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雨宗沒了。”


    人兒呢喃之聲響起,緊接著校場中央空間都在這一刻散發處詭異波動、青龍大帝以及符萸等人環目望去,原本穩固的清朗天地竟是平白浮現出數千縷晶瑩水線。


    這些空間水線懸浮在兩千龍狐衛周身,數十息後人兒手掌對著麵前軍隊伸手一握,這些詭異水線立時化作道道棱鏡將麾下戰士包裹進去,甚至這支龍狐衛周身空間都在兩息之內化作一處深邃黑暗的虛空碎域。


    如此手段、饒是安天見之都是眼眶微眯,他這小妹對於空間之力的運用當真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嘞。


    “隨本小姐出征雨宗、”


    符殤兒輕聲一語,見麵前兩千戰士齊是應是點頭,人兒那雙魅惑眸子先是凝睇二哥安天與父親青龍大帝,最後望向母親方向片刻,那道曼妙嬌軀當是隨著兩千龍狐衛無聲消失在校場之中。


    一切來的悄無聲息、似乎…一切又來得順理成章。


    “混蛋、你倒是阻止一下殤兒啊!”


    眼睜睜望著小女兒離去,符萸抬頭見丈夫青龍大帝依舊浮空而立,當是紅著眼輕罵道。


    “萸姨放心吧,小妹的事情就是天兒的事。”


    安天瞬時出現在符萸身旁,對著這位九尾天狐族長安撫過罷,冷峻雙眸又轉望向尚且沒有離開的安軒等人。


    “四弟五弟六弟、接下來你們行事小心會點兒,母親萸姨、你們兩個將靈兒和月兒帶回去吧。”對安軒等人囑咐一句,安天歎息一聲、震碎虛空後就欲離開。


    “二哥、月兒也能幫上忙的。”


    校場氣氛肅穆如冰,遙遠處不斷有聖古軍隊衝天而起隨後向著遙遠處衝去,符月兒見之對安天出聲道。


    “什麽時候我們這些當哥哥的都死了,你們兩個丫頭再上。”


    安天聞言眼眉立時皺起,這位聖古二公子瞥了符月兒一眼,最後對符萸使了個眼色,話落後轉身融入虛空之中。


    “丫頭就不要胡鬧了,你們兩姐妹就不能有一個讓娘親省點兒心啊?”


    符萸剮了大女兒一眼後狠狠拉扯著符月兒的流袖,見狀、符月兒也隻得悻悻不再說話。


    “該走咯,要不然父親可就得教訓我們幾個哩。”


    符萸輕斥符月兒時,望著率先離去的三位哥哥和小妹,此地兒最是年長的聖古四公子安軒一聲輕笑。


    “都走了啊~”


    見先前還熱鬧圍聚的兒子先後離開,較之符萸似乎要堅強一些的安無心轉身望著安軒等人。


    “母親就不要哭了嘛,好像幾位哥哥有去無回了一樣。”


    望著眼眶通紅、幾欲落淚的母親,手臂緊緊挽著六哥安華手臂的安靈兒當是呡唇道。


    “是啊,安族長可是鯤鵬族長,今兒個落淚可不是個吉利事兒。”


    安靈兒話罷、站在一旁的青玄也是輕噓出聲。


    “母親可沒哭、”


    聞言、安無心豆大顆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好賴是忍住沒讓淚水流下。


    符萸常在她耳邊說羨慕她們這一家七兄妹,說他們這一家子女的關係如何好,的確、在安天的絕對威勢下,她這一家子的確能夠和睦相處,可真當戰爭來臨、最先上場的就是她安無心的六個兒子。


    無論實力強弱、他們都得衝在隊伍的最前方,隻因為她的兒子是整個聖古的公子,這六位公子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妖帝家族進攻正魔兩道的決心,更代表著聖古對抗正魔兩道的信念。


    可除去妖帝家族之人的身份不談,她安無心也是一位再尋常不過的母親啊!


    “母親沒哭才好、要不然軒兒出去也會有負擔。”


    輕輕相擁母親,四公子安軒輕柔擦拭過母親眼角上的淚痕後對著天穹中央的父親躬身拱手,恭禮過罷、安軒當是衝天而起消失而去。


    安軒如此、五公子安林與六公子亦是如此,而在安華離去後,與之關係最親近的安靈兒哇的一聲便撲進安無心懷中哭泣出聲。


    若是一家多兒女、最親近的往往是最後出生的兩位子女,安華這一走、安無心繃住的情緒算是徹底讓安靈兒釋放了去。


    天之巔、望著這一幕時青龍大帝三色眸子緩緩浮漾過一抹波動。


    “聖古萬族族長聽令、即今日起各族嚴陣以待,若我聖古軍隊出現整隊覆滅之事,便是各族護衛投入戰場之時。”


    見六個兒子先後離去,青龍大帝一雙朗目再度環繞四象軍校場。


    “遵吾帝、”


    校場邊緣、諸多聖古強者化一之聲傳出後,天穹驀然裂開一道足有萬丈龐大的空間裂縫。


    “心兒萸兒帶著兩個丫頭先回去吧,青玄、隨本帝前去紫金廣場。”


    青龍大帝紫金流袖揮動,話音落下這尊偉岸身軀當即帶著青玄離開,妖帝離去、校場聖古強者如散開的煙花一般迅速朝著四麵八方散去。


    這一幕、遠比萬載之前更加嚴律。


    奈何時過萬載、春秋之事又有幾人能夠看透?


    ……


    源域西北、雨王朝、


    作為一座一流王朝,雨王朝疆域麵積便是百個三流王朝合起都遠遠不及,王朝之中內唯有雨宗俯視千萬臣民,如那雨皇室在雨宗麵前也是顫抖螻蟻。


    黃昏之下、靜謐天穹下的雨宗安靜的仿佛一片黏合著泥土的落葉,占據千丈方圓平原的超然宗門始終有熒芒雨絲落下,遠遠望去,這座宗門一座鬼斧天工而成的天地噴泉。


    雨宗、樞機大殿、


    一位身著青袍,眉心有雨點符文的三旬俊朗男子端正坐於庭上玉座。


    男子乃是雨宗之主、雨月。


    “宗內之人已經遣散完畢了吧。”


    高庭之下、兩位身著青袍的老者平靜而坐,忽聞雨月輕聲傳來,那位看起來年歲更長一些的老者顫顫巍巍起身。


    “回宗主、宗門弟子、客卿、執事以及吾等子嗣晚輩已經全部遣散,如今…如今宗門之中隻剩下宗主與我們九個老頭子了。”


    說到最後一句、老者聲音期艾下來,而將這份兒恓惶聽在耳中,雨月俊朗臉龐反倒勾起一抹輕鬆弧度。


    “挺好、挺好哩、對了,你們也離開吧。”


    雨月自高庭玉座緩緩站起,一步一步朝殿門走去。


    “朝東走、如今西邊兒已經不太平咯。”行至殿門、看到殿外還有七位長老盤膝而坐,雨月又輕聲補充一句。


    “走不動嘞、我們這幾個老頭子已經在宗門待了數百年,就算是走、又能走到哪兒去?”聞言、先前出聲的長老苦笑搖頭。


    這還是他作為雨宗大長老第一次拒絕宗主之令、或許…這會是為數不多幾次之中的第一次,又或許這會是最後一次。


    “不走了、最起碼千萬之後、這片地域的後起之秀還知道這裏曾有一個叫雨宗的勢力。”


    先前那位老者話落、另一位老者也是悵然笑道,至於大殿之外那七位盤膝而坐的雨宗長老則是沉默無言,可這七位長老的眸色皆是極為明亮,顯然都並無離開的打算。


    九位宗中長老表明了態度,雨月仰天望去、今天的夕陽較之往日殷紅不少,不知不覺中、三旬雨月的眼眶都斑駁了去。


    忽而、他的眼前又有那薄涼一夜浮現而出。


    …


    十四年前的那個雨夜、同樣是在樞機大殿內,他曾這樣詢問秦氏家族所來長老。


    “秦長老、冷道這位天道者為何執意要我雨宗插手?”


    那一夜、歇歇夜風伴隨幾分涼氣,秦氏家族長老沉默許久卻隻告訴他一個戲謔可憐的答案。


    “老朽知道雨宗主對此頗有怨言,可這事兒說到底也不是你雨宗一門擔著,我秦氏家族又何嚐不希望宗政族長將此事交由公玉家族處理。”


    “再者四神殿與花會之前有所摩擦你也不是不知,若是讓他們接手天道者,難免相互推諉,到時候誤了宗政家族的大事,莫說你雨宗,就算是我秦家也沒有好果子吃啊!”


    誤了上麵的大事?


    一個‘誤’字影響了他雨宗十四年,此刻又究竟是誰誤了誰?


    大樹底下是好乘涼、奈何真要是涼到骨子裏,這份兒涼意又實在顯得可笑呐!


    那一年除夕、那位年輕的天道者橫空出世,引得天地陰陽失衡,可那個時候他們又不能將天道者逼的太緊,畢竟源域正魔兩道各大勢力都在揣度天道者引動兩儀之氣會對道魂界產生怎樣的影響。


    影響?


    現在想一想當真是可笑、


    無論何等影響也都不是他雨宗能夠染指的,冷道乃是天道者、天道存於陰陽之上,可他雨宗隻是生活在實實在在的陰陽世界裏。


    奈何老天爺總喜歡和他雨宗開玩笑,當初乃是秦氏家族傳令讓他們雨宗收集源域冷家分支血脈之力,誰料無巧不成書,那位天道者恰是天月冷家義子。


    而且還是甘願為冷家赴湯蹈火的義子、


    十年前、炎天之主於一劍王朝天劍城中將天道者抹除的事情在事後自是傳進他的耳朵裏,想當年天道者身死道消的事情也是將他驚的魂不守舍。


    他為冷道怒殺四大勢力六位無級大尊和打開道魂界天門感到驚懼,可更心悸為何正魔兩道都在覬覦的天道者會將炎天之主這位隻在萬年前出現過寥寥幾次的傳說強者引出。


    奈何以他的實力並不能看透天道者的隕落對於源域陰陽氣運有何影響,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兒也隻是鍾離皇那位天道者名義上的舅舅問責陰陽地,最後捅出了收集冷家分支血脈一事並非由陰陽地傳出的簍子。


    簍子不算小、此事對於他們的道心衝擊更是讓他們夜不能寐,隻是時間過去的久了,他的心思在最後也淡漠了去。


    也是、收集冷家分支血脈的事情已成定局、而那位始終在追查幕後黑手的天道者也被炎天之主震的魂飛魄散,以前幾年的心思來想、此事已經算是不了了之。


    可為何又讓他自秦氏家族口中聽到天道者乃是炎天之子的傳聞呢?


    得知傳聞的那一天,他記得自己怔怔望空數日,同時他也不得不接受那個讓他恐懼的想法。


    虎毒尚不食子、炎天之主於十年前絕不可能將自己的兒子親手抹滅、而那一日天道者的身死道消也極有可能是炎天之主給源域留下的一個障眼法。


    他不清楚炎天之主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可他知道、等到天道者回歸現實源域,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雨宗。


    這幾年、他雨月從未睡的踏實。


    喏、半個月前、他睡睡沉沉數年的夢魘終於醒了。


    天道者歸來、他能想到且能做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雨宗解散。


    他雨月是雨宗之主、無論雨宗於十幾年前自秦氏家族得到的命令有多荒誕、又究竟做了多少錯事,那始終是這條正道鏈條上無法違背的規則,而他一人更不可能將派遣出收集冷家分支血脈的客卿、執事甚至是長老警醒的麵麵俱到。


    此刻他已經看不透何為對何為錯了,然而作為一位正道勢力的掌舵者,他的良知能容許他最後做到的事情便是盡力去保全雨宗眾人的性命,能容許他做的便是在天道者降臨時,他會將所有罪孽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他並不知道是誰對不起他雨宗、千羽宗?宗政家族?秦氏家族?又或者是那個打著陰陽地名頭卻做著下乘幻境勾當的神秘強者。


    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他知道的、現在的源域正道同樣處在風雨飄零的境地、倘若天道者前來而他將事情一層層朝上推諉、最後也隻是讓他身上的罪孽更重罷了。


    “千年宗業、好生舍不得哩。”


    自殿門踏出,雨月將盤膝坐定的七位長老自左向右一位一位攙起,攙扶起最後那位宗中三長老,雨月轉身凝望著武源熒雨映襯著殷紅夕陽而一片暗紅的與雨宗廣場喃喃道。


    “千年宗業?錯事麵前、千年宗業好像也不夠你雨宗主賠的啊!”


    孰料這位青袍雨宗主話音剛落,雨宗天穹之巔,一道蘊含無盡冰冷的殺戾之聲漠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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