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適應能力強,才幾天已經全盤接納了自己新身份,處在一個大家庭中,身邊血親最好和諧共處,一致對外。


    她接受每個人的小瑕疵,但本質問題必須及時糾正。


    一人以一己之力毀一家的事情並不罕見。


    並非危言聳聽,有些熊孩子的威力不亞於給家裏埋上一顆隱形炸彈。


    溺愛中長大的孩子大多非常自私不懂感恩,三觀不正,性格扭曲,獨立能力弱,逆商幾乎為零,霸占意識會很強。


    永遠隻知道索取,因為習慣了啊,反正從小到大自己要什麽父母就給什麽,要起東西來理直氣壯,一旦不滿足他,窩裏橫得叫你掬心酸老淚。


    簡寧又喂了老太太一塊油渣:“三叔隻得一個兒子,別養歪了再追悔莫及就遲了。三叔他聽你的,你把利弊分析給他聽聽。”


    幾歲大的孩子三觀尚未成型,扭轉過來不難。


    “成,是這麽個理兒,這事我心裏有數了,沒得叫她把我簡家的孫兒養歪了。”老太太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慈愛:“丫頭,奶看你經一場事,長進懂事了不少。”


    簡寧眼眸低垂:“我這些天想了不少事,以前我看人淺,啥事不愛琢磨,直來直往,因此吃了多少悶虧,我得改!”


    “挺好,那麽個玩意幸虧沒招進門,這虧吃的也算值了。”老太太欣慰道。


    祖孫倆又講了幾句貼心話,簡寧就撤了。


    忙著回家炒菜。


    灶台上,三姐已經把配菜全弄好了,雜麵饅頭也蒸熟了。


    簡寧隻管下鍋炒。


    不多時灶房飄滿霸道的香氣。


    今日菜式,一盆冬筍鯽魚湯,一盆油渣炒白菜,一盆清炒筍尖,一盤滿滿當當的鹵肉。


    主食,二合麵饅頭。


    豐盛量足。


    簡寧斷斷不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苛待自己的胃,冰寒末世養就了與野獸一般的習性,似寒冬來臨之際瘋狂進食,囤積脂肪養膘,攝入足夠熱量抵禦漫長寒冬。


    節約不可能的!存糧前提,先把肚子喂飽,身體養壯。


    “德利,你家今天也吃魚,你咋不在家吃呢。”上了桌,簡寧調侃道。


    “嗚~~~”德利嘴裏包了一塊鹵香四溢的肉,瘋狂搖腦袋。


    他奶他還不清楚嘛,十斤魚,頂多下鍋四斤,餘下的必然留著大年夜嚼用。


    四斤魚肉十幾口人,分到個人嘴裏,最多二三兩。


    哪像咱家管飽管夠。


    嗯~德利非常自然地將自己劃拉進二房,要不是怕他娘一個衝動打死他,他都想去和奶說,幹脆正式把他過繼到二房吧。


    德利吃的高興了,扯嗓隔空問:“江大哥,鹵肉好吃不,不是我吹,我四姐的手藝頂呱呱。”


    “嗯。”磁性低沉聲音嗯了嗯,江熠華不禁沉思,鹵肉哪來的?消失一天,上山獵了野豬?


    德利有一點特招簡寧喜歡,桌麵上擺了什麽東西隻管吃,不問來處,也不會表露出驚異的神情,仿佛這些東西本來就在家。


    他十五歲了,當然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但他聰明選擇裝傻。


    晚間,大隊長王安慶突然上門,詢問關於收容陌生人之事。


    源於簡寧沒有第一時間到大隊報備,王安慶黑黝黝的臉龐微露不悅,萬一是流竄分子,又或是奸細特務一類的黑分子,出了差池革委會一查,他這個大隊長脫不了爪爪,第一個問責的就是他。


    簡寧自是一番賠禮致歉,末世十餘年野蠻生長,自由散漫慣了,潛意識裏漠視規矩製度。


    恍惚間才驚覺疏漏,連忙叫德利領了大隊長進裏屋,讓江熠華自己去交代身份。


    簡明玉兌了一杯糖水,吩咐德利送屋裏去,而後心悸惴惴把四妹拽到一旁角落,低聲問:“四妹,那位同誌該不會是黑分子吧?”


    壞和黑一字之差,差別不啻天淵。


    壞分子勞改流放,黑分子逮了直接吃花生米,包庇窩藏罪也是極大的。


    “不是。”簡寧搖搖頭:“三姐你別擔心,他是軍人。”


    簡明玉心稍安,四妹說不是必然就不是,就擔心江同誌騙四妹,公社下來的幹部開會講,黑分子十分刁滑奸詐,督促村民們時刻保持警惕。


    大約十分鍾,王安慶抬腳出來,麵上帶了喜色,和顏悅色叮囑簡寧好生照顧病患,屆時村委給她頒一個見義勇為獎。


    簡寧揚了揚唇,謙虛頷首。


    簡明玉心裏一顆石頭落定。


    冬夜漫長,天際將將露出一縷青色亮光,簡寧窸窸窣窣套衣服。


    簡明玉隨即起身,四妹洗漱的時候她把攤在簸箕裏的純麥餅裝布袋裏,另外準備了一罐涼拌竹筍,一罐酸菜土豆絲。


    昨兒個四妹回來才告訴她,她在山上獵了一頭野豬,今兒要上山熏野豬肉。


    她先是驚了一跳,然後就忙著給四妹烙細麵幹糧。


    出發前,簡寧跟三姐約定下午四點在村口碰頭。


    之後簡寧就扛著一把鋤頭,背著滿滿一竹簍穀殼上山了,昨天拿上山的穀殼不大夠用。


    清晨,山野空氣濕潤清新,簡寧一邊走一邊往網兜裏撿野獸糞便。


    輕裝上陣,腳程快許多,兩小時的路程隻用了一個小時。


    深山峽口,幹枯的大片芒草隨風起浪。


    這處峽口非常隱秘,之所以把根據地定在這裏,蓋因水磨村流傳著一個可怕的傳說。


    據老一輩講黑山嶺深山裏有一個受蛇神護佑的蟒蛇窟,人們隻要靠近蟒蛇窟附近就會被大蟒拖進窟裏喂蛇崽。


    傳得很玄乎,說是大蛇窟裏邊爬滿密密麻麻的大蛇小蛇。


    如果在那裏殺了蛇還會被蛇神降罪,蟒蛇會帶著它的子子孫孫找你報仇...…


    聽得人毛骨悚然,背脊發涼汗毛根根豎立。


    就是老早的那些專業獵人都要遠遠避開繞道走。


    黑嶺岩山地勢險峻,山路陡峭,上山的路全是羊腸小道,人跡罕至。


    穿過彎彎曲曲的小道,景色豁然一變,不同於山腰林木茂盛,而是大片大片裸露的岩石層。


    那天簡寧轉到黑嶺岩山,遠遠望見峽口上方支棱出一塊長石頭,形狀酷似一個高高昂起頭顱的蛇腦袋,蛇腦袋很有幾分活靈活現。


    當時就激動得質壁分離了,這裏約莫就是傳說中的蟒蛇窟吧。


    好一塊寶地!


    沒人敢來,正正好!


    她一分錢都不相信那扯淡的流傳,傳說大多真假摻半,也許僅僅隻是某一個人的片麵之詞,由他誇張描述,再經過口口相傳添枝加葉,繼而越傳越玄乎,染上神秘莫測的色彩。


    峽口上的蛇頭哪是什麽蛇神,不過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罷了,又湊巧某個倒黴蛋在這裏被蛇咬了,就流出這麽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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