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她突然怒目圓睜,很用力地向身後掃出右手,手指奇異地彎曲,應該是個法訣,同時她厲喝一聲:“自作自受,從哪裏來的還回哪裏去!”


    她身後並沒有人,我們都吃了一驚,全部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心懸到了嗓子眼。


    張靈鳳收回了手,身上的氣勢也減弱了,但還是帶著怒容:“他們請來的人自食惡果了,徐家也會受到影響,這是他們自作自由,怨不得別人。”


    我們都有些心驚肉跳,沒有說話,房間裏麵靜了下來。四周安靜得出奇怪,連夜蟲叫聲都沒有,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和陰森。


    張靈鳳的氣質和表情發生了一些變化,顯示出平時的羞怯模樣,低聲說:“已經沒事了,我就走了。”


    太婆道:“我送送你。”


    張靈鳳急忙道:“不用,不用,怎麽敢讓你老人家送我。”


    太婆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往外走,我知道她是要單獨跟張靈鳳說話。


    小鄉村裏藏不住秘密,況且還有一大群八卦婆,第二天早上村裏就在到處交頭接耳,流傳著各種版本的“鬥法”傳說,情節極度誇張,比昨晚的實際情況要精彩了百倍,以至於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當事人了。


    剔除了誇張的部分,還原出真實過程:昨晚徐德成親自開車接了一個神秘老頭到家裏,在徐家的二樓擺了香案施法,折騰了一會兒,老頭突然慘叫一聲,吐血倒地昏迷不醒。徐家的人嚇壞了,急忙請村裏的醫生搶救,結果沒救活,老頭死了,快天亮時匆匆忙忙把老頭的屍體運走。因為請了醫生去搶救,鄰居家也聽到了些聲音並且看到他們把老頭的屍體抬上車,所以事情就傳開了。至於村裏的八卦婆何以能說得活靈活現,有如親眼見到,大概是因為有人修出了天眼通吧?


    我很氣憤,也一陣陣後怕,張靈鳳是不會害人的,昨晚隻是把對方的邪法反彈回去,結果那個老頭死了。這就說明徐家不是一般的打擊報複,而是要我和張靈鳳的命,好狠毒的心腸和手段!


    我想要拿了那紙文書去找徐壽來算賬,但被太婆阻止了,太婆說沒有這個必要。老祖宗一向處變不驚,深謀遠慮,我雖然在外麵跑了幾年,人生閱曆還是不能望其項背,當然聽她的。


    張靈鳳又一次救了我,我該去感謝她一下,同進我也有些擔心她的安危,所以跟太婆說了一聲,便去張靈鳳家了。


    她家的大門開著,她在廚房的神龕前雙手合十低聲念經,見我進來也沒有停下,又念了兩三分鍾才結束。


    我正要開口,她歎了一口氣:“我叫你不要管我的事了,你就是不聽,這一次多危險啊!”


    我心裏湧起一陣暖意,原來她不讓我幫她,不是還顧念著徐家,而是怕我受到傷害。我為她做的事,她還是感激的,隻是她這樣的人不會把感激從嘴裏說出來。我又湧起了學法術的念頭,笑道:“你教我兩招,不就沒事了。”


    “不行!”張靈鳳一口回絕了。


    “為什麽不行?”經曆一次波折之後,感覺我跟她的距離更近了一些,我不客氣直問。


    “因為你學了法術會闖禍。”


    我直接無語了。確實,如果我學了厲害的法術,肯定會物盡其用,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誰要是敢惹我我就給他點厲害看看,哪裏能像她這樣低調甚至受了欺負還忍氣吞聲?


    “還有你不適合學法術。”張靈鳳補充了一句,算是安慰吧。


    “那我能學些什麽嗎?比如像那天一樣突然力大無窮?我保證不先動手打人,隻用來自衛。”


    “那是我師父的神通,我教不了你。”張靈鳳搖頭,見我很失望的樣子,大概有些於心不忍,“我可以教你一個防身的法訣,一般的鬼邪和邪法就害不了你。”


    “好,好,我就是要學這樣的。”我大喜過望,學了這個以後就不要怕被人暗算了,荔灣廣場之類的地方也可以橫衝直撞了。


    張靈鳳就像是知道了我在想什麽,立即補充了一句:“不能用來做邪事,否則就不靈了,以後都沒用了。”


    看樣子是不能再做“拜鬼求碼”的事了,但學了防身的法術總是好事,我答應了。接著張靈鳳開始教我怎麽掐訣,怎麽念咒語以及使用時的注意事項。


    原來法術的威力是取決於精神力和意誌力,如果沒有集中精神加上堅定的意誌,打出手訣隻是個空架子,幾乎沒有效果;如果是能通靈的人,或者經過多年修行的和尚、道士來使用,效果就會非常強。


    這個法訣叫做“觀心咒”,掐訣要使用雙手,口中念一段不算長的咒語。掐訣念咒時可以使本心清明,意誌堅定,不為外邪所惑,普通人正確使用也能抵禦一般的鬼怪和部分邪術,修為高的人甚至可以一眼看穿妖魔鬼怪的本體。


    第十九章偷秘笈


    我終於告別了“法盲”,學到了一個法術,難免有些小激動,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方試一試。可是想來想去,卻沒有地方可以試,不像遊戲裏麵的火球術、閃電術之類,可以隨便找個小野獸轟幾下。


    “再教一個吧,你昨天晚上用的那個,或者把女鬼打死的那個。”我厚著臉皮懇求,這個對我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張靈鳳有些無奈地說:“真的不能教,教了你也沒有效果。”


    “好吧,不教就不教,那我以後經常過來跟你聊天可以吧?”我另有主意,你不教我就偷學,見得多了自然就會。


    沒想到張靈鳳卻搖了搖頭,低垂下眼光:“我有一件事正要跟你說清楚,我早就決定專心修煉,侍奉師父,永遠不嫁人……我怕你誤會了,所以跟你說一聲。”


    我愣了一下,我不承認我喜歡她,更談不上愛她,但是聽到她這話卻覺得有些心痛,究竟是為自己心痛還是為她心痛,我也很難說清楚。


    我幹笑一聲:“哈哈,你還小呢,也許再過幾年就想嫁人了,再說就算你真的不嫁人,也不妨礙我們交往啊,難道你連普通朋友也不要?”


    張靈鳳望了我一眼,眼神很複雜,接著低聲道:“是,我們是朋友。”


    其實我也明白,她並不是我心目中的伴侶,像她這麽奇怪的、能通靈的人,沒有幾個人有勇氣能跟她一起生活。我隻是同情她而己,隻是在這空虛的日子裏,不知不覺在心裏留下了她的影子,所以難免心裏有些不是味道。氣氛有一點兒尷尬,所以不著邊際地聊了幾句,我就走了。


    我剛剛好轉的心情又變得惡劣了,很多煩心的事都湧上了心頭,為什麽我做什麽都不順呢?能不能讓我也“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一回?


    回到家裏,發現家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太婆大概找朋友們聊天去了,我媽應該在河邊洗衣服,爺爺和爸爸可能去做農活了,這個時節很忙。我突然靈光一閃,太婆暗藏著一本書和一把尺子,那本書極有可能是我太公留下的秘笈,我自家就有祖傳的法術,何必去求別人?此刻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正是天賜良機啊!


    我有太婆臥室的鎖匙,立即開了門,閃身進去,把門又關上。以往我再頑皮搗蛋,也不敢亂動太婆的東西,這時心裏憋著一股鬱悶,顧不上害怕了。


    我沒有開燈,關上門之後房間裏顯得有些暗,其實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都是熟悉的,包括床上的兩個大箱子我也看到太婆打開整理過,沒有我媽說的那個小箱子。那麽太婆會把箱子藏在哪兒呢?


    來回掃視幾圈,很快我就確定了目標。其他東西都很容易移動,唯有那張古老大床不容易移動,在我印象中幾乎就沒有移動過。太婆肯定不會把箱子放在可以直接看到的地方,應該是在地下或牆上的暗格裏。


    我俯身探頭往床下看,地麵平整鋪了水泥,床底下也沒有暗格,小時候捉迷藏我沒少鑽進床底下,印象中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那麽就是在床後的牆上了?木床放在房間的角落,後麵和一邊床頭的木壁都是緊貼著牆,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我抓住床沿的邊框試著抬了一下,非常沉重,僅是微微動了一下,整個木床加上兩個箱子估計有兩百斤以上。既然動手了,也就顧不上太多了,我立即上床把兩個沉重的木箱抱了下來,再奮力抬起床沿往外拉。


    床腳與地麵摩擦發出難聽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停止動作側耳傾聽,外麵很安靜,沒有人回來。我咬了咬牙,又抓住床沿往外拉,折騰出一身大汗,終於把木床拉離了牆壁。


    我拿出手機,點亮了手電筒功能,照向牆壁。可能是為了防潮,牆上掛了一塊半透明花色的塑料布,塑料布之下又糊了報紙,報紙已經發黃了。


    我用手輕輕拍打,拍了一會兒,果然有一個地方聲音與眾不同,有些空洞的聲音。到了這個程度沒有放棄的可能,一不做,二不休,我掀起塑料布,摳破舊報紙。撕扯開那片區域後,看到了一條很細的小縫,不認真看甚至看不出來。原來牆上挖了一個小洞,鑲上木框,再用一塊厚實的木板封住,外麵糊上報紙,表麵完全看不出異狀。


    我拿出鑰匙扣上麵的小刀,把小洞的邊沿縫隙完全劃出來,但試了幾下卻橇不動,整塊木板上麵沒有把手,沒有孔,怎能把塞得這麽緊的木板拿出來?對了,小時候聽爺爺講過一種精巧的互鎖機構,往外拉是越卡越緊的,必須要按一定的順序向裏麵推才能打開,如果按錯了,就會完全卡死或者損壞裏麵的東西。


    以前爺爺隻是說有這種機關,並沒有說他會,更沒有說打開的方法,所以我現在是不可能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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