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章,很快替換,見諒


    防盜章,很快替換,見諒


    紀鈞帶著顧夕歌走過城門,頗守規矩地交了兩塊靈石的入城費。他牽著顧夕歌一隻手進入城內,說得簡單直接:“此處是雲唐城,乃是九巒界中三大散修集散之城。雖說是散修之地,卻也與混元派有那麽幾分關係。”


    顧夕歌聽後心下了然。散修散修,財侶法地幾項天生便有幾分不足。若真論起來,每十個化神真人中卻有九個出身大派,唯有那麽一個才是運氣極好的散修。可就連這散修大能,怕也與六大派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因而雲唐城歸混元派管,當然再正常不過。


    可混元派卻與衝霄劍宗關係並不好,一句劍拔弩張就足以概括兩派關係。這兩大宗派千餘年來都憋著一口氣,磨刀霍霍蓄勢待發,就等個合適時機開戰,一開戰就非要打得另外一派元氣大傷直接掉出六大派方肯甘心。


    所幸仙道正派終究是要麵皮的,不至於像魔道那樣今天起了口角明日就撕破臉打上門來。更何況同為仙道執牛耳者,衝霄劍宗與混元派還同有壓製魔道的天命,因而這一仗至今也沒打起來。


    細數一宗三派兩樓,衝霄劍宗與星雲派是極牢固的盟友關係,而混元派卻也與蓬萊樓關係匪淺,剩下的倦書樓與金闕派作壁上觀誰也不幫。


    紀鈞到了混元派的地盤,當然不會自討無趣去找雲唐城主敘舊。練虛修士出行必有靈機異動,雲唐城主自然覺出有大能到了此處。他遙遙感應了一下那人是誰,隨即不由望向他身後一位白衣修士。那白衣修士氣定神閑搖了搖頭,這三個人便極有默契地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他們師徒二人氣度容貌非比常人,惹眼得很。而紀鈞雖不橫行霸道卻也無意遮掩,就這樣帶著一堆尾巴到了雲唐城最好的客棧前。


    紀鈞隻將練虛修士的威壓放開一瞬,那些黏在他們周身的神識立刻消失得一幹二淨。他屈了屈手指,一道銳利劍氣又將暗藏於陰影中的各類稀奇古怪的符咒傀儡靈寵斬了個一幹二淨。


    他這才帶著顧夕歌,悠悠然踏進了這座雲唐客棧中。掌櫃的自然極有眼力,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們師徒二人來到了一座幽靜小院前,他甚至沒說一句這院落每天就要二百靈石,普通修士壓根住不起之類的廢話。


    這處小院垂柳依依碧波蕩漾,正是凡間春意盎然的好時候。雖比不得衝霄劍宗山巒秀美,卻也別有兩分趣味。


    顧夕歌睡了一個時辰,醒來時已經天色發黃。他原本也沒什麽大事,隻是一時寒氣入體無法適應,此時已經全然無礙。他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準備和師父稟報一聲,就出去逛一逛雲唐城。


    顧夕歌上輩子固然來過雲唐城,然而隻是走馬觀花般隨意一瞟。那時他所有心思都在應付陸重光,且他一離開驛館就有那死對頭寸步不離地跟著,眼中當然也瞧不見雲唐城半分景色。


    “既然醒了,就跟我出去走走。”紀鈞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顯然師尊已經等了他許久。


    他應了一聲,又聽紀鈞遙遙道:“把那件狐裘也穿上。”


    看來師尊全然忘了自己已經練氣三層,並非凡身*。顧夕歌怔了一下,依舊乖乖照做了。


    顧夕歌隨紀鈞走在雲唐城街道之上,此時暮色籠罩了整座雲唐城。街邊卻有幾盞燈光接二連三亮起,恍若流螢飛火。那些燈芒幽幽立於青銅燈座之上,雖不耀目,卻能映亮方圓幾丈之地,倒算件不錯的法器。


    紀鈞見顧夕歌目中頗有好奇之色,便開口介紹道:“此地盛產一種名叫雲唐的白玉,雲唐城也因此得名。雲唐玉質地晶瑩無暇,是上好的符咒載體,有不少修士慕名來尋。”


    “久而久之,雲唐城也就有了今日的風光,能用幾十件下等法器夜間照明。這份財力,在三大散修之城中可算首屈一指。”紀鈞揚了揚眉,麵上忽有一分奇異之色,“那法器周身卻有刻有六十四道無形符咒,若是誰心起歹念出手帶走,自有城主府的侍衛追蹤而來。”


    顧夕歌雖知自己師尊博覽群書兼之行蹤頗廣,可他卻沒料到自己師父連雲唐城中一盞街燈上有六十四道符咒這類瑣碎的小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不由暗暗有了個猜測,卻並不言說。任由紀鈞帶著他穿街繞巷,來到了一座荒廢許久的宅院前。


    那宅院五進五出很是氣派,朱紅大門邊還有兩尊一丈高的白玉麒麟。隻是那麒麟不僅裏倒歪斜還被風吹雨淋許久,顏色暗淡無精打采,半分祥瑞之氣都沒有。它們就如同這宅院一般,早已落寞了百餘年,再也沒有當初的氣派。


    紀鈞伸指一彈,一團柔和微風將落滿塵埃的匾額擦了個幹幹淨淨。那紀府兩個金色大字,映著燈光忽有了三分恍惚的富貴之感。


    他靜靜在門前立了一刻鍾,開口道:“走吧。”


    “既然來了又何必著急走?”


    有人提著一盞燈,自道旁緩步而出。那盞燈青銅為底白玉為托,與雲唐城的街燈十分相似,卻精致許多。他年約二十容貌清俊,乍一看與紀鈞有五分相似。更像的卻是他們的氣度,一般的氣定神閑寵辱不驚,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堂哥,我一直完完好好留著這院子,兩百餘年也沒人敢動過。”那人語氣平平,卻有壓不住的恨意。


    “否極泰來盛極而衰,天意如此誰又能抗拒?”紀鈞連眉都未曾皺一下,他淡淡望了那人一眼,轉身欲走。


    “好一個太上忘情的劍修,連自己族中的滅頂之災都懶得伸一根手指頭。”那人刺了紀鈞一句,目光卻森森瞥向了顧夕歌,“倒不知你對你的徒兒,也能否絕情到底出手不救?”


    “你若想死,大可一試。”紀鈞答得平靜,可這份平靜越發激怒了那人。


    他微微眯細了眼,眸中似有暗潮湧動。那暗潮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忽然揚眉笑道:“可憐這孩子,跟了一個沒心肝的師父。練虛至大乘卻有三災五劫,唯有心魔之災最難纏。若他成了你的心魔,你是否會用師恩要挾,讓他自行了斷?”


    那人話音未落,顧夕歌就平靜答道:“如果我成了師父的心魔,我絕不會自行了斷,卻會與師父拚盡全力一戰。若我勝了,師父的道便由我繼承。若我輸了,便替師父消去一災,死得其所。”


    此言一出,那人已然驚愕。紀鈞一個年僅八歲的徒弟都有這等明悟決心,衝霄劍宗果然名非虛傳。難怪紀鈞入了衝霄劍宗,就從此六親不認全無人味……


    那人眼見什麽事情都沒幹成,反而痛快地拱了拱手道:“後會有期,願你終有一日死在你這徒兒手上。”


    這人扔下這句惡毒詛咒之後,就提著那盞燈緩緩消失了。乍一看背影,卻與紀鈞像了七成。


    恨一個人,卻將自己活成了他的模樣,倒不知是恨入骨髓還是記得深沉。顧夕歌望著那人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同病相憐的憐憫。


    紀鈞既沒有稱讚顧夕歌應對得體,也沒有對那惡毒詛咒做出一點回應。這劍修依舊靜靜立在原地,似山巔一株勁鬆,風吹不動雷劈不倒,好像剛才的事情與全然他無關一般。


    “我猜師父一定偷拿過雲唐城的街燈。”顧夕歌道。這孩童漆黑眼眸映著燦然燈火,明亮如星。


    “如何算得上偷拿,隻是好奇罷了。”紀鈞壓了壓顧夕歌頸邊狐裘,讓那張晶瑩小臉徹底露出來,“不過一刻鍾,我就還回去了。雖然城內侍衛依舊找上門來……”


    “挨罵的人一定不是師父。”


    紀鈞終於笑了,他眉間鬱鬱之色忽然一掃而空,平靜道:“替我挨罵的就是我的堂弟,那位咒我不得好死的紀釗。”


    “難怪他討厭師父。”顧夕歌波瀾不驚地回了一句。


    “不過無關之人,愛恨皆枉然。”紀鈞睫毛微動,“人神好清,而心擾之。”


    紀鈞忽然俯身將顧夕歌牢牢抱在了懷中,這孩童身形幼小骨骼纖細,羸弱得好似一捏即碎。然而他身上卻似有一分暖意,透過層層衣物而來,直達他心底。


    那擁抱來得快去得也快,可紀鈞卻依舊牽住顧夕歌右手,緩緩道:“每月十五雲唐城的朱雀大街上都有集市,即便夜晚也不閉市,今天師父就帶你逛一逛這朱雀大集。”


    顧夕歌不由攥緊了紀鈞的手,這難得的孩童性情引得紀鈞嘴唇微翹。他隻當這徒兒終於知道同師父撒嬌,卻不知顧夕歌心中已然暗暗下了個決定。


    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即便世事無常,他也要牢牢抓住這隻手,縱有十八道天雷加身也絕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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