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幾乎要在水下憋死,後來終於感覺到頭出了水麵,忙大口大口吸著氣,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條大瀑布中,身子飛快往下墜,不知道會跌倒哪裏。呼嘯而來的瀑布猛烈地澆打在我頭上、身上,讓我喘不過來氣,隻覺像從高處墜落一樣,往下嗖嗖降著,那種暈乎乎的感覺還沒完全適應,我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這冰火兩重天的感受讓我幾乎死了過去,我捂著屁股爬起來,卻發現周圍漆黑一片,前麵不遠處是轟隆隆的瀑布聲,黑暗中發出老鼠一般古怪的吱吱叫聲。


    我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敢大聲說話,在黑暗中摸索著行走,邊詛咒金子寒,邊忍不住小聲呼喚著他。


    這時候,前麵刺啦一聲響,亮起了一朵微弱的火光。


    火光中,金子寒站在那裏,冷冷對我說了聲:“要命的,就別動。”


    我一聽這小子說話的口氣,就想上去暴打他一頓,但還是忍住了,問他這是哪裏,那吱吱叫得混賬東西又是什麽?


    金子寒冷哼著:“粟家血蝠,雕蟲小技。”


    我問他什麽是血蝠,金子寒一揚手,一個點著的火折子朝著天上飛去,頭頂上傳來一陣撲騰撲騰的聲響,吱吱的尖叫聲再度響起,仿佛幾百隻老鼠一起厲聲尖叫,聲音刺耳,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借著火折子的亮光,我才發現,我們此時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建築物裏,這個建築物很古怪,看起來像是一個地下的城堡,有著高大的城牆,足足有十幾米高的石柱子,不知道是什麽時代修建的,好多城牆都坍塌了,殘舊不堪,火折子的光亮有限,我隻能看個模模糊糊的大概。


    那吱吱亂叫的東西,竟然是無數隻巨大的蝙蝠,足足有成千上萬隻,倒掛在房梁上,渾身血紅,在燈光下看起來整個城堡上空都是一片血紅色。


    我嚇了一跳,我們現在可是在大山底下,怎麽可能會有人在山底下修建一所城堡?


    金子寒卻不說話,他借著火折子的光四處看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那殘破的古老的城牆,鮮血一般的蝙蝠,遠處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空間,讓周圍的氣氛壓抑極了,我不由向金子寒靠近了些,問他這裏究竟是哪裏?


    金子寒轉過頭看著我,說:“閉嘴!”


    我大怒:“你要再這樣對我,老子就偏不閉嘴,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閉。”


    金子寒說:好,成全你。


    金光一閃,一柄刀子冷冷貼在我的脖子上。


    我嚇得舌頭差點打結了,趕緊說:“啊,你……你,你來真的?”


    金子寒冷笑一聲,放下刀,四麵看了一下,又點著了一個火折子,往前走去,我隻好緊緊跟在他後麵。


    這裏黑咕隆冬的,沒走多遠,我就摔倒了兩次,恨得我隻咬牙,想著這個金子寒芯他娘的小氣,你他娘的不能一次多點幾張,多照亮一些,但是這句話我沒敢說出來。


    越往前走,越覺得這裏古怪,前麵仿佛是一個無止境的黑暗空間,不知道前麵還有多深多遠,折子隻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地方,更加顯得周圍空曠巨大。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你能聽到轟隆隆的瀑布聲,也能感覺到大水激起的一股股強烈的白氣,但是你睜大眼睛,卻隻能看到身邊一小塊地方,周圍巨大的黑暗籠罩著你,就仿佛是一個闖入人類世界的小老鼠一樣。


    我不敢亂跑,老老實實地跟在金子寒身後,還是不時踢到地下的東西,幾次差點絆倒,借著微弱的火光,發現地下堆的竟是古代殘破的頭盔、盔甲,還差點踩在一堆幾乎爛成泥的骸骨上,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我也暗暗驚奇,想著這他娘的真是出了邪了,這大山裏怎麽像是一個古代戰場?


    又走了一會,金子寒在前麵處停下來,俯下身子,仔細看著什麽。


    我也有些奇怪,剛才一路上發現了那麽多盔甲、死人、棺材,他都毫不在意,這時又在看什麽?


    走過去一看,才發現,前麵的路上橫著幾條粗鐵鏈,密密麻麻纏繞在半空中,牢牢將幾個黑糊糊的黑疙瘩吊了起來。我仰頭看了看,那鐵鏈顯然是從上麵垂下來的,但是頂上太高,火折子的光照不了那麽遠,所以看不到鐵鏈子究竟是從哪裏垂下來的。


    那鐵疙瘩吊的倒不高,差不多離地有半米多高,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人多高,小的隻有醃鹹菜的小桶那麽大,我數了數,一共有六個,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排列著。


    我越看越邪乎,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那六個鐵疙瘩下還有三條腿,這竟是六個鏽得不成樣子的大鼎。


    真是稀奇了,誰能想到這大山底下,竟然被人擺放了六個大鼎?


    這幾隻突然出現的大鼎,很像古人祭祀用的三足鼎,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澆鑄成的,被水腐蝕得厲害,也能看出鼎身雕刻著一圈圈花紋,看起來有點像古代神秘的文字。我仔細看了看,那些文字仿佛一條條形狀古怪的小魚,也像一條條彎曲著身子的小蛇,在我眼前一扭一扭跳躍著。


    這時候,就聽見金子寒突然冷笑了一聲。


    在這古怪黑暗的環境中,金子寒猛然冷笑一聲,嚇了我一跳,他提著火折子挨個查看了大鼎,看得很仔細,每看一個,就廢掉一個火折子,一直到了第五個,他站住不動了。


    我一路看過去,發現前四個大鼎空蕩蕩的,除了堆了層爛泥,什麽都沒有,第五個大鼎上卻蒙著一層厚牛皮,那牛皮竟然還沒壞,我用手彈了彈,牛皮繃得很緊,像麵造型古怪的大鼓。


    金子寒將牛皮挑開,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迎麵撲來,熏得我蹲在地上,差點吐出來,罵道:“這東西八成是古人的糞缸,趕緊蓋嚴實了。”金子寒毫不在意,將那張牛皮揭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牛皮兜朝我扔了過來,一下子把我蓋在下麵。我氣得直罵娘,慌忙扯下它,發現越急越扯不下來,最後終於扯下它,將它狠狠摔在地上,剛想大罵金子寒,突然卻愣住了:這張牛皮怎麽會這麽大,還那麽軟?


    那張大的恐怖的牛皮,簡直像一個巨大的帳篷,牛皮內還黏著一層白花花的油脂,也不知道是什麽油脂,腥臭難聞,像在臭魚爛蝦中浸泡過一樣。這樣經年的老牛皮一般都很硬,這塊老皮子卻像小羊羔皮那麽柔軟,摸起來就像是撫摸一頭小羊。


    這山洞中的東西都古裏古怪的,我也不敢多看,轉過身去,看見金子寒從鼎中撈出來了一個古樸的鐵盒子,鐵盒子打開,裏麵裝滿了黃澄澄的細沙,這種東西我小時候見過,這是金沙,淘金人淘盡黃沙後,得到的就是這樣的金沙。


    我湊上去問:“這個盒子裏怎麽裝的是金沙?”


    金子寒未回話,將盒子遞給我,繼續往前走。


    我來不及多想,將盒子裏的金沙倒幹淨,壇子底下就出現了一塊溫潤的玉佩。那玉佩大約有拇指大小,雕成魚狀。我開始以為是一個玉佩,一摸,那東西溫溫的,質軟,像是一塊骨頭,但是骨頭又不可能有這樣透明的,像黃玉一般,看起來很像是琥珀。我聞了一下,那東西有股淡淡的腥氣,看來也是水裏的物件。


    我覺得這東西有些邪乎,便又放了回去,隻仔細看那些金沙,想著那麽多的金沙,要是背回去,能給我爺爺打一個金煙袋。我四處找了找,沒東西盛金沙,急得隻抓頭皮。


    金子寒這時回過頭看著我,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說了聲,用那塊牛皮裹住吧。


    我左右看了看,沒什麽好法子,隻好忍住臭味,將金沙裹在那張臭牛皮中,包得嚴實了,牢牢係在了腰上。我安慰著自己,這金子本是濁臭之物,用這臭牛皮裹住,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我用臭牛皮裹好金沙,把盒子放回原處。金子寒走回來,看著我:“這幾塊玉佩,你不要?”


    我揮揮手,說:“不要,不是什麽好東西。”


    金子寒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撿起來看都沒看,就收到了身上。


    接著他又在大鼎中翻找了一會兒,又找出了八塊樣式古怪的玉器,也戴在了身上。


    沉甸甸的金沙墜在我懷裏,讓我的心情大好,我閑著沒事,也問金子寒要了張火折子,自己在那反複照著大鼎,想著文字肯定是看不懂了,但是古人一般有在鼎上繪畫的習慣,看看有沒有當年的壁畫。左右看了看,大鼎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銘文,別說是圖,連一個古怪符號都沒有,我彎著腰看了一會,那些大鼎都是被鐵鏈懸空吊起,離地約有半米高,我圍著大鼎轉悠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


    金子寒在前麵半俯著身子用火折子一一查看鼎的底部,我想一般古器的底部都有落款,這裏一定有什麽明堂,也照著他的樣子,蹲在地上看鼎的底部。


    鼎的底部生了一層厚厚的銅鏽,裹著綠毛,我順手在地上撿了根硬物,發現是根骨頭,也顧不了許多,便拿著在鼎底部扒拉,很快大片大片的銅鏽掉下來,露出的竟然是一副圖案,雖然殘缺不全,隻是用極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一些花紋,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什麽,但是一旦看進去,卻發現那些看似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人物環境卻栩栩如生,仿佛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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