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黑紋的小毛球笑癱在地上滾來滾去,夜錚回過頭陰測測地掃它一眼,小嘰頓時被涼颼颼的視線凍得一個激靈,一咕嚕爬起來,撲扇著翅膀想要趕緊逃離現場,誰料用了吃奶的力氣,不但沒飛遠,反而被一股吸力吸得往後倒。


    不一會就被一截雪白的大尾巴卷住,生生拖了過去。


    “嗚……”主人!寶寶害怕!


    小嘰下意識用翅膀護住腦袋,從縫隙裏偷偷看。


    一眼就看見了夜錚白森森的尖牙。


    大魔王湊近了瑟瑟發抖的小毛團,鼻子差點戳到翅膀上,它用爪子撥開小翅膀,微笑道:“想到床上去挨著你的主人睡覺嗎?”


    “嗷!”小嘰警惕地瞅著它,猶豫地點點頭。


    “很好。”夜錚笑眯眯地甩動尾巴,小毛團立刻跟無影罩來了個親密接觸,貼在透明的空氣牆上,攤成一張毛餅。


    “想到裏麵去的話,就把這個罩子燒個洞出來,懂了嗎?”


    小嘰總覺得夜錚的笑容十分詭異,然而它容量不太夠用的小腦袋瓜完全搞不懂大魔王為何不自己動手。不過好不容易被準許上一次炕跟主人困覺,小嘰激動得尾巴直晃,管他呢!我燒我燒我燒燒燒!


    高溫的白霧從它嘴裏噴出來,撲上了透明的防禦罩,一圈圈漣漪在空中蕩開,在高溫炙烤下變得扭曲、稀薄。


    誠如夜錚所說,葉少卿隨手施展的無影罩隻是個粗淺的小神術,壓根沒想過當真能防著誰,卻也沒想到直接被小嘰這個小傻蛋燒破了一個洞。


    小嘰撲著翅膀呼扇呼扇,等破洞冷卻,立刻興衝衝地擠了進去,繞著熟睡的主人轉了兩圈,在他頸窩安頓下來,蹭了蹭,感受著近距離親和的精神力氣息,美美地團成一團。


    夜錚在罩子外瞅著巴掌大的小破洞幹瞪眼,連自己一個腦袋都鑽不過去,恨不得把小嘰吊起來打一頓。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打破的,自己的靈獸幹得好事,怪誰呢?


    這麽想著,夜錚心安理得地伸出利爪在破洞旁輕輕畫了個更大的圈,一個能容狐狸通過的破洞頓時應運而生,緊接著輕飄飄地鑽了進去。


    昏昏欲睡的小嘰突然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迷迷糊糊睜開眼,頭頂有一片巨大陰影落下,小嘰瞬間清醒,吞了吞口水,在夜錚笑眯眯地注視下,磨磨唧唧依依不舍地爬起來,讓開了最好的位置,委委屈屈地蹲到床角,時不時哀怨地瞅一眼主人。


    啊,每天都被大魔王壓迫,心好累。


    夜錚熟練地鑽進被子,腦袋擱在愛徒肩窩裏,顯然這種事也不止幹過一次兩次了,它眯著眼,凝望著被月光沾染的帳幔,猶豫了一會,終究沒有化回人形。


    雖然很好奇明日一早,它的好弟子發現懷裏摟著一個大男人睡了一晚是什麽表情,不過後果也很預料。


    有些事情,還要慢慢來才好。


    以後的日子可還長著呢……


    夜錚翻個身,毛爪扒在愛徒胸口,尾巴纏上他的大腿,心滿意足地陷入了美夢……


    周問是在一個清晨混進黑川教殿的住宅區的。


    部分騎士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一旦周問確認目標,就可以立刻傳訊回中央教廷,命令沿途教區的騎士團前來護航。


    不過周問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倘若那真是教宗陛下,他既然身在教廷勢力範圍,為何不一早亮明身份,或者聯係中央教廷呢?


    事有蹊蹺,周問還是以穩妥為主,一切等探明目標身份再說。


    周問悄悄見過荒垣一麵,後者穿著他一貫喜愛的皮領風衣,帶著白手套,朝他點點頭,就當做久違的朋友會麵的招呼。


    在荒垣啟程離開黑川城之前,將自己所知的關於那隻狐狸和它主人的一切,再次詳細地告知了周問。


    寒風吹落了樹梢上最後一片垂死掙紮的枯葉,同時宣告著冬日的正式來臨。


    周問搞到一身黑川教殿護衛團的騎士服,躲在一棵正對葉少卿臥房窗戶的四季樹上,像一個獵人那樣安靜而耐心地等待著。


    其實四季樹的味道他相當不喜歡,可是這已經是附近光禿禿的樹裏,唯一一棵能掩護他的樹了。


    日光透過晨間濕涼的空氣,映照進落地窗內。


    淺淡的溫度隨著傾斜的光線慢慢爬上葉少卿的臉頰,他於半夢半醒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著柔軟的毛絨大抱枕翻個身,順著後頸的白毛習慣性地捋了兩把,想著時間應該還早,再眯一會也不打緊……


    咦,等等——


    葉少卿豁然睜眼,正對上狐狸精方蘇醒尚還迷蒙的視線,眼角就是一抽。他抬眼,無影罩上果然有一處不對勁的地方,摸上去一探,中間空了一個大洞!


    果然,相信這可惡的狐狸精會老老實實在外頭呆著,那才是有鬼了!


    在對方有如實質的目光注視下,夜錚慵懶地舒展開四肢和尾巴,眨了眨眼,漫不經心地勾上愛徒的頸脖,聲音裏透著剛起床的嘶啞和懶散:“醒得這麽早,不再睡一會嗎?”


    拎著狐狸的後頸將它提到眼前,葉少卿麵無表情地盯著它,涼涼地道:“都說不許打破罩子了,小畜生,吃定了我不會把你丟外頭喝西北風是嗎,嗯?”


    這樣被提在半空四肢無著落的姿勢,委實太不美觀,有損它高貴教宗的形象,雖然葉少卿壓根不相信。


    夜錚倒平狐耳撲騰一下,不悅地眯起眼睛:“小混蛋,你喊我什麽?有膽再喊一次?”


    有把柄在手,他可不怕,葉少卿有心氣它,冷笑著抬起下巴,一字一字讀重音:“小、畜、生。”


    “……”夜錚縮起豎瞳,葉少卿用俯視的眼神毫不退讓地跟它對瞪。


    床上彌漫著一股詭異的靜默,直到被吵醒的小嘰迷迷糊糊挪動著滾圓嘟臀,啪嘰一下撞到防禦罩上,一人一狐的視線齊刷刷轉向它,小嘰嚇了一跳,急忙鑽進了被子裏,假裝自己不存在。


    夜錚歎了口氣,用無奈又縱容的口吻道:“算了,為師就勉為其難原諒你這一次,就當扯平了,以後不許這麽叫我。”


    葉少卿一陣無語:“你可真會順杆爬啊你,誰同意扯平了?打破罩子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夜錚無辜地搖晃一下尾巴,理直氣壯地道:“那明明是你家靈獸弄壞的,與我有什麽想幹?不信你自己問它。”


    “啥?”葉少卿一愣,白狐已經從他手裏跳下去,笑眯眯地把小嘰從被子裏挖出來,尾巴卷住倒提在半空。


    “小東西,你說昨夜是不是你把防禦罩燒出了一個洞,嗯?”狐狸細長的眼睛和它的輕佻上揚的語氣一樣危險,小嘰瑟瑟發抖地咽下口水,大魔王果然還是大魔王!


    “嗷……”小嘰渾身一抖,可憐巴巴地望著主人,原來那個罩子是不能打破的嗎?


    葉少卿無力地揉了揉額角,把小嘰解救下來,安撫地拍了拍毛腦袋,萬般無奈地道:“你別老欺負它智障又不會講話啊,多大仇。”


    無緣無故被說智障的小嘰:“???”


    夜錚彎起眼眸掩嘴輕笑:“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靈獸。”


    “嗬嗬。”葉少卿掀起嘴角一聲冷笑,一手一隻,將兩坨毛茸茸從床上拎下去,一路提溜到門外,“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送你倆吹吹冷風反省反省,不謝。”


    最好被風吹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葉少卿心底輕哼一聲,惡劣地擺了擺手,“砰”的一聲關上門。


    “嗷!!!”小嘰一臉無辜地趴到門上,委屈地撓門,不關寶寶的事啊!明明就是被大魔王教唆的!qaq


    夜錚望著緊閉的房門一臉懵逼,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堂堂教宗居然蹲在徒弟門外吃閉門羹?!


    這小混蛋……


    師父大人不悅地扯出一抹冷笑,露出一排泛著寒光的尖牙。


    以為關上門我就進不去了?天真!


    想了想,直接破門的話動靜就太大了。夜錚四下張望一會,瞄準了靠近窗戶的一棵樹,輕巧地邁開步子悠哉踱過去。


    藏身在樹上的周問已經吹了好一陣冷風,屋子裏半點動靜都沒有,他耷拉著眼皮困得差點睡著。此時此刻,他萬分慶幸自己硬撐著沒睡著,否則錯過剛才這一幕,他得抽死自己。


    果然是教宗陛下的那隻九尾天狐!額上的焰痕!尾巴裏有條粉尖尖!就是它沒跑兒了!


    荒垣的情報是五條,這會已經有六條了,這一定是實力在恢複的結果!這麽一來,房裏的主人一定是教宗陛下本人了!


    總算找著了!周問心頭一陣激動難抑,恨不得現在就跳下去,衝進臥房抱住教宗陛下的大腿痛哭流涕,親吻陛下的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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