。


    “冷大公子不是開口已有家室、閉口已有家室嘛,怎麽、怎麽今天這麽大膽了?”


    符殤兒將臉蛋兒轉向別處,可呼吸瞬間急促起來的人兒又怎知自己說這話時已經變得期期艾艾?


    “我們之前認識。”


    下一刻,冷道突然這樣說道。


    “嗯?”


    乍聽冷道這一說,符殤兒當即挑起柳眉。


    “冷大公子完成那個加身儀式後,是糊塗了麽?”


    符殤兒伸出手掌在冷道麵前揚了揚。


    “本公子的意思是…在符大小姐進入妖皇窟之前,本公子被炎天之主那老混蛋震成血霧扔進太古界之前,我們就、就認識,而符大小姐腦海中一直存在的醜陋男子,不出大的意料,正是本公子。”


    冷道直視著符殤兒逐漸緊縮起瞳孔的雙眸,唏噓解釋道。


    “兩個月前斷罪刀提點過後,本公子終於明白了符大小姐的血脈之器為何會與本公子的斷罪刀一致無二,甚至我們再次相見後,為什麽同出奇同步的陷入痛苦之中。”


    看到符殤兒越發沉默,冷道無奈輕聳著肩膀。


    “符大小姐自淨月潭出來,是因為妖帝前輩已經剝離了你我二人的回憶,而本公子同樣被炎天之主那老混蛋剝離了記憶,可笑的是本公子實在記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被剝離了記憶。”


    冷道話落,麵前符殤兒的呼吸聲越發沉默,一對人兒就這樣安靜對視著。


    “這麽說…整個源域的人都知道我們以前認識,可從沒有一人主動提及過此事?”


    許久之後、符殤兒突然鼻息發堵的說道。


    “自太古界歸來,本公子看到離大千金對符大小姐的態度時,應該能猜測到的,隻不過因為要暗謀那個老混蛋,本公子從未在這些事情上多想。”說著說著,冷道俊朗臉龐上徐徐湧上一抹苦澀。


    “至於聖古之人為何對符大小姐隱瞞此事,本公子就不清楚了,或許他們是看到了你身上的太古血脈,覺得說出此事會影響到符大小姐的血脈成長吧。”冷道猜測道。


    “那、那斷罪刀就沒有說過,我們之前是什麽關係?”


    長舒一口濁氣的符殤兒小心翼翼的問向冷道。


    “這個他倒是沒說,不過、應該是、是彼此比較重要的人吧。”


    冷道這樣說著時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可到底,他還是違背自己的本心。


    “比較重要啊~”


    符殤兒神色莫名的望著冷道,最後突然嗤聲一笑。


    “冷大公子知道本小姐自感應台出來後,洞天之靈對本小姐說了什麽嗎?那個為老不尊的家夥說,隻要本小姐願意,洞天之靈與斷罪刀就會結合罰道洞天的力量將冷大公子短暫壓製三兩日,然後…安排我們成婚。”


    話落,符殤兒紅唇再次勾起一抹並不明朗的笑意。


    “這些前輩也當真是胡鬧嘞。”


    冷道聽罷一怔,隨後無奈搖頭。


    “按照斷罪刀和炎天之主那老家夥的說法,本公子與符大小姐以前,彼此可能、可能比較重要,可這所謂的重要是否親密倒也未知。”


    “是啊、的確未知呢。”


    符殤兒聞言,機械性的點了點頭。


    “對了、依冷大公子的意思,本小姐之所以會去雨宗,會在心底憤恨炎天之主,全是冷大公子咯。”


    符殤兒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猜測,隻是人兒又想在冷道麵前求證一下。


    “應該是、”


    冷道低聲答道,點了點頭。


    “此次出了罰道洞天,符大小姐跟隨本公子回虛空府邸吧,這次是冷公子正式邀請符大小姐,如何?”


    突然,冷道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抬頭對符殤兒認真道。


    “那…本小姐會在隨時想吃的時候,吃到烤肉嗎?”


    冷道話罷,符殤兒修長睫毛忽然凝起一抹霧氣,人兒哽咽著聲音卻又麵露笑容的問道。


    “一定會的。”


    冷道點頭保證道。


    “可這一次,本小姐隻能謝絕冷大公子的好意了。”


    奈何冷道剛保證道,符殤兒便搖頭拒絕道。


    “冷大公子越是這樣說,本小姐就越覺得冷大公子隻是不想讓本小姐麵對我聖古及即將遭受的怒火,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冷大公子隻是想將本小姐鎖在虛空府邸對麽?”


    這一刻,符殤兒好像變得精明起來,妖嬈眸子盯著冷道時,冷道的視線已然有些閃躲…如符殤兒所猜測的,的確如此,冷道並不願意看到符殤兒摻和即將可能發生的戰鬥。


    “可本小姐自始至終都是聖古的小千金啊!”符殤兒喃喃一笑。


    “讓本小姐置身事外,冷大公子日後或許會後悔,而本小姐也無法盡到自己作為妖帝家族子女的責任,所以…這或許是本小姐與冷大公子不得不麵對的一劫吧。”


    這般說著,心緒反倒放鬆下來的符殤兒臉蛋兒又不自覺緋紅,甚至連耳根子都燙紅起來。


    “現在…冷大公子該完成答應本小姐的那個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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