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心思


    先買著,從前沒做過,做著玩。


    她說得輕鬆,想糊弄過去。


    音歌和娉婷兩人卻在身後紛紛笑了出來。


    孟雲卿心中唏噓。


    這劍穗子當真讓她犯愁得很。


    做是不做?


    孟雲卿看了看苑外的貝殼風鈴,指尖輕叩茶杯。


    轉眼就到了十月,還有兩個月便是年關了。


    孟雲卿還是將劍穗子做了起來。


    她早前確實沒有做過,劍穗子又不像做衣服,雖然音歌找了好些樣子和花樣來,她還是生疏得很。花了好幾日,才勉強做出了兩個劍穗子,可如何看都覺得醜。


    孟雲卿幽幽歎口氣,她怕是沒做劍穗子的天賦了。


    音歌就笑,怎麽會,奴婢看著就覺得好看呢!


    娉婷也在一旁應和,不醜不醜,衛公子見了一定喜歡的。


    孟雲卿就愣住,轉眸看她二人。


    兩人便都捂了捂嘴,佯裝著一臉正緊模樣。


    孟雲卿惱火得很!


    也不知府裏從何時傳出來的消息,都說她是要同衛同瑞說親的,就是連沈琳等人,都終日拿她打趣,她還反駁不了。


    罷了罷了,不做了,先收起來吧,過些時候再說。


    反正離年關還有兩月,隔些日子再說。


    “好的姑娘。”音歌就上前去收,屋外的小丫頭就伸了頭進來,“音歌姐姐……”


    音歌就放下手中的那堆劍穗子相關,去屋門口迎,“怎麽啦?”


    “有表姑娘的信。”小丫頭就遞給音歌,音歌看了看,也沒有落款,隻寫了姑娘得名字,想是姑娘認得的,就拿了信封進屋去給孟雲卿。


    孟雲卿剛停下手中的活計,接過音歌替來的信封,雖然沒有落款,但隻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她便認了出來。


    段旻軒?


    段旻軒的信,她五月裏收到過一封,當時外祖母病了,她心中正好難過。段旻軒的信裏又說的是老爺子重病,他著急趕回的事。信中字句簡單,雖是同她道別,卻又看得出來對老爺子的擔憂。


    段旻軒的性子就躍然紙上。


    當時的心境使然,她還回寫了一封信,隻是寫完才想起,信是由驛站寄出來的,有人還沒回蒼月,她也不知道他住在何處,於是信雖然寫完了,卻一直擱在手中,也寄不出去。


    她也就想著對方許是沒想過自己回。


    信也就一直擱置起來。


    直到九月初八,她生日收到那枚白玉雕荷花簪子,她便猜想是段旻軒送的。


    但卻無從考證。


    段旻軒的這封信,便應證了她的猜想。


    信不長,字裏行間卻露著某人濃厚的氣息。


    大致便是,老爺子的病好了,又開始折騰了,此處心情分明是歡喜的,卻偏偏寫得陰陽怪氣。


    又說他照她的法子,煮了幾種茶給老爺子喝,老爺子卻非要麵子說他煮得難喝,他就再不煮了,老爺子又開始心心念念的,孟雲卿哭笑不得。


    最後說到老爺子一直當寶的孤本,他說在她這裏見到兩本,老爺子打死不信,他也難得同他再說起。這爺孫倆,孟雲卿就真的笑了出來。


    臨到末了,才說他記得她九月生日,希望禮物是趕上的。荷花是他親自選的,覺得襯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孟雲卿輕哼一聲,隨後莞爾。最末一句,卻是禮尚往來,不若何時也回贈他禮物更和適宜些。


    孟雲卿啼笑皆非,但閱過之後,總歸放回信封裏。


    這封信,她沒想過要回,就吩咐娉婷都收起來吧,而後起身,要去苑裏走走。


    娉婷又偏偏是個昏的。


    姑娘說一起收起來,她便果真連同信封和劍穗子一起收了起來!


    通通放在姑娘的那個錦盒裏。


    音歌也沒有留意。


    ……


    再到十月中旬,天氣迅速轉涼。


    晨間去外祖母定省時候,聽說起秋試的結果下來了。


    新科狀元郎姓馬,是付郡郡守的二兒子,幼時就名聲在外,七歲就能成詩,是狀元郎的熱門人選,沒想到果真高中。


    付郡馬家這回要風光好久了。


    聽說付郡郡守早前是定安侯的同窗,兩人私教甚好,此番狀元郎進京,還特意來拜見過侯爺。


    再往後說的榜眼和探花,榜眼是誰孟雲卿記不清楚了,依稀也是京中哪個富貴人家的子孫。


    都說寒門難出貴子,也並非沒有道理。


    到了最後,又提到唯獨這一屆的探花是寒門學子,就是在芷蘭苑給寶之和懷錦上課的宋景城,早前還做過幾日表姑娘的授課先生。


    孟雲卿莞爾。


    末了,老祖宗又道,今年天氣轉寒得早,要讓府裏提前備些冬衣了,成衣還需要些時候,莫要等到再晚些就遲了。


    侯夫人應聲。


    等到十一月,果真入冬了。


    屋內雖然烤著炭火,還是嗬氣成霧。


    孟雲卿就窩在被子裏,懶洋洋看書。


    這幾個月跟著魏老先生念書,對這些政史經綸反倒來了興趣,耳朵聽過的,眼前見過的,和前一世就完全不同,她並不討厭。比起前一世在坪州的冷清度日,她更喜歡侯府裏念書的日子。不知為何,就依稀想起小時候,爹爹也是這般教她的。


    過去的時日實在太長,加上前一世的十餘年,她根本記不清了。


    反是這幾月的耳濡目染,讓她回想起小時候來。


    爹爹隻怕和舅舅一樣,是想讓她多念些書的。


    她便更認真些。


    再過些時候,府裏的冬衣做下來了,音歌和娉婷就伺候她試衣裳,趁著還沒到年關,不合適的還來得及改。


    音歌就歎道,姑娘過了生辰個頭就竄得好快,今年新做的衣裳隻怕開年後就都穿不了了。


    娉婷也笑,姑娘真的長高不少。


    孟雲卿就歎,不止個頭,連帶著秋日時候一起養膘了才是。


    音歌就笑得合不攏嘴,“哪有姑娘這樣說自己的!我倒覺得姑娘是越來越好看了,隻怕再等些時日,就要將京中的姑娘們都比下去呢!”


    孟雲卿就愣住。


    “夫人生得這般好看,襯了這身衣裳,怕是要將京中那些的貴婦們都比下去。”秋棠抿唇笑開,都是前一世的事情……


    孟雲卿看了看鏡中,緩緩斂了笑意。


    過了未時,等魏老先生教完課,她就往西院書院那端去。


    舅舅每月檢查兩次她的功課,這月剛好在今日。


    都輕車熟路了,晚上怕是還要留在西院吃飯,就沒有帶音歌和娉婷一道。


    等到書院時候,韻來也不在。


    她就徑直進了書房。


    書房裏的銀炭燒得正好,暖洋洋的,她解下外袍上披風,掛在外間的掛飾上。


    回過頭來,才見到屋內其實坐了一人,在那裏漫不經心飲茶。


    孟雲卿嚇了一跳,等定睛一看,卻見是齊王。


    孟雲卿不由怔住。


    齊王也剛好放下茶盞,一雙眼睛直勾勾得看她。


    孟雲卿低頭避過,福了福身見禮,“我是來尋舅舅的。”


    “本王也是。”他聲音陰冷,仿佛冰冷刺骨,連帶著屋內的炭火都似是淡了些,讓人不寒而栗,“定安侯似是還沒回來。”


    “那我晚些時候再來。”孟雲卿言罷,轉身就走。


    隱在袖間的手死死攥緊,就怕單獨在屋內多留些時候。


    不想低頭剛走兩步,齊王就也起身,她步子沒有他快,臨到門前,他的身影就剛好擋在她和屋門之間,她走不出去,外麵也看不見。


    孟雲卿驚愕,便連後背都直了。


    她不知他要作何。


    眼看著齊王微微拂袖,帶上了屋門,屋內就隻有他和孟雲卿兩人。


    她是女子,這般舉動實在逾越,孟雲卿心驚肉跳。心中正在計量要如何應對,忽覺下巴遭人抬起,逼得她看他。


    “本王就喜歡婀娜多姿的美人,”他笑得魅惑,指尖便將她下巴捏得更緊些,抬得更高些,“孟姑娘,出落得越發好看了。”他臉也湊近了些,一雙眸子好似要將她看穿。


    孟雲卿捏緊了雙手,低聲到:“齊王殿下自重,這裏是定安侯府。”


    讓他自重?齊王就笑了起來。


    門後腳步聲想起,孟雲卿也聽到。


    齊王就輕聲道,“孟姑娘,來日方長。”


    言罷,鬆開她的下巴,龐若無事一般退回方才的位置上,繼續飲茶。


    孟雲卿險些站不住,後背都濕了一片。


    恰好韻來推開屋門,見到孟雲卿便愣住,“表姑娘?”


    孟雲卿點頭。


    韻來就先去應付齊王,“殿下,侯爺有事耽誤了,還在路上,請殿下稍等。”


    “無妨。”齊王應聲。


    韻來才踱步回孟雲卿這邊:“齊王殿下來見侯爺,奴婢就讓丁香去聽雪苑告訴表姑娘一聲,晚些再來,怕是路上錯過了。”


    孟雲卿就道,“那我先回去了。”


    韻來點頭。


    齊王就透過窗戶縫隙,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書院,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笑意,旁人也渾然不覺。


    孟雲卿便走得更快了些。


    “嶽丈聽聞我在坪州養了一房姬妾,麵容姣好,婀娜娉婷。問我可願獻於齊王,換取錦繡前程。”


    “錦年,你原本就是要送給方家做侍妾的,齊王不更好?”


    “偌大的燕韓,你再無親人,還能去何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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