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炎天祭司。”


    白霞人影輕音落下後,屋外的瓢潑大雨似乎也在這一瞬間止下了傾盆趨勢。這一瞬間,女媧如同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難以呼吸。


    三五日前冷道與離傾影先後出現,可按照女媧的想法,無論這兩個人的身份和實力如何神秘古怪,甚至是發生在二人身上的事情又怎樣荒誕旖旎,可女媧對二人的印象大多是停留在一個‘怪’字上。


    當然、冷道給予她的印象會更深一些。


    然而這個世界光怪陸離的事情太多了,這些年在外流浪不短時間,也見過一些極有能耐的盛名祭司,到時候她都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了。


    可炎天祭司就不一樣了。


    事實上她所說的炎天祭司也好,冷道與離傾影所說的炎天之主也罷,隻要是和炎天二字相關,女媧本能性的反應就是那是一位有著通天能耐的天地大祭司。


    誰能想到,本以為隻會出現在夢中的存在竟然實實在在出現在她麵前。


    “你、你真的是炎天祭司?”


    女媧以手掩住微張的嘴巴,許久之後顫抖的手掌緩緩向炎天祭司的白霞伸去。


    白霞清涼、


    “如若不然,我又會是誰?”炎天之主再是輕柔道。


    話落間,炎天祭司望了一眼懸浮在屋內的那張人體穴位圖,隻見其手臂輕揮,這張由冷道保留下來的能量圖便是幻化成一縷光線匯入女媧的眉心。


    “這、這…媧兒恭迎炎天祭司。”


    一貫來說,女媧總覺得人間村落這些拄著骨杖的家夥就是些自持清高、蠱惑人心的騙子。可這個人若是炎天祭司,她女媧就算是再高傲,也會學著那些尋常人類一般對這位祭司跪拜下去。


    “那個小家夥太壓抑了,竟然連窗戶都未曾設出。”


    隨意將女媧攙扶起來,炎天祭司環視著極為昏暗的屋子,話罷後隻見木屋與門口相對的位置詭異裂開一麵一米長寬的正方裂縫。


    女媧冷吸長氣之間,先前被炎天祭司無形割開的正方木塊好似有一位虛幻的能工巧匠在操作一般,不到十息時間那木塊就變成兩麵窗戶嵌合在牆壁之上。不過窗框遮風之物卻是兩麵猶似宣紙的能量光屏。


    呃、炎天祭司莫不是木匠出身?


    做完這些,炎天祭司又是轉目在女媧身上。


    “之前那小家夥答應教你本事,此刻人已經離開,所以…我教你如何?”


    “呃……”


    炎天祭司此言落下後女媧的臉色再是分外精彩。


    今天這算什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冷道前腳剛離去,後腳便有人補上了冷道的空子,而且所補之人還是她從未奢望過的炎天祭司。


    她什麽時候成了香餑餑了?


    “不願意?”


    “自然願意、媧兒就是…就是沒反應過來。”


    回過神後,女媧頓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忽而又是不斷搖頭,點頭搖頭的錯亂看的炎天祭司忍不住莞爾。


    “不用慌張,接下來我會教至你學有小成。”


    炎天祭司話落後起身向門外走去,瞧見院中女媧與離傾影拳勁對轟而震開的那條十公分寬的裂縫後,這尊無上大能隨手擺動,隻聽千米山頭轟隆隆作響,裂縫又合上了去。


    此後炎天之主好似老馬識途,又徑直來到冷道的木屋鑿開一麵窗戶。


    “你、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啊?是因為冷道嗎?”


    女媧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炎天祭司身後,脆生生問道。


    “是也不是、準確來說是因為宿命。”


    炎天祭司答道。


    “很久很久的以後,你會明白我的意思。”


    炎天祭司在女媧的小腦袋上揉了揉,白霞動蕩時,那分明是一隻猶如玉石般通透的手掌。


    “冷道會死嗎?”


    女媧的手指絞動在一起,垂下腦袋像做錯事一般。


    “會與不會都不該由你去自責,你隻需好生修煉便可。”這炎天祭司好似冷道之前一般,總喜歡在女媧的小腦袋揉動片刻,不過炎天祭司的回答卻令女媧猜測不透。


    “可那件事情…”


    “你以後會見到他。”


    木屋門口,炎天祭司凝望著院落中的雨幕,似乎早已明白了女媧的心思。不等女媧話盡,炎天之主當是唏噓道。


    “嘻嘻、這媧兒就明白了。”女媧立時長籲口氣。


    “先過去休息吧,醒來之後你按照冷道所留的方法開始修煉,我從旁指導。”


    門口、炎天祭司錯開半個身位。


    “嗯嗯、媧兒知道了。”


    聞言,一臉雀躍的女媧這才小心翼翼鑽過空檔朝自己的木屋跑去,臨了還一步一回頭生害怕炎天祭司會隨時離開一樣。


    “放心吧、在你學成之前我不會離開的。”


    旁邊木屋門框位置,女媧進屋後還時不時探出頭,那炎天祭司感知過後淡然一笑。


    炎天祭司的笑聲似乎極為吝嗇展露,今日卻對女媧破了例。


    “一定喲、”


    得到了準信兒,女媧這才心滿意足的返床休息,反觀炎天祭司仍是如先前一般靜立在門口,凝望著雨幕將歇。


    隻是…以炎天祭司輕易將億萬裏之外趕來的幽府之主壓下的能耐,這位大能的心境眼界絕非世俗之人可比才是,為何今日會出現在這裏,又要親自開口為女媧指導武學呢?


    大人物的心思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呐!


    ……


    無名山洞、


    即便冷道有想過超過無始天品巔峰的大能的經脈錯綜複雜,可親身經曆後冷道才發現自己還是將理順帝魔氣暴動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這那裏是經脈?說是迷宮都是貶低之言。但凡冷道在捋清過程中出現丁點兒偏差,先前他為離傾影清理過的經脈又會重新被帝魔氣充斥。


    好賴離傾影還算是給麵子,過了十日之後,這女人好像也明白了因為冷道一個人渣而將自己的道心至於不顧實為不該。反複的心理掙紮過後離傾影同樣開始自主穩固體內的紊亂狀態。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放在武學者重塑道心一事上,這話可就更是這麽個理兒了。


    即便以離傾影的實力和心境韌性想要捋清體內的能量錯亂都絕非易事,虧得有冷道從中協助,她隻需要在冷道理順過的經脈重新衍生穩定的帝魔氣便可,要不然等到道心再塑,恐怕都是十年百年之後的事兒咯。


    對了、說到道心崩潰而產生的紊亂能量,說白了又與尋常體內的能量暴動截然不同。


    尋常暴動為經脈內部的能量失衡,想要緩解這種情況隻需要以穩定的能量衝刷過經脈就可以。然而道心崩潰卻會直接影響到武學者血肉筋骨脈絡,武學者身上的每一寸細枝末節都在向衰敗轉化。而紊亂能量隻是在加速和暴化這種衰敗。


    試想身體除了意識外的每一處機能都在退化,僅憑離傾影意識裏儲存的那點兒帝魔氣,想要痊愈身體可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又過五日、經曆重重艱難險阻,冷道終於將離傾影的能量暴動控製在了曲骨穴與關元穴附近。


    這是冷道最不願下手的地方,更是離傾影重塑道心最艱難的一步。


    “呼、”


    此刻冷道的意識力與陰武源融合而成的能量劃分為三股,分別自離傾影湧泉穴、百會穴以及陽池穴匯入,至於最後多設置的陽池穴一脈則是冷道為了溫養這段時間已經理順和恢複的脈絡。


    現在、腦袋有些發沉的冷道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現觀冷道的臉上帶著一抹病態的蒼白,嘴角像是塗了層麵粉,原本俊朗堅毅的臉龐也因為半個月心神耗費極大而變得蒼老不少,本是幽深的雙眸現在更是布滿疲憊的紅血絲。


    若非他已經晉級到無極天品巔峰,要不然這等繁瑣之事他斷然不可能完成到這一步。


    跨越了無始天品巔峰的大能的身體經脈構造的確遠非常人可比啊!


    “我知道最後一步你很難接受,不過你應該清楚這對於你的道心意味著什麽。”


    “喏、再多說一句廢話,你應該知道這兩處穴位若是長時間被暴動能量侵蝕,以後…以後你很有可能會喪失育子能力。”


    “不管你實力多強橫,可我相信隻要是個正常的女人,都不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冷道邊是補充著武源恢複力氣邊是開口道。


    僅是這兩處穴位的恢複,如果沒有他的幫助,離傾影想要理順錯亂也得在數年之久。


    數年之後,黃花菜都涼了。


    “人渣、你要動手就動手,在這裏嘰嘰喳喳做什麽?”


    身體經過半個月的恢複,離傾影的神識早已清明,此刻離傾影又是一副光彩動人的模樣,可那雙眸的煞氣卻是絲毫不差。


    與冷道相見,除了被冷道打哭外,這個女人可從來沒給過冷道什麽好眼色。


    “你這嘴怎麽就和螃蟹的鉗子一樣。”


    聞言、冷道忍不住苦笑,這個女人要是有符殤兒對他一半、不、哪怕是一成的善良,他冷道就算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什麽意思?”


    聽到冷道這句俗氣話,離傾影有些不解。


    “什麽意思?咬住人就不放了唄。”


    難得離傾影沒有起身,趁著自己恢複武源的空檔,冷道嘖嘴出聲。


    “你、你的意思是我是小狗?”


    離傾影黛眉瞬間豎起。


    “不不不、小狗可比你可愛多了。”冷道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


    見之、離傾影好不容易穩下的經脈能量險些再次暴動,不過這女人顯然也明白茲事體大,胸前兩處酥峰劇烈起伏許久,好歹是沒有起身給冷道一腳。


    “磨磨唧唧像個女人,還不動手?”


    現在離傾影已經可以撐起上半身,不過想到曲骨穴與關元穴以及附近穴脈還未恢複,離傾影又懶得起身。


    奈何想到在太古世界發生的事情,餘光掃見冷道盤膝正坐在她身旁,離傾影總覺得自己好像赤裸裸躺在冷道麵前一般,這種矛盾令離傾影忍不住嬌喝道。


    “急什麽?本公子不得先會恢複一會兒?”


    冷道翻著白眼嘀咕道。


    年輕天道者話落,離傾影忍不住轉過頭望著這個身著能量白袍的家夥。


    隻是這一望,冷道肉眼可見的疲憊立時讓離傾影心裏咯噔一聲。


    她如何想不通半個月前冷道說的那些威脅之語不過是為了刺激她重塑道心,可他們是生死對手啊!


    救了她、冷道除了讓自己死的更快些,又有什麽用呢?


    ‘你能枉顧太陰氣運不管不顧,我卻不能不管天地間的陰陽平衡。’


    這真的是冷道的答案嗎?


    “恢複吧,聽說外界那些小王朝如果有人犯了死罪,在將他們押上法場砍頭之前都會給他們吃頓飽飯。”


    “便是讓你冷道死在我離傾影手裏,也總得給你冷道留點兒兵解魂軀的能量不是。”


    離傾影淡漠笑道。


    出奇的是,離傾影在話罷後並未感受到冷道流轉在她體內的詭異能量有絲毫波動。


    “不意外,之前救你的時候我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不過…”


    冷道話至半途略作停頓。


    “不過什麽?”


    離傾影追問。


    “不過我在想還有理由能讓你放過我。”


    冷道聳著肩膀直言不諱。


    “炎天之主將我引至於此的原因嗎?那如果我已經不在乎呢?”離傾影搖頭嗤笑。


    “而且隻要本小姐不曾凝化太陰幽熒,太陽燭照對我就不會有壓製作用。你說你除了直麵死亡還會是什麽結局?”


    現如今離傾影體內的暴動還需冷道來解決,按說冷道留之有用,可這邪乎話說的也太早了吧。


    “而且…炎天之主之前可說過,即便我親手殺了你,他也不會輕易出麵幹涉。”


    “你之前見過炎天之主?”


    與離傾影的威脅相比,這個消息對冷道顯然更有用些。


    “對、這裏的確是一處輪回世界,太古時代與蒼古時代都是,炎天之主稱這裏為太古界。”對於此事離傾影並沒有隱瞞。


    當然,她於萬年前被炎天之主所救就無需再給冷道說了。


    “就這些?”


    冷道眉頭一挑。


    “你一個將死之人還想知道什麽?”


    離傾影嗤鼻反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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