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金絲眼鏡上去一槍,將那人打死了,低聲道: “抬過去!”


    我一下子愣住了,金絲眼鏡竟然讓人將這具屍體扔給鬼蟲,讓鬼蟲也將他變成骷髏人,好增強拉動鐵鏈的力量。


    剩下的兄弟們麵麵相覷,在那兒猶豫著,不知道自己過去後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骷髏人。


    金絲眼鏡冷冷地掏出手槍,看著大家說: “骷髏人己經夠了,但是我不介意再多一個。”


    他盯著刀疤臉,刀疤臉滿臉通紅地看著他,並沒有起身。人群中一陣騷動,還是站出來幾個人,聯手將那具屍體架起來,遠遠拋向那邊,很快又多了一具骷髏人。三具骷髏人的力量明顯大了許多,它們將鐵鏈子緩緩拉了上來。鐵鏈子吱呀吱呀響著,在地上盤成了一堆,突然又繃直了。


    我還在看著,金絲眼鏡低低說了聲: “對不住了,兄弟!”


    我隻覺得後腦處猛然一疼,回過頭去,隻見金絲眼鏡冷冷地看著我,手中倒提著一把刀。我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恍惚中聽見刀疤臉大聲喊著,朝我這邊衝了過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了過來。周圍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在哪裏,隻覺得後腦突突地疼,腦子像是被攪過一樣,昏昏沉沉的。


    喉嚨裏還有一股腥甜味,我坐在地上吐了幾口,感覺好多了。


    黑暗中很靜,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也不知道周圍有沒有其他人。我想起在昏倒之前,金絲眼鏡明明是想敲暈我,然後讓蟲子吃掉我,控製儼我的骨架牽動鐵鏈,我怎麽又來到了這裏?


    雖然金絲眼鏡可能對我不利,但是我沒有選擇。被困在這鬼地方,還不如去喂蟲子爽快。我扯開喉嚨喊了幾聲,先喊死人臉,再喊刀疤臉,最後也不管誰了,就在那兒拚命叫著有沒有人。喊了一會兒,口幹舌燥,也沒有半點兒回應,累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候,就聽見黑暗中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老……白?”


    開始我嚇了一跳,再仔細聽聽,好像是有人在叫我。那聲音很微弱,像是受了傷,就叫了那麽一聲就停下了。我忙叫著: “誰?!有人嗎?有人嗎?!”我小心摸索著朝前走,走了沒多遠,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往下摸了摸,那輪廓分明是個人!我使勁兒搖搖他,絲毫不動,再仔細一摸,身子都冰冷僵硬了,看來這人已經死去很久了。


    我嚇得連連後退,又被什麽東西絆倒了,摔在一個人身上。我以為又是一具屍體,嚇得叫起來。沒想到那人被我一壓,卻咳嗽了一聲,接著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小白……”


    這像是謝教授的聲音,我忙摸過去,叫著:“謝教授?!”


    那人劇烈咳嗽著,在黑暗中緩緩坐了起來,果然是謝教授。謝教授身上還有一支手電筒,他遞給我,讓我省著用。我趕緊打開,在黑暗中待了這麽久,實在太過壓抑,要是再沒有點兒光亮,估計我神經都要崩潰了。


    我用手串照了照,周圍空蕩蕩的。手電照不了多遠,隻能模糊看到遠處巨大石壁的輪廓,估計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朝裏麵照了照,手電筒的光柱消失不見了,看來裏麵應該還挺大。再往地上照照,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都是跟我們一起上山的兄弟。我小心地挨個看了看,他們全都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為了省電,我關上了手電。在黑暗中幹坐著,旁邊都是死人,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什麽可怕的事情,我隻好不斷地和謝教授說話。謝教授不知道受了什麽傷,說話有些費勁,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說:“唉,我們都錯了,這裏還有一支隊伍……”


    “還有一支隊伍?” 我弄不明白了。


    謝教授說: “說起來真是讓人不敢相信……當時你被金絲眼鏡打倒了,他要把你扔給鬼蟲,誰都攔不住。好在刀疤臉死活護著你,差點兒跟金絲眼鏡動了刀子。其他人有護著金絲眼鏡的,也有替刀疤臉求情的。這時候……這時候,唉,突然山洞裏傳來一陣什麽聲音,像是笛子的聲音,然後山洞自己就裂開了,接著那幫鬼蟲像瘋了一樣衝向金絲眼鏡他們,當時就死了幾個人。


    大家沒有選擇,隻好往山洞裏跣,既下去就遭到了人的伏擊。當時死了好幾個人,我也被人一捧子蔽在腦袋上,暈了過去…¨”


    我更加驚訝了: “那不對呀,我、我怎麽沒事?”


    謝教授苦笑著:“事情就邪乎在這裏……當時刀疤臉見鬼蟲過來,以為跑不掉了,想要拉著你跳崖。沒想到那些鬼蟲隻攻擊其他人,根本不攻擊你……後來刀疤臉拖著你進了山洞,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了。”


    我使勁兒撓了撓頭,也搞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教授沉默了一會兒,說: “小白,我覺得事情可能和你有關係。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些鬼蟲子為什麽偏偏守在這裏?為什麽又要驅使骷髏人去拉開鎖鏈?”


    我驚道: “你是說,它們是被人控製的?”


    謝教授歎息著: “恐怕真被我說中了,這些巨鷹、鬼蟲可能都是被什麽人控製的。”


    我驚道:“這怎麽可能,有什麽人能控製住它們?”


    話剛說完,我突然想起黃七爺以前說過2金門後人都有一種特殊本事,就是可以控製蟲蟻鳥獸。難道說這些也是金門幹的嗎?還有,謝教授說剛才聽到了一陣神秘的笛聲,然後石洞從裏麵裂開,鬼蟲卉始攻擊眾人。


    我記得黃曉麗當時就是吹奏著一支古怪的笛子,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嗎?我著急地問謝教授,那聲音到底是什麽樣的,是不是悠長的有些傷感的笛音。謝教授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樣的,就是感覺非常神秘。


    我沮喪地坐在地上,又想起一件事情,問他: “死人臉哪兒去了?怎麽剛才沒看見他?”


    謝教授說: “他又消失在這裏了。”


    我說: “又一次?”


    謝教授沉默了一會兒,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 “三十年前,他也在隊伍裏,上次他也是這樣突然消失的。”我一下子激動了,死人臉果然來過這裏!我又疑惑了,三十年前?!看他現在的年齡,比我大不了幾歲。三十年前他應該還不會走路,怎麽可能加入勘探隊?謝教授沒有說話。


    我忍不住問他: “謝教授,你們三十年前是不是到過這堇?你們怎麽出去的?”


    謝教授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歎息了一下,說: “算了,算了,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不怕說出來了。不過你要答應我,要是這次能出去,這件事情就算是爛在肚子裏,也絕對不能說出去。”


    我趕緊答應他,保證不說出去。謝教授想了想,再次開口,他說: “現在說起來,上次我們來到這裏,差不多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是一閉上眼,我還能回想起當年的每一個細節。那真是一件,唉……真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上次好不容易出去,這次又回來了,看來是回不去了……”


    他顯然是動了氣,大聲咳嗽著,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接著說: “那時候,新中國還沒成立,我還在大學教書。有一天,來了幾個沒戴肩章的軍人,由校長陪著。他們找到我,讓我馬上把工作交給別人,然後參加他們的一項活動。那年月活動多,三天兩頭搞活動,我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也不敢問,就按照他們說的,收拾了行李,坐上了一輛軍用大篷車。坐了幾天幾夜,最後到了一座喇嘛廟裏,那裏有—支隊伍。隊伍很奇怪,有男有女,有嚴肅的軍人,也有奇裝異服的民間人士。大家沒有相互介紹,就讓我跟著他們,一起來了若爾蓋草原。若爾蓋草原的事情就是這樣,你應該也知道了。”


    我忍否住問: “你們也是靠巨鷹進入山洞的嗎?”


    謝教授說: “這倒不是,他們中有高人在水裏撒了一些什麽東西,就聚集了好多魚。大家做了一個木筏子,跟著魚走,就發現峽穀中隱藏著一條暗河,暗河中有一些特殊的標記。我們跟著標記順著暗河七拐八拐,就到了大雪山。”


    他顯然是動了氣,大聲咳嗽著,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接著說:“1949年後沒多久,我還在大學教書,我參加了一項活動,坐上了一輛大篷車,坐了差不多幾天幾夜,最後到了一座喇嘛廟裏,那裏有一支奇怪的隊伍。隊伍很奇怪,有男有女,還有很多奇裝異服的民間人士,就這樣一起來了若爾蓋草原。若爾蓋草原的事情,就是這樣,你應該也知道了。”


    我忍不住問:“他們在大雪山到底在做什麽?”謝教授卻一下子激動起來:“這個……這個就不能說了,這個是死都不能說的。”


    在那幹坐了一會,我又問他:“那死……金子寒呢?他開始就在那支隊伍裏嗎?”謝教授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用一種苦澀的嗓音說了句:“他不是我們隊伍的人……”我一下愣了:“你不是說他也來過這裏嗎?”謝教授說:“在我們進入大雪山之前,他就已經在那了。我們在大雪山裏遇到了危險,死傷慘重,他突然出現,救了我們……”


    “啊?!”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二十年前,在謝教授他們進入大雪山之前,死人臉竟然就已經在大雪山中了,這怎麽可能呢?!難道他真像我父親所說的,是一個從深淵大鼎中出來的怪物?!謝教授也苦笑著:“不敢相信吧?其實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事情確實就這樣……更讓我不可思議的是,那麽多年了,他竟然還是那個樣子,一點也沒變……”我猶豫地問:“那他……他在大雪山中做什麽?”謝教授苦笑著:“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說:“你們沒有問過他嗎?”謝教授說:“當然問了,但是他始終沒有說過話。開始的時候,我們甚至以為他是啞巴,還專門找了一個女隊員去開導他。後來才知道,他根本是不屑於和我們說話。”


    我再問謝教授,他們當時是怎麽回去的?他說的還有一支隊伍又是什麽意思?謝教授開始還支支吾吾地掩飾,後來幹脆什麽都不說了,堅持自己不能違背誓言。


    我在地上摸了摸,好歹摸到了一個火把,想四處看看,能否發現個洞口什麽的,好過在這裏等死。結果用火把往下一照,頓時腦子裏嗡一聲,看到地下竟然有兩個猩紅的大字:老白。


    剛想告訴謝教授,身子卻一僵,這血跡還是新鮮的,明顯是剛留下不久,那人一定聽到了我和謝教授的對話,但是竟然一聲不吭,反而用血留下字跡,明顯是不願意謝教授知道。


    我想了想,決定這件事情還是先瞞著謝教授,隨便跟他扯了個謊,說去前麵探探路,一麵小心翼翼地沿著血跡一路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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