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之際,我看到了旁邊舉著火把的守衛有些緊張,眼睛轉來轉去。再回頭看後麵那個守衛,同樣也處於不安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們的影響,我感覺這裏氣氛有些詭異。


    路邊出現了一個支洞,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這個支洞往前幾米遠就被縱橫交錯的鐵條封住,每一根鐵條都有手臂粗細,牢牢鑲在石壁上。


    我很驚訝,為什麽這個礦洞要完全封死了?既使這個洞裏麵的礦脈挖光了,也沒有必要這樣封起來,還有守衛們在害怕什麽?隻有一個可能,這個洞裏麵有某種可怕的東西,不能讓那東西出來!


    再往前數十米,礦洞很突然地拐了個彎,前進的方向與剛才被封住的洞相反,我更加確定了我的推測,這地下深處恐怕不太平。


    前麵帶路的老公羊終於停下了,叫我們進入一個小小的支洞裏麵,接著後麵有兩個守衛推來一輛礦車,車裏裝滿了工具。老公羊給我們分配工具,安排工作,有的負責挖掘,有的搬運裝卸,有的負責推車,同時講解相關技巧和注意事項。要想效率高,必須全隊人協調配合,一起動起來。


    塞到我手裏的是一柄尖鎬,我是負責挖掘的。


    這時又有四個老礦工到了,老公羊說由他們帶隊教我們三天,三天後我們這個小隊就要獨立運作起來,具體的分工也要通過這三天的觀察考核來確定。比如挖掘隊裏麵十二個人,職責又各有不同,包括了辨別礦脈、支撐加固、鋪設道路、安全排查等。


    老公羊交代完就走了,守衛也走了大半,隻剩下兩個站在外麵洞口守著。這裏沒有別的出口,就是沒有守衛我們也逃不掉,這兩個守衛主要是起監工作用。


    負責教我的老礦工很老很瘦,飽經風霜,沒有被淘汰的原因可能是技術好。他自稱穿山甲,給我們講解如何使用工具,如何省力,辯別礦石等等。我絕對不想成為一個好礦工、好奴隸,但現在我必須認真學習,努力做好,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導致陷入惡性循環之中。


    我相信老公羊不是好人,但是一個好隊長,如果沒有他那一翻話,我絕對會犯很多錯誤。穿山甲也是一個好技工,說出來的話句句都是經驗之談。


    趁著外麵兩個守衛沒注意這邊,穿山甲停止講解時,我低聲問:“您老幾歲了?”


    穿山甲想了想,最後搖頭:“記不清了,估計有一萬年了吧,老了。”


    一萬年?一萬年前人類還處於茹毛飲血的時代吧,這麽說我看到一個活化石了。我問:“這個世界的人也會變老嗎?”


    穿山甲道:“當然會,除了鬼王其他人都會變老,就是老得比較慢,長壽的能活幾萬歲。”


    對這個世界了解得越多,我才能把握更多機會,難得遇到了一個好說話的活化石,我當然不能錯過,繼續問:“鬼王就是這個世界最高的存在嗎?”


    “你這小娃兒,不專心學挖礦,怎麽淨問這些?”穿山甲瞪著我,像是在責怪。


    “呃……挖礦的技術當然也是要向您學的,您老活了這麽久,知識一定很淵博,智慧就是財富,向您學一點兒我就等於是發了財啊!”


    穿山甲難得地露出一點笑容:“嗬嗬,你這小娃兒挺有意思,那我就說說吧。聽說我們的國主稱為大惡毒鬼王,法力無邊,永生不滅,與諸天神佛並列。在他治下有六十個諸侯,每個諸侯都是鬼王,這個鐵礦屬於丙寅侯治下眾議院巴大懷巴大人所有。我們挖出來的礦石,冶煉後大部分是進貢給大惡毒鬼王的。”


    我發現有好幾個人都在豎著耳朵聽穿山甲的話,包括了馮文軒。我問:“眾議院是幹什麽的,管理國家政務嗎?”


    “算是吧,我聽說眾議院的人主要任務是向鬼王獻策,但天天在吵架、造謠、毀謗、攻訐等等,有時候他們會在開戰時,到前線跟敵人對罵,把敵人罵敗。”


    我很驚訝,居然還有這樣的部門,當真是奇葩了。


    穿山甲見許多人在聽,他的淵博學識得到了認可,來了興致繼續說:“每個諸侯都設有四院三部,分別是禁製院、機密院、花柳院、眾議院、貪狼部、怒獅部、癡象部。三部都是負責打仗的,禁製院負責刑罰和殺人,機密院負責偷盜、刺探情報之類,花柳院專管女人,眾議院嘴巴最厲害,嗬嗬……”


    說到女人,好幾個人眼睛都為之一亮。之前在囚車裏跟我說過話的大胡子,名叫趙日天,這時忍不住開口了:“哪裏有女人?”


    穿山甲歎了一口氣:“當然有女人,但隻有王、侯、富貴的人能討老婆,普通百姓想要女人就得花錢去花柳院。你們都別想了,連離開這裏都不可能……唉,我可能有一萬年沒見過女人,都不知道女人是長什麽樣的了。”


    我更加驚訝,如此說來,這個世界女人是國家壟斷的,妓院是國立的,能做得這麽絕,真不愧“大惡毒”這三個字!


    後麵傳來守衛斥喝聲:“穿山甲你個老不死的,給你女人你的老jb還能用嗎?再說廢話我就害了你的老jb,斷了你的念想!”


    穿山甲立即閉嘴不說了,他雖然是有技術的老礦工,還是比守衛低了一個等級。


    第133章身邊的殺手


    礦洞裏麵暗無天日,也不知什麽時間有人送飯來了,所謂的飯其實就是每人一個窩窩頭和一小瓢水。窩窩頭像鐵礦石一樣硬,根本不知道是用什麽做成的,水渾濁肮髒,與我家後門魚塘裏的水差不多。


    這點東西根本吃不飽,也解決不了口渴,隻能勉強保持不餓“死”。死亡曾經是絕大多數人最畏懼的事情,但現在真正死亡已經變成了美麗理想,死不了才是最可怕的事。


    好不容易一天熬過去了,收工後我們被送到升降梯上方不遠的另一個礦洞過夜。不久吳開山在守衛的押送下也進來了,鼻子青腫有點歪,下麵看不出什麽問題來。他看到我立即怒吼一聲衝了過來,但拳頭還沒有碰到我身上,已經挨了重重一鞭,接著被兩個守衛架住暴打一頓——他敢當著守衛的麵先動手打人,太不給守衛麵子了。


    吳開山被打得很慘,這一夜沒力氣也沒膽量再找我麻煩了,隻能用惡狠狠的眼光瞪我,可惜他的眼光還不能殺人。第二天我們還是到礦坑深處學習挖礦,我找機會繼續向穿山甲打聽各種消息。


    這裏是惡鬼界,我看到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是鬼。鬼的壽命很長,賤鬼(奴隸、貧民)可以活五千年到一萬年左右,富貴鬼的壽命在一萬年以上,威德鬼(指官員和地位很高的鬼)的壽命長達幾萬年,諸侯之類可活七到十萬年,大惡毒鬼王則不老不死,與天地同壽。


    這是指正常壽元,實際上各路諸侯都很難壽終正寑,他們經常互相開戰,或者政變之類,會被特殊的武器和法寶徹底殺死。大惡毒鬼王不管諸侯之間怎麽鬧騰,反正該進貢的如數上交就可以了,不能正常進貢的要受到處罰甚至撤換。


    這個世界稱為無量國,大部分是山地和荒原,海洋隻占了很小的比例,全國各地都嚴重缺水,南方炎熱幹旱更嚴重。水源和女人這兩種稀缺資源都掌控在官方手中,占了九成以上的平民、苦力、奴力都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隻能乖乖聽命。


    “有沒有人反抗過?”我悄悄問穿山甲。


    穿山甲有些疑惑地問:“反抗什麽?”


    “礦工反抗守衛,賤鬼打倒富貴鬼,諸侯反抗大惡毒鬼王……”


    穿山甲嚇得臉上變色,用腳尖踢了我一下,左看右看,見沒人注意到我們,這才壓低聲音說:“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竟敢說這樣的話,要是被人知道了,會把你扒了皮吊起來,每天死一次……”


    “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別人不會知道的。”


    穿山甲嚴肅地說:“這種話千萬不要說,也不要想,你想什麽大惡毒鬼王都知道。”


    我也不由得心裏暗驚,以前我在陰陽界做過什麽事左陽都知道,那麽在這裏大惡毒鬼王也有可能知道我說過什麽,但我還是不死心:“難道以前從來沒有人反抗過?”


    穿山甲遲疑了一下:“礦工造反是有的,我們這裏就不止發生過一次,但最終都會被鎮壓,下場非常慘;諸侯互相打來打去是常有的事,反抗大惡毒鬼王就沒有聽說過了,誰敢得罪大惡毒鬼王?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說怎麽找脈礦……”


    我不能再問了,再問穿山甲就會起疑,說不定還會去舉報我想造反。


    其實造反是不可能的,我沒有那樣的能力和魄力,就像一隻螞蟻不可能撼動一座高山;逃走也是不太可能的,我逃不出去,逃出去了缺水少糧也無法生存。但我還有一個選擇,擺脫奴隸的身份,成為富貴鬼或威德鬼。


    這個世界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強者奴役別人坐享其成並且萬壽無疆,比古代當皇帝更理想。如果我能成功逆襲變成富貴鬼或威德鬼,兩萬年的地獄生涯就會變成兩萬年的極樂享受,說不定我爬到了足夠高的地位之後,就能找到回人間的辦法了。


    可是我要多久才能實現這個目標呢?現在我是賤鬼中的賤鬼,菜鳥團隊中的弱鳥,連生存都很困難,沒有特長,沒有後台,怎麽樣才能脫穎而出?玉瓷不可能等我幾千年,連幾十年都傷不起,就算這裏的時間比人間快了一百倍,我回到人間她也不在了。我沒有時間啊!我像是一隻受困的野獸找不到出口,心裏極度鬱悶還不能發泄出來,恨不得拿頭去撞石壁,哪裏有心思學挖礦?直到晚上休息時,我才確定了一個方向,我必須再修煉內功,擁有比別人更強的能力!


    我相信滅魂劍還在我身體裏麵,隻是受這個世界的法則影響無法使用了,也許重新開始祭練,我能夠再使用它。即使我真的不能再使用它了,我也要另練出一種功法來,隻有我具備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才有可能出人頭地。


    這一整夜我都在試著以意念采氣,但沒有一點收獲。陰蹺種陽大法是行不通的,從毛孔吸不到一丁點靈氣,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靈氣,隻有濁惡和炎熱。北山居士教的吸收日月精華的功法也行不通,這裏看不到太陽和月亮。以前在陰陽界看不到太陽和月亮時,我憑著意念練功,也能吸到少量日月精華,現在完全吸不到,這也證明了惡鬼界與陰陽界有著本質的區別。


    我隻知道這兩種功法,兩種都行不通,我就沒辦法了。唉,要是萌萌還在我身上就好了,也許她還有其他功法可以讓我試一試。


    第三天繼續學挖礦,穿山甲有意培養我做“探礦員”,這是一個比較有技術含量,又不會太辛苦的工作。為了生存,我隻能暫時放開練功的想法,認真學習。


    探礦首先要認識礦石,從岩石的顏色、質地來判斷礦石的含量純度,再進一步判斷礦脈的走向,探礦員說往哪邊挖,整個小隊就往哪邊挖,判斷錯誤就會導致全隊減產。這裏主產是鐵礦石,但地下深處有時也能挖到一些罕見的礦產,如果有幸找到並挖出來,會得到較好的獎勵,並因此提高威望。比如穿山甲就是資深的探礦員,有很高的威望,這個綽號就是他的榮耀。現在他不用動手挖礦,隻當導師培訓新人,並參與整個礦區的探礦工作,可以說這是礦區奴隸所能達到的最高成就了。


    介紹了一會兒知識和經驗,穿山甲開始感歎起來,說現在礦脈越來越少了,而且挖得太深,搬運出去很費力,為了不減產隻能一直增加人員。但增加人員,食物和水就供應不上,這不是辦法。


    我趁機問:“來這兒的路上有一個洞用鐵條封起來了,那是為什麽?”


    穿山甲有些緊張,眼光閃爍:“不要多問,也不要靠近。還有,如果你將來成了大探礦師,千萬不要叫人往那個方向挖。”


    我非常好奇:“為什麽不能往那邊挖,顯然那邊的礦脈更多。”


    穿山甲有些生氣:“我說不能往那邊挖就是不能往那邊挖,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後果很嚴重!”


    我不敢再問了,過了一會兒,穿山甲靠近我耳邊低聲說:“那邊挖出了一些可怕的東西,是巴大人求丙寅侯請來法師封住的,任何人都不許靠近,這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我點了點頭,卻猜不透是什麽東西會讓穿山甲和守衛們都那麽害怕,甚至驚動了丙寅侯。在這地下極深處,本來就非常壓抑和嚇人,更何況還有可怕的東西,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靠近那邊了。


    三天培訓結束,在穿山甲的提議下,我成了小隊的兼職探礦員,馮文軒歸挖礦隊,沒有兼職。趙日天不知怎麽成了我們的隊長,吳開山主要負責搬運,這家夥雖然假死了一次,還是很強壯,力大過人,當搬運工很合適。


    接下來幾天,我白天挖礦,晚上悄悄練功,沒有收獲也堅持練。趙日天話不多,但本身有力量,長相威武,處事公正,獲得了大部分人支持。在他要求“團結”的大背景下,吳開山雖然經常對我投來凶狠的眼光,卻不敢對我動手。當然我也盡可能與團隊一起行動,不落單,不讓吳開山有動手的機會。


    我們都是新手,盡管很努力,礦挖手都磨出了血,產量隻是強差人意,不僅沒有得到表揚還受到了老公羊批評。在效率上比不過別人,那就隻能在時間上多付出一些,在趙日天的鼓動下,我們變成了每天最早出工,最晚收工的小隊。


    這一天收工,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像一具僵屍一樣木然地走著,心裏琢磨著用什麽辦法練內功,不知不覺落到了後麵,最後一批進入升降梯。升降梯到了上麵,我出來時,突然身邊有人一拳打在我太陽穴上。我一陣眩暈,還沒緩過氣來,身體又受到巨力撞擊,跌出懸崖之外,身體急速下墜。


    完了,這麽高摔下去,必定摔死,就算我能複活過來,也會變得虛弱,更難生存。我記得吳開山早就走了,所以我才會放鬆警惕,那麽會是誰害我?


    這一刹那間,我想到了第一天晚上吳開山追我時,有人把我絆倒,之前我以為是有人惡作劇,現在看來不是惡作劇,而是要置我於死地,讓我意外死亡!


    第134章因禍得福


    我重重摔在地上,好像連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都聽到了,這種感覺很可怕,還好非常短暫,下一秒我就無知無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有了知覺,就像是在做很模糊的夢,無法準確說出自己是什麽狀態,在什麽地方,並沒有一個自我存在,但又確實有了知覺。好像我是一個氣漩,一半冷一半熱,陰陽分明,如同太極圖一樣在慢慢旋轉著。


    就這麽混混沌沌地轉啊轉,有某種陰冷的能量被吸入氣漩中,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清晰了一些。有時我感覺自己是一個人,氣漩在我額頭處旋轉;有時我又覺得自己是一柄劍,氣漩在劍柄處旋轉著。


    一切如夢似幻,我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劍,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也沒有時間觀念。恍惚中我又有了另一種感覺,似乎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無法形容它的大小,更不知道有多深,氣漩吸扯過來的陰冷能量,正是來自於這個黑洞。黑洞深處更黑更冷,簡直難以形容,讓我感到了恐懼,但我又不知道具體害怕的是什麽。


    突然之間,如同夢醒一般,所有幻覺都消失了,我感覺到了完整的自己,並且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睜眼一看,我躺在這段時間過夜的那個礦洞裏,門外守衛們正揮著皮鞭,趕著我的隊友進來。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額頭,光滑平整哪有什麽氣漩?再看手腳身體都是完整的,有些地方淤青了,感覺還有些痛,但精神健旺,體力充足,來到惡鬼界後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好過。接著我記起了被人推下懸崖的事,我一定是摔死了,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複活了。


    除了吳開山外,我沒有得罪過別人,是誰要置我於死地呢?我看著隊友們一個個走進來,想從他們的表情看出一點苗頭。他們有的神情漠然或木然,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有的對我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吳開山看到我時,有些幸災樂禍的得意,並不是報仇血恨的快感,這件事應該與他無關。


    隻有馮文軒看到我時,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快步走過來:“你還好吧?”


    我點了點頭,心裏感到很奇怪,老公羊明明說每死一次都會變虛弱,上次吳開山複活後氣色也很不好,為什麽我複活了卻感覺疲憊和虛弱一掃而空,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倒像是吃了一頓美餐然後深沉地睡一覺自然醒來。


    這時我的思考能力完全回來了,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在陰陽界惡靈入侵時,滅魂劍升了一級,劍柄上出現了一個氣漩,能夠自動吸收靈氣。可以大膽推測,滅魂劍還在我體內,隻是受到了限製我感應不到,無法顯現。受限製的其實是我,不是滅魂劍,當我“死亡”時,對我的限製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滅魂劍得以顯現,自動吸收能量。滅魂劍吸到的能量,也就是我的能量,所以我假死一次不僅沒有變虛弱,反而變強了。


    這麽說來,我還是因禍得福了,我找到練功的方法了!


    我正在竊喜,隊長趙日天過來了,示意馮文軒走開一些,叫旁邊的兩個人也走遠,然後在我旁邊坐下:“你昨天怎麽會掉下去?”


    我平靜地說:“從升降梯出來的時候,有人在側麵打了我一拳,並且把我撞跌下去了。”


    趙日天轉頭看了吳開山一眼:“是他嗎?”


    “應該不是,他走在我前麵。”


    趙日天皺起了眉頭:“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前幾天你打死了吳開山,昨天你被人弄死了,明天又要弄死誰?少了一個人產量就變低,別人的勞動量就增加,你這是在拖累大家!”


    我攤了攤手:“我沒得罪過別人,別人要害我我也沒辦法,我又不想死。”


    趙日天想了想,可能覺得有道理,臉色好看了一些:“以後注意一點,盡量不要離開我的視線,誰要是敢找你麻煩就跟我說。”


    “是是,多謝隊長。”我急忙道謝,心裏卻在叫苦,看來我不能再隨便死了,不死又怎麽練功?


    趙日天欲言又止,拍了拍我的肩頭:“行俠仗義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你好自為之。”


    我點了點頭,不論是為了團隊的產量,還是讚同我的美德,總之他答應罩著我了,隻要我沒做太過分的事他都會關照我的。這放在昨天還是好事,現在對我來說卻未必是好事了,我巴不得天天打架,每天被人打死了好練功。


    我可以確定除了吳開山外沒有得罪別人,為什麽會有人要置我於死地呢?想來想去,隻有一種可能,黑臉判官把我發配到惡鬼界還不放心,怕我會像在陰陽界一樣風生水起,又製造出大風波來。所以派了一個人混在苦力之中,找機會坑害我,讓我永無翻身之日,甚至徹底消失。


    惡靈入侵陰陽界不是我的錯,罪名不該落在我頭上,所以黑臉判官不敢直接滅殺我,也不敢把我放在十八層地獄裏折磨,萬一被他上司查到他製造重刑冤案,他要吃不了兜著走。把我流放到惡鬼界,這樣判處不算太過分,然後讓我因“意外”死亡消失,或者永不能翻身,萬一被他上級發現了他也沒事。


    想通了這一點,我再次一個個看礦洞裏的人,這時因為趙日天跟我說過話,很多人在看著我,也有的在發呆,我很難判段出來是誰害我。現在我也不急著找出這個人,因為他能做的就是害死我,而我巴不得再死一次試試,不怕他再害我。但我極度憤怒和痛恨,黑臉判官做得太絕了,我咽不下這一口氣,我要報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好鬼報仇,萬年不遲,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強大,把這個狗官從公堂之上扯下來當狗一樣打!


    意淫了一會兒,我回到現實中,試著在體內感應滅魂劍的存在。可惜試了很久,用盡了我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還是沒有一點收獲。


    第二天還是一大早就去挖礦,經過那個被封住的礦洞時,我往那邊看了一眼,心裏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恐慌,而這種恐懼與昨天我在夢幻中的恐懼相似。這讓我很震驚,難道滅魂劍吸收到的陰冷能量,就是來自於這個洞內深處?


    我非常好奇裏麵有什麽,要不是礦洞已經被封死,說不定我會忍不住好奇心偷偷跑進去看一下。


    我想要找個辦法再死一次,但不能找人打架,也不能跳崖,這會激怒我的隊長和隊友們。現在我還無法脫離這個團隊,激怒了他們沒有好果子吃,如果他們把我的頭砍下來,或者用火把我燒掉,我有可能真正死亡。我必須找一個他們都能接受,又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毀滅性破壞的死亡方試,這可不容易辦到。


    一天,兩天,三天……我記不清過了幾天,挖礦的日子既辛苦又枯躁,整個人從心靈到身體都會變得麻木。而且水和食物嚴重缺乏,所有人都變得很疲勞和虛弱,滅魂劍吸收來的能量讓我精神了幾天,現在也變得虛弱了。馮文軒比我更糟糕,挖礦的時候都快要拿不動工具了,每天收工的路上搖搖晃晃,一回到住宿的礦洞就倒下不會動。


    為了成為“最好的挖礦隊”,大部分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成績並不好。我們是新手沒有經驗,我們挖的礦洞礦脈不純,有太多廢物,挖掘量和清理工作都很大,還有一些其他原因,總之我們還是經常被罵。原本隊友們對趙日天還比較支持,希望在他的帶領下做出好成績,可以改善生活。現在這個希望破滅了,感覺被騙了,努力白費了,漸漸的沒人再把趙日天的話當一回事,在疲勞與絕望中彌漫著一股暴躁,像火藥桶一樣隨時會爆炸。


    這不是趙日天的錯,我敢說每一隊新人在老公羊的鼓動下,開始時都會滿懷信心,以為自己可以做得最好。但現實是殘酷的,這隻是管理人員為新人編織的夢想,九成九的人都會失望。當這個夢想破滅,我們已經沒有了別的希望,人沒有希望如何能支持下去?


    這一天吃上午餐時,我把自己的窩窩頭掰成了兩塊,把大的一塊遞給了馮文軒。不多吃一點東西,他就要支持不住了,如果活活累死,複活後他就會更虛弱,陷入惡性循環之中。雖然他沒什麽能力,幫不了我什麽,但他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不能讓他陷入絕境。


    馮文軒愣了一下,接著連連搖手:“我不要,你自己吃。”


    我已經打定主意,今天就想辦法死一次,死了自然就不會餓,節省下來的口糧會對馮文有些幫助,這是一舉兩得。我把半個窩窩頭硬塞進他的手裏:“叫你吃你就吃,我不餓,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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